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曾有过官场经历的人都知道,要想同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交际的官员打交道,特别是涉及到什么利益方面的事情时,开场白说的好不好尤为重要。
因为官场是什么地方?官场就是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即便一个人要与对方合作就不能从一开始就抱着尔虞我诈意图,但你如果连吸引人的本事都没有,又凭什么保证对方与你的合作能得到足够利益。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句话不仅可用在游戏中,同样可用在官场中。
不然官场中的失败或许只是件小事,毕竟身在官场中,总会有自己迈不过的坎出现,但如果是被人拖累就是件大事了。因为官场中一旦被人拖累,那可就是要丢官去职的。
所以在重视开场白的同样,官员也同样会被好的开场白所吸引。
而天英门弟子虽然不是官员,但由于一直在各种朝廷中活动,所以也有着官员一样的审时度势本事。
因此一听浚王图浪提起春兰的事情,沅和芡就知道浚王图浪想要和天英门合作的事情不一般了,不然他又哪用得着这样来费劲与天英门拉关系。当然,在这事情一回到京城就可证实的状况下,沅和芡也相信图潋说的话应该基本属实。
所以在这事情还充满着大量谜团的状况下,沅仍是沉凝了一下才说道:“是吗?还有这样的事情?但吾不是说不好意思,而是吾并不负责分派辅佐任务的事务,所以我们先不谈此事的真假,浚王爷你先说说自己想和天英门合作什么吧”
吾并不负责分派辅佐任务的事务?
虽然这话会让一些愚蠢家伙感到遗憾,但一听到沅竟能用“负责XX事务”来形容自己在天英门的工作时,浚王图浪就知道自己决定来与沅商谈这事并没有做错了。
所以浚王图浪也一脸和睦道:“这没有关系,但不知沅女侠可否考虑过让天英门到秦州去发展。”
“……到秦州去发展?王爷想说什么?”
“本王的意思是,天英门不仅现在就可将驻地搬到秦州,假如天英门不嫌弃秦州地处穷乡僻壤,等到本王正式立国的那一天,本王亦可将秦州作为一个国中之国划分出来,全权交由天英门管理。”
“国中之国?”
虽然浚王图浪的声音很平淡,但突然听到浚王图浪话语,不仅沅和芡的脸sè立即就变了,甚至院中屋子里都传出了几声惊呼。
显然即便不是故意偷听,浚王图浪带来的建议还是足以震惊所有天英门弟子。
然后愕然对望一眼,沅和芡也没去管屋中的天英门弟子都在干什么,脸sè同时一紧道:“王爷,这事情我们无法答应王爷,或者说王爷带来的条件太过让人震惊了,我们无法代表天英门答应王爷的条件。”
“这没有关系,本王也不着急,只是希望天英门能好好考虑一下,因为本王的条件绝对是真诚的。”
脸上依旧带着和睦笑容,浚王图浪并不奇怪沅和芡不敢答应自己。
因为她们再怎么能在天英门中负责某项事务,也只是能被大明公主差遣着出去办事的天英门弟子。真的她们一开始就兴致勃勃地想与浚王图浪讨论这事,浚王图浪倒会认为天英门缺乏诚意了。
而沅和芡能对浚王图浪的条件表示紧张,显然在意识到浚王图浪的条件非比寻常时,也能从一定高度上看出这事对天英门的价值。
不然要是从没掌过权的家伙,你让她们突然去接触各种权势,她们的表现或许就是不知所措和盲目自大。
可面对浚王图浪的条件,即便浚王图浪现在有些自诩真诚,沅和芡仍是不能对他太苛刻。
毕竟这关系到国中之国的事情,谁又敢轻易给浚王图浪颜sè看。
所以犹豫了一下,沅就说道:“王爷,或许我们无法代表天英门与王爷商讨这条件是否合适,但王爷又可对我们说说为什么要对天英门提出这条件,以及又想从天英门中得到何种回应吗?”
“这个……”
不是说不愿对沅实话实说,而是沅如果一直强调自己无法与浚王图浪探讨这事,浚王图浪就有些不知这态度代表着什么了。
究竟她是真不能,还是不想与浚王图浪探讨这事。
否则沅又有什么必要追问下去?
而浚王图浪或许不好将心中疑uò说出来,国师桑采群就在浚王图浪身后说道:“沅女侠,如果你说自己无法代表天英门与王爷商讨这条件是否合适,那不知谁又适合与王爷商讨这条件是否合适?”
