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想到,巴桑可能就是当年那一拨人的向导,我问扑克脸:“你问清楚大祭司那个巴桑的情况了吗?”
扑克脸吐了口烟道:“没有,他只是勉为其难地说了一些仙女墓的传说,其他的,他不想多提。”
我哦了一声,“我那里有一块刻着什么文字的木板,在神树里获得的,我想再去找一次大祭司,问问他认不认识木板上的内容。”
扑克脸阴沉个脸,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不会说的。”
我嘀咕了一句:“嘁,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说……”
扑克脸自顾自抽烟,没理会我,我只好悻悻然继续看朱闯的手记,翻过一页,是一副地图,整整占了两张相连的纸,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山水名称,起点正是我们所在的村庄,用圆珠笔描粗了名字,我下意识地看向地图的右端,同样也有几个被描粗的汉字,赫然便是“天女墓”,我精神为之一振,喃喃道:“天女墓,天女墓,应该就是仙女墓,没错了。”
翻过一页,还有几行字,朱闯写道:“无论天女墓是神墓还是鬼墓,找到了它,我的人生就会从此改变!羽化升仙,就看今朝一举!”
隔了几行,朱闯写道:“真是麻烦,要进仙女墓,还必须来点准备活动,罢了,今天就先去参观参观那株参天神树。”
接下来就是一片空白,我一页一页地,一直翻到最后一页,还是没发现一个字,倒是在手记的封底发现一张黑白照片,用胶水黏在上面,照片中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披着长发,很有韵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很精致,除了嘴唇有点厚,面容几乎完美无瑕。照片的下面有一行小字,上书“1981年6月28日,于新疆轮台。”结合了一下朱闯的流沙城手记,我已经猜出,这个女子便是美夜叉,玩味地说道:“美是很美,但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夜叉啊!”
扑克脸难得接过话茬,道:“你怎么不认为他是药姑,或者其他女人?”
从朱闯的手记上,我都隐隐约约读出了些暧昧,我想扑克脸这个呆子不会没察觉到吧,难怪康卓这样的藏族美人送上门来,他都会冷面相待。这样的理由,又使我不好反驳他,只好从相片上找线索,相片中的女人身着一件墨绿色的尼龙大褂,这个在八十年代已经很潮了,相片是半身照,我从上扫到下,视线定格在了女子的腰部,隐隐约约有一条特殊的腰带,呈圆柱形,居然是束在外面,这么突兀,不得不让我联想到,这就是美夜叉那法宝。
我啊哈了一声,指给扑克脸看:“你看,她腰间是不是一条鞭子?不是美夜叉是谁啊?哈哈!”
谁知扑克脸一副我“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拿过我手中笔记本,看也不看就合上了,“还不笨嘛!”
我啐道:“像你这样装酷的人,居然也会开玩笑!”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小路上,远远地就看见了我们,招手道:“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说完径直朝这边走来,我一看是康卓,心想巧什么巧啊,这种俗套的手段,现在还用,再一看扑克脸,表情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竟然起身想走,我硬是把他摁住,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别走啊,正好有事情找她。”
康卓已经走近,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扑克脸,转头问我:“你好了吧,可把大家担心死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对康卓道:“谢谢,好多了……对了,你的祖父现在有空吧,我们想去拜访他。”我故意把“们”这个字说得非常重,并一手揽到扑克脸的脖子上,大有一副哥俩好的亲密模样,想来康卓就算拒绝我,也不忍拒绝扑克脸。
扑克脸斜了我一眼,把我的胳膊甩掉,脸似乎有点红,看得我就想笑。
果不其然,康卓非常扭捏,看似非常为难,最后看了低头不语的扑克脸,才下决定道:“好吧,我会尽量说服祖父的。”
我拍了拍扑克脸的肩膀,起身道:“我回去拿点东西,一会来,你们先聊着!”
扑克脸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板着个脸,冷冷地说:“快去快回!”
