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竟会是女童和那个奇壮少年的师叔他们到底来自一个怎样离奇的师门?
“就随便露两手吧。”周古冷冷一笑,走过被李车儿砸在地上的十万斤巨石,毫不停留。
十五万,二十万,三十万,四十
京城百姓们忍住心头的震惊,看着邪冶的少年径直向那最后一块石头走去,那是全部由镔铁融煅的巨石,上面赫然标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一百万斤,那是初入人尊下品的世间强者才会拥有的力量。刹那后,人群中传出叹息声,却是红少年在标着八十万斤的巨石前停下了。就在众人包括那名监场都微微失望时,就见少年一头红无风扬起,他轻抬右手,五指一缩,狂风起,那块两丈外的百万斤巨石微微摇晃,随后猛地弹飞,被少年吸入掌中。
鸦雀无声。
周古轻轻托起那块小山般的巨石,仿佛玩儿般轻松,他转向满脸兴奋的齐灵儿,嘴角弯开。
雕栏茶楼,轩窗独坐。
穿着华丽长袍的男子将已煮三沸的茶水倾倒入精致的玉杯中,水过杯口半尺,却没溢出。茶香四溢,水雾如云,男子转眸望向楼下的石举场,目光徘徊在周古三人身上,嘴边溢出淡淡的笑意。
“看来,这京城又要热闹了。”
“真是胆大包天的君公子,四年前闹京师,四年后竟还派自己的徒儿来参加武道大会,你也太不把煜德帝放眼里了呵。”一脸淡漠的男子掠过齐灵儿,周古,最后落在李车儿身上,喃喃道,“那个女童是他的徒儿,红少年则是四年前将他救出的妖禽,可这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四年前却没见过,新收的徒弟吗?”
“你所做的每件事总是那样扑朔迷离,只有到最后才能看出你真正的目的。”
男子收回目光,合手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盈盈脚步声传上高楼,髻梳拢的女人款款走来,她莞尔一笑坐在男子对面,温柔无比地说道。
“夫君可要回府?”
“不了,我还要去剑斋一趟。”男子看向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的淡漠消散,化作柔情,“夫人还是回府好生歇息,莫累着了。”
说着男子淡淡一笑,伸手抹过女人的脸颊,随后起身下楼。
走过寂寞或冷清的大街小巷,华服男子走到一处空旷的长街上,抬看向身前的大宅院。四年前,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权贵富绅流连于此,一掷千金,只是为了一亲佳人芳泽。四年后,刻着白衣庵的牌匾已不在,那些或是冷傲或是妖娆的美人儿也纷纷离去。如今在那门可罗雀的府院上高挂着当今帝王亲书的御匾,左氏剑斋。
男子抚摸着门前的老树,冷清的眸子望向远方,那个美艳颠倒众生的少女若隐若现。
“阁上樱花初绽放,阁下公子成庶人。十年浴血空磨剑,只为夺魁为嫁妆”
轻叹口气,眼波流转若流云,顷刻散去。男子猛地回望向剑斋深处,原本淡漠的身上陡然暴绽出猛烈的战意,直指天穹,一如四年前那柄横扫京城的剑。
“师父。”
“师父。”
练剑行气的年轻武者纷纷停下,朝着男子躬身施礼,眼中的尊敬和狂热毕露无遗。
男子径直向前走去,走过亭台楼阁,直到一间被锁住的独院前,站直身形。一旁的弟子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拱手道,“师父。”
“开门。”
“是。”
门打开,华袍男子一脸肃容地走了进去,两个守在院门口的弟子互视一眼,将远门重新关上。这个院子是剑斋内唯一的禁地,每隔几日,师父都会独自进去呆上半天。轻叹一声,其中一名弟子讪讪地开口道。
“今日师父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或许是在家中受了气,你也知道,师娘有了身孕,我们也快要有小师弟了。”
“嘘噤声。”
耳边传来弟子的私语,男子脸色微变,他抬头看去,一衫白衣悄然出现。
“为何阴沉着脸,尊夫人有孕当是喜事被我知道了,你很害怕吗。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沉默良久,华袍男子轻叹口气,向面前人拱了拱手。
“别来无恙,君公子。”
“恭喜了,左游生。”
昔日的对手相视而立,风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尘埃散落。周继君打量着一脸淡漠的左游生,洒然一笑道,“许久未见了,你似乎变了很多呵,我再也找不着半点当年庶人剑的杀意了。”
“人总会变的,更何况是我这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左游生哂笑着,他微微犹豫,目光闪烁,“令妹可好。”
“好的很,她如今和我爹娘在海外岛国逍遥自在,都有点乐不思蜀了。”轻叹口气,周继君清晰地捕捉到左轻游眼中那一抹黯然,开口道,“当年承蒙你在扬州暗中出手相助,感激不尽。尊夫人可好?”
