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与尔同销万古愁


本站公告

    110与尔同销万古愁

    “拐子马,拐子马!全部准备好,将敌营就此踏平!”萧琦大声咆哮,手下将官蔌蔌发抖,既不敢逆主将的意思,也畏惧城外觅战的十万雄军。。今日清晨,这十万之众天降灵壁,正午方过,他们居然派兵前来挑战。

    萧琦暴跳如雷,召集军众,众人都不知萧琦为何如此焦急,“背叛,骗子!”萧琦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原来李显忠也是这么个阴险狡诈的人物!血羽毛传来的信息中,还有李显忠在张浚面前立下的誓言,说要攻克灵壁,以萧琦的人头来祭奠北伐!原来他想用我萧琦的人头去给他当升官的垫脚石!“召集人马,本将要与李显忠决一死战!”

    灵壁县城,军令调动尽不用说,沙场之上,烈阳高照,灵壁城门缓缓打开,一声炮响,三千步兵率先出城。两员大将上前压阵,无数兵丁涌出,排列阵形,萧琦一身戎装,出城指挥作战。他心知李显忠势大,此人又是恶战的好手,若是只守城防守,那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若是派出城的兵勇不够,立时就被李显忠的十万大军吞没了。是以不敢怠慢,城中四万人马,倒有三万出阵迎敌,剩下一万防守于城墙之上。李显忠等人身在中军,遥望灵壁,只见敌人布阵严禁,队伍都是有条不紊,果然女真精兵,甲于天下。

    其实自从采石大战之后,完颜亮殒命,南征金军一路北撤,南军远远尾随,不敢追亡逐北,金军元气,并未大伤。隆兴开战之前,完颜雍便在淮河防线加强戒备,灵璧、虹县、宿州、睢阳等地的驻军,都是金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此刻两军布阵,都是浩浩荡荡,人在战阵之中,左右前后都望不到边,这十三万人一站,便将灵壁城外的平原吞没了一半。众豪杰平生都从未经历过战阵,不少人曾尽亲身经历采石大战,但当时是水战,大江之上,千船争渡,自然雄伟壮观,但又哪里能比得上这平原之地的万千铁甲,汹涌澎湃?中军之内,李显忠稳坐钓鱼台,冷眼看着敌人。此时金军都知道前来挑战的人是叱咤天下的李世辅,惶恐不已。李显忠冷然大笑,霍然大吼道:“赤心报国,誓杀金贼!”他身前两名将官马上大吼道:“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接着外围的四人也随即大吼出去,由是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千,千而万,万而十万,整个战场上风云翻腾,尽是“赤心报国,誓杀金贼”这八个字。宋军每喊一声,气势便长一分,金军就更加胆怯一分。

    要知这八个大字,乃是当年太行山王彦所率领的十万“八字军”脸上所刺。当年金兀术的大军纵横中原之时,王彦在太行山组建了这一支部队,与金人征战,当真是所当者败,所击者破,让金人望风而逃。甚至有金军将领,一听说要他和王彦的“八字军”交战,吓得连忙下跪,哭着说:“王都统的兵力强如铁石,不能战啊!”在刘琦指挥的顺昌战役中,就是凭着王彦留下的五千八字军,大破金兀术,首次在平原地带毁灭了铁浮屠与拐子马。此刻八字军覆亡早已数十年了,但当日威名依旧,金人闻之胆寒。李显忠十万人马,仿佛顷刻间都变成了王彦的十字军,而金军中有不少将领曾参与与十字军的战争,都忍不住回忆起当年恶梦,心惊胆战。

    萧琦吞下一口唾沫,打马上前,冲着中军的方向喊道:“大金国萧琦在此,请李显忠将军出来答话。”但他的声音在宋军暴风骤雨一般的叫喊声中,哪里还能听得到?良久,宋军吼叫的声音渐渐散去,萧琦这才又大声喊了一遍。这声音传到中军内的李显忠耳中,已然十分微弱了,李显忠冷冷一笑,对身旁的黄天荡与糊涂问道:“两位怎么看?”糊涂淡淡道:“他要降,便自刎,他要战,便开战!”李显忠哈哈大笑道:“好你要降,便自刎,你要战,便开战!”这一声传出去,又是千军万马的吼叫之声,萧琦面如土色,战战不敢语。糊涂冷冷道:“好,现在敌人的气焰不够,而我军斗志正浓,是开战的时候了。”李显忠点头道:“今天让先生看一下本将带兵的成果。战!”“战!”“战!”“战!”“战!”这声音顷刻之间席卷整个战场,李显忠手一招,中军高台上的传令官手中黄旗一挥,战阵最前面的步兵大声喊杀,冲锋而上,传令官手中蓝旗一挥,三千轻骑兵兵分两翼,随即出动。骑兵脚程快,顷刻间便超过步军,闯入金军阵地之中。

