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心咯噔的一声，他刚才或多或少的猜到了齐小鱼出去是为了见组织的人，但想不到带回来的是这个消息。
“爸爸。”温润眼神空洞，手死死捂住胸口。
没有哮啕大哭，没有凄然悲呛。也许真正的痛苦是说不出来的，是弥漫在心间的，随着日子的流失而变得沉淀，而越发的孤独和痛苦。独自隐藏这一份属于自己的痛苦。
“对不起。”齐小鱼眼神露出浓浓歉意和无奈地望了望温润，温润快步的走在齐小鱼的身后。
温山静静躺在草地上，苍白的脸色带着一种奇异的红潮，那是毒药显示的神色。脸色似乎解脱似乎轻松，似乎内疚，他不能让日本人抓住，抓住了他就会成木偶，成为一个行尸走肉的人。到时候对国家的危害更大，国家的罪人的帽子他戴不起。
他知道，自己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爸爸。”温润死死抓住他的手，似乎不像他被死神带走，刚才没有泪下的的她，终于内心一片黑暗，爸爸是她的信仰，光明的信仰，现如今，爸爸要死了，信仰也消失了。
“温润，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这辈子对得起国家，却对不起你和你的死去的母亲。”燕温山转头深情凝视着这个深爱着的女儿，他知道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做化学研究，现在他会是一个平凡有着一个一家温暖小百姓，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他不后悔，今生不后悔，若再来，他还会这么做。
温润轻轻挤出一个悲伤的欢笑。
“我活了大半辈子，足够了，唯一的遗憾的是不能看见你日后的日子，对不起。”温山满足笑道，哪个人面对死亡不忐忑。只是他真的有一丝遗憾，他知道自己已经比太多人都要幸运，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会不想看着子女步入婚姻地殿堂，怎么会不想抱着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温叔叔，余下的日子，我会照顾好温润的，你放心。”叶南握住温山的另一只手，眼神露出坚定之色。
“你就是叶南吧，好，叶南，记住你说过的话。”温山艰难地转头望着这个严格到近乎苛刻的少年，温润在他的面前说过叶南的名字，他想着有时间见见这个让女儿这么开心的少年是何种人？现在终于见到了，只是这个结局是他无法想到的。
“我会的，叔叔。我不会让温润不开心。”叶南仰起头，似乎不希望那眼泪溢出眼眶，径直走出了门外。
“有叶南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温山温柔抚摸着温润哭成泪人脸颊道。
“一个女孩子不要太过聪明，记住爸爸的话。”温山苦涩笑道。温润的母亲也是及其的聪明绝世，只是性子孤僻。两人常常为了学问上的问题而争吵。
“爸，我知道了，我会试着不会那么聪明的。”
“替我告诉叶南，男人的承诺是要一辈子去扛起的。”温山闭上眼神开始浑浊。
“我会告诉他的。”
“我可以去见你妈妈了，她等我太久了。”温山喃喃道，声音渐渐微弱。
门外，叶南一个人站在街灯下，地上已经有一大堆烟头。
月很圆，他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圆的月了，只是这月太圆了。
看到温润清瘦而憔悴的身影，叶南丢下烟，要说话的时候，温润已经跑了过来，扑到他的怀里。身体颤抖的厉害，接着嚎啕大哭，再也忍住不住内心的悲痛。
从小和她生活的父亲最后一个亲人也走了。
天地茫茫只剩下她孑然一人，这种悲呛又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叶大哥，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温润死死抱着叶南，哽咽问道。
“一辈子照顾着你，只要想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叶南轻摸着温润的头，柔声道。
“爸爸说一个男人的承诺要经得起扛，如果我耍性子了，你会丢下我不管我吗？”
“说过的话就要去承担，我不会丢下你管的，傻丫头。”
“嗯，你会陪着我看日出吗？”
“会的，只要你想看，我都会陪着你。”
“叶大哥，爸爸说我太聪明，你会不会讨厌我？”
“傻丫头，聪明是一件好事。”
“可是妈妈就是太聪明所以和爸爸常吵架的。”她早从福伯那里得知了妈妈的一些事情。“你会骂我吗？和我吵架吗？”
“不会。”
“我也不会和你吵架的，因为我舍不得。”
温润抬头，眼眸凝视着叶南，月的影子倒在她的眸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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