“她也很好。”
深吸口气,左游生眼中的黯然瞬间消散,转而是一丝安宁的幸福。两人相视一笑,往日的恩怨情仇都在这间原属洛涤尘的小院中消散泯灭。
“不错,不错。我在云州都听说到你的名字,煜德钦封的御殿大教头,剑斋三千子弟,各个修为强劲。几次率麾下弟子随大军出征,死在你剑下的仙神也有十数人了。”
“怎么,你担心我将你的行踪上报皇室?我若非左家子弟,此时早就逍遥天下了,这身份家世既是恩赐也是累赘。君兄,我可是好生羡慕你。”左游生淡淡一笑,扫视着布满落叶的庭院,朝周继君道,“你可有空闲?”
“何事?”
话音方落,就见左游生嘴角浮起神秘的笑,他的身体微微一晃,竟一寸寸的消失在空气中,转瞬间已不见了踪影。周继君微微一怔,随后闭上双眼,心念飞出,探入周遭的空气。可奇怪的是,左游生仿佛真的消失在世间般,再无法现半丝气息。就在这时,周继君只觉得背后陡然涌上刺骨寒意,仿佛被狰狞的巨兽盯上般。侧身,挥袍,旋臂,莹白君子剑疾射而出,迎向突兀出现在半空的巨剑。那剑通体青墨,足足有两人之长,钝锋无芒,却让人觉得仿佛天地之光都尽收其中,再无半分颜色。
“轰”
两剑相撞,君子剑倒飞了出去,周继君面色一凛,手捏法印运转心念,操控着君子剑战向青墨巨剑。
“呯呯砰砰”
君子剑时而以一分十,时而移位变幻,可不管怎样的变招都无法破开巨剑的防守,那柄巨剑总能从各种角度钻出,挡住君子剑的攻势。剑锋上隐约闪烁着火花,空气灼如热浪,陡然间,巨剑凝滞在空中,风云静止,却在弹指刹那后爆,合于巨剑猛地劈向君子剑。
“啪”
君子剑被劈飞出去,摇摇欲坠,落回周继君手中,而那柄巨剑也消失在空气中。
“如何?”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周继君回看去,华袍青年不知何时重新站在了庭院中。
“刚刚那是什么剑?”
“我的庶人剑。”
“庶人剑”周继君面色变幻着,四年前的庶人剑是何等锋芒逼人,血染的剑锋下,就连那些强大的武王也黯然失色。可如今的庶人剑古朴沉实,当年的风华不在,却让君子剑都无法破开它的生钝的剑锋。
“是啊,它还是庶人剑,就像我左游生还是左游生一般。你感觉不到它的杀意,是因为杀意对我来说已无用。”
“我以身化剑,执掌剑意,千变万化尽在我心意中。”
左游生笑着道,曾经的锋芒毕露不再,冷眸厉眉间流转着淡淡的温醇,就如同他那柄庶人剑般,温蕴四年后,再出匣已然成大道。
“好一招庶人剑,七州剑意以你左游生为,当年的能成为我对手朋友的人中,你是最让我吃惊的。”
“对手朋友,那今**我算是对手,还是朋友。”
“你说呢。”周继君轻笑一声,打量着干净整洁的庭院,喃喃道,“这便是涤尘当年住的地方吧,难得你还如此珍稀。左兄,你有何事就直说吧。”
“若君兄有空闲,便来陪我练剑吧,我离人尊境界只差一线。可这京城中却找不到能在剑道上与我匹敌之人,始终无法突破,不过还好,你来了。”
沉吟着,周继君半晌不语。他虽和左游生相逢一笑泯恩仇,前因后果都因洛涤尘起,即便他们如今称兄道弟,可却也是止于言语。身处两方阵营,即便两人多么惺惺相惜,可终归还是将来的对手。若今日助左游生成就人尊境,凭他霸绝七州的剑道,有几人能敌,那大煜皇室则将又多了名绝顶高手。
“你助我成*人尊,自己也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嗯?”周继君疑惑地望向左游生。
“自然是我悟出的剑意。”眼见周继君眉宇释然,左轻游轻叹声道,“你可千万别小觑我所悟的剑道,我知道你功法奇特,自创道意,可是你就不想知道在我剑下的那个空间中,是怎样奇妙的万千世界?”