    萧琦大惊失色,他也知道李显忠作战有如*,勇猛不可当,却也实在想不到他想打就打,毫无征兆,急忙打马回奔。金军一时都惊得呆了,而萧琦忙着逃命,哪里有时间下令,直至宋军冲到家门口,都没有什么反应。要知战场大战,与聚众群殴完全不同,大战之时,兵种分列排布,各有克星。战场上众人,只知一域,不知满盘,一切行动,都不可擅自主张,否则便打乱了全盘战局。金军来不及指挥,当先的战士自然成了炮灰。

    李显忠中军之内,传令官两面红旗交叉,战场之上,左右翼的两支轻骑兵随即变转方向。左翼骑兵向右踏来,右翼骑兵向左踏来,两军交换了位置,随即回归本阵。这三千轻骑军,手持长枪,来回奔袭,在步兵之中推枯拉朽。

    步兵与骑兵各能相克,若是骑兵陷入步兵海中,立刻马足泥陷,无法动弹,马上骑士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骑兵奔跑起来,横冲直撞,则步兵战不能胜,败不能逃,只能眼铮铮看着马蹄从人头上踏过去。三千步军对三千骑兵,而骑兵是远道而来,奔驰纵横,胜败自然轻易揭晓。三千骑兵狂风骤雨,来得虽猛烈,其实主旨不在伤敌,一则震慑敌众,一则冲散敌人阵形。果然步军成了一团乱麻,被冲的不知前后左右。等到回过神来,李显忠部的步军已经黑压压的过来了,金军的步兵群顿时大乱。

    战场厮杀,损兵折将倒在其次,最大的损失还是军队建制被打破。金军建制,为“猛安谋克”制度,“猛安”为千夫长,一个猛安下设十个“谋克”。谋克便是百夫长,一个谋克下设十个“什长”,什长统统领十人,执旗,以下才是作战的“正兵”。但建制一散,无数精兵便变成了散兵游勇,在大战之时,毫无力量。此刻李显忠三千轻骑兵一阵横扫之下,果然是士兵找不到什长,什长找不到谋克,谋克找不到猛安,而宋军如狼似虎,哪里还能有反抗的力量?

    眼见李显忠部队杀的兴高采烈,萧琦大是肉痛,他这一座孤城,人少一个就少一个,不像李显忠背靠大宋,兵源不断。他急忙下令,鸣金收兵,战阵最前一排的步兵纷纷退回本阵。李显忠大军正要追上前,传令官黄旗一晃,步兵并不趁胜追击,反而缓缓退了回来。果然金军步兵一退回本阵,便有无数羽箭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正是步兵之后的无数弓箭手,自由发射。若是方才宋军不撤,这一轮箭雨下来,定有不少死伤。只听金军阵中锣鼓大响,众金军齐声“赫赫”大呼,将手中兵刃在盾牌上锤击,声震长空。猛然金军最前面一排高举旌旗的步兵向两翼散开,露出在他们背后的钢铁长城!

    李显忠一直都端坐马上,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睛道:“是拐子马来了!”果然只听万马嘶鸣,整个战场轰轰然巨响,整个大地仿佛抖动起来一样!糊涂失色道:“久知拐子马,却不知行动起来有如此威势!”放眼望去,只见金军阵中一座钢铁城堡向宋营冲奔而来,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所谓拐子马,乃是三匹骏马,列成一排,两匹马相邻的马腿拴在一起,这样三匹马行动起来,便能同进同退。而骏马以及马背之上的骑士,都全身披着重铠,刀枪不入。一座铁甲拐子马便有如一座重装坦克,而数十座铁甲拐子马连在一起,便有如山崩海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曾有人言,女真军不可过万,一旦过万,便不能敌,便是因为这铁甲拐子马了。试想平原地带,一万人的大军,便能出动三千座铁甲拐子马,这三千部坦克开动,长枪兵碾压而来,当真是所向披靡,如何不能无敌?宋军阵中,步兵向后亡命退去,躲避拐子马碾压,弓箭手射出数轮长箭,落在铁甲护身的战马、骑士身上,当真是搔痒都嫌不够重。萧琦哈哈大笑,果然铁甲拐子马一出,宋军便毫无抵御之力了。南宫长万从未见过拐子马,忍不住惊叹道:“这便是金军的铁浮屠么?”糊涂摇头道:“非也,铁浮屠是重装步兵,行动缓慢,但是身上的披甲,比拐子马还要严实。铁浮屠刀枪不入,行动也很自如,和拐子马比起来,各有千秋。”

