十二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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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2日21:35,我的第一站金沙之旅在渐沉的暮色中即将结束。按照计划,我留宿在了山中一户方姓茶农的家中。当时,我正在与房主一家喝茶聊天。房主老两口有四个孩子,最小的儿子在外打工,其余三朵金花皆在家中。大闺女带着几个月大的外孙女回家省亲,二闺女年前结婚,现在正在家养喜待孕,三闺女则刚从宁波息工回家帮忙采茶。

    再要说一说的就是房主的家。这是一个二层二底的小楼,看地上的印记写着2002年建造,不算是老式的结构,除了上楼的楼梯是采用了木式很典型的徽式长形高楼梯以外。听房主说,这个楼梯还是老房里旧有的,很有些历史了,却仍是坚固实用。当然,除了这楼梯,房主还有一件很有些历史,很实用的东西,那就是一面钟。老式的台式摆钟,上面有着清晰的木雕,显示着其精致和古旧。

    当时,我们正坐在钟前边的四方桌前聊到这面钟。房主说,这也不记得是哪辈先人留下来的古物了,自己用了几年,从来没有走时过,准确无误。我看着那钟摆一左一右的摇摆着,时针分针秒针也分工明确细条慢理的嘀哒着。这时正好是22:00,那钟便整整敲了悠远响亮的十下“当当”声。我皱了皱眉问道:“晚上,这钟也会响?”

    “是啊,整点报时。”房主很自豪的强调了一下:“整点。”

    “那,不是很吵?这样响!”

    “怎么会呢?山里是很静的,听钟响也热闹一些。”房主笑着说道:“再说了,睡着了能听见啥呀,我们也习惯了。”

    我哦了一声,然后有些莫名奇妙,有些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道:“午夜十二点,数着钟响,一下两下三下,如果忽然少了一下,那会怎么样?”

    正在这时,那小女儿忽然开口说道:“看过《午夜凶铃》吗?”紧接着,她环顾了一下其他人继续说道:“我在宁波的时候看过,就是午夜十二点时,电话铃响,然后有个女鬼从电视里爬了出来……”

    她的家人这才明白过来,从愕然中清楚过来,齐啐了一口骂道:“半夜三更的,嚼什么舌头!”

    而我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小女儿一眼,然后起身说道:“我要休息了。”

    睡在二楼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房主所说的山里是很静的,我却一点都体会不到。充耳可闻的倒像是山间的一曲交响乐:虫鸣蛙叫狗吠流水声以及风吹树动的哗哗声。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失,我却睡意却无,然后就听到了楼下的摆钟,清清楚楚的敲了十一响,我看了一下手机,果然准确的很。接着还是无法入睡,等着迎接的是那十二响夜鸣钟。“当,当,当……”虽然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不要去数钟数,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数了,“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八下、九下、十下、十一下……”那钟声忽然嘎然而止。我静静的侧耳听着,忽然感觉到此时真正的万籁寂静了。刚才还热闹的交响乐也消失了,我听着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有些烦燥的在等待,“十二下,十二下,快敲响十二下!”可是,那钟好像完全沉默了。不,没有完全沉默。就在我很不耐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卡哒”两声轻响,然后一阵轻微的蟋索在楼下移动,再接着,居然是动静有些响亮的“哒哒,哒哒,哒哒……”声一路通过那长长的高木楼梯在上来。

    天呐!是谁?不,是什么?所有的声息在这一瞬间,除了那哒哒声外就是我沉重恐惧的呼吸。我恨不得立时跳下床,打开门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恐惧却让我除了两眼大睁紧紧的盯着暗乎乎的门以外,无力再去做任何事。那声音,越行越近。然后在二楼的平台上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响起,方向是逼近我。我甚至都有些从门缝的的月光影中看到有个黑影。是的,一个黑影,它就停在我的门外,因为声音在我门外再度停下。然后,门锁在“卡、卡”的乱转响动着。接着,轻微的一声“嘎”,门被推开了一个细缝,黯淡的月色中一个被拉得极长的影子投射到我的眼中。

    “啊!”我很惊异的听到了自己闷声尖叫了一下,然后我意识到门外的绝不是人,它是什么,我不管,我也不想去看明白。事实上,我在尖叫一声的同时,就闭上了眼睛。因为我怕自己看到以后会生出更大的恐惧。但是那种气息,那种气息冰冷,压迫,一点一点的浸透了我的汗毛骨,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了自己的胸腔。而我紧张的听觉感受到那东西竟然在慢条斯理关上了门,然后一步一步的再靠近。“哒哒,哒哒,哒哒”一声强一声弱,如跛子的拐杖一般点住了我的心。是的,我想那个时候,我的心真的可能是因为恐惧而停顿了数秒,而我的呼吸也在一瞬间由急促转为悄没无声的抑制,因为我感觉那东西正俯低身子向**近。冰冷刺骨,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死亡的感觉一下子爬满了我的全身毛孔。我摒着呼吸,甚至摒着心跳,我的手在被子中冷汗颤颤的轻划着十字,我的脑中默念着阿弥佗佛、安嘛呢叭咪哞,我的心里或许还在祈祷着万能的主啊、无上的神。但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用,那个东西像跛子一样的“哒哒”了一声。是在后退,以便于进攻?……“等一下,跛子?”我的脑子忽然有些灵动起来,然后,我猛然用右手拍了一下左边的脖子,吼了一句我现在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的话,我说:“拜托,看我驮了你这么多天的份上,救我!”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轻笑,然后感觉所有的压抑感一轻,接着楼下传来重重的一声钟响“当!”第十二下,我不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到了山林间的交响乐重新响起,我轻轻睁开了眼睛,一切如故,我还活着,而我的手机显示已是5月3日凌晨三点。再接着,我便陷入了沉重的困眠之中。

    早上六点半,手机闹铃响起。我起床,看见房主已起来,正在他那引以自豪的老式摆钟前唉声叹气着,手里拿着一长一短两根针,说道:“奇怪,好端端的两根针怎么会掉下来?难道真是旧到坏了?”

    我看了一眼那个摆钟,发现时针正正的停留在十二点的位置。而一直相伴相依的分针和秒针却躺在房主的手中毫无生机。看到这场景,我迅速的转过头,向门外走去,却没有发现,透过摆钟的玻璃罩,有一个俏皮的孩子脸偷偷的闪现了一下,他在朝着我笑。

    5月3日,凌晨,我在山中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叹着生命的美好。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落枕了几天的脖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