“天英门主,只有天英门主才能与王爷商讨这条件是否合适。”
看出桑采群眼中怀疑,沅继续说道:“不过王爷真想让天英门主出来商讨这事,需要的不仅仅是口头上的证明,还要有行动上的证明。”
“沅女侠,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我们王爷都已亲自站出来了,怎么天英门主还要有这么多条件……”
身为一名智囊,桑采群非常清楚怎样才能在谈判中争取优势。
虽然浚王图浪只能成为主动牵手的一方,但除此之外,桑采群却也必须为浚王图浪维护足够权威。
不然不管是与谁谈判,浚王图浪都很难占到好处。
而面对桑采群的接连挑刺,沅的脸sè却已渐渐平淡下来道:“因为王爷只是北越国的王爷,天英门主却是天下的天英门主。而且……”
“而且什么……”
虽然没让桑采群代自己挑刺,但浚王图浪也知道维护自己身份的重要xìng,听到沅好像话中有话,浚王图浪就追问了一句。
沅则望了望浚王图浪道:“不管王爷相不相信,尽管我们也可代王爷联系天英门主。但王爷要想通过我们联系上天英门主,不说恐怕至少要拖上个一年、两载,就是消息的隐秘xìng也难保证。或许在天英门主接到消息时,大部分天英门弟子都已经知道这事了。”
“那王爷到时要面对的恐怕就不只是天英门主一人,还包括所有天英门弟子。”
还包括所有天英门弟子?
不知沅是不是在说屋内那些天英门弟子,望了望现在已经悄声无息的屋中,浚王图浪就说道:“为什么沅女侠你们要联系天英门主也需要这么久,如果是这样,本王要如何才能与天英门主尽快联系上。”
“王爷想要尽快联系上天英门主,只能通过易少师……”
“……通过易少师?易少师不是你们天英门辅助的官员吗?”
虽然一直都在旁边听着浚王图浪和沅绕圈子,但突然听到沅提起易嬴,图潋就有些忍不住了。
而沅则微微一抬眼道:“这是因为易少师在北越国朝廷中的影响太大了,一举一动都会带来深刻变局。这就好像二郡主先前说的有关春兰的消息也是一样,谁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天英门主的行动虽然未定,但却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少师府的动静。”
“所以事情如果反应到少师府,天英门主就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原来如此,但易少师不会妨碍这事吗?”
浚王图浪为什么要在这里说妨碍?
因为图浪即便不是不相信沅的解释,但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需要易嬴来转达,仍是有些怀疑易嬴与天英门的关系。
所以说什么妨碍,也是为了再度试探易嬴与天英门的关系而已。
但没有任何做假的,沅却很快一脸不屑道:“妨碍?以王爷所提的条件,除非王爷自己改变主意,谁又能阻挡我们天英门进驻秦州。”
谁又能阻挡我们天英门进驻秦州?
乍听这话,浚王图浪就心中一喜。因为这不仅彻底消除了浚王图浪对易嬴和天英门关系的疑虑,更隐隐透lù了沅本身是很赞同这条件的。
于是浚王图浪追问道:“那不知沅女侠认为天英门主会答应本王的条件吗?”
“如果王爷的条件是真的,天英门主应该有九成机会答应王爷,可这必须王爷的条件不过分才行。但王爷今日既已说出了这话,那就绝对不容王爷首先收回这条件,不然……”
随着沅的话音稍做停顿,院中空气也渐渐寒冷下来。
这种冷意不仅传自桌旁的沅和芡身上,同样传自黑洞洞的屋里。
察觉到这种冷冽味道,即便浚王图浪还没有什么特别感触,国师桑采群却首次有些后悔起来。
因为,桑采群不仅没想到沅竟会威胁浚王图浪,身为浚王府国师,桑采群也不能忍受一个江湖人的肆意威胁。
但浚王图浪现在虽然在秦州是风光无比,可他是怎么离开京城?为什么离开京城的?还不是因为受人威胁。早知被人威胁是什么滋味,浚王浚王依旧和睦道:“只要天英门能助本王打下一片基业,本王自然不会改变这条件。”
“否则本王自己都坐不稳江山,又何能将秦州交给天英门掌管。”
“……如果是这样,那王爷就不用担心了,芡师妹,你代师姐送送浚王爷吧”
随着浚王图浪堪称诚恳的表态,沅却不仅没有太多表示,甚至直接站起来就往屋中走去,好像已经不愿再多管这事一样。
而没想到沅竟走得这么洒脱,不仅桑采群和图潋愣住了,浚王图浪也有些愕然。
因为,在沅不可能决定太多事情的状况下,虽然浚王图浪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对沅透lù太多内情,但想起一开始沅也曾有想要仔细了解一下浚王图浪的合作条件之事,不得不说沅现在的离开有些太突然了。
不像不将浚王图浪放在眼中,更像不将这件事放在眼中一样。
而芡也笑眯眯地从桌旁站起道:“王爷不要误会了,虽然我等不关心王爷是否与天英门合作,但对于这事的重要xìng,我们还是明白的。”
“……你们不关心与本王的合作,为什么?”
由于沅和芡已摆出一副送客态度,浚王图浪当然也不于还要赖在石桌旁。
可一边站起,浚王图浪还是疑问出声。
因为事情很明显,沅和芡虽然都看出了浚王图浪所提的条件价值,但她们兴趣的增减幅度也未免太大了吧
芡却一脸得意道:“这当然是因为王爷不该对我们天英门提出这么有吸引力的条件,虽然门主基本上应该不会拒绝王爷的条件,但对于一件已经确定可拿在手中的东西,你说我们还有必要去特意关心吗?”
一件已经确定可拿在手中的东西?