走了没几步,我故意回头看了一眼,康卓马上坐到了我刚才坐的地方,故意和扑克脸挨得非常亲近,还抢掉了扑克脸嘴里的烟,埋怨道:“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扑克脸非常尴尬,一见到康卓就哑巴了,**似乎正一点点往旁边移动,我笑着叹了句:“真不懂风情。”转头离开。
我故意把步子放得非常慢,好给他们留足够的时间,去享受那二人世界。回到次仁家,别的事没做,先跑去上了趟厕所,昏迷这几天腹中积累了不少废水,再不排解,膀胱非炸开不可。回到自己房间,将包中的那块木板拿了,家中比较冷清,除了一双老人,还有在忙着喝青稞酒的次仁,其他人都不见了,大概是去看弦子了。我和老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他们的汉语不大好,只问了我身体状况一类的问题。我看了一眼次仁,这家伙竟然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自斟自饮,喝着闷酒。心情这么差,八成是因为康卓,我叹了口气,也没去打扰他,转身就走,谁知刚出门口,次仁霍地一下起身,对我道:“你干什么去!”
我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次仁打了个酒嗝,表情沉了下来,声音也降了不少,对我道:“我的意思是,你刚醒来,身体还不怎么好,不要出去走动了。”
我莞尔道:“出去走走,马上回来,谢谢关心了。”
巴塘素有“高原江南”之称,由于热坑温泉分布很广,使得这里成为了一座丰富的地质公园,一路上草甸绵延,绿油油一片,杜鹃花成片的盛开,花香四溢,蓝天白云,高山流水,相得益彰。这种纯原始的景色让人心静神宁,无怪于长期窝在钢筋水泥混凝土方块的人们会选择到这种世外桃源来旅游,压抑已久的心情是需要放松的。
扑克脸见我来到,好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慌忙起身,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
我故意捂着肚子,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肚子非常痛,顺便上了个厕所!”
扑克脸根本不信我这一套,问我:“东西拿来了吗?”我嗯了一声,他便解脱了似的,对康卓道:“走吧!”
到了家,康卓先让我和扑克脸在院中的小石桌旁等候,康卓进了祖父的房间,求了很久的情,终于把这个老顽固给请了出来。
老祭司脸上布满了岁月洗礼的沟壑和老年斑,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只是阴沉个脸,让人看起来非常地不友善。他拄着个龙头拐棍,一颠一颠走了过来,待康卓把一块羊皮垫子放在石凳上后,老祭司才坐下,对着扑克脸道:“年轻人,你上次不是来问过了吗?我不想再重复那天的话,也不想再谈那样的话题。”
由于巴塘地区汉藏杂居,所以当地的藏族人或多或少都会讲些汉语,这个老头的汉语倒是讲得很溜,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从包中取出木板,拿给老祭司道:“老爷子,这是我从那所谓的神树中捡到的,你可认识上面的文字?”
老祭司颤抖着伸过青筋暴起的枯手,接过木板,端详了许久,脸色突然一变,问我:“年轻人,你真的进入神树了?”
我直言不讳道:“老爷子,你就别唬我了,什么神树不神树的,里面有不少三只腿的大鸟,我差点就死在里面。”
老祭祀沉吟良久道:“祭祀神树,是我们这里不成文的规定,祖先要求的事,不能不照办啊!”话锋一转,老祭司问我,“你可知道这祭祀的来历?”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愿闻其详。”
老祭司放下木板道:“巴塘古时候被称为‘白狼国’,传说是大鹏仙化的地方,所以巴塘在古代也叫做‘鹏城’,先祖当初并不了解这种三足鸟的来历,只以为是大鹏鸟,而这种鸟栖居在神树上,所以先祖对这种鸟顶礼膜拜的同时,就一同祭祀了神树,久而久之,就演化成现在这样。”
我哦了一声,道:“绕了半天,那您到底知不知道这木板上写的什么意思?”
老祭司道:“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这是天女镇压蟒精那十二本经书中的经文。”
扑克脸不解道:“老人家,您上次不是说,天女和那蟒精是一伙的吗?”
老祭司道:“对,秘密的传说是这样的,只不过……传说中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
康卓也非常疑惑:“爷爷,既然仙女和蟒精是一伙的,那为什么还要用经书镇压?”
老祭司和蔼地笑道:“爷爷也只是推测,毕竟,我也看不懂这经文。”
我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话题了,那巴桑的事,你总知道吧,他会用斧头砍自己的头?我觉得没那么玄。”
闻言,老祭司的神情大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我道:“你……别跟我说这件事,我不愿意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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