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你怎么当了播音员,你不是护士吗?”王勇问道。
“是啊,我回去以后一直在医院工作,后来兵团选拔播音员,因为我在朝鲜师工作过,懂得朝语,被选上了,经过几个月的培训就干上了播音员。”胡玉蝶擦擦眼角,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过封锁线时,你说不怕,我还觉得纳闷呢,没想到是你,要说在敌后咱们真是过了无数次的封锁线”王勇笑笑说道。
“嗯,我也没想到你在这个阵地上,我一直以为咱们分别后,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谁知道又回来啦”胡玉蝶说道。
“既然你是暂编连的老战士,我说话就不客气了,你们今天擅自离开坑道随意进入前沿工事,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就应该受到批评和处分,你懂吗?”王勇面色一肃说道。
“我知道今天的行为错了,愿意接受批评和处分,请副连长给我处分吧。”胡玉蝶像过去一样立正站好,面色平静地说道,屋里的其他几个人诧异的看着他们,都觉得十分奇怪。
“好,你回去写一份检查,今晚在会上做深刻检讨,讨论后在给予相应处分,你有意见吗”王勇说道。
“我接受副连长的批评,一定做出深刻检讨”胡玉蝶抬手敬礼回答道。
“指导员,我们的兵你们批评下就好了,还是我们内部处理吧。”曲哲不敢跟王勇说,去征求蔡满江的意见
“队长,你不用为我开脱,我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处分,因为我曾经是暂编连的一兵,你不了解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胡玉蝶拒绝了曲哲的好意。
“暂编连是一支由各个部队的归队伤员临时编成受命前去阻击敌人,掩护大部队过汉江,经过两天的血战一百多人只剩下三十多人,许多人都来不及认识,牺牲后甚至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是就是这支残兵,突围不断抢救各部的掉队的伤员,失散的同志,没有经历过大撤退的同志想象不到当时的情景,断粮多日,敌人前堵后截,部队陷入极度的混乱,人心惶惶,突围之路躺满了我们烈士的遗体,可他们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在最后一刻,带出了一百多伤员。突围失败后,在敌后,暂编连又接纳了一批批的失落在三八线以南的同志,共同度过了那些难忘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终于突围成功。”
“为什么暂编连这支名副其实的‘杂牌军’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依然不散,能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是因为有铁的纪律,每个人心都牢记自己是一个战士,懂得战士的应有的责任。虽然我后来离开了暂编连,这支部队也不存在了,但是我依然认为自己一直是暂编连的兵,以曾经是暂编连的一兵感到无上光荣,我想所有曾经在暂编连待过的人都会把这断经历当做一生的荣耀”
胡玉蝶的话说完,很多人都明白了,为什么经历这么多的磨难,王勇毅然回到了四营,老钱残废了一只手依然会回来,为什么那么多的老兵宁可当战士也都留在了四营,因为这里曾经是他们共同的心灵家园,他们要继续为那些不知名的战友去战斗,守护着他们这支曾经存在又消失了的队伍,让他芽生根,长成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在他们心暂编连这支部队从来就没有消失
“曲队长,你们的人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机务员修完喇叭,在交通壕转了半天找不到回来的路,这是白天,哨兵能看出来,要是晚上这么转非得给当偷袭的敌人给崩喽,你可得注意啊”这时一排长钟强领着机务员进来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啦。”曲哲满脸羞愧的说道,他们才上来不到一天就状况不断,真让人尴尬。
“钟排长你也在这里?”胡玉蝶惊喜地说道。
钟强也感到十分意外,两个人又是一阵寒暄,要不是人多,高兴的非得蹦起来,他忽然看到王勇黑着脸坐在那,意识到事情不好,小声悄悄地问:“胡玉蝶,这是怎么啦?”
“我犯错误了,私自上了阵地,副连长正批评我呢。”胡玉蝶脸一红讪讪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几个人是应该好好学习下阵地上的规矩,要不非的闯出祸来不行。”钟强笑着说道。
因为这个事情是非解决不可,当天晚上广播站的几个人集起来学习,张学信专门给他们约法三章:一是未经许可不准随便出入坑道,现在必须有战士陪同;二是广播站有重大事项需要播出时,要征得他们的同意,三连采取必要措施后方可进行;三是广播的内容不许涉及阵地上的情况,战士的名字,部队的番号编制,坑道的结构这些都属于军事机密,绝对不允许在广播提及。
“连长,你说我这么整他们是不是不太好啊?”王勇开完会私下里问张学信。
“有什么不好,他们这帮人在后方呆的时间长了,光是道听途说,不知道阵地上的真实情况,就应该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明白阵地上有阵地上的规矩,这对他们对咱们都是有好处的,总比出了事情在亡羊补牢的好,我听他们说你把曲队长给治得够呛”张学信笑笑说道。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给咱们打小报告,告咱们的状,这些家伙都通着天呢。”王勇有些担心地说。
“切,你后怕啦,小胡是咱们自己人绝不会做那种事,曲队长虽然是个人,可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他应该明白,如果他要是为这些告咱们,他就不配当个军人”张学信看着讪笑的王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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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磨合学习,广播站的几个人也慢慢适应了战地生活,对敌广播有条不紊的展开,他们根据当前阵地的情况开设了战地新闻、国建设、告通知、歌曲音乐、战俘营生活等等栏目,每天在战场上相对平静的时候,有序的播放。闲下来的时候,他们就教战士们一起读书识字和一些对敌的常用口语,和战士们一起联欢,为大家播放一些欢快的歌曲。
而战士们也对他们很照顾,出入坑道为他们引路,在岔道口设置路标,指引方向。主动调配人手帮着他们摇电机,在工作时设置岗哨,免得有人打扰。油灯亮度低光线暗,大家就把蜡烛省下来供给他们使用,防止读错稿子。
这天,扩音器又被敌人打坏了,广播不得不停止,机务员忙着把扩音器弄回坑道修理,阵地广播站里最辛苦、最危险的要数负责接线和安装喇叭任务的电话员了,敌军只要一听到我们的广播声,机枪子弹就对着放声的喇叭打来,有时还向我阵地射来几炮弹。不是把喇叭打哑了,就是把广播线炸断了。
王勇凑了过来问道:“小曹,我怎么看你整天修喇叭,可是广播还时断时续的?”
“王副连长,我也不愿意啊,你看这喇叭都快打成筛子了,不修不行啊”小曹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把喇叭架在山顶上,目标那么明显敌人还不一打一个准,低点不行啊,实在不行你也给他修个掩体”
“唉,架高点为了声音传的远,给喇叭修掩体我还干过”小曹叹口气说。
“你这喇叭声音能传多远?”王勇对这个不懂,小心地问道。
“我们使用的是二十五瓦的播音机,一般在距敌一千米的范围内都能听的到。”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咱们的阵地本身就比敌人的海拔高,你不用把他架到山顶上,放到坑道上就行。你们有三个喇叭,不要一起用,把它们分开,距离相隔远一点,但是要靠近坑道口便于回收,播音时先用一个,敌人打坏了这个,你在把线接到另一个上,交替使用,然后再把坏的弄回来修理,总是保持一个是好的当做预备队,播音不就不会断了吗”王勇想了想说道。
“王副连长你这个主意高,这样既能保证播音不断,还可以保证效果,我试一试”小曹兴奋地说道。
“你别着急,等天黑的时候,我叫两个战士和一起去,他们会选择地方给你的喇叭也弄个掩体,不要让它总是负伤。”王勇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谢谢王副连长,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我的任务也能完成啦”小曹恨不得亲王勇一口,这个家伙鬼点子就是多,自己的难题他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晚上,王勇让财迷和通讯班的两个战士帮着他们重新把喇叭搬了家,修了掩体并进行了伪装,财迷他们干这个是内行,连电线都给藏了起来,避免被炮弹炸断。经过这次改进,播音在炮火连天也很少断,基本上能按时播放。
这个麻烦解决了,可是新问题又出现了,广播站开通了十多天,宣传效果似乎并不太好,敌人依然在广播的时候开枪开炮,而且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们大家给我参谋参谋,我们每天够敬业的了,可是敌人丝毫不为所动,一点成绩也没有”曲哲在播放间隙来到连部起了牢骚,现在他把三连的人都当做一家人了。
“别着急,要是你喇叭一响,敌人呼啦都跑过来投降,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吗,慢慢来总会有效果的。”蔡满江给他倒了杯水说。
“可是我们上来也有些日子了,你们也跟着挨了不少炮弹,费了不少心,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啦。”曲哲喝了口水说。
“我觉得你们宣传的内容有些不妥,没有说到敌人的心里去,在解放战争的时候,敌人被我们围住了,没吃没喝的,只要我们一喊‘兄弟们过来吧,有肉包子吃,管够’一夜之间敌人能带着枪跑过来一个连,因为他们饿啊,当兵就是想吃上饱饭,你这管饭,他们就会主动往这边跑”连长张学信说道。
“嗯,我也觉得你们的内容太空洞,每天就是战地新闻,咱们胜利了,他们失败了,损失了多少人,要不就是干巴巴的通告,敦促他们投降,这些东西口号多,实在东西少,应该增加点内容,贴近敌人的生活,可以和他们聊聊天,说说现实的东西身边的事情。”蔡满江说。
“可是这些东西我们都接触不到啊,能说什么呢?”曲哲为难地说道。
“你可找我们找战士们问啊,下雨了,你可以说‘你们的坑道进水了吧,衣服被子都湿了’,这些东西可以让他们感到生活的艰苦,不愿意在打下去,阵地上生了战斗这些都可以说。”张学信说道。
“曲队长,前一段我们抓了不少俘虏,你可以通过咱们的敌工部审俘得到些战斗上兵员的真实情况和他们的感受,到时候播出去,多有震撼力,再一个了解到他们大部分是哪里人,放些他们家乡的歌曲,造成四面楚歌的情形,勾起他们的思乡之情,都可以吗。”黄焕也跟着出主意。
“你们等一等,你们方法都不错,让我记下来,还是你们基层的经验多。”曲哲感慨着掏出纸笔认真的把大家的意见都记了下来。
“副连长,你的点子多,也给曲队长出出主意,你看他毛都急白了”张学信摸了曲哲的脑袋笑着说。
“副连长说说吧,你帮着机务员弄得‘喇叭轮战’,我们汇报以后,都在各个广播站推广开了,效果都很好,在帮我出个主意”曲哲递给王勇颗烟媚笑着说。
“曲队长啊,你别那么笑,我看着害怕。”王勇接过烟打趣他说,“其实我们经历过对敌的‘反心理战’,他们的有些东西也值得我们借鉴,比如传单,用敌对部队的家乡话播音,让被俘人员现身说法等等,他们用的这些其实都是想抓住对方的心理,取得你的信任,咱们也可以用。”
“王副连长,你说说怎么才能取得敌人的信任?”曲哲一听就来了兴趣,催促着问。
“其实这都是老套路,敌人过节的时候咱们可以给他们放一天假,不开枪不开炮,敌人运送伤员的时候,咱们可以通知他们可以放心后送,不开枪打他们,甚至受伤的俘虏可以适当的放回去几个,在第一次战役的时候咱们就这么干过,这些都能让敌人感到咱们的诚意,是讲人道主义的。”
“可是这些都需要机会啊。”曲哲为难地说。
“机会有现成的,前两天在咱们阵地前打死了两个偷袭的敌人,他们现在也没敢收尸,战友的尸体整天在眼皮子底下摆着,慢慢的变臭腐烂,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明天你们可以试试,让他们派人来收尸,咱们不开枪,这就是表现诚意的一种办法吗”王勇说道。
“对,那尸体咱们留着也没用,就让他们弄走,成功了说明咱们的办法有效,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明天就做个试验”蔡满江当场拍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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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广播站就播送了让敌人收尸的通知,刚开始敌人怕又了圈套不敢过来。到了午又播放了一遍,敌人心动了,两个人在战壕里探头探脑的试探,我军没用开枪。广播站趁热打铁再次播放了一遍,敌人派出两个人下了阵地,他们先是高举双手转了一圈,意思告诉这边他们没有携带武器,然后大着胆子向阵地前走过来,我们遵守约定,没有开枪,两个敌人走到跟前背起尸体就跑,跑到他们的阵地前,见我们这边还是没有动静,两个人回头向这边深深鞠了个躬???
“哦,成了”一直在观察所里监视着敌人动向的王勇和曲哲两人猛击了下手掌,高兴的喊道。下午和晚上的广播站两次播音敌人都没有开枪开炮,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似的。在随后的几天广播站播音时,只要敌人没有敌对行动,我方就不向他们开枪,敌人很快知道了这个规律,播音时他们就出来活动,忙着上厕所,晒被子,有胆子大的甚至敢坐到战壕上跟着播放的音乐唱歌。我们这边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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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军家属是争取和瓦解敌军的一个很重要的桥梁,在出国作战的情况下,由于语言字不同,风俗习惯有异,这就要求我军必须团结朝鲜人民军,根据敌情及兄弟国家的政策,协同做好伪属及南逃户的工作,从敌后实施瓦解。帮助解决困难,消除伪属疑惧。
伪军走后,丢在家里的多是老婆孩子、老太太,缺少劳动力,生活困难。加上伪军家属受反动教育比较深,最初不敢承认他们的子弟、丈夫在伪军。针对这种情况,我军就把他们当成一般居民看待,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如在组织助民生产收割队,帮助群众耕地种地时,伪军家属也不例外。收割打场,既不要钱,也不吃饭,使伪属深受感动,慢慢地消除了对我军的疑惧,把其子弟加入伪军的情况主动地谈了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