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长的,等待是煎熬的。
从第一次遇到纪丹袭击开始,育王府队伍不是没有等待过,但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感到漫长,感到煎熬。
因为,前面的等待单纯只是为了警惕敌人袭击,现在的等待却还包括期待援兵到来等等。
在这种患得患失间,育王府队伍没有一人能真正平静下来。
一会考虑敌人什么时候到来?一会考虑援兵什么时候到来?考虑敌人会不会与援兵撞上?考虑敌人会不会被援兵截住,甚至考虑援兵会不会来不及赶上援救育王府队伍。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如果没有期望,人们的心理还不会有什么波动,但期望太大,人们的心理就很难保持平衡了。
同理,看着回到马车内的齐谦,穆氏也一脸惊讶道:“老爷,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援兵快到了吗?”
“本官是来叮嘱你们不要将先前本官被救的事情说出去的。”
“……爹爹放心,孩儿绝不会说出去的。”
随着齐谦目光望向两人,被穆氏揽在怀中的齐莶就点了点头。
因为,齐莶今日经历的事情绝对比他以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要多得多,不仅第一次遭遇战斗,更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差点惨死,看到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有父亲齐谦对育王图濠的态度,对朝廷的态度等等,这都足以让齐莶铭记在心,甚至说是第一次有种长大了的感觉。
而齐莶与赵冱的年龄相差并不大,为什么齐莶远远比不上赵冱的成熟?
这主要是文武上的必然差别所致。
因为对于习武的孩子来说,不管年龄大,他们都有主动与人交手的特权,而只要他们能战胜年纪比自己大的人,乃至是战胜更多年纪比自己大的成年人,随着战绩上的积累,他们的信心也会逐渐高涨,成熟度也会加快。
不像以学文为主的孩子,不仅每日都得在书房中做功课,如果不是大人带领,或者说是遇到意外状况,他们都很难在参加科考前遇到展示自我的机会。
由于缺乏环境变动的刺激,以学文为主的孩子自然比不上习武有成的孩子成熟快。
然后在齐莶做出表态后,穆氏却有些犹豫道:“老爷放心,妾身我们都不会将这事情说出去。可这样一来,我们继续待在育王府队伍中是不是太危险了?”
“是啊”
“如果他们不救本官还算不上什么,可他们现在救了本官,又打算让本官干些什么呢?”
眼中带着无比期待说完这句话,如果先前没人出手救自己,齐谦或许不会去考虑将来该怎么办,但少师府或大明公主都派出了那样的高手来保护自己,齐谦自然清楚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在育王图濠身边效忠大明公主、效忠朝廷。
可正因为如此,齐谦才知道这事的风险有多大,更希望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能出来谈一谈。
不过,齐谦的想法虽好,最后还是没等到任何人现身。
最后只得怏怏离开马车,再次回到育王图濠身边。
然而作为一个中途加入育王府的地方官员,除非齐谦主动开口,根本不会有人关心齐谦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所以,齐谦在自己的一来一去丝毫没人知道的状况下就重新融入了育王府队伍中。
可是,没等齐谦设法在育王图濠身边找到自己的新位置,远方就突然传来了一阵马匹奔腾声。然后当齐谦转脸望去时,身边的育王府内臣就开始低声激动道:“来了,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这不怪他们会激动,因为不管来的是敌人还是援兵,他们总归是暂时不用继续等下去了。
而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脸色也开始微微激动起来。
因为这几乎是第一次没人喊着“杀”声奔向育王府队伍。
难道这次来的是荨州援兵?
