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眼前身后
往来弗里岛的行船上，挤着十几个正计划着前往弗里岛看看行情的冒险者，他们都是一个冒险团的成员，这年头冒险者这份工作早已不如几百年前那般受人欢迎，自从大陆战争结束，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因为那些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情结，而去成为一个伟大的冒险者，所以此刻站在这艘行船上的这些满脸穷样的人，都是些强壮的兽人和没有帝国公民身份的人类……leduwo。既然是穷人，自然不缺对于金币的幻想，所以当他们听说弗里岛上发现了新的金矿之后，便立刻抛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加入了这一轮的淘金者浪潮。
“嘿，希莱姆，你的帽掉啦！”
酒气冲天的船舱里，一个兽人狠狠灌了一口白鬼烈酒，躺在一个木箱上大笑道。船舱很小，小到得有几个人躺倒木床的上铺去才挤得下所有冒险者，海风不是很大，虽然船舱的门打开着，这里依然满是各种各样奇怪的气味。那个兽人的名字叫做科泰，是这个冒险团的副团长，为了挤下他硕大的身躯，他不得不一双脚靠在那一边的木床，整个身体凹下来躺在贴着几块破布的木箱上，头顶着船舱门边的木板，醉醺醺地举着酒瓶乱晃。
希莱姆是一个人类，在所有冒险这里最瘦弱的一个，这个人类是一次冒险团做任务时，在一个古代亡灵法师墓地救出来的倒霉鬼，后来因为无路可走加入了他们。本来按照科泰的意思，这家伙既不会武技也不懂魔法，走几步路便要开始喘气，带上也是个累赘，不过希莱姆却有一个不错的优点，那就是他竟然有和野兽沟通的能力，虽然不能驭使它们，却能帮冒险团提前预知危险的到来。
所以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战力的家伙，便在这个小到没有名字的冒险团里呆了下来。
听着科泰大大咧咧地喊道：“希莱姆，来，捡起帽，是男人就跟我拼完昨天的酒！”，希莱姆苦笑着垂下手捡起帽，一边说道：“科泰，昨天可是你先倒下的！”
“什么？！”兽人科泰老脸一红，不服气道，“昨天老晕船，今天重来！”
“算了吧算了吧，老科泰，你可不是希莱姆小白脸的对手！”几个人纷纷嘲笑道，“昨天你倒了之后，希莱姆还一个人灌了一打红鬼烈酒呢！”
白鬼烈酒和红鬼烈酒都是冒险者最爱的牌，不但价格低廉，而且喝起来十分带劲，大约是因为冒险者都有些嗜酒如命，在出发前往弗里岛之前，冒险团的团长弄来了好几桶这样的酒。
“好了！快睡觉吧，科泰，你别发酒疯了，天亮前肯定就能到弗里岛港口的，到时候别就没了精神！”一直闭着眼睛的冒险团团长希尔敲了敲木制船舱墙壁，一脸无奈地说道。希尔虽然也是个人类，但显然要比希莱姆强壮许多，而且希尔的武技十分强悍，据说曾经在某个大型冒险团干过一段时间的副团长，他长着一副浓密的络腮胡，眼睛很大，眉毛也很粗，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时常摸着自己的鼻。
男人说起喝酒，就如女人谈论衣服，总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船舱里不时传来骂声，笑声和踹木板的砰砰声，船舱里渐渐热闹起来，这片海域颠簸的厉害，希莱姆躺在木床上睡不着，于是笑着应和了几声玩笑后便爬起来，挤到船舱外。
这时正是下半夜，他们坐的这种船是速度最慢的那种，从某个小港口到弗里岛要一天一夜，再加上港口耽误的时间，他们在路途上足足花费了两天。斯莱姆比起刚刚遇见这支冒险团的时候要健壮了许多，虽然比起科泰那个野蛮兽人还有很大的差距。祈寒节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快下来，海面上吹着微风，希莱姆听着船舱里渐渐小下去的声音，不禁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希莱姆？”
希尔也走出了船舱，走到希莱姆的身后。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希莱姆摇头笑道。
希尔一直十分注意这个身份有些神秘的年轻人，他可不像科泰那样的粗神经，随便几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此刻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值夜班的的水手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希尔开口说道：“什么很有意思？”
“人生的际遇啊，大概就是这样吧！”希莱姆看着远处已经有了一线黑色的弗里岛的轮廓，低声说道，“也谈不上好还是坏，幸福还是悲哀，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很真实吗？”
