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鞭子,真让大山怀疑是不是和碧水湾王老汉的鞭子是一个鞭族。
3米多长的大鞭杆,4米多长的鞭绳,这村里除了刘把式和大帅的父亲能甩起来,其他人无一个甩得响它,有一个楞头青小伙子想甩响它,结果鞭子没甩响,倒把自己身上抽得红一块青一块。
这把甩起来“嘎嘎”响而不是“啪啪”响的鞭子,是刘把式的传家宝,至少传了三代了,是他老爷爷来刘庄子安家时带来的,那是清朝年间的事了。村里人都知道,这鞭子不是赶牛车用的,也不是赶马车用的,而是武道人用的。
刘把式为这把鞭子,拼过三次命,一次是抗日年间,一个鬼子3个汉奸闯到村子里来,想调戏他老婆和他闺女,刘把式动起了鞭子,一通猛甩,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一个鬼子三个汉奸给甩蒙了。
不过,人家毕竟有枪有刀,醒过神来,3把三八大盖和一把日军军刀就把刘把式给围住了,砰砰枪响,刀光闪闪,躲在高粱地里偷看的几个小老百姓没一个人以为刘把式能活的。
刘把式中了两枪,右胸和肚子的鲜血染红了粗布白褂子,可是,那3把三八大盖和一把日军军刀,却不在鬼子和汉奸手里了,一个个眼瞪眼地到处找,最后在旁边十几米高的大树上找到了,几个家伙正要爬树,“双刀王”大帅的父亲*着两把钢刀,带着他和6个徒弟来了,徒弟手里,有的握着三节棍,有的*着长把大刀,还有一个手里握着“腰别子”(土制手枪)。
恶狗怕强人,这阵势把一个鬼子三个汉奸吓跑了。
刘把式第二次拼命,是50年代大炼钢铁时,热昏了头的村支书非要刘把式为国家作贡献,把鞭子交上去炼钢铁,结果刘把式和书记动起手来,打了个头破血流。
刘把式第三次拼命,是文革初起,几个红卫兵小将要把刘把式的鞭子收交,说这鞭子属于“四旧”之一。其中就有那个甩鞭子把自己身上抽得不成样的小青年。刘把式一通鞭子把几个红卫兵小将抽跑了,可换来的结果是更多红卫兵小将来家,把他揪着去游行,不交鞭子不罢休。后来公社革命委员会刘主任来了,亲作鉴定,说这鞭子是贫下中农开展农业学大寨的掌中宝,从此村里的年轻人便不再打这鞭子的主意了。
现在,刘把式的鞭子把大帅钓得牢了,坐在左边车辕上嘿嘿地笑。
大帅看着这个恐怕全中国全世界也找不到的宝物,心里便动开了心思:我要不要一把将他手鞭子扯断?这对大帅来说,简直不废吹灰之力。
然而大帅没有这样做。
“刘爷,你手下开恩吧,我的脖子都勒疼了。”
“嘿嘿,过来吧小子!”
刘把式手中鞭杆轻轻一带,大帅便像飞了起来一样,晕晕乎乎地就到了刘把式的怀里,一股农村老汉特有的味道,浓浓地钻入大帅的鼻子,对这味道,大帅太熟悉了,自小到大,刘把式这个老顽童,没少抱着大帅弹*,过去这种味道给大帅一种安全感,现在就觉得有点那个了,不过还忍得过去。
人坐在刘把式的怀里,眼睛却向前看去,淑萍已经越走越远了,这老牛破车实在是太慢了。
“瞅什么瞅,小闺女跑不了。”
刘把式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大帅的*处摸索,看来他是摸习惯了,22岁的大帅,在70多岁的老顽童眼里,竟然还是个小不点,虽然已经不是让他弹*的年龄。
过去刘把式弹小鸡,大帅还觉得好玩,可如今就不同了,浑身不自在。
22岁了啊!!
“刘爷,别弹了,我都是大人了。”
“嘿嘿,还大人,大人个屁!你除了脑袋皮上长毛以外,看哪里长毛了?”
“刘爷,真的,你别弹了,赶明儿我给你买……槽子糕吃。”
槽子糕,就是蛋糕,刘把式最爱吃了。
“真的吗?你小子有钱了,可以买点心吃了,这人一有钱,就牛*啊。”
刘把式居然信了真,就放手不再大帅那儿摸索了。
“刘爷,我想去麦地干点活,好久没有做这样的活了。”大帅编了句瞎话。其实他是想追上淑萍,说出他人想法。
听大帅说要干活去,刘把式很高兴,这个老雇农,对劳动看得十分神圣。
“去吧,小子,只是别老想着你那个小媳妇,脸蛋不能当饭吃。”刘把式在大帅后脑勺拍拍,一下把大帅从车辕子上往下一扔,他以为大帅还是当初那个整天和黄土一起打滚的小家伙,没成想大帅一人纵身就轻盈地到了地上。
刘把式一愣,刚要从车辕子上跳下来,大帅已经站起来,拍拍屁股朝前跑了。
淑萍已经到了正在割麦子的那块地头,放下甜瓜担子,拉开小嗓门甜甜地嚷一声:“吃瓜啦!”