    李显忠点头笑道:“这拐子马的确算是一大杀着。但萧琦因循守旧,难道不知道,自从当年顺昌大捷,刘琦将军大破金军之后,拐子马便有了破解的方法?有我李显忠在此,萧琦是血本无归了!”他再向传令官打了一个手势,那名传令官手中两面黄旗一招,步兵队伍就发生了微妙变化,本来一路狂退的宋军,中路的步兵跑得飞快,却向两翼散去,而两翼的步兵却绕到铁甲拐子马两侧。传令官手中又是黄旗一晃,中路退却的一些步兵以及此后的四个弓箭手方阵都退到了阵后。红旗一晃,弓箭手后的一队步兵,手持旌旗散向两侧,旌旗之后,赫然又是一个一千人的步兵方阵。这一千人手持器械,一步步向前逼近,在战场上摆下了三行“拒马”。

    所谓“拒马”,乃是摆在辕门之外,守护兵营不被骑兵杀入的一种防守器具。乃是数根木头组成的三角架,架上都有一根至数根尖刺木桩突出。若是骑兵在“拒马”前不停下脚步,骏马肚皮便会被拒马上的木桩刺穿。一行拒马,已然可以组成防护骑兵的尖刺盾牌,何况三行拒马?拐子马全副披挂,自然是用来抵挡敌人的弓箭刀枪,武装到了牙齿,却偏偏没有武装肚皮。当先的数千长枪兵魂飞魄散,急忙拼命要刹住拐子马。但拐子马身披重甲,行动笨拙,奔跑起来虽然缓慢,但一旦跑得动了,便难以停止下来,而铁甲拐子马方阵,更是集团军同进同退,前方拐子马停止了,后方的拐子马却源源不断冲上,反而自相践踏。只见区区三排拒马,却将将近一万匹铁甲战马封死。前方无数战马在拒马之上肚破肠流,中间无数战马被后方源源不断的潮水压倒,但见尘土飞扬,哀嚎连天,奔马挤在了一起,反而一步都不能动弹,只能左挨挨右擦擦,摇摇晃晃,果然不愧为“拐子马”。

    只听一声炮响,传令官蓝旗晃动,两列轻骑兵从宋军阵中冲了出来,这些骑兵却是手舞长柄大斧,却冲到拐子马之后,步兵之前,抡着手上大斧,便是狂风骤雨一般的砸了下来。铁甲兵铁甲护身,自然刀枪不入,但在巨斧砸击之下,甲破骨裂,浆连血喷,惨不忍睹。这拐子马集团出兵,一路冲杀,自然能将所遇之兵踏成肉泥,但正是因为太过坚固,却因此机动性不够,无法自由改变方向,遇上这种大屠杀的场面,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而手中持有的长枪,在冲锋之时自然无坚不摧,但乖乖呆在原地不动,还想用长枪刺穿敌人的铠甲,当真是笑话多多了。灵壁城下,萧琦看着一万铁甲兵被困,任他敲破收兵大锣也毫无办法,真是又急又气。他手指前方,放声大骂,“铁浮屠,铁甲兵,给我上,将敌人的骑兵给我斩下马腿!”一支万人队大声领命,投入战场。这支万人队,都是步兵,兵士身上的盔甲沉重非常,纵然是大斧砸上,也未必就能留下什么伤痕。这些步兵防守的更加周到,却也行动更加缓慢,铁浮屠每进一步,其后的步兵便手持“拒马”上前一步。这样铁浮屠便只能前进,无法后退。李显忠大笑道:“如此战阵,岂不和顺昌大战一样了?”