周继君心头凛然,他扫视着周遭空气,方才想起左轻游诡异的身法和招式,在四年前就让他无比惊艳。破开空间,将身体和剑藏入其中,周继君也只是在前几日的啸天山才一剑劈开空间,然而左游生却早就做到了。
这绝对是越他修为实力无数个境界的奇招。
“来吧君兄,一起到我剑下的世界走上一遭吧。”
峡谷中,左游生与周继君讲道。在他们身后是长达百余丈的飞瀑,水花溅起落于石隙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烁亮。在谷中还生长着参天大树,奇花异草,生机勃勃。这里的一切都和七州那么相似,就仿佛另外一个世界,只除了空寂冷清,因为这里原本的主人都成了左游生和庶人剑的踏脚石。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周继君收回目光,问向左游生。
“这么多年来,我修炼闲暇之余也在不断思索着,被我劈出的那么多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左游生摇了摇头,轻笑着道,“或许是七州之外的世界,又或者是传说中的幽冥地狱,总之这个世界与七州毫无半点关系,只是我意外所得而已。”
“七州之外的世界”周继君低声喃喃道,左游生不知道,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在七州之外,隔着广漠的沧澜之海和无尽空间,是大小洲地,比如四大部洲。若这里真是七州以外的大洲,为何又只是一个区区峡谷。
“君兄别想了,等你得到那剑意,劈开属于自己的剑下世界,到时就可以一探究竟了。”左游生半跪在溪水边,小心翼翼地浣洗着庶人剑,直到古朴沉实的剑封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泽,这才起身。
“现在,君兄可愿陪我一战?”
火辣辣的阳光映照在周继君唇边,他淡淡一笑,挥动袍袖,莹白透亮的君子剑一寸寸地拔出。他虽然也能劈开空间,可却在那生死之刻的爆,过后再也找不回那时的意境。左游生的剑意对他来说,可谓是莫大的诱惑,拥有斩破虚空的剑招,不仅能将实力再提高一筹,剑下那些无数神秘的世界,也让周继君无比好奇。
周继君刚想说什么,就见左游生已经抱着庶人剑闭目而立,陡然间,他眼中闪过精光,执剑而舞起来。华丽的剑招一式式地出现在周继君眼前,这些剑招虽然美轮美奂,可却是徒有其表罢了,真正遇敌厮杀只有狼狈落败的份。就在周继君眉头微蹙时,剑招生了变化,虽然依旧华丽,可多了几分狠辣和一往无前。渐渐的,庶人剑又生了改变,那些华丽无用的招式尽皆摒弃,简练朴实,却处处杀招,锋芒逼人,势不可撄。
隐约间,周继君依稀看到了四年前的左游生,和他战于白衣庵前,那柄横扫京城武王的剑如同眼前一般可怖,不沾血不罢休。瞳孔遽缩,周继君直直盯着左游生,却见他闭着双眼,人随剑走,似乎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意境,飘渺无迹,却引动周遭流风摇摆,空气颤抖。
猛然间,左游生睁开双眼,许久未曾有过的火热重染眸仁,他爆喝一声,双手紧握庶人剑高高跃起,随后向下劈斩。半空中出现了个拳头大的漩涡,周继君微微一愣,就见那个漩涡晃荡着,似乎经不住左游生的全力一劈,转眼间碎裂,浮出无数道裂痕,宛如深渊般看不见尽头。庶人剑一寸寸地没入空气中,尔后左游生也一同消失,待到他再出现时,全身气质陡然变化,却是渐渐向现在的他靠拢。
“由浮华入简练,再从简练中拾得大道。他不仅仅是在向我演练,也是在给他自己看,修炼的心路,若能从始至终都能看清,又何愁剑道不成。”
周继君钦佩地看了眼渐渐将自己与剑相融的左游生,闭上双眼。念海之上,星辰之间,诡道蛇人立于棋盘边缘,划出一小块地域,助周继君衍算那招碎裂虚空的剑意。四大主星缓缓运转,牵引身后的星阵走势排位,在星海中央,武道蛇人不知何时已然飞至,它宛如另一个左游生,手执君子精气而舞,先是华丽美伦,尔后狠辣逼人,再到简练却充满杀招。骑着紫风,玄道蛇人不住抚须颔,时而提点两句。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只小漩涡,可无论玄道蛇人如何施力劈斩都无法破开,就在周继君只听一声直迫苍穹的剑鸣传来,睁开双目,那只巨大的庶人剑赫然浮于半空。
“我之剑道由繁入简,由简入凶,再摒弃一切杀意凶性,终成最后一招庶人剑。我的庶人剑只有一招,却变化万千,因为我即是剑。”
变幻莫测的声音流于风中,周继君微一笑,手中君子剑猛震,出宛若龙吟的剑鸣。
“我已是人尊境界,左兄小心。”
“若非你已是人尊,我又怎么会找上你。”
庶人剑微微一颤,随后没入空气,再出现时已至周继君上空。就见周继君猛地提剑,高高飞起,三道之力瞬间爆涌,君子剑重重地劈在庶人剑上。
“轰”
周继君悬空倒退半步,而那柄庶人剑只是微微一晃。
“人尊就如此吗?”