“我可不喜欢你说的这些话。”希尔摇头道，“要知道，我没有接受过帝国的正统教育，也没有足够的金币聘请家庭教师，所以许多道理和事情也算不上明白。但这样的生活，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希莱姆装过头面对着希尔问道，“团长先生，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呢？成为一名贵族？又或者是拥有一座自己的庄园，每天有时间骑着一匹克拉多骑兽去打猎？”
“我从小生活在一座很大的贵族庄园里，那是一位十分和善的老贵族，性格温和，从来不对仆人发脾气，而且非常愿意给予附近穷人他能做到的帮助，当时我的愿望便是成为那位贵族家族的管家，要知道，我十岁那年，那位老贵族便开始让让庄园里唯一的一名骑士先生教导我武技。”希尔于是十分平淡地讲述起了自己过往的事情，但从他的话语里，很容易听出这位杀伐果断的冒险团长对于那位老贵族的怀念，“后来，我到十岁的时候，那一座庄园毁于战火，老贵族也因为战争死去，我便离开了那里，因为老贵族临死前解除了所有世袭仆从的契约，我自由了！：”
说到这里，希尔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缅怀。
“现在，我想要的生活便是能够安定下来，不像你，你还年轻，还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不可预知的危险，而我已经老了。”希尔接着说道，“也许很快我就要回归死神的怀抱，而你们却可以毫无忌惮地挥霍青春。”
希莱姆说道：“所以我却很喜欢这样的日，能够天天旅行，不用担心没有同伴。”
“能告诉我，你原来的身份么？当然，这不是质问，只是出于一位长辈的好奇心。”
希莱姆犹豫了片刻，他知道这位冒险团团长并没有恶意，看了一会儿远处的几点飞星，然后说道：“我只是一个流浪者，不管你信不信。”
“好吧，我不会再追问了。”希尔沿着希莱姆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弗里岛的轮廓。
“快要到弗里岛港口了，不先准备一下么？”
“不用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我去打听了一下弗里岛。”希莱姆微笑着说道，“听说弗里岛正在开始建设一座城市。连接着港口的道路都是用石头铺砌的，通往弗里岛南边的石矿场的道路也开始修筑，尉行省也开始计划想弗里岛移民，据说到现在已经有五万人迁居到弗里岛了！以后海盗要是想打弗里岛的注意，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大约是暴风军团和总督府共同商议的结果，所谓的金矿，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十有**也只是个幌，用来吸引我们这样的傻瓜跑去当免费劳力，毕竟我还没听说过有谁因此成为富人的。”
“那你出发前怎么不说？”希尔问道。
“为什么不来呢？”希莱姆反问道，“相对于大陆上的死气沉沉，帝都大区又不适合我们这样的冒险者，这里对我们而言能给予更多的机会。”
“你说的倒像是弗里岛移民局的宣讲官。”
“这是实话。”
“弗里岛的领主名叫凯恩，是帝国学院出来的学生，成立不久的领主府政务署里，也有很多是帝国学院的毕业学生，如果你也来自那里，也许可以多一个机会。”希尔又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会离开冒险团，除非团长大人不愿我这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人继续留下来了，那样的话，我可不会赖在这里。”
“怎么会呢！”希尔拍了拍希莱姆的肩膀，大笑道，“我还等着把这冒险团交到你的手里呢！”
“希尔先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希尔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虽然加入冒险团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你的品格和能力，能够照看好我的这些兄弟。也许哪一天我就要死了，面对死亡，谁又能不畏惧，但我更担忧的是，科泰不懂得变通，只知道一味蛮干，遇到仇恨也不愿意暂时隐忍，白白为了我流血。”
“弗里岛，有团长大人的仇敌？”希莱姆敏锐地发觉了希尔话隐含的意思，而且从希尔的语气里可以看出来，他认为自己是必死的。
希尔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又拍了两下希莱姆的肩膀，疲倦地往船舱走去。
“我不会让别人杀掉你的！”希莱姆朝他大声说道。
“也许吧！”希尔耸了耸肩，没有回头，继续走向船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