    当年顺昌城一战,守将刘琦,手中兵马只有五千,而此时金兀术则率领十万大军而来,更用铁浮屠、拐子马战术对付宋军,妄图就以靴间踢倒顺昌城。刘琦坚守城池,将自己的家人关在破庙之中,下令此城但破,立刻焚烧亲人,以免受辱。更训练兵士,大败金军,首创战役,在平原地带破灭拐子马的不败神话。当年一战,金兀术铁浮屠大军全军覆没,拐子马也损失十之七八,大战到了中午时分,城中妇女做好饭菜,刘琦令旗一挥,战士回归阵地,就在战场之上鲸吞虎饮,大快口腹,数万金军,居然逡巡而不敢前。午饭吃完,刘琦令旗又是一挥,五千战将又变成了沙场虎狼,又将金人屠杀一阵,金兀术肝胆破裂,大败而回。当日一战,震动天下,金人的拐子马便从此失去效用,李显忠如今所用的克敌法术,正是源自当年的刘琦大将军。可笑萧琦不思前事,顺昌之败,不过二十多年前,他居然依旧以为,单靠拐子马,可以天下无敌。

    李显忠又将手一摆,传令管手中黄旗连连晃动,只见方才闪在拐子马两侧的三千步兵又向金军奔去,在拐子马后会合,将拐子马包围起来。这些步兵来得缓慢,在战场上呆了片刻,复又离开,却在战场上又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拒马”带。本来开阔的平原地带,却因为这一条条拒马,被分割成了一条一条的土地,金军的马队到了这里,便如陷入大泽之中,无法纵横冲杀,骑兵的威力损失无几。这边拐子马死伤惨重,这边铁浮屠更是尴尬不已。他们身后有一派“拒马”,不能后退,而前面却偏偏又多了一条“拒马”,两条拒马带将铁浮屠牢牢锁在这一片狭窄的地带,任有铜墙铁壁,也毫无作为。司令台上红旗一挥,一队长枪队呼啸而出,冲到拐子马之后,拒马之前,隔着拒马,用手中长枪挑去铁浮屠士兵头上的钢盔。铁浮屠都是步兵,手上是刀剑短兵,隔着一个拒马,兵刃递不到敌人身旁,而长枪队却能轻而易举将铁浮屠缴械。当真是小小拒马,妙用无穷。只见红旗一闪,长枪队枪挑头盔,呼啸而去,铁浮屠军眼前一黑,原来长枪队去,大斧阵便转移马头,奔了过来。近万名铁浮屠大军,被呆呆困守在两排拒马之中,仿佛被牢牢捆绑的死刑犯人,伸长脖子等着被砍头。果然刷刷刷刷,竟是人头落地之声,盖过战场厮杀的声音,金军听之,无不两腿战战,冷汗淋漓。

    糊涂笑道:“方才来了一盘爆炒肉块,接下来该是红烧排骨了。”李显忠摇头道:“可惜杀人太多,有违天道了。”他再向司令官轻轻招手,那名司令官手舞黑旗,来回晃动,长斧队已然将铁浮屠大军杀的七七八八,当即调转马头,在拐子马背后乱砸一阵,从腰间取下一个大瓷瓶,碰碰碰碰的在地上、敌人马上身上摔得粉碎,随即急急忙忙分开两翼,冲回本阵。拐子马逃脱生天,本该后退回阵,但三马齐驾,根本无法改变方向。呼听宋军阵中喊声大起,一声一声震动云霞,竟是“焚、焚、。焚、焚”,拐子马不知所以,忽然宋军火把一扔,四处火起,顿时大火燎原,将金军拐子马团团包围。原来方才大斧阵扔下的这些瓷罐中,都满满的装着黑油,黑油遇火,立刻熊熊燃烧,战场之中,只见黑烟滚滚,惨呼连连,一万拐子马,无论生死,都遭火焚,焦臭味满天翻滚,金人嗅到,感同身受,苍惶颤抖。

    糊涂看了看太阳,淡淡道:“显忠兄,已经打了一个半时辰了,也是我们清理战场的时候了。萧琦就由将军降服,灵壁城就让我来献给将军吧。”李显忠奇道:“先生手中并无兵马,如何攻克灵壁?”糊涂冷冷笑道:“将军难道不知,一夫当关,万夫莫当?”

