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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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远赴异国破敌谋西域万里振天声(中)

    转眼又是一个秋去冬回时节,算来任是非在此谷已住了一年多。.他生性飞扬跳脱,要他一个人独居幽谷,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每一念及心上人柔情款款,不忍她有遗憾,才咬紧牙关,挺了过来。

    这晚任是非和往常一样,为了驱寒,不停运功。睡至中夜,只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舒适异常,他梦中运功,已成习惯,当时睡意正浓,也未在意。一觉睡醒,才感觉到,周身奇经八脉,无不炁机充盈,大是奇怪,微一运气,内息流转于奇经八脉,无不如意,就是以前不能行到的地方,也能意到气到,心念一动,心道:“老子打通生死玄关了?”把内息运至会阴,决无阻碍,过会阴而入督脉,沿督脉上行,暖和一片,如沐春光,过百会下泥丸宫,入任脉,凉爽一片,如凉风醺身,好不畅快,归入丹田。

    生死玄关已通,任是非决无怀疑,大喜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玄关初通,内息正盛,一举一动,无不威力惊人,笑声传将开去,直震得山谷轰鸣,嗡嗡之声不绝,如雷霆霹雳,隔洞马羊已是抵受不住,悲鸣乱蹿起来。任是非内息旺盛,于隔洞情形,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未目睹,宛如历历在目,立时惊觉,停口止啸,饶是如此,马羊并未立时静下来,直过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任是非大喜之下,双脚在地上一点,他不知,玄功大成,身轻如燕,一点之下,竟腾空三丈,犹未衰竭,额头撞在洞顶上,撞下好大一块石头来。惊觉之下,忙使千斤坠功夫,落下地来,如柳絮一般,轻轻巧巧落在地上,点尘不起。摸摸额头,并不觉得疼痛,玄功初成,浑身上下,无不炁机充盈,一遇外物,立生反应,护住了额头。

    运了一阵功,用过早点,把羊马赶到谷中吃草。往常一出山洞,寒风吹在身上,刮面生疼,难忍难捱,今天大不相同,吹在身上,如习习凉风,舒适异常,一点难受感觉也无。

    盘膝石上,运功调息,运功一个时辰,站起身来,拔出短剑,随手一挥,剑芒暴长四尺,往常只有两尺来长,已是内力转盛时,今天随手一挥,竟有如许剑芒,万万想不到,任是非一呆,跟着又喜,明白上清真气大成,功夫已更上层楼。凝神练剑,初时,剑芒只有四尺来长,到后来,人剑渐渐合一,内力转盛,剑芒越来越长,最后竟有五尺长。任是非知道,剑芒有四尺长的高手,古往今来,屈指可数,达五尺长者,更是廖若晨星。听师父说,师祖晚年,有此功力,不意自己小小年纪,竟有此神通,禁不住阵阵得意。

    任是非得天独厚,不仅天生神力,还是一块练武的极佳材料,十年苦修,根基已固,内力积聚已厚,再在冰天雪地居住一年多,寒气袭体,难挡难捱,不得已,只得日夜练功,竟是练成了上清真气。狼居胥山,人踪灭,鸟飞绝,冰雪堆积,不知几千,还是几万年,甚或万万年,寒气之盛,远胜寻常寒气,与之抗,其难度可想而知,在此练功一年,抵得他处数十载之功。阴阳寒暑,相生相克,善用之,不失为练功妙法,这道理极是简单。只不过,世间有几人有任是非和琳钰居次二人胡闹,居然想到在极寒之地牧羊,误打误撞,练成了玄功。

    练了半天拳剑掌功夫,内力丝毫不见衰竭,更是旺盛,任是非更显精神,心道:“他奶奶的,老子就去爬插天峰,看能不能上去?”任是非在山谷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爬上插天峰,再也按捺不住,收好短剑,展开轻功,一溜烟般去了。他轻功本就不错,玄功大成,更是精妙,如一缕淡烟,要是寻常人看见,最多只疑眼花,绝不会想到是人。

    来到插天峰下,脚尖在地上一点,一拔三丈,势尽下落,双臂一振,又升高两丈,左足在壁上一点,飞起三丈。星掷丸跳般,穿入云端,虽在峭壁上攀登,竟是如履平地,丝毫不显疲累。来到昔日攀登最高处,向上望了一眼,又向上攀去。也不知其峰有多高,出得云雾,眼前景色一变,和他处截然不同,绝无冰雪,阳光明媚,草木葱茏碧翠,山花烂漫,景色之美,不下江南,不得不感叹,造物之奇。任是非要不是身处其间,说什么也不相信,插天峰上,竟有如此人间胜景。