空气中传来左游生不满的声音,周继君淡淡一笑,轻抚着君子剑,一剑出,两剑出,三剑出半空中,十柄君子剑齐飞于周继君周身上下,婉转而吟,看不出轨迹。
“我只是怕全力一击下去你无法承受,失手将你杀了,到时非但悟不出碎裂虚空的剑意,就连这峡谷都出不去了。”
“笑话,君兄你太自大了,我左游生岂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我虽只有地境巅峰的修为,可普通人尊下品遇上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好,好。这句话才有点当年庶人公子的狂傲。”
周继君嘴角微翘,手捏法印,君子十剑直立半空,划过长长的波痕飞向庶人剑,转瞬即到。
君子十剑携着两百余万斤的巨力重重轰击在庶人剑上,空气中荡起涟漪,青墨色的巨剑被撞飞数丈,出一声尖锐的长吟。周继君手捏印法毫不留情,十柄君子剑各携数十万斤巨力,从四面八方击向庶人剑。巨大的庶人剑不避不让,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着君子剑的冲击,陡然间,青墨色剑身上浮起一团火红的光泽,仿佛要将庶人剑点燃一般。
“借我君子剑来煅你的庶人剑吗。”
心念飞出,操控君子剑,周继君渐渐闭上双眼沉浸于剑意的领悟中。
风卷流云,日升月落,漆黑的夜空中,荧光闪烁,君子剑已将庶人剑杀得溃不成军,摇摇欲坠。上百万斤的巨力一遍一遍地冲击着庶人剑剑刃上早已破开一个个钝口,然而,那团火却熊熊燃烧着,在君子剑的撞击下愈的充满生机。
“由浮华入简练,再从简练中拾得大道。可是,这是你左游生的剑意,却非我所想要得到的剑意,所以再话费多少时间也无法悟出呵。”周继君睁开双眼,喝退演练剑招的武道蛇人,随后抬头望向半空中激斗的剑影。眸波流转,顷刻间,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精气漩涡。
“却是被这个好心的庶人公子引上歧途了。我的这式万类臣能将万物吸入,也有着自己的空间藏于三道之种内,若我将功法倒行运转,岂非也能运用其中的意境碎裂虚空了。”
君子斗数运转开来,四颗主星牵动星阵运行衍算,周继君漫步在飞瀑山崖下,眼中陡然射出三尺精光,他伸手一招,君子剑合十为一重飞回手中。夜空中,火光冲天起,满身伤痕的庶人剑沐浴在熊熊烈火中,古朴沉实不再,却散出桀骜不驯的气息。
那是左游生心底深埋四年的傲气。
“在等待最后的涅槃重生吗。”
白袍扬起,周继君直飞向庶人剑,银飞散在身后,飘渺无迹。周继君盯着庶人剑,眼中溢出火热,缓缓伸手,将宛如巨山般沉重的君子剑高高举起。
“呵啊”
随着一声爆喝,夜幕中闪过刺眼的银链,空气出卡茨卡茨的声响。君子剑瞬间伸长,宛如飞瀑般重重地劈上那团烈火。火光寂灭,庶人剑在周继君的重劈下断裂成无数片,齐齐没入虚空,竟是被周继君一剑击毁,消失在七州之地。
收回君子剑,周继君负手望向夜幕下的飞瀑,随后就听一声巨响,熊熊烈火重新从虚空中燃起,却比之前还要旺盛无数倍,一时间,夜如白昼。
“君兄,你下手可真狠呵。”
华袍男子从空气中走出,来到周继君身边。他红光满面,精气神明显正在巅峰,意气风地望向周继君,如同四年前一般让人无法忘去他毕露的锋芒。
“人尊境界,恭喜。”
周继君笑着朝左游生拱了拱手,转身望了眼天空中那柄渐渐恢复朴实无华的巨剑,三十余丈,高大如山。
“你这法相也很是独特,竟然是剑。”
歉然地看了周继君一眼,左游生收回法相,犹豫着说道。
“只可惜一时半会无法让君兄取得碎裂虚空的剑意,不如我们再战一场。”
