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蘅芜有心贵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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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蘅芜院外,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蘅芜院里如雪洞一般,冷冷的凝香扑面而来,有些叫人窒息。

    宝钗躺在床榻上,禁不住几声叹息,她暗自懊恼,未早日发现水溶的身份,而今追悔莫及。可是却不觉得可惜。

    “钗儿,你怎么了?”薛姨妈特地来蘅芜院探望女儿,见宝钗躺在床榻上,没什么力气的样子,甚是怜惜。

    “母亲,你怎么来了?”宝钗见母亲来访,心中自然开心不少,忙从床榻上坐起来。

    薛姨妈摇摇头,坐在宝钗身边,抚摸了一下宝钗的脸蛋:“你这脸色这样下去,如何能被太子看中?”

    “母亲!”提起太子,宝钗就满腹感慨,“若是太子对我有意,他在贾府的时候早就表明心迹了,可是他对女儿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看过。女儿深知宫门似海,况且又不受太子宠爱,何苦要陷入这无尽的苦海之中。”

    “这……”薛姨妈有些迟疑,“可是这是你父亲的心愿,你舅舅为了你待选之事也煞费苦心,宫里的皇后也会力荐你的。你哥哥是个没出息的人,咱们薛家就指望你了!”

    宝钗自幼被灌输着这样的思想,即使百来个不情愿,出于孝心,她从未反抗过。如今母亲又旧话重提,她不禁潸然泪下:“母亲,自问钗儿从小都是依着父亲母亲的意愿,不曾违背过,可这一次,母亲是要女儿拿一生的幸福去赌吗?”

    薛姨妈也知其中的道理,只是这些经商的人,处处算计,为了维护自己家的利益,甚至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宝钗这一说勾起了薛姨娘自己痛楚:“我们薛家是皇商,虽然家资百万,巨富无比,你可知这样的结果是要牺牲多少女儿家的幸福,若不是与另外三家的联姻,官商相护,如何让这声势一时无两了?何况你一个女儿家,又做不了什么,不如嫁得好,有权有势,还可以对薛家有个照应。-”

    “母亲不必再多说了,”宝钗哽咽道,“母亲的心思女儿明白,可是进宫未必是明智之举,若是选不上叫女儿情何以堪。”

    “选不上,不是还有宝玉么?你若是这个时候放弃了,那前面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薛姨妈道。

    “可我是真心喜欢宝玉的,才会百般算计,若是母亲执意要以我的婚姻成全薛家的昌盛,那就将我许给宝玉罢!”宝钗任性地说。

    薛姨妈赶紧捂住她的嘴:“你是怎么了,女孩子家的矜持都忘了。竟然这么不害臊起来,我是你母亲你说说无妨,若是叫外人听去了,成何体统!”

    “母亲!”宝钗平静了一下情绪,“若是母亲成全女儿,女儿答应母亲一定想办法掌控贾府的权力,到时候咱们薛家依然可以长盛不衰啊。”

    薛姨妈顿了顿,想着宝钗说的也不全无道理,只是攀龙附凤的诱惑实在让人垂涎。不过她又一想,这天有不测风云,若是断了贾家这条路可惜了,倒不如干脆留一条后路。

    “钗儿,为娘知道你的心思,你好好歇息,婚姻的事就交给长辈们去操心吧。你若是真喜欢宝玉,也不妨探探他的心思是不是在你身上,我过几日去你舅舅家商榷一下。”薛姨妈不想抹杀宝钗的希望,也不想就此失去宝钗登上高枝的机会,只好行一记缓兵之计。

    宝钗只得点头,对于家族的安排她无力反抗。但是她明白,无论在贾府还是进宫,若想过安稳的日子,必须得是明明正正的原配,若是做个妾或者姨娘毫无意义。在贾府,宝玉是最得宠的,若嫁与他为妻,一来合自己心意,二来未来的宝二奶奶必将是大观园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就算她王熙凤再精明能干也不是她的对手。w-w-w.可是一旦入宫,以舅舅和皇后的关系若是混一嫔一妃尚有可能,若是想觊觎太子妃的位置,恐怕难上加难,与其在深宫中挣扎,不如在贾府求得风光。