    向上一望,再有一百丈,就到峰顶。展开轻功,继续上攀,不几个起落,就到了峰顶。峰顶有一个平台,可容数十人,中间有一块岩石,矗立其间,足有三丈高。任是非在峰顶远眺,千峰万壑,尽收眼底,他玄功大成,目力之强,当世无双,数十里方圆的山水沟壑,树木花草,无不瞧得清清楚楚。拔出短剑,在岩石上刻下“插天峰,任是非留”七字,心道:“只要后人能到此处,定会知道老子捷足先登。”

    身处孤峰之巅,极尽空旷,不免心旷神怡,忍不住一声长啸,身在绝峰之上,声音能及远,数百里皆闻。他生死玄关已通,内力大进,一啸之威,非同小可,飞禽走兽,无不惊飞奔蹿,就是虎豹熊罴豺狼,也是不免。

    一啸之后,心胸一畅,雄心大起,心道:“老子在山中住了一年多,不知狼居胥山有多大。要是不知道,太也羞人,老子这就瞧瞧去。”仰天一声长啸,展开轻功,落下峰来。上时如履平地,毫不费力,下时如鹰隼,无惊无险,不一会儿,就来到峰脚。

    来到峰脚,略一辨方向,展开轻功,向北而去。一路提气疾奔,到后来,内力转盛,无处渲泄,情不自禁地长啸。内力悠长,轻功佳妙,长啸不绝,宛若龙吟,滚滚北去。

    一路狂奔,比奔马还迅捷,比无鸟还快,有峰即过,有涧就越,千峰万壑,竟是不能阻挡他前进。一个时辰后,来到狼居胥山北部边界,记得伊人约定,不敢出山一步,略一停顿,又向南奔。回到主峰,天色尚早,又向南奔去。来到南部边界,不敢有违伊人之约,只得向回奔,回到主峰,堪堪天黑。狼居胥山绵旦数千里,他竟一夕往返,轻功之佳妙,内力之深厚悠长,足以傲视宇内,睥睨千古。

    把马羊赶回山洞,弄点野味吃了。往床上一躺,双眼望着洞顶,想起问题来了,心道:“老子上清真气练成了,不用再怕嬴复老乌龟。等钰妹上山,老子跟她说,让老子出山,把嬴复老乌龟宰了,给她爹爹报仇。钰妹知道了,定会开心,让我下山。”一想到可以下山,不用再呆在人迹不至的不毛之地,很是开心,一心盼望着伊人快点上山。

    他玄功大成,已不用凝神运功,抵御寒气,心思得空,这一夜好不漫长。胡思乱想了一通,一会儿想想伊人,一会儿想想师父,想想琳儿,师叔,皇帝大哥,蒙面人,水成海等人,还想到了爹爹妈妈。想到爹妈,孝心大动,恨不得立时飞到父母跟前,尽孝于膝下。如此一来,这一夜加倍漫长,难熬难过。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和往常一样,把马羊赶到谷中吃草,练起功来。今日练功,没有往常兴头足,玄功已成,只要加以时日,功力自会增进,用不着象往常一样,勤加练习,自是没有了兴头。把功夫温习了一遍,再也提不起兴趣,往石头上一躺,叼着一根草,眼望浮云,想着心事。

    日复一日,转眼又到十五。早早起床,把马羊赶到谷中,到山下等候伊人。不多久,伊人倩影出现,大吼大叫,有心去接,记得伊人之约,只得在此相候。琳钰居次驱马来到近前,小鸟依人般,*,温存一番,才上山。

    正是天寒时节,朔风寒气,令人无法忍受,任是非怕伊人冻着,握着伊人玉手,输送内力,帮她驱寒。任是非上清真气大成,内力深厚,沛不可挡,琳钰居次一点也不觉冷,任是非运功助她驱寒,本是常事,她一颗心全放在郎君身上,也不以为异,竟不知个中变化。

    直到快到山谷,琳钰居次才发觉有异,柔声道:“你不冷?”要是在往时,二人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二人今天竟是一点也不觉得寒冷。任是非道:“不冷。”琳钰居次不信,道:“真的?你不是骗人?”任是非道:“当然不冷。我上清真气已练成,这点寒冷,算得了什么。”言来甚是得意。琳钰居次惊道:“你练成了上清真气?你骗人,这怎么可能?”任是非一掌拍出,地上积雪,给他内力一激,飘了起来,五丈方圆内,飞雪迷漫,目难见物。琳钰居次练过上清真气,知道不假,喜道:“真的。”一双妙目,含情脉脉地看着情郎,道:“我们再也不用怕嬴复了。”

