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王勇他们四个人被关在营部的禁闭室里,除了拉屎撒尿能见见风外,一会儿也不准出屋,能见到的人就是门口的哨兵和送饭的炊事班长,其他人一个没看见。 看小说就到~起床号以后,四个人按照作息时间,轮番上了趟厕所,洗漱完毕,财迷开始专心的叠被子,扫地,擦桌子,谁让他不识字呢,只能主动承担了所有的内务,换来一纸检查。赖子挥汗如雨的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泄多余的精力,秀才看着屋檐下挂着的串串冰凌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听好像是刘邦的《大风歌》。
王勇又坐在屋里唯一的张桌子前写检查,自己的一份写完了,现在正替财迷写,边上堆着厚厚的一沓信纸,那都是退回来,他翻了翻秀才的检查想借鉴点素材,本应端端正正的楷书,楞让他写出了点飘逸的感觉。
“秀才,你的检查通过了吗?”王勇边翻边问。
“没有,我估计他们都没看,就给咱们送回来了。”秀才做了几个扩胸,头也没回的说道。
“你咋知道的,从哪获得的信息?”王勇诧异地问道。
“我最后两份检查写的是一样的,他们却给了两个不同的说法,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秀才笑笑说道。
“**,他们就是找茬呢,想把咱们在这屋关一辈子,营长有点过分了”赖子站起来生气地喊道。
“嘻嘻,这日子也不错,吃饱了睡,睡足了吃,你们看我这两天是不是胖啦。”财迷边把床单抻平扫干净边说道。
“营长就是熬咱们呢,不理你也不打你,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什么事也不让你干,在屋里憋着你,煞你的性子”秀才回头说道。
“营长这回可失算了,咱们谁没蹲过小黑屋啊,我从第一军跑的时候,让他们抓住过一回,在笼子里关了我一个月,你们是不知道那笼子人站不起来,只能蹲着坐着,三天一个霉的窝头,一碗脏水,等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六个人死了三个,疯了两个”赖子笑着说道。
“六个人,那剩下的一个上哪去了?”财迷掰着手指头问道。
“你***真傻假傻啊,剩下的就是你赖子哥我吗”赖子拍了财迷一巴掌自豪地说道。
“还用跟蹲人笼比,那坑道里没吃没喝又潮又冷的,咱们一蹲蹲了三个月,这禁闭室里有床有被,有吃有喝,还没有大炮轰飞机炸,就这条件咱们再坚持三个月没问题,就权当休养啦”王勇放下笔指指门外的哨兵说道。
“那当然啦,关到咱们战争结束最好,反正功咱们也立了,回家也不会有人指着骂咱们是逃兵啦”财迷立刻明白了王勇的小动作,故意大声说道。
‘咚’赖子蹑手蹑脚的猫着腰走到门口,突然在门上狠击一掌,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墙角的哨兵被吓了一跳,一窜老远,屋里传来了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什么疯啊”哨兵揉着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低声骂道。 看小说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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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坐在营部里愁眉不展,刚才谭主任给他来了个电话,跟他通报了对周参谋的处理结果:留党察看,行政记大过降级降职,禁闭七天,调离师保卫部。他们走后师长在机关会议上了通火,告诫他们以后不许在随便以组织名义介绍对象,干涉婚姻自由,要各部门约束教育好各自的部下,不要打着师部的旗号到基层连队乱讲话,造成不良的影响,尤其表达了对警卫连的不满,严令他们针对暴露的弱点展开大练兵。这些他倒都不烦心,只是谭主任转达的师长指示让他挠头。
“教导员,你说咱们怎么处理,要不也学着师里给他们降职,记大过,禁闭已经关了好几天了咱们就不说,要不再把他们立的功撤销,来个功过相抵,你看怎么样?”大头琢磨了半天和宋春生商量道。
“营长,师长不是说了吗,不要搞功过相抵那一套,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主要是让他们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说这主要就是个误会,你把他们的职免了,咱们本来就缺军事干部,谁去带兵,谁指挥战斗?他们的检查我看了写的挺深刻,也认识到了错误,营里给他们个处分算了,老关着也不是个事。”宋春生说道。
“哪怎么处理啊,不能轻易饶了他们,得给他们个深刻的教训,不能让他们再有下次”
“他们连师部都敢去闹,谁还敢再去招惹他们啊,还能有下次,差不多行了,反正他们都不是党员,我这个书记也处理不着他们,你是营长,权力下放给你了,我就这个意见。”
“嘿,你也学会一推六二五了教导员你别撒手不管啊,他们几个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要不处理他们,将来这兵咱们还怎么带”大头赶紧给宋春生递上根烟续上水说道。
“营长啊,知道他们几个出事,怕他们受处分,你火上房似的往师部赶,说了半天好话把他们给弄回来,上级也把这处理的权力交给了你,你又不放过他们啦,非得给个处分,现在连我都搞不懂了”
“嗨,如果他们不接受这次教训,这次是去师部打架,下次就敢到军部去放枪,王勇是个好苗子,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想把他毁了,你看他们现在虽然检查写了,表面上承认了错误,可心里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甚至还觉得自己很有理。教导员我是怕啊,怕他将来跟我一样,起起落落,功劳和处分背了一身,到头一事无成。”大头叹口气说道。