“不用了,你刚突破人尊,需得稳固修行不易轻战。我们这就回转吧。”周继君淡淡一笑道,他境界突破大多是在死战之时,突破后继续战斗犹如家常便饭般容易,却是他这么多年从杀伐修行中磨练出来。而普通修行者突破后,往往需要凝神静思来稳固修行,强如左游生也无法免俗。
“也好,那就回去喝两盅吧,等日后君兄有闲暇再切磋。”
左游生颔道,他伸手钻入空气,抽出庶人剑,舞剑正要破碎虚空,就在这时,身侧白光闪过。
君子剑出,直飞天际,势尽之时猛地向下劈斩。
在左游生惊诧的目光中,空气微微颤抖,三尺的黑白漩涡转瞬破开,一道道狭长看不见尽头的深谷赫然出现在君子剑下。
“破碎虚空”
左游生怔怔地看向周继君,尔后洒然一笑。
“好你个君公子”
周继君嘴角微翘,细细打量着他剑下那些只露出一角的6离世界,或大或小的峡谷中隐约散着无数令人心底颤栗的强横气息,数不清的奇异存在,或是长着羽翼的巨船,或是插着透明翅膀的小人儿,亦有那驮在巨鲸背上的高山宫殿这些前所未见的事物若浮光掠影一闪而过,却像管中窥豹般让周继君第一次看见了七州之外的奇异世界。
心中隐约飘过一个淡淡的影子,那听闻了许多次却未尝一见的地方。
归墟。
“走吧,我们回去。”
良久,周继君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一探究竟的冲动,望向离他们最近的那条峡谷,腾身飞起。
“你的这招碎裂虚空似乎和我的有些不同。”
八角亭中,周继君和左游生坐于石桌前,案上是两盏香雾袅袅的浓茶。
“我破碎虚空的剑意虽是由你庶人剑所启,可却源于我新创的一式功法。”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周继君目光深邃,“若在遇到强敌时侯出其不意地斩破虚空,将对方击入剑下那些神秘莫测的世界中,恐怕他就算不死也永远无法回来了,果然绝妙。不过更绝妙的是剑下那些稀奇古怪的世界,真想进去走上一遭呵。”
“你现在不后悔成为我突破的踏脚石了吧,帮助你最痛恨的皇室成就一名人尊,恐怕煜德帝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心中正欢喜的左游生毫不留情地揭穿周继君之前的小心思,揶揄地说道。
“哈哈哈,敢拿我做踏脚石,你左游生似乎是第一个。煜德”轻转着茶盏,周继君长笑一声,“若非前些日子和罗刹他喝怕了,今日少不得和左兄好好喝上一盅。”
“月罗刹,恐怕他也早已突破人尊境界了,当年最遗憾的就是没和你们好好打上一场,喝上几杯。”左游生淡淡地说道,“你不愿喝酒,是因为有要事在身吧。”
没有回答左游生,周继君将盏中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
“见完故人也该走了,你方才突破还是好生静修,代我问候尊夫人。”
风卷庭院,月朗星稀,左游生独坐孤亭,将壶中茶一盏一盏饮完,方才起身走出。
院门口,腹部微隆的女子满脸温柔。
“琳儿,你怎么跑来这里了?”眼见女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左游生眉宇间的寂寥情思瞬间散去,转而是无尽柔情。
“夫君许久未归,妾身担心有事。”女子将怀中的斗篷摊开,给左游生披上,“听弟子们说,夫君好像在会客。”
“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而已。”轻轻搂上女子的腰,左游生余光扫过凄凉的小院,随后不再去看,“我们回家。”
庞大的皇宫宛如狰狞可怖的巨兽矗立在京师中央,全副武装的侍卫和高飞的仙神修士逡巡在皇宫周遭,仿佛一颗颗利齿嵘牙,警惕地守护着。