    任是非道:“是呀。我们现在就去把他宰了,给你爹爹报仇。”琳钰居次大喜,在任是非脸上亲了一下,道:“多谢非哥。”旋即幽幽地道:“我就知道留不住你。你要是现在就下山,约言一破,定会回中原,去找你的琳儿,记不得我这番邦女子。”任是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会忘记你。”琳钰居次道:“非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任是非浑身热血如沸,大叫道:“当然了,那还用说。”琳钰居次道:“非哥,我也急着报仇,但你一去,约言一破,定是不能再见你,就三年后再去报仇,好不好?”一双妙目看着任是非,很是紧张。任是非本想就此溜下山,算盘早就打好了,事到临头,竟是行不通,一颗心直往下沉,有心不答应,又不忍伊人伤心,只得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来有些心不在焉。琳钰居次双眼一红,眩然欲泣,道:“我,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哪把人家放在心里。人家是你亲亲师妹,我这番邦女子,自是及不上她。”伊人楚楚可怜,妩媚动人,任是非胸口一热,哪里还顾得上山中岁月,是不是难捱,握着琳钰居次的玉手,道:“钰妹,你放心,嬴复这老乌龟跑不了,我们以后再去找他也不迟。”说得甚是真诚。琳钰居次嫣然一笑,欢然道:“非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把人家放在心上。”脸上还有泪痕,宛如梨花带雨,更显娇艳。这一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琳钰居次得任是非之助,不再怕冷,不急着下山,天天陪着任是非说说笑笑,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兴之所至,任是非带着伊人上插天峰,眺望远山群峰,或携着伊人,纵横于狼居胥山千峰万壑间。琳钰居次见郎君功力之高,独步天下,报仇有望,芳心大慰。

    二人久已未有如此之乐,竟是忘了山中岁月,直到下月十五已过,琳钰居次才收拾好任是非换洗衣裤,下山而去。

    伊人一去,任是非无以遣日,大觉无聊,只觉时光漫长,难捱难过,当真度日如年,天天盼着伊人归来。

    一天晚上,任是非睡至中夜,听得羊群乱叫,咩咩之声不绝,不明所以,仔细一听,竟有狼嗥,大是奇怪,心道:“怎么有狼?”翻身起床,开了洞门,向羊洞行去。刚行得几步,眼前黑影一晃,一物扑来,任是非运足目力一瞧,是一头灰狼,张牙舞爪,噬向面门。任是非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畜牲。”一掌拍出,灰狼一声惨嗥,直飞出五丈开外,跌在地上,已是气绝。任是非玄功大成,一掌之威,无异于千钧之重,灰狼又如何承受得住。

    任是非正要向前走,嗥嗥三声,黑暗中蹿出三头灰狼,向他扑来。任是非浑不当回事,心道:“还不是照样收拾。”向三狼各拍出一掌,出掌轻飘飘的,浑若无力,实则一掌之威,当今天下能够接下的,廖若晨星。三狼不知厉害,继续前扑,被掌风扫中,翻扑在五丈外,气绝身亡。

    嗥嗥之声不绝,又有十几头狼向任是非扑来,任是非或出掌,或出指,一一料理。陡然间,嗥嗥之声变得凄厉刺耳,远处亦有嗥嗥之声相和,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竟不知有多少头狼。

    任是非暗暗心惊,心想要是成千上万只狼齐集于此地,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保得羊群安全。他倒可一走了之,要是羊群损折殆尽,出山无望,固不待言,如何向心上人琳钰居次交待。星月下,一队队,一群群狼,不断向山谷奔来,饶是任是非足智多谋,机变百出,处此困境,也是束手无策,焦急不已,猛敲脑门。

    狼群来到山谷,在离任是非三十丈处停了下来,前足支地,蹲在地上,排成方队,整整齐齐。任是非大是纳闷,心道:“他奶奶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向老子进攻?”展开轻功,掠了过去,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只见狼群正中有一头青色巨狼,身如牛犊,双睛似电,发着幽幽蓝光,口中嗥嗥不已,似在发号施令,狼群俯首听命。