“营长,刚才我听见他们几个牢骚了,他们说???”换岗的哨兵进来向大头汇报了王勇他们的言行。
“教导员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们是面服心不服,还得想法教育他们”
“营长,说到教育战士们的办法,应该你最多了,是吧?”宋春生奸笑着说。 看小说就到~
“老宋,你笑话我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受到处分多了,领导换着法的折腾我,这么多年下来,办法还真积累下来不少,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个老家雀还斗不过他们几只小麻雀”大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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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刚刚吃过早饭,营区突然锣鼓喧天,被圈了好几天的四个人都扑到窗口向外张望想看看热闹,“你看李大脑袋乐得都开了花,是不是宣传队又来了?”赖子指着大头说道。
“刚走了没几天呢,不会是宣传队的,没准是慰问团的”财迷挤到窗户下边说道。
“财迷是不是又想妈了,整天盼着慰问团来”赖子把他脑袋按下去说道。
“别看了,又来了帮新兵,没咱们什么事”秀才让开了地方,财迷又挤了过来看了一眼扭头也不看了。
好像与他们几个作对似的,锣鼓声响个不停,敲得他们的心烦意燥。好不容易锣鼓声停了,接着是营长教导员讲话,老战士致欢迎词,新战士表决心,没完没了的掌声欢呼声,离他们很近又好像很远。随后是老战士们的刺杀表演,更是让气氛到了**。
“一连的那几个兵还有脸显摆呢,什么玩意,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放倒”
“哎,枪都没握紧,出枪能有力吗,我一下就能把他的枪打掉”
“我看看”财迷站在窗口向外看了看,“他们姿势还挺标准,跳舞正好,都是花架子,营长怎么找他们表演啊”
“回来,别看了”王勇黑着脸喊道。
“咋啦,没事看着玩呗”
“别说了,你们看不出来啊,营长把会场摆在咱们眼前,是故意的,他寒碜咱们呢,气咱们呢”秀才冷笑了声说道。
“不会吧”
“你把那个不字去掉,一会儿他就该把新兵带到咱们禁闭室对他们进行教育啦”王勇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在了头上说道。
果然,时间不长,禁闭室的门打开了,新兵们在门口列成一队,大头虎虎生风的走到队列前敬了个礼,指指禁闭室说道:“这间屋子是我们营的禁闭室,干啥使得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谁知道啊?”
“是让犯了错误的同志反省的”一个新兵上前一步说道。
“对,这位新同志说的很对,可我们有的老同志他还弄不明白,进去一次又一次,把那当家了”大头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今天我就带你们认识下他们,认识下这几个犯了错误的同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新同志加入”禁闭室的门一开,王勇他们四个人拍着巴掌面带笑容高声喊着,把刚要进屋‘参观’的新兵们吓了一跳。
“来来,我们这还只有两张空床,先来的睡床,后来的只能打地铺啦”赖子拉住一个新兵就往里边拽,吓得那个新兵使劲抵着门框高声尖叫:“救命啊,营长我被俘虏啦”
“嘿,别瞎说,我们都是志愿军啊,是想让你能更加贴近我们的生活,理解领导的苦心。”秀才拍拍赖子的手,让他放开那个战士,整整衣服站在门口说:“你看这个是咱们三连的王副连长,入朝前参军,参加了所有的五次战役,战云山他缴获了敌人的三架飞机,曾经配合连队劝降美国黑人连,进平壤他参加了先遣队,独自毙敌三十多人,坚守无名高地他们排剩下三个人,他依然带着像你们这样刚参军的两个新兵完成了任务,守住了高地。强渡临津江他是突击排长,第六个过了江,荣获渡江英雄称号,撤出汉城时,他掩护大部队撤退,坚守阵地三天三夜,身负重伤,弹尽粮绝,带头跳下了悬崖。五次战役他们掩护友军撤退,深陷敌后坚持了三个多月,成功突围,就在刚刚结束的5高地争夺战,他指挥一个班坚守表面阵地失守的四号高地六天六夜,荣立大功”
秀才长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就是个化人,口才很好,说的慷慨激昂,很能煽动人心,看看新兵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清清嗓子又把财迷拽了过来说:“你们看这个战士个子不高,防御战以来他一个人用一挺机枪打下了敌人的飞机,坚守高地神枪毙敌数十人,用缴获的电台保证了联络的通畅,立小功一次,一等功一次,厉害吧”
“还有这位同志,咱们营机炮连重机枪射手???”秀才放开财迷,又把赖子拽了过来说道。
“把门锁上”大头气得脸色铁青,打断秀才的话对哨兵喊道。
“哎,哎,别锁门,我们这还有一个神炮手没有介绍呢???”赖子使劲扒着门喊道:“这里边关的都是英雄,欢迎大家进来学习啊”他的话未说完,大头过来一脚把赖子踹到了床上,‘咣当’一声把门带上,哨兵赶紧上了锁。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一个新兵问边上的战友。
“听着像真的,我前两天刚在战报上看到过介绍他们的事迹,说的一样,估计就是他们”
“我也是听了他们的事迹才坚决要求到四营的,要到‘英雄连’当兵,要是能到‘英雄班’最好”
“那英雄连的副连长怎么给关到禁闭室了,就是他带着英雄班坚守高地的啊?”
