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管大道上那些进出城门的行人,就那么横冲直撞的冲了出去。她左手控缰,右手用马鞭狠狠地抽打着红马的**,口中大叫行人让开。那些城卫显然也是认识这颜家小姐的了,竟然连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又是哪位大神惹了这姑奶奶,看这摸样好像并不是冲自己来的,楚辞不想被她发现了,远远地躲在人群中间。偷偷抬眼看去,这小妞骑术很好,好几次都是擦着行人的面皮冲了过去,硬是没撞到一个人,一溜烟功夫已经跑远了。
楚辞看她跑远,这才悻悻然钻出人群,望家里而去。楚家就在城外的拦江镇,在长安万年县的管辖范围内,离城里也不过才七八里的路程。
有了那三万两,楚辞就打算城里物色好了一套房子,巧的是,东市一位姓薛的商户刚刚要去外地,才放出风声,楚辞就过去盘了下来。楚辞已经想好了,过了这阵子就举家搬到城里去。
想到自己跟小妹这几个月都没在家,村里的邻居没少帮自己照顾娘亲,现在自己家里要搬走了,怎么也得感谢一下大家。反正回家要经过拦江镇的市集,楚辞就在市集来了个大采购,把刚雇来的一辆马车装的满满的,连他自己都没地方落脚,只得下来跟着马车走。
楚辞来这唐朝没少走路,倒也没什么,让他不爽的是,在买东西的时候,那些商户竟然硬是要给那些货物凑个整数。就像那一扇猪肉,本来刚好是一两三钱二十文,楚辞拿给他一两四钱,大方地说了句零钱不用找了,那屠夫似乎没有听见,顺手就砍了一块猪肉搭在那半扇猪上面,刚刚好一两四钱!
接下来买别的东西,也是一样,楚辞还没来得及耍阔,别人就给他凑好了整数,就好像平日里做惯了似的!楚辞郁闷啊,心说老子有钱了,摆摆阔气也不行?
楚辞多了一个心眼,偷偷看别人买东西。他们一下买不了那么多,有的竟然是拿东西来换的,搞了半天,只有小半的人拿铜钱出来买东西。这什么社会?还以物易物?铜钱不够使么?
楚辞苦思不得其解,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他避之不及,一头撞在马车横沿上。摸了摸被撞的额头,楚辞冲车夫喊道:“唉,老王,怎么停了?不是说到楚家庄的么?这才到……”
楚辞绕过马车,话就停了,前面堆着一群人,这群人围在一起,手里都拿着家伙什,口里不时大骂着什么。聚众闹事?前世只在电视里看过,现实中还不曾见过这么大阵仗,楚辞不由地来了兴致,跟老王交代一声就朝人群挤了过去。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群情激奋,楚辞根本就挤不到中间去,只好跟旁边一老伯问道:“老伯,里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唉,刚才来了个妖女,竟然要抓张半仙!哼,张半仙可是我们栏江镇的活神仙,这妖女竟敢来这闹事,还凶的很,拔剑就要去刺半仙,要不是那妖女跑的快,非抓她浸猪笼不可!里面是那妖女的妖马被困在这里了……”那老伯很是气愤,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对那妖女的恨意。
张半仙,不就是那送了卢卉一支姻缘签的半仙么?自己先前还想着要去拆他的台呢,没想到他在拦江镇竟然有这么多的粉丝?难怪卢卉一听自己诋毁他,就慌了神呢,看来自己没有轻举妄动是对的!
究竟是什么妖女这么不识相,跑来招惹他?楚辞踮起脚跟,又在外围跳了跳,人太多了,还是看不到中央。忽见左首处竟然有一个半大孩子拖着条长凳向这边走来,却是个子不够高,搬了凳子来看戏呢!
楚辞绕过人群,朝那小孩一笑,两人把凳子搬近,就站了上去往人群中心望去。楚辞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只见十来个强壮汉子扯着四块渔网围着一匹红马的四周团团打转,那红马暴躁地四蹄刨地,突然发力,往前方猛冲过去,那边的两个汉子忙把手上那缠了好几层的渔网蹦直,朝着红马当头兜了过去。
七八个在一旁早就虎视眈眈的汉子也冲过来帮忙拉扯,那红马嘶鸣几声,却被渔网死死兜住,两边十来个汉子居然抵不住,后退了七八步,这才坎坎稳住。那红马力衰,又渐渐退了回去。旁边两人赶紧换下那边的汉子,又把红马围了起来,那些汉子大口喘着粗气退了下去。
只看周围地上那被红马刨的稀烂的黄土,就知道这红马已经冲锋了很多次了。这红马强悍也就罢了,这群汉子竟然也能想出如此土俗却实用的办法,不禁让楚辞对他们刮目相看。再看那红马,却也没有再往外冲,竟然背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好似在歇息一般。楚辞不禁哑然,却突的发现这红马有些眼熟。
摸摸下巴,楚辞正要再仔细看时,却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袍襟。回过头去看,卢卉那小丫头正仰着小脸神秘兮兮地看着自己,又拉了拉自己一下。楚辞拍了下那小孩的头一下,提醒他注意,自己从凳上跳了下去。
卢卉生怕楚辞跌倒,想要上前扶了楚辞一把,鼻子却被楚辞的膝盖猛撞了一下,疼的眉头都拧做一块了。楚辞慌了,看她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忙搂过卢卉的脑袋,替她轻轻揉着鼻子外围。
卢卉似乎很是着急,酸痛劲一过,只是怀恋的看了眼楚辞,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低声道:“辞哥哥,我不要紧,你先跟我来!”