    任是非大是奇怪,疾向青狼扑去,一掌拍出,直击过去。青狼似是识得厉害,嗥的一声大叫,疾向后滚,避了开去。旁边蹿出一头灰狼,挡在青狼之前,代受了一掌,立时气绝。任是非玄功大成,身手何等迅速,竟是给它避了开去,大出意外,咦了一声,两掌连环拍出。青狼避得了前掌,避不了后掌,危急中,蹿出两头灰狼,代受了掌力,才幸免于难,远远地逃了开去。

    任是非两击不中,好胜心大起,岂能容它就此逃脱,展开浮光掠影身法,追了过去。任是非身法何等迅捷,三两个起落,就追了个前脚挨后脚,再一掠,追到头里去。青狼奔跑甚速,收足不住,差点撞在任是非身上,吃了一惊,人立起来,就欲向后翻滚,逃开去。任是非哪会放过这等机会,手一长,抓住青狼脖子,青狼被制,动弹不得,提了起来,手腕一振,就要摔出去,狼群涌了过来,把任是非围在核心,却不向任是非进攻。

    任是非心念一动,也就不摔青狼,吸一口丹田真气,仰天长啸。任是非的啸声,何等猛强,如万马奔腾,有摧云裂帛之威,狼群哪里受得了,靠得近的,被震倒在地。任是非心中大喜,心道:“你奶奶的,老子看你有多少,不论有多少,都会给老子震毙。”不停作啸。前面的狼群摔倒,后面的狼群涌了过来,一波接一波,毫不停留,竟是悍不畏死。到后来,任是非四周,堆了厚厚的一层,狼群越来越少,任是非甚喜,只要再过得片刻,狼群殆尽。

    任是非高兴之下,忘了手中的青狼,青狼一声悲鸣,狼群也是悲鸣相和,远远地奔了开去。任是非心道:“怕了老子。”禁不住阵阵得意。狼群奔到山峰高岗上,不住悲鸣,远处亦有悲鸣声相和,更远处也有狼嗥,一时间,千峰万壑中皆有狼嗥,凄厉惨恻,静夜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任是非恍然大悟,狼群不是逃走,是到山峰高岗上传令,召集狼群,相救青狼。如此传讯,不只狼居胥山的狼群,就是姑衍山,以及更远处的狼群都会赶来,要真如此,不知是数十万头,还是数百万头,他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保无虞,大叫一声,提起青狼就跑,狼群紧追不放。任是非比狼群跑得快,狼的嗅觉灵敏,嗅得到任是非的气味,寻着气味奔来。任是非在谷中兜了好几个圈子,始终甩不掉狼群,暗暗心焦起来。猛抬头,看见插天峰,灵机一动,提着青狼,向插天峰掠去。来到峰脚,展开轻功,直向峰上掠去。上掠两百丈,向下一望,峰脚已围了不少狼,再向远处望去,星月之下,影影绰绰,有无数野狼,向山谷奔来。狼群围住插天峰,不知有多少,抬头望着插天峰,嗥叫不已。

    任是非道:“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向手中的青狼看了一眼,心道:“你妈的,这些畜牲怎么会救它?”猛地想起,黄山豹曾说,狼居胥山有头狼王,已通灵性,他和结义兄长熊连虎,想把它抓住,竟是不可得,几次险些把性命送在它手里,心道:“难道是它?”仔细瞧瞧手中青狼,比寻常狼大得多,也威猛得多,看来定是狼王,**不离十,心道:“黄大哥和熊大哥不能抓住这畜牲,给老子误打误撞逮住了,老子得想个办法,把这畜牲降服,陪老子玩儿。”山中独居,无人相陪,寂寞难耐,要是有狼王相陪,自有一番乐趣,展开轻功,向峰顶掠去。

    青狼正是黄山豹和熊连虎追踪不得的狼王,任是非玄功大成,整日傲啸于千峰万壑间,惊动了它,才来到山谷中,被任是非所制。

    狼王身如牛犊,足有一百多斤,任是非提在手里,浑不当回事,向峰顶攀去。不一会儿,来到峰顶,把狼王往地上一扔。狼王一得自由,跳起身来,向任是非扑来,张口欲噬。任是非嘿嘿一声冷笑,一掌拍出,狼王识得厉害,纵身后跃相避。任是非不给它喘息之机,跟上一步,一掌拍出,劲风呼呼,好不刚猛,逼得狼王气也喘不过来,只得后跃相避。

