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忻口大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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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田荣男抱着他的狙击步枪睡得很香。.长期的艰苦训练,早已将他的神锻炼得如同钢铁一般。今天一天,他呆在后边一枪未放。他是狙击手,不是步枪兵。那种两军对垒,正面冲杀的战斗,不是他的职责。直到傍晚战斗结束,他才象一只孤独的野狼一样,悄然走上阵地,选了个隐蔽而又视界好的地方,作好伪装,躺下休息。并且很快就睡着了。

    拂晓,李仙洲按时发起了攻击。一个团的兵力,分多路向南怀化攻去。南怀化的地势南高北低,日军北来是仰攻。而中**队由南向北反击,则是俯冲。或是平攻。这对中**队十分有利。这也是昨天缺乏重火力支援的五十四师屡次反击都能够得手的原因。这样的地势对日军而言,却是极其不利的。更何况,阵地上晋绥军以前修筑的防御工事,全是向北防御的。日军昨晚抢修的一点向南防御的工事,限于时间和材料,非常简陋。对中**队的反击,起的作用微不足道。

    面对中**队犀利的攻势,代替重伤的中村担任代理大队长的联队参谋佐藤少佐,指挥防守的日军拼命抵挡。同时呼叫联队长给予战术指导和炮火支援。很快,一队队的日军就从山脚下的驻地向山上增援而来。而不多久后,日军的重型炮火也开始在晨光中向中**队的进攻方向进行拦截式炮击。

    反击并未受阻,二十一师的前锋已经突破进去,同日军开始了短兵相接的战斗。两军士兵追逐着,躲闪着,射击着,拼杀着。阵地上的呐喊声、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

    李仙洲兴奋万分,带着卫士直向前压。他要鼓励手下官兵,一股作气,把日军打下去。

    武田荣男在拂晓前就醒了。他知道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他的感觉一向很准,这是狙击手的直觉。他翻过身,把缠着破布和树叶的狙击步枪伸出去。然后,就着瞄准镜,进行观察和试瞄。晨曦中,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战斗就在他的观察中爆发,但他不为所动。过了一会,他不再动作,开始静静地守候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也露出了红色的圆脸。李仙洲带着几个卫士,大步向前走着。领章上少将的金星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武田荣男心中古井不波,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枪口下的这个中**官,是个少将,按中**队的编制,起码是旅长,甚至是师长,说不定就是这次反击的最高指挥官。他能亲临前线指挥反击,也是个有勇气的人。这在胆小鬼占多数的中**官中,是了不起的吧。打掉他,这次反击说不定也就能终止了。想到这里,武田荣男扣动了扳机。由于李仙洲一直在走动,头部不好瞄准。武田瞄准的是李仙洲的胸膛。“呯!”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地射进了李仙洲的胸口。李仙洲一声未吭,仰天倒了下去。

    武田这一枪,不仅打倒了李仙洲,正如他所估计的那样,也击垮了中**队的这次反击。幸运的是,武田的这颗子弹,只打穿了李仙洲的肺,却没能要了李仙洲的命。这一点,恐怕是武田所没有想到的。这也正是日制步枪的一个缺陷。武田回去上报击毙了一个中国将军,这让他后来受到了惩罚。几个平时就看不惯武田高傲冷僻个性的上官,说他谎报战功,将他踢去了辎重部队。不过,这也让武田有幸活到了战争结束。战后的武田穷困潦倒,他除了会杀人,别无一技之长。他长期找不到工作,却绝口不提武事。最后在家乡福冈的街头擦鞋为生,七十年代末,他孤独的死在一间破旧的寓所里。而差点被他打死的那个中国将军,却儿孙满堂,活到了九十四岁高龄。这是后话不提。

    李仙洲的重伤,沉重打击了二十一师的士气。这一天,以副师长身份代理师长职务的黄祖埙,又组织了几次反击,却都没有成功。而日军也没能扩大战果。双方僵持起来。

    下午,阎长官和卫长官做出了增调部队,再次反击的决定。焦急万分的阎长官,甚至一改往日的铁公鸡形象,宣布悬赏五十万大洋,奖励反击成功的部队。

    中央兵团前敌指挥官郝梦龄中将,当即命令郑廷珍独立第五旅,三十五军董其武二一八旅,于震河新编第四旅前调,与二十一师一起参加反击。

    傍晚,卫长官亲自赶来前线督战。

    晚上,卫长官,郝梦龄、刘家麒、郑廷珍,于震河,董其武等人,站在第九军指挥部的沙盘周围,指指点点,力图完善着明晨的反击计划。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计划,是他们之中的三位将军这一生制定的最后一个作战计划。而这次反击,也将成为三位将军生命中最后的绝唱。

    当晚十点,番号达五个旅的反击部队开始行动。同一时间,由三个不同方向分路向南怀化及其东北部之1200高地猛袭。然而,1200高地仅是一个连的战斗正面,最多派一个营即能胜任。南怀化方面略宽,一个团也足够。各部官兵一万多人,既欲杀敌报国,也想拿五十万的奖金,个个奋勇争先蜂拥而上,形势顿时一片混乱。是晚没有月亮,天色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加之阵地窄而人马多,结果弄到自己人打自己人,死伤不少。日军躲在阵地以内,等反攻部队到达附近时,即以炽密火力扫射,中**队伤亡更多。战至凌晨,中**队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郝梦龄,刘家麒焦急之下,亲赴第一线指挥。不幸,于晨光中被日军机枪击中,战死疆场!郝梦龄将军用生命实践了他“站在哪里,死在哪里”的誓言。随后,郑廷珍将军及其继任者李继程上校也在指挥反击的时候先后英勇战死!于震河,董其武两位旅长也先后负伤。指挥官的伤亡,令本已混乱不堪的中**队更是群龙无首,士气大落。不久,就在日军的打击下溃败而回。反击,没能成功。

    呜呼!为几位将军哭:“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在此,敬录几段郝梦龄将军的遗书:

    “我是军人,半生光打内战,对国家毫无利益,日寇侵占东北,人民无不义愤填膺。现在日寇要灭亡中国,我们国家已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我应该去抗战,应该与敌人拼。”

    “我爱你们,但是更爱我们国家。现在敌人天天在屠杀我们的同胞,大家都应该去杀敌人,如果国家亡了,你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此次战争,为民族存亡之战争,只有牺牲。此谓我死国活,国活我死。”

    “此次抗战,乃民族、国家生存之最后关头,抱定牺牲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为争取最后胜利,使中华民族永存世界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牺牲。我既牺牲后,只要国家存在,诸子女教育当然不成问题……余牺牲亦有荣。为军人者,为国家战亡,死可谓得其所矣!”

    其精忠报国的悲壮情怀,惊天地,泣鬼神。读来不禁为之潸然泪下。向为国捐躯的先烈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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