楚辞好笑,这小丫头搞的这么神秘干什么?跟着卢卉来到一个巷子口。卢卉走到一堆稻草堆边,低身扒开外面的稻草,露出了一个脑袋来。
楚辞开始还以为她藏了什么好宝贝呢,见里面露出了个人来,不禁吓了一跳。忙打眼细看,这草堆里躲着的竟然是气冲冲出城的颜文钰。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匹红马,楚辞心中一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卢卉一边替她扒着脸上身上的稻草,一边轻声说道:“辞哥哥,你看看这位姐姐,刚刚我从那边过来,就看她倒在巷子里,似乎是扭伤脚了,咦,刚才还是半醒着的呢。”
“哦,小卉,这……你知道她是谁吗?”那日在李府门前,这颜文钰一口气就冲进了李府,这小丫头应该没看清她的模样吧?
“不知道啊,辞哥哥,可是外面那些大叔大婶都说她是妖女,还说她拿剑刺张半仙呢!辞哥哥,你看她是不是好人?我把她藏了起来,有没有做错啊?万一她真是妖女,等会醒来用妖术……可是刚才好多人在追她,说要把她沉到河里去,我看她好可怜,忍不住就把她藏在这里了!”
“呃,小卉,你做的对,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妖女神仙?嗯,你先出去看着,我来问问她!”
楚辞刚见到这颜文钰,倒是幸灾乐祸,好嘛,就为了那么点小事满城追杀自己?活该!可是再看看这小妮子的模样,倒起了同情之心:衣裳烂了好几处,身上零散地盖着些稻草,头发零乱,脸上污斑点点,简直就是个在逃犯的摸样嘛。
算了,就当我拿了你大哥三万两,还他的债好了,楚辞苦笑一声,扶着颜文钰靠在墙上,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拍了几下小脸,嗯,入手滑腻松软。见她还是没醒,楚辞想了想,还是先弄回家去再说吧,看那群人对付那匹红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有多么恨这“妖女”了,要让他们抓了去……
楚辞用稻草重新把她掩藏好,让卢卉在巷口看着,跑出去寻老王。回到刚才那地方的时候,见那群人还在起着哄,时不时还能听到那匹红马的嘶鸣声。顾不得再看热闹,楚辞叫过老王把马车赶到巷口。把那扇猪肉扔下车,又把车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堆,总算是空出了两个位子,他先站了上去,接过颜文钰上了车。
车上空间所剩无几,楚辞和卢卉只好敞开双腿搭在那些物事上,把颜文钰枕在两人腿上。马车绕过那群人,听车外人群的哄叫声,卢卉有点心虚,右揽住住颜文钰的双腿,左手紧紧抓着楚辞的右手胳膊,一双灵动的眼睛惊慌地地看着楚辞。
楚辞双手拢着颜文钰,不敢乱动,只好对卢卉微微一笑,以示鼓励。卢卉心满意足,似乎得到了最安全的保障,侧过头来,缓缓靠在楚辞的右肩上,楚辞扭头去看,小丫头却是微微闭上了双眼,梦呓般说道:“辞哥哥,你说要是我一直都能挨你这么近该多好!”
稚气粉嫩的小脸,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粉嫩的鼻梁上挂着几滴汗,小巧的嘴巴轻轻启合,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着这小姑娘,楚辞心头只觉说不出的温馨,生出想要把这姑娘搂入怀中的冲动。
楚辞动了动,刚要抽出右手,却被昏睡中的颜文钰一把抓住手腕,死死不放,楚辞无奈,只得把手放回颜文钰的腰际处扶牢了她。却见一根枯草黏在颜文钰的脖颈处,楚辞左肩一沉,手臂一抬,把颜文钰的脑袋靠在自己左肩上,腾出左手去挠那根枯草。
颜文钰脑袋一滚,就跟楚辞照了个正面,楚辞只感觉一团冰凉的肌肤贴到了自己的脸上,顺着马车的颠簸摩擦了几下,嫩、滑、水灵灵的感觉。颜文钰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清香直往楚辞的心田冲去,楚辞的心脏怦怦直跳,赶紧把那根枯草挠掉,重新用左手枕住了这姑娘的脑袋,放在腿上,定了定神,再仔细看去。
还好,颜文钰微闭着双眼,透过那点点污迹,仍可看出那凝脂般的娇嫩肌肤,鹅蛋脸庞上挂着高挑的鼻子,微微喘着粗气,似乎正在做着恶梦,脑袋紧紧凑到楚辞的手弯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哪里还是那副提着剑在李府满院子追杀自己的刁蛮丫头。
右肩上卢卉似乎动了一下,楚辞浑身一个激灵,忙收回目光,偷偷拿眼去看卢卉,这丫头似乎睡着了一般,眯着双眼,轻轻吐着气,小脸上点着两块红晕,透着别样的娇羞。楚辞想起卢卉说的那句话:“要是一直都能挨你们这么近,倒也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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