    任是非步步紧逼,毫不放松,把狼王逼到悬崖边。狼王无处可退,无奈之下,向左侧蹿去,任是非一掌拍出,把它逼回原处。狼王左冲右突,都给任是非逼回原处,竟是不能动得分毫。

    任是非一心想收服狼王,手下留情,饶是如此,数十掌下来,狼王浑身上下,疼痛不堪,不住悲鸣,眼里渐渐露出哀怜之意。任是非只作不见,又是一掌拍出,狼王哀鸣一声,站在当地不动。任是非知道时机成熟,凝掌不发,道:“你要是服了的话,就点头。”狼王点点头。任是非大是高兴,他从黄山豹口中知道狼王通灵性,也不以为异,道:“你要是听话,老子就饶了你。不然的话,老子就宰了你。”狼王又点点头,向任是非挨了过来。

    任是非伸手抚摸狼头,狼王任由任是非抚摸,头在任是非腿上不停摩娑,一人一狼,就在绝峰上玩了起来。任是非所玩之事甚多,烧王府,指挥大军,放火马,降天马,恶作剧层出不穷,从未驯过狼,兴味无穷,乐不可支。直到太阳初上,才抱着狼王,下峰来。出得云雾,谷中黑压压的,尽是狼群,不知究竟有多少。

    任是非拍拍狼王的头,道:“叫它们散去。”狼王一声长鸣,狼群也是长鸣相和,慢慢散去。下得峰来,任是非向插天峰看了一眼,心道:“这插天峰的名字是老子取的,这狼王不能没有名字。嗯,就叫天狼好了。”拍拍天狼的头,道:“你就叫天狼,知道么?”天狼点点头。

    任是非道:“天狼,跟我来。”天狼跟在他身后,朝山洞行去。任是非先到羊洞看了看,所幸发觉及时,只损失了几只羊。回到洞里,弄些野味吃了,给天狼喂了不少。

    赶着羊马,来到谷中放牧。一边放羊牧马,一边和天狼玩耍,此山无人,不玩已久,这一玩一发不可收,其乐无穷。如此一来,平添许多乐趣,少了几分寂寞。

    琳钰居次上山,任是非带了天狼去接。相见之下,任是非得意洋洋地说了经过,这种得意事,任是非自是要在心上人面前眩耀一番,那自是大加油盐酱醋,说得口沫横飞。琳钰居次胡闹任性,不在任是非之下,大喜若狂,和天狼嬉戏起来。任是非跟黄山豹和熊连虎二人,学了不少驱虎役豹之术,用在天狼身上,亦是大见功效。二人整日里和天狼嬉闹,兴味无穷,琳钰居次在山中足足呆了三个月,兴致稍减,才离去。

    任是非整日和天狼嬉戏,竟给他悟出一十三招抓法,自命为天狼十三式。

    第三个冬去春回,任是非已在狼居胥山中待了两年多,羊群已由三十头,增加到一百多头,琳钰居次的第二个约是没有用了,只要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出山。

    三月十五,任是非象往常一样,带着天狼,到山下去接琳钰居次。琳钰居次来时,并未象往常一样,带些日用物品,单人独骑而来。任是非微觉奇怪,伊人笑魇如花,令人神魂颠倒,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念头在心里一闪而失,笑道:“钰妹,你越来越漂亮了。”这话倒不是油嘴滑舌,琳钰居次已由十六岁的少女,长成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亭亭玉立,容貌更胜昔时,还添几分娇艳。琳钰居次心中甚喜,佯嗔道:“油嘴滑舌。”任是非嘻嘻一笑,道:“我还没吃饭,嘴上没油,说的是真话。”

    调侃几句,任是非道:“钰妹,我们上山。”琳钰居次道:“不上山了,我们这就出山。”离出山之期还有半年,任是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道:“出山?”琳钰居次点点头,黯然道:“是呀。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任是非天天盼着这一天,一旦到来,竟令人难以置信,道:“你不是逗我玩儿?”琳钰居次道:“本来,你还有半年时间,义母说,嬴复已经伤愈,南下中原,中原从此多事。放眼当今天下,只有你能够制服嬴复,要我放你南归中原。”

    任是非道:“嬴复老乌龟,伤已经好了?”琳钰居次道:“嬴复已于半月前伤愈,和伊稚斜商量了十天军机大事,于五日前动身南赴中原。”任是非道:“就他一人去了?”琳钰居次道:“丁剑全,欧剑通,上官剑南都跟去了。义母也随他南下中原。”任是非道:“三师婶也回中原去了?”琳钰居次点点头,道:“义母说,她要去找义父。”任是非道:“她找三师叔干么?是叙旧?”琳钰居次道:“义母说,她害苦了义父,找到他,向他赎罪。义母临去,要我放了你,并要你火速赶回中原,去对付嬴复。”