    只听灵壁城下,萧琦大声骂道:“收兵,回城!”此次出战,敌人分毫未损,自己却损兵两万余,如何再敢出战?一众兵马领命,正要退回城中,只听城中一片乱声,火光四起。再看灵壁城大门,守门军士居然横尸当场,骨裂皮开。一人容貌怪异,身着怪甲,手持长棍,在大门处耀武扬威。又是嘎嘎作响,护城河上的浮桥竟然缓缓收了上去,浮桥收起,大军如何回城?萧琦大骂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率军奔到护城河边。只听一声清啸,城墙之上突然飘出一个独臂人,手舞长刀,将角楼上三名守军斩下城楼,他振臂一挥,身后涌出一大队宋人,衣衫褴褛,正是灵壁城中的宋人。

    开战之际,萧琦将城中所有汉人男子都集中起来,锁在一起,却不知被谁放了出来,配给了武器装备,冲到了城楼之上。此刻驻守城楼的兵士有将近一万,但守城者,都是弓箭手,偏偏敌人冲到身前,弓箭毫无用处,更兼敌人众志成城,哪里是敌手。

    一名古怪胖子站在楼牌上,大喝道:“萧琦,我要将你左首将官射下马来!”将一支长箭搭在臂上怪异兵器之上,噗的一声,萧琦左手一名将官大声惨叫,倒下地来。这胖子站在城楼上,中间隔着一条护城河,离大军甚远,却说射就射,说死就死。那胖子大笑道:“现在是你右边的将官。我要射他左眼。”萧琦右首那人大奇,要射中我也就罢了,如何偏偏能射中我左眼?他将脸侧向右边,这样左眼就不在胖子射角之内了。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羽箭电射而来,撞上一名将官的头盔,在他头盔上一弹,箭头一歪,顿时**那名将官的左眼,将他毙命于马上。萧琦大惊,众军都向后连退了数步。那名胖子大笑道:“萧琦,我要射你左手!”萧琦尚未听清,噗的一声,左手掌钉在马背上,胖子笑道:“右手!”又是噗的一声,萧琦大声惨叫,右手被一箭洞穿。胖子又大声道:“接下来是你的左肩!”萧琦惊恐交加,用伤手拿住缰绳,掉头便逃,方才逃了两步,噗的一声,左肩中箭,透甲而过。“右肩!”萧琦魂飞魄散,驰马向后方亡命逃去,他身旁众将官士卒也是人人心下害怕当即跟着他一路奔去,其他兵卒见主将撤退,不知所以,唯有跟着他们一路退走。噗的一声,萧琦右肩中箭。萧琦连中四箭,痛苦不堪,却又不是致命之伤。只听身后远远传来一个声音,“萧琦,你再不走,我便射你头颅!”

    萧琦屁滚尿流,呼听前方喊杀无数,抬眼一看,正是李显忠率着大军冲了上来。李显忠此时身先士卒,舞着一把巨斧,率着虎狼之师,向萧琦部践踏而来。这一支队伍排山倒海,这天蔽日,巨斧下处,便是碎骨,萧琦哪里敢争锋,当真是后有讨债鬼,前有催命神,萧琦斗志全消,无路可走,嘶声叫道:“撤!向左撤!”率着手下将官,调动马头,居然向左边退走。这一退便是弃城逃命了,李显忠大笑道:“匹夫夺志,三军夺气,原来此谓!”当即兵分两路,一个万人阵冲向灵壁县城,协助城内义士,接管灵壁,自己率领着三万大军,都是大刀阔斧,追亡逐北。金兵再强,在逃跑的过程中,无有队伍殿后,哪里还能有什么作为?宋军向萧琦领着的这两万残军望去,一个人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颗颗脑袋浮在半空,等着长刀大斧前去采摘报功。这一战下来,萧琦几乎全军覆没,率着仅剩下的一万五千残军逃之夭夭,丢下武器辙重不计其数。灵壁城内,姬三味放开吊桥,大军冲杀进去,驱羊赶兔,张榜安民,自然不必细表。