乡亲们便招呼起来:“停镰!吃瓜!”
大伙呼隆隆跑到甜瓜担子前,不由分说,无数双手向筐里伸去,不过他们很自觉,每人只拿一个,谁也不多拿。
大伙实在是又累又饿了,一个个把甜瓜掰开就狼吞虎咽,麦地里一片咔哧咔哧声,顿时飘起浓浓的瓜香。
淑萍完成了挑瓜的任务,悄悄地到麦子割了还没打捆的那块地里去放腰子了。
大伙只顾吃瓜了,没人注意大帅站在旁边。只是大帅的三姐看到了他,把手中瓜掰一半给弟弟。
“三姐,我吃过了,不要了。我和淑萍去放腰子了。”
“你去吧。”三姐看大帅的眼光有点异样。
淑萍还是像先前那样,把几十根草腰子搭在肩膀上,倒退着走,隔两三步,放一根草腰子。
“淑萍,把腰子给我一半,我和你一起放。”大帅并非想和淑萍一起干活。
淑萍看了一眼大帅,把小肩膀一歪,让大帅自己来取肩上的草腰子。她是愿意大帅和她一起干活的。
大帅伸出两手从淑萍肩上取草腰子,抓了一大半,往下拽时觉得这草腰子很沉,因为这草腰子使用之前,要用水打湿,这样它的纫性才好,湿漉漉的草腰子相互纠缠着,不容易扯开,大帅扯了半天,也没扯利索。
“真笨。”淑萍说着,干脆把草腰子全放在地上,两只小手灵巧地一分,就把草腰子分成了两部分,把比较顺溜的一半抱起来,往大帅肩上搭。
大帅和淑萍的身体挨得就很近了,她身上的气息直扑到他的脸上。这气息,让大帅想起从前,在小学里上学,作为邻桌,耳鬓斯摩,就是这样的感觉。有点陶醉。
两人一起放草腰子,速度可是快多了。
放草腰子时,时时惊起麦地里的蚂蚱,那种绿色长形身体头部尖尖的,叫“蚂蚱占占”,那种灰色的个头又肥又大的,叫“蚂蚱肥肥”,那种小不点一飞老远的,叫“蚂蚱灵灵”。
童年和少年时代,大帅没少和淑萍一起抓蚂蚱,抓到蚂蚱后,用麦葶串成一串,然后,找来干枯了的庄稼叶子和干草,用从家里带来的火柴把叶子干草点燃,等火烧得差不多时,再把蚂蚱串放到暗火里埋好,大约十几分钟后,将灰扒开,蚂蚱已经被暗火烤熟了,这种草火烧蚂蚱,简直香得无法形容。
在大城市的饭桌上,也偶尔吃上蚂蚱,可是,那种成色,简直没法比。
淑萍见大帅一边放草腰子一边眼睛盯着蚂蚱,小嘴一开,道:“等会儿草腰子放完了,咱们就抓蚂蚱吧。”
“好啊。”大帅嘴里这样答应,可是心里,还是把淑萍什么时候进京去放在心中的头等位置。
太阳掉到西边运河岸以下的时候,两人把草腰子放完了,割麦子的人们也收工了。
大伙都往自己的家里走了,淑萍说话算话,和大帅一起抓蚂蚱。
大帅的三姐,远远看见大帅和淑萍一起抓蚂蚱,想喊大帅回家的嘴又闭上了。转身先回去了。
割过麦子的田地里,只剩下大帅和淑萍一起抓蚂蚱。
黄昏时的蚂蚱最好抓,它不像正午时蚂蚱那样欢势,大概它也有困倦的时候,太阳一落山,它就趴在草丛里不爱动弹,拿小棍轻轻把草丛一拨拉,藏在里面的蚂蚱就动了,只是蹦出去一点点距离。伸手一抓就抓到了。
两人不一会就抓到了两大串,每串都有半斤多,淑萍那一串上,“蚂蚱占占”要多些,也不知她是怎么抓到这么多的“蚂蚱占占”,因为这种蚂蚱相对来说是最少的。当然也是最好吃的。
割过麦子的地里,有一些倒伏的干麦杆,两人很快拣了一堆,可是,到点火时却脸对脸地愣住了,哪里有火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