    任是非道:“去,去,我这就去。”琳钰居次幽幽地道:“你这下可开心了。”任是非想也不想,道:“当然开心。”话一出口,立觉不对。琳钰居次怒道:“你要去找那小贱人,不把人家放在心上。”说到后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贱人是指薛琳。任是非忙道:“不,不,不是的。”琳钰居次抬起头来,喜道:“你不去找她?”任是非回到中原,要是不见师妹薛琳,自是不可能,不知如何作答,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琳钰居次泣道:“我就知道你要去找她。”提起手来,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任是非大是心疼,道:“你要打就打我,别打自己。”一语未了,脸上**辣地疼,琳钰居次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惊疼之下,急道:“你……”琳钰居次道:“这是你要我打的。”这话任是非是说过的,无法抗辩,道:“是,是,你开心就行。”琳钰居次道:“你走了,人家能开心么?”

    任是非道:“我会回来看你的。”琳钰居次眉头一舒,喜道:“真的?”任是非道:“当然是真的。”琳钰居次道:“你罚下誓来。”任是非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任是非要是不回来看钰妹,定教天打雷劈,乱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任是非身为南朝皇帝义弟,身负军国重任,他日胡汉大战,自会折冲千军,乱箭穿心是极毒的誓言。

    琳钰居次芳心大慰,道:“谁要你死?你要是死了,人家也不独活。”顿了顿,黯然道:“你就只来看看人家,没有别的了?”任是非道:“当然还有别的。”琳钰居次大喜,忙道:“是什么?”任是非道:“我陪你玩儿,到狼居胥山放羊。”琳钰居次一脸失望,道:“就这些?”任是非道:“是呀。”琳钰居次泣道:“你就不能留下来?”任是非喃喃道:“留下来?”琳钰居次一双妙目,尽是期盼。任是非一拍脑门,明白她说的留下来,只不过是饰词,真正的想说的是要任是非娶她。

    任是非整日里和她嬉闹,只知和她在一起,很是开心,从未想到过要娶她。任是非已是二十岁的人了,成熟了许多,懂了不少人间事,心想要是真的娶琳钰居次,自己一百二十个愿意,管他妈的胡人汉人,老子胆大包天,根本不放在眼里,一想到薛琳,又有些心意难定。任是非和薛琳相处三年,早已情根深种,在一起时,并未发觉,在这不毛之地,中夜梦回,想起薛琳的好处,不免神驰伊人身边,要是娶了琳钰居次,薛琳又怎么办?转念一想,自己娶了薛琳,琳钰居次又怎么办?这事着实难办,饶是任是非足智多谋,也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回答。

    琳钰居次不知他心中反复交战,还以为他不肯,泣道:“你连哄人家开心一下,都不肯么?”热泪盈眶,如梨花带雨,人见人怜,任是非胸口一热,就要答应娶她,一想到薛琳,又有些为难,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琳钰居次知等不到他的话,拉住任是非的手,道:“非哥,我们这就去。”任是非茫然无措,跟着她走了两步,道:“不行,先得把羊子安排一下。”他知道狼居胥山多狼,要是不安排一下,定会给狼吃掉,他和羊群相处两年多,竟是有些感情,不忍羊成狼腹中食物。琳钰居次道:“非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人来到山谷中,收拢羊群,朝山下赶去,天狼紧跟身后。来到狼居胥山下,任是非拍拍天狼的头,道:“天狼,天狼,你就在山中为王,过你的逍遥日子。”有心要带上天狼,身有要事,要是带着一头狼,太也招摇,行动不便。天狼不舍,眼中满是哀怜。任是非亦是不舍,抱着天狼,一人一狼亲热了一阵,把天狼放在地上,道:“天狼,你这就去吧。”天狼还是不去。任是非厉喝一声道:“你要再不走,我要打你了。”作势欲打。天狼悲鸣一声,恋恋不舍地离去。

    任是非和琳钰居次赶着羊群,向单于庭去。二人分手在即,满腹心事,不言不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快到姑衍山,有一处水草丰饶之地,任是非把羊群牧放其间,才和琳钰居次离去。

    过了姑衍山,任是非要琳钰居次别送,琳钰居次气鼓鼓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任是非知她心情不好,不敢乱说话,就由她再送。

    