中央大道上,一个白衣男子缓缓向皇宫走去,他赤着双足,银在夜风中漫舞如丝。在他身旁是满脸警戒的御殿侍卫,偶尔也会闪过几个神通强大的仙神,可却没一个人能看见从他们中间走过的白衣男子。夜色如幕,将他包裹在阴影中,脚踩波光粼粼的护城河,男子抬头望向巍峨雄壮的皇宫,目光复杂变幻着。
“四年了,又回到这里。”
周继君眯起双眼扫过一个个明岗暗哨以及隐在皇宫各处的强大气息,喃喃自语道。
“没了千十七的皇宫,又有谁能现我。可惜呵,在狗皇帝周围还是有那么多仙神修士,比之四年前还要强大。”将蠢蠢欲动杀意硬生生压下,周继君闭上双眼,莹白泛紫的心念从他额心飞出,小心翼翼地躲过漫布天空的心神,终于在一处高阁前停下。
一身洁白宫装的女子独坐轩窗前,娥眉杏眼,倾国容颜流转在泛黄的铜镜中,冷凝如霜。在她身材是一鼎小炉,炉上是一壶温酒,似乎已置了很久。夜风吹起门帘,她没有回头,只是侧身望着炉上袅袅雾气,良久生硬地开口道。
“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女子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望向小炉,目光渐渐飘远。
看着美貌依旧的千若兮,周继君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来找这位鸾凤公主也只是临时起意,布局天下却唯独这京城皇宫没能留下半颗棋子,千若兮如今虽然位高权重,可她最疼爱的弟弟千十七却是被煜德帝驱逐出京,周继君赌的正是她心底深处对煜德的那丝怨恨。然而,无论怎样她也不可能猜到自己今夜会来找她。
千若兮回身看向周继君,从他身上一寸寸地扫过,那丝复杂散去,目光渐渐变冷。
“你借着这次武道大会在京城布局,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来了。”
布局?
周继君微微一愣,心思转动,可苦思良久却未曾想到自己有在京城布局。念海中,诡道蛇人挥舞着诡道之力涌向黑云滚滚的京城棋局,却难以破开这个不属于己方的棋局,隐约间,棋局上浮现出几道熟悉的气息,却一闪而逝,让周继君无法摸清。
“你来找我作什么。”千若兮轻抬玉手端起酒壶,将案上的两只镂金龙凤杯斟满,捧着金杯递到周继君面前,“深宫冷清,难得有客访,公子就陪本宫喝上一杯吧。”
接过金杯,周继君放下心思轻抿一口,宫廷酿造的酒中总会有那一丝淡淡的甘甜,入喉却渐渐变得火辣。
“执掌封神天书和皇室三大秘卫,煜德帝对你可是恩宠有加呵。”
“封神天书已被我炼化,他也是被逼无奈而已。”千若兮淡淡地说道,她举起酒杯,凝视半晌,抬手一饮而尽。她的手一直在抖,可无论周继君还是她自己都未曾现。
“他当年那样对你们姐弟俩,又杀了前代女皇,你就甘愿为他卖命吗”
“卖命?”千若兮咯咯一笑,她怔怔地看向周继君,良久放下酒杯,漠然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勾起我对他的怨愤,可若真有怨愤,还需你来告诉我吗。君公子,无论怎样,我是大煜鸾凤公主,皇族血统永远不会变。”
“哦?如此。”周继君淡淡一笑,望向眼神游离的千若兮道,“若我告诉你,你所效忠的煜德帝并非皇室中人,甚至都不是七州大煜之人,你又会如何决断呢。”
话音传来,千若兮朦胧的目光飘过一缕明澈,她娥眉微蹙望向周继君,半晌冷笑一声。
“那他又是谁?君公子,你这招挑拨离间可太下乘了。”
从怀中掏出那封秘卷扔向千若兮,周继君不再言语。摇曳的烛光下,千若兮先是一脸冷漠,转而变成淡淡的疑惑,随后是震惊。放下卷轴,她望向窗外伟岸如山叠的皇宫,目光阴晴变幻着,良久转脸朝向周继君。
“那你找我又是为何?”