乍听这话,浚王图浪就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但想想先前沅说的不容浚王图浪首先收回条件的话语,显然这也是天英门的信心所在。
于是浚王图浪也只得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本王明白了,可这事情非得通过少师府转达吗?万一少师府从中作梗。”
与浚王图浪在答应将秦州送给天英门后,即便他不想送都不成不同,虽然易嬴为天英门筹划了垂帘听政和女皇上的壮举,但如果没有易嬴帮助,天英门却依旧不知这事情可行不可行。
所以从重视程度来说,浚王图浪的条件再好也是绝对比不上易嬴。
因此,虽然不知沅为什么要让浚王图浪通过少师府转达消息,芡还是颇为不在意道:“王爷过虑了,或许易少师能给王爷作梗,但又怎可能给天英门作梗。可王爷若是坚持,那我们就不若如此……”
“也就是说,以王爷留在京城这段时间为界限,王爷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将自己条件通过少师府转达给天英门主知道。但王爷若是离开京城还没将条件交由少师府转达,那我们就会通过天英门的途径按规矩转达上去。”
“反正这事情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乍听这话,不止是浚王图浪,桑采群的心中也是狠狠一沉。因为他们为什么要将秦州让给天英门?为的可不是什么结果,恰恰就是过程。
只是在面对天英门弟子毫不掩饰的威胁状况下,他们再想回头威胁天英门弟子,却又隐隐有些不恰当了。
当然,这不是说浚王图浪就没考虑过同样威胁一下沅和芡,而是她们既然连是否与浚王府合作都决定不了,威胁她们又能有什么用?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即便有些不甘心,在明知不可能再有任何收获的状况下,浚王图浪也只得带着几人离开了天英门弟子所住的院子。
但在回到自己屋中后,浚王图浪的脸sè却就有些yīn沉道:“国师,你说我们这次事情究竟做得对不对。”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脸sè虽然同样不好,桑采群却仿佛与浚王图浪说的不是一件事一样。
浚王图浪听着就一皱眉道:“……国师说她们都是小鬼?但以她们隐隐透lù的身份,应该不会如此吧”
桑采群摇头道:“可她们无法决定是否与王爷合作,却又敢对王爷大不敬。从这点来说,她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小鬼阶层。或者说,要么我们就是太不了解这些江湖人,乃至太不了解天英门弟子了。”
一边说着,桑采群就望向了二郡主图潋。
知道桑采群是想询问自己的意见,图潋点点头道:“国师说的没错,这应该不是沅女侠和芡女侠刻意要用这种态度来消遣父王,而是这种待人处事的态度,已经成为天英门弟子的一种习xìng了。”
“图潋你说这是天英门弟子的一种习xìng?”
“是的,至少在少师府中,儿臣就从没见过她们给过任何人好脸sè,反而还是易少师要时不时去讨好一下那些天英门弟子。所以父王的主意即便再好,她们需要的始终是一个结果。即便她们也知道过程的重要xìng,但也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推进这种过程。”
用自己的方式去推进这种过程?
听到这话,浚王图浪就皱了皱眉头道:“她们为什么能这么做?”
这不怪浚王图浪会不满。
因为,天英门弟子即便今日没有无视浚王图浪的身份,但想用这种“超然态度”生存在世间,那可得拥有非同一般的身份与气度才行。好像浚王图浪能采用这种方式生活,同样也是因为他是北越国的皇室宗亲,乃至拥有秦州的基业一样。
可天英门弟子又拥有什么基业?凭什么能这样对待浚王图浪。
不过,在看到浚王图浪的不满态度时,图潋却犹豫了一下道:“……儿臣不知父王听过一句话没有,在江湖上,天英门可是拥有着“金枝玉叶”之称。所以在长期的yin.威蓄养下,天英门弟子会发展成这样也并不奇怪。”
金枝玉叶?
乍听这话,浚王图浪就与桑采群对望了一眼,然后才叹息一声道:“看来本王的确忽略了一些事,早知道将她们当成皇室宗亲来应付,或许先前就不会那么被动了,不过国师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我们该怎么办的问题,而是我们缺乏对天英门的足够了解,或者说是缺乏对天英门主的足够了解。因为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通过天英门主来解决。”
“那我们还要不要通过易少师……”
听到桑采群说起天英门主,图潋就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因为如果不能由天英门弟子了解天英门主,那就只能通过易嬴来了解天英门主了。
可以桑采群的立场,本身他就有意与易嬴竞争一下,立即说道:“不说易少师是否接触过天英门主,这都只能作为一种最后手段……”
“好吧我们就先等等再说,反正在离开京城前,我们还有足够时间去解决这事。”
不是说打断图潋与桑采群的争论,浚王图浪也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在争论。但不管如何,沅和芡的态度却提醒了浚王图浪一点,那就是天英门绝对不是一个容易打交道的对手。
或许浚王图浪一开始只打着利用天英门的主意,但现在却必须得认真考虑一下该如何与对方合作了。
不然真像沅说的一样,在浚王图浪首先提出将秦州交给天英门的态度后,他即便不交也不成,那浚王图浪就没有任何利益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