    “母亲你回去歇息吧,钗儿不会叫你失望的,倘若待选之事有差池,女儿也会在这贾府安身立命。”宝钗低声道,心里却早有另一番盘算。

    薛姨妈命莺儿好生照顾小姐,便回荣国府找王夫人去了。

    宝钗命莺儿也退下,自己一个人寻思起来。原来就算自己愿意与世无争,也不能抗拒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她羡慕黛玉,不用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可是她却不愿像黛玉一样孤高任性。她向往令人疯狂的情感,却不甘于生活中的平凡。尽管受家庭思想的桎梏,却依旧愿意诚服在权势的脚下,俯视着众人之上的感觉。

    “我不能这样在闺阁里哀怨,绝不!”宝钗紧捏住被子,心里暗暗叫到,我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不会向你们贾府的任何一个人屈服,尤其是你林黛玉!话说水溶回到自己太子宫那天,未发现柳烟,问起才知自己离宫那天,皇后将柳烟带走,柳烟为替自己保密,不惜撞柱而亡。

    水溶大怒,拔出长剑,欲找皇后算账。恰逢贾元春来访。

    “太子,你一定要救梅香的命,否则她就是第二个柳烟啊!”元春叹息。

    水溶长剑一挥,怒道:“她慕容氏简直太嚣张了,我太子宫的人她也敢害。此仇不报,我何以在宫中立足!”

    元春拿下水溶的剑:“太子千万不能冲动,除皇后不能急于一时,太子在朝廷的势力还很单薄,尚不是皇后的对手,当务之急,太子得想办法救梅香,梅香生性胆小,未必会像柳烟这么刚烈,倘若被皇后查出你离宫之事,必然大做文章。”

    “梅香固然要救,可是皇后不除,后患无穷!”水溶愤怒道。

    “要除皇后就要增加太子您在朝中的势力!”元春献计说。

    水溶收起剑:“如今朝廷可信赖之人不多,兵部尚书王大人对父皇一片衷心,尚可重用。其他那些人就不知了。”

    “可有新任的正直官员?”元春又问。

    水溶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林如海!

    “听王大人提起,父皇钦点的巡盐御使林如海,政绩显著,为人忠厚,父皇欲调回此人御用。”

    “林如海!”元春一惊,此人不正是林黛玉的父亲。

    “贵妃娘娘知道此人?”水溶见元春反应如此强烈不禁十分好奇。

    元春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于是马上转口:“略有耳闻罢了。太子千万不要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当是会面一下此人,探探他的虚实。”

    “嗯,我已有此打算。”水溶道。

    “谁?”水溶忽然发现窗外有人偷听,飞速拔剑冲了出去,只见一个小太监吓得啪地跪在了地上。

    “保定?你在外面做什么?”水溶用剑指着小太监的脖子。

    “奴才……奴才是来问太子有什么吩咐……”小太监吱吱唔唔地说道。

    “撒谎,你分明在偷听本宫与太子的对话。”元春从屋里走了出来,听水溶呼他保定,即刻想起了,此人正是皇后口中的那个小太监。

    “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元春说:“皇后对太子宫的情况如此熟悉,定是在这里安插了线人,听闻皇后说是太子宫的小太监回禀了太子离宫之事,为何这小太监要向皇后回禀梅香的话,这不是摆明了他是皇后的线人么?”

    水溶愤怒道:“原来如此,我太子宫里竟然也有她的人!说,是不是皇后叫你来的。”

    小太监吓地直磕响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奴才是受了皇后恐吓才一时糊涂。”

    “此人留不得!”元春皱着眉头,狠狠说道。

    水溶寻思片刻:“你起来吧。”

    “太子!”元春不解。

    水溶哼哼地笑了两声:“不是要救梅香吗?他可以帮忙。”水溶指着小太监问:“本太子念你往日苦作,今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要?”

    “奴才万死不辞,求太子饶命。”小太监忙磕头。

    “跟我进来!”水溶道。

    “太子!”元春更不解了。

    “娘娘请回吧,我既答应你救梅香,你就安心回宫静候吧。”水溶说。

    元春不好多问,于是便应了摆驾回春藻宫。

    一路上,元春寻思:这太子果然已渐渐长大,原以为他是个任性冲动的孩子,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半点头脑,可没想刚才那一计不言说的办法,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要控制住太子并非如此容易,看样子还得需要一颗棋子!

    虽然在这宫里表面上,贾元春波澜不惊,实则试问哪个妃嫔愿这样无为地老死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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