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互相支撑着,腿抽筋了就靠近岩壁狠狠踹两脚,经历了数道转弯以及许许多多的石柱,我们求生和等死的意念几乎就在一念之间,每个人都苦苦支撑,心里无不埋怨地下河之长,但是不忘哆嗦着嘴唇去鼓励彼此……经历了千辛万苦,前方逐渐出现了曙光,我们看见后精神为之一振,手脚并用向前游去。
最后一段河道比较直,河道的尽头有光线射入,对于久久不见强光的我们来说,显得无比刺眼,但是这刺眼的光线却是生的希望,不管怎样,次仁给我们提供的信息是真的——顺着这条“玛曲地下河”漂流,果然走出了那暗无天日的仙女墓。
出了河洞,大宝首先爬上了河岸,然后回过身将我和七筱拉了上去,那些阴暗的经历再次变成了回忆,现在我们再一次重见天日,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感觉世界是那么祥和。
这一次的经历,有凶险,但也具有传奇色彩,虽然几乎一无所获,但是我感觉这一遭并没有白走,起码让我见识到了更多的谜一样的事物,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充满无限可能。
我们三个人爬到河岸的草地上,仰面朝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身上全都湿透了,寒风一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少了什么,慌忙起身对七筱和大宝道:“对了,扑克脸和田鸡呢?”
其他两个人还沉浸在逃生的欢喜中,听我这么说,也猛然起身,四处看了看,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们没事!”
我回头一看是扑克脸,浑身湿漉漉的,这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刚爬上来还没看见,也许和我们一样,正躺在草地上歇息。
七筱欢喜异常,起身去迎接:“扑克,你没事就好,田鸡呢?还好吧?”
扑克脸朝身后指了指:“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发烧。”
我和大宝跑过去一看,田鸡正躺在草地中,紧闭双眼,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不轻。
“你们几个再不出来,我就回去找了!”扑克脸看似埋怨的语气,其实是在关心我们。
七筱道:“我们在后面遇见了点麻烦……”然后就问扑克脸也遇见那个黑鳍了吗,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扑克脸之所以这么顺利地出来,就是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阻碍,再加上这家伙忍耐力极强,冰冷的河水自是奈何不了他。
倒是田鸡,体质不怎么好,经过一阵热一阵冷的刺激,突然发起了高烧,多亏一路上有扑克脸的照顾。
扑克脸说他没遇见什么黑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大家都这副狼狈相,对于不知道的东西,扑克脸也没心情去瞎猜了,大家安全出来就好。
我们几个一阵唏嘘,最后大宝突然说:“六个人去,五个人回来……可惜了次仁,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几个人沉默了一阵子,我道:“那是他的选择,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全身都湿漉漉的,从河里出来了也没见多暖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个地方换身干净的衣服,吃点热乎饭,好好睡一觉!”
大宝一听到吃饭睡觉来了劲头,将次仁离去的悲伤抛在脑后,双手赞成道:“对,这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我们在这里不冻死,也饿死了。”
七筱和扑克脸也是又冷又饿又困,不好去说大宝的不是,两个人点点头,转过身,举目四望,后面是玛曲河流出的雪山,那边是一系列冰川,我们应该不难找到回去的路。
回到了理塘,我们取了点现金,每个人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到了宾馆冲了个澡,把衣服换下,我们就把尚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田鸡送到了医院输液,剩下我们三个人在医院附近的一间饭馆草草把饭吃完,眼睛就睁不开了,陪着田鸡输完液,匆匆回到宾馆就睡下了,一路无话。
第二天扑克脸处理旧衣服时,在贴身衬衣口袋中发现了一束用红丝线束住的长发,红丝线的结打得非常特别,像是蝴蝶结,换个角度看又像是梅花结,却比蝴蝶结和梅花结要复杂得多,而且看起来非常漂亮,头发被紧紧束在一起,缝隙内布满了灰尘泥土。
扑克脸觉得非常奇怪,便叫去七筱,问是不是她的头发。
七筱说不是,扑克脸就想把头发扔掉,大宝上前阻止道:“别丢,这说不定是你的老相好留下的,你可要好好保管。”
大宝开玩笑的一句话直接激怒了扑克脸,他显得非常激动:“少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下次再让我听见,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
一时间不仅是大宝,连我和七筱都愣了。七筱将那束头发收起来,对大宝解释道:“扑克他有些伤心的往事,你别介意。”
不过大宝是个浑浑噩噩的人,经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和扑克脸之间的关系。
经过两天的休整,田鸡的烧也退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人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们必须为次仁的事情作个交代,所以有必要再回巴塘一趟。
这天一大早,我们便257604171123登上了驶往巴塘的长途汽车,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凝重,一来因为次仁的事,二来这次仙女墓之行我们的收获并不大,七筱他们想解开的谜团非但没解开,反而新增了更多的谜团,使得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到了巴塘,我们把次仁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老两口,老两口听后不禁悲痛欲绝,老泪纵横,看得我们无比心酸。
“你们走,走!再也不要来!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贼人,我的两个儿子全都不见了!”老两口不愿意再见到我们,下了逐客令,我们也不好久待,信捎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七筱悄然留下了五万块钱,虽然有点少,但是这代表我们的一些心意,与次仁无关。
谁知我们前脚刚出了门,倔强的藏族老太太后脚就跟了出来,把钱送回我们手中,眼泪兀自未干:“这些钱我们不需要,多少钱都买不来我的两个儿子的命!”
七筱显得有些难堪,只得将钱收回,又道歉了许多遍,看着老太太砰一声将门关上,方才离开。
事情还没完,我门还要去见一个人——康卓,次仁不见了,我们要嘱咐康卓多多照顾老两口,不过在见康卓这件事上,扑克脸似乎持反对意见。
大宝不长记性,对扑克脸打趣道:“怎么着人家也是对你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你这人怎么能这么绝情!”
扑克脸狠狠瞪了大宝一眼,转过头去,并不言语。
七筱摇了摇头,对扑克脸道:“这是最后一次相见,就当告别,不枉相识一场。”
扑克脸无奈地点了点头,斜乜了一眼窃笑的大宝,冷冷地说道:“走吧!”
我们找到了康卓,她还是那么漂亮,乖巧的藏族装束,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康卓见到我们回来非常高兴,特别是一看到扑克脸,她不禁双颊飘红,羞赧地低下了头。
康卓也没注意到次仁并不在这里,现在她的眼里好像只有扑克脸。直至七筱与她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七筱叹了口气,语气非常沉重:“次仁……他永远回不来了。”
康卓脸色一下子变了,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你是说……他……死了?”
七筱点点头,康卓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康卓虽然不喜欢次仁,但是这些年来次仁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心里还是非常感激这个既像哥哥,又像大叔的小伙的。
现在次仁永远地离去了,康卓忽然想起了往事的种种,想到次仁的好,越想越伤心,眼泪成河,止都止不住。
康卓边抽泣边擦眼泪:“次仁哥他是一个好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大宝悄声嘀咕了一句:“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后才知道宝贵!”多亏这句话康卓没有听清,否则她哭得更厉害。
七筱上前将康卓拥在怀中,软声细语安慰了几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告别,另外次仁的父母以后就要靠你多多照顾了,对于他们两个儿子相继离去,我们感到非常抱歉……”说着将包中整齐崭新的一叠红色钞票掏出,交到康卓手中,“这些钱,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是我们也无法表达歉意,就当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吧!恳请你代次仁的父母收好,他们老两口以后就靠你多多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