“他若真是假德帝,定会经常悄悄去一处,或是与外面的同党联络,或是藏有他的秘密。你身为执掌皇室秘卫,定会知道那个地方。”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杀了你。”
千若兮没有回答,却说出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来,倾倒众生的容颜笑靥如花,可声音却冷若冰霜,听得周继君心头一凛。
两人都没再说话,千若兮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而周继君则在咀嚼她适才话中的意味。
“他经常独自去的地方在皇宫深处,当年曾囚禁十七郎,叫作伏生殿。”
“嗯,多谢。”
周继君长舒口气,低应一声,迈开脚步向阁外走去。
就在这时,沁人肺腑的女人香从身后扑来,周继君眉宇间浮起冷意,可随后却现自己竟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
“不要走”
喃喃低语传来,耳垂被温润包裹,芳泽挡在鼻间,周继君猛地一愣,立在当场。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那样的话,即便我不能拥有你,别人也得不到,那我就再不会有遗憾了。”
温柔诱人的粉唇亲吻过脖颈脸颊,那双玉手游走在全身上下,没来由的,周继君只觉得腹中腾起一团火,却是从适才的美酒中散开。身后传来衣服脱落的索索声,国色天香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走到周继君身前,满眼迷醉地望着他。玉峦蜂腰,光洁修长的大腿尽落眼底,喘着粗气,周继君脸上的挣扎散去,他猛地抱起千若兮,一步一步地向软塌走去。
烛火燃到最末,噼里啪啦地作响,光影渐渐幽深,半明半暗间,雪白的衣衫抛出,而那个让世人倾倒的绝美婉转扭动。
“我是七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鸾凤公主,多少人想一亲芳泽,就连那个老皇帝也想。可我却一直留着,只等你来取”
耳边传来无比诱人的呢喃,腹中那团火愈燃愈旺,周继君通红着双眼将头埋入那团高贵挺拔的玉峰中,双手伸到下方,一寸寸地抚摸过修长光滑的大退,柔软挺翘的芳臀
“这里”
千若兮呻吟着,抓住周继君的大手向上游走,直到按上那团点着两朵樱红的峰峦。
指尖传来淡淡的温暖,柔软却不失弹性的双胸在周继君手中不断变幻形状,可就在这时,心底深处却传来一个曾让他无比痛楚的声音。
记住这个感觉,记住我
“依依”
脑中闪过凉意,周继君迷离的目光渐渐变得明澈。
他僵着脸捡起地上的长袍穿上,犹豫半晌回看向满脸粉霞、胸口不住起伏的千若兮。在她睫毛间,似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闪烁着,随后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染浸香枕。冷宫泪尽后,则是那抹深入骨髓的恨意,千若兮半撑着身子,美艳动人的身姿在青丝烛光间妖娆尽显无比诱惑。千若兮冷笑着望向周继君,玉手伸到下方,没入那团幽草中。
复杂地看了眼千若兮,周继君拾起桌案上的卷轴,掀开门帘走出高阁。身后传来一阵高过一阵声,冷风扑面,脑中回忆起与千若兮的陈旧往事,如流水般一幕幕地滑过,却始终没找到根源,他和千若兮之间似乎永远只有仇恨而已。
“爹爹当年的教诲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女人如老虎,心难测。恐怕也只有罗刹那家伙才能玩的来。”
轻叹口气,周继君将杂念抛之脑后,裹紧衣衫,纵身向皇宫深处飞去。
伏生殿在皇宫千百大小宫殿中毫不起眼,周遭也没有侍卫把守,碎石枯木,院中杂草丛生,似乎许久未曾有人来清理过,然而殿门上的木栓却不落半丝尘埃,显然经常有人造访。
“当年千十七就是被关在这吗。”走进缭乱的院子,周继君扫视四周,嘴角微翘,“也难怪,像他这样的妖孽,皇室又怎敢让他四处走动。”
低低一笑,周继君望向紧闭的殿门,大步走去。然而,就在他离殿门还有五步时,从门前的阴影中传出一阵老迈的声音。
“许久不见了,君公子。”
脚步陡然凝滞,周继君眯起眼睛望去,只见那团阴影渐渐扩散,穿着宽大白袍的高瘦老者从中走出,死死盯着周继君。
“你竟然还敢来。”
“是你,夸角”
瞬间,强烈的杀意从两人身上爆涌出,激撞在半空,周继君连退数步,颊边卷起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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