    李显忠豪气大发,一马当先,连斩三首,正自高兴,忽然宋军中一骑横插了过来,堵住去路,手中长枪向李显忠头颅刺了过来。李显忠淡淡冷笑,镇定自若,大斧横挥,那人手中长枪拿捏不住。那人大吼一声,跳上马背,拔出腰间佩剑,刷刷刷连连三剑刺来,使的竟是颇为不错的剑术。弓马厮杀,天下未必有几个人敌的过李显忠,但武林中的短兵相接,李显忠便不是好手了。眼见那人第三剑便要得手,众将官大惊,却离得太远,鞭长莫及。呼听“钉”的一声,那人惊道:“什···”便倒栽了下来。那人魂飞魄散,正要上马逃命,只听钉钉钉钉之声不断,李显忠身后,一个矮小将官居然轻飘飘飞到李显忠马前,双手纤细十指舞动,那人便有如变成了牵线木偶,手足奇怪的扭曲着,双手背在背后,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那名矮小将官冷笑道:“居然忍耐到了现在,说,是谁派你来的,你···”刺客一声冷笑,忽然嘴角留下一丝血线,倒了下来,就此身亡,身体却还依然诡异的蜷曲着。

    李显忠冷冷道:“这人口中藏了毒药,倒是狠!阁下莫非是神针戴三娘?”那名矮小将官笑道:“李将军身在朝廷,居然也知道草莽江湖。”她声音清脆,正是戴三娘。“糊涂师哥让我假扮卫士,守护将军,已然多时了。大军北伐,血雨楼死而不僵,只怕将军会有危险。”有戴三娘保护,李显忠可谓处在最为安全的地带。

    李显忠摇头笑道:“敌人有奸细在我身边许久,糊涂先生也派人在我身边许久,都是许久,我却一个都不知道,算是十分无能了。”戴三娘淡淡一笑道:“大将征伐,只需掌管兵马攻守,这等旁门左道的花样,将军不知道,不算无能。”李显忠哈哈大笑道:“江湖果然有趣,能有你这么有趣的女人!戴三娘,我纵然十分无能,有一件事,你却一定比不过我。”他一摸长须,大声笑道:“诸位将军,凯旋班师!戴三娘,你会不会喝酒?”

    灵壁城中,欢声震天,两个时辰之内,城池得手,当真是闻所未闻。萧琦的府邸如今已经成了李显忠的指挥所,正大宴功臣。方才大战,乃是正正经经的正规军作战,武林盟中人虽然前来助战,但是未经训练,上了战场,反而不如一名普通将官,是以并未上场。但故土恢复,纵然功不己出,武林盟众人也都是兴高采烈,豪气纵横。此间大宴,公推糊涂坐了首位,李显忠坐了次席,而然后才是黄天荡等与十位将领。席间众人公然怂恿李显忠与戴三娘斗酒,两人当真就斗了起来,连尽三坛,胜负不分。众人都大是骇异,李显忠的海量,众人早有耳闻,但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女人,酒量能有这么好,纵然是三坛白水下肚,也该有地方装才对,这个娇小的女人身上哪里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席间众人纵论天下,好不畅快,唯有少林弟子都没有露面。戴三娘等人算是与少林仇深似海了,偏偏他们是今日的大功臣,自己根本无法动手。李显忠扫过席间,却不见今日大闹灵壁的三位好汉,便出言询问。糊涂淡淡一笑道:“这三位好汉,有一位杀孽太多,今天还是不能出现,有一位今天与故人有约,今天还不能出现,又有一位,现在手上正拿着山人的锦囊妙计,早晚要萧琦,率众归降!”

    李显忠又惊又喜,笑道:“显忠有先生相助,何愁中原不定!”糊涂淡淡一笑道:“灵壁既克,将军可以先在此整顿兵马,血雨楼贼心未死,三娘你还是先留在将军身边。待我明天走一趟虹县,一顿言语,便叫仆查徒穆与大周仁,出城纳降。”李显忠惊道:“先生身手非常,自然不惧小人,但先生身入虎**,还是有危险,我分兵与邵宏渊,与他努力破城便是。”糊涂大笑道:“天下波涛汹涌,吾虽在风口浪尖,却稳如磐石,尤能弄潮也。”李显忠大是佩服,说道:“先生···先生···先生,”他不知该如何感激,唯有大喝道:“好,先生,喝酒!”他沉吟片刻,将一杯酒敬给糊涂,笑道:“劝君更进一杯酒。”众人愕然,只因下一句乃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说出来甚是不吉利。糊涂大笑,也将一杯酒敬给李显忠,豪迈道:“与尔同销万古愁!”

    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