其他人心中虽然都期待无比,陈松却不敢盲目期待,依旧大声下令道:“……稳住,稳住。不管来的是不是敌人,大家都要坚持下去。”
“喔”
不是那些羽林军战士和育王府护卫不想呼喊出壮胆声,而是掩藏在越来越近的洪大奔腾声中,他们的呼喊就好像在刻意压低一样。
然后第一个在声音来处的山头上出现的不是纪丹,甚至也不是什么骑手,而是一面绣着“赵”字的大旗。然后当打着旗帜的骑兵终于出现在山头上时,从那旗手身旁就接二连三密密麻麻冒出了不少骑兵。
不过,在现那些骑兵身上竟然都穿着与荨州先锋营斥候一样的军服时,育王府队伍立即就开始有人激动起来。
然后没等众人话,那些骑兵后面就直接冲下几骑道:“王爷,王爷,援兵,少将军的援兵……”
“喔”
在认出冲下山头的几人都是前去蒈城请求援兵的育王府护卫时,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些原本严阵以待的育王府护卫就一下欢呼出声。然后紧接着,育王府队伍就整个欢庆起来。
在众人的欢庆声中,育王图濠也望着山头上6续出现的更多骑兵,望着山头上绣着“赵”字的军旗道:“好,好好,赵将军不愧是本王的肱骨之臣。”
“王爷大喜,微臣这就去替王爷请少将军来见。”
看着育王图濠激动的样子,陈松也没去劝阻,而是叫上卞二就一起迎着山头上出现的荨州先锋营骑兵奔去。
因为陈松知道,在经历了三次袭击,甚至是损失了整整一千两百羽林军战士后,育王图濠的心情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如果再没有援兵到来,或许作为上位者,育王图濠不会轻易崩溃,但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然后等陈松去到山头上转了一圈奔回来,身后已经跟上了一名年轻将领。知道那年轻将领很可能就是少将军赵冱,育王府队伍立即齐刷刷让向两边,也给陈松奔向育王图濠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在两人奔向育王图濠时,伸手指点着马背上的赵冱,众人就有些激动道:“看,那就是少将军。少将军好俊哦”
“少将军真是英武。”
听到两旁传来的赞誉,赵冱并没有得意忘形,因为赵傈和赵冱虽然一直是育王图濠下属,但这却是赵冱第一次见到育王图濠。
因此跟随陈松来到育王图濠面前,赵冱立即滚鞍下马道:“微臣荨州偏将赵冱参见育王爷。”
“好,好好,少将军快起,快快请起……”
终于看到了赵冱,看到了自己的荨州兵马,不仅那些育王府内臣,甚至育王图濠也有些激动万分,不禁亲自上去搀扶起赵冱。
被育王图濠搀起,赵冱也一脸激动道:“王爷恕罪,微臣救援来迟……”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少将军真是少年英杰啊”
赵冱的年纪虽然不到十四岁,但个头却已经赶上了陈松。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赵冱的年纪难免会有办事不牢的嫌疑,可赵冱今夜既能及时赶到藤尾山救援育王府队伍,所有人都知道赵冱的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尤其赵冱的年纪尚,更值得育王图濠好生雕琢。
因此见到育王图濠一脸欣喜的样子,覃赞一脸知趣道:“王爷,此次少将军能及时来援,乃是立下了不世其功,不如王爷就奖赏少将军为护卫将军,以为左膀右臂如何……”
左膀右臂?
虽然听到覃赞的建言时,甚至齐谦都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头,但育王图濠却一脸欣喜道:“护卫将军?好,少将军可愿成为本王的护卫将军,以为本王争战沙场、保护本王安危。”
“属下愿为王爷万死不辞。”
听到育王图濠赏赐,赵冱也一脸激动的跪下谢恩了。
因为现在的护卫将军就等于将来的殿前大将军,那可是赵傈都没能达到的高度。
而育王图濠为什么要这样奖赏赵冱?
一是赵冱的年纪值得他投资,二是奖励赵冱更会让赵傈感恩。
然后从起,赵冱就双手抱拳道:“王爷,臣听说王爷先前曾在藤尾山中受敌军骚扰,臣请求王爷下旨由臣剿灭敌军。”
“这……”
虽然赵冱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理所应当,育王图濠还是一下犹豫起来。毕竟先前周昱的一千两百羽林军战士都遭到了纪丹、梁谅埋伏,赵冱所率领的虽然是骑兵,但也仅有一千人,育王图濠可不敢轻易下这种命令。
见状陈松赶忙说道:“赵护将勿急,我等现在还是应该先以保护育王爷离开为主,至于那些敌人,还是等到打听清楚他们兵力再说罢。”
“赵某明白了,那还请育王爷容臣护送王爷前往蒈城,并派遣探子查探敌人行踪。等到荨州大随后军赶到,再伺机一举歼灭他们,并给今日为王爷牺牲的众将士雪恨、报仇。”
“赵护将此计甚好。”
“那就依赵护将所言,我们现在就离开藤尾山。赵护将再有什么要求,可以与本王亲自来说,或者是与陈大人、覃大人他们商议一下。”
“末将遵命”
赵冱虽然也想再立新功,但由于对敌人情况不明,赵冱也只得在陈松和育王图濠的劝说下暂时放弃了追踪纪丹的部队。
因为在这种状况下主动请战虽然是必须的,但必须却不等于必然要去做,在父亲赵傈的教导下,赵冱多少也懂得一些张驰之道。
然后在育王图濠进入马车后,赵冱这才一边护卫着队伍前行,一边找陈松打听了一下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