“谁知道啊,也许是营长想让他们休息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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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连带回,准备吃饭”听着新兵们的议论,大头只觉得气往上撞,吼了一声,屋里传出了一阵放肆的哄笑声,他跺了下脚扭头先走了,这个回合以老家雀儿败给了把帽子摔到桌子上说道。
“怎么今天你的‘攻势’被粉碎了,我跟你说了秀才这外号不是白叫的,能能武,你想想国民党部队里都是什么人啊,他当过国民党的连长,整治手下的招能少了吗,你用的可能都是他用剩的。你没听赖子说,人笼他都站过,关禁闭他能怕?我看你就算了。”宋春生给大头倒了杯水说道。
“我还不相信了,**把国民党都打到台湾去了,他的办法能有我的招高,明天给他们找点事干,不能让他们白吃饭,吃饱了还想法对付我”
“营长,你还真跟他们膘上啦,咱们这除了做饭,烧水喂马还有什么活,你忘了他们都是从卫生队杂役班来的,还会怕干这个”宋春生摇摇头说。
“我就是让他们干这个,让他们忆苦思甜,让他们知道不要忘了过去是干啥的,如果不好好承认错误,就还得干这个”大头敲敲桌子说道,“小刘你去找卫生员给王勇换换药,别感染喽,要不咱们营又的多个‘一把手’”
“营长,不用你操心,刚才我看到楚医生背着医疗箱往禁闭室那边去了”小刘笑着说道。
“**,我倒把这茬忘了,王勇这次为了她闯了祸,受了伤,她也该出点力伺候王勇,缓解下矛盾,增进下感情”大头对宋春生笑着说道。
“哎,刀子嘴豆腐心,现在你把他们关了好几天了,不定怎么骂你呢?”
“骂吧,骂吧,等他们知道我的苦心就不骂啦。教导员咱们午吃什么啊,我都被他们气饿啦”大头悻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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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王勇他们几个人就被带到了三连炊事班,在战斗激烈的时候,炊事班也没法做饭,人员都充实到战斗班,下来后又重新组建,可谁也不愿意回来了,现在三个人忙着做全连人的饭,早早就起来了忙活。
“刘班长,给你送来四个帮厨的,你安排下”老钱把王勇送到门口喊道。
“行,我这忙的脱不开身,管理员你让他们把外边的柴火劈了,水缸挑满,别的他们也干不了,等我熬完粥再给他们派活”刘班长连屋都没出,就给他们安排好工作了。
“哎,你???”老钱还要说什么,“老钱我们到了,你就回去吧,放心我们不跑,这活儿都干熟了的,保证完成任务”王勇拍拍他推着老钱赶紧走。
“行,你小心点,注意胳膊上的伤,别干重活”老钱又嘱咐了他一句才离开。
几个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卫生队,不用分配,赖子担起水桶去井里挑水,秀才用锯把树干锯成小段,财迷抡起斧子把木段劈成小块,王勇一把手只能是把劈好的柴火收起来垛成垛。
天渐渐亮了,集合号吹过,战士们迅冲到操场上集合列队,埋头干活的赖子,财迷还有秀才不禁停下手向那边张望,贪婪的看着战士们喊着口号跑出视线。王勇看着几个兄弟深深的歉疚浮上心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个人的私事受了连累,他们应该在队列和自己的士兵在一起,可是现在却只能回到从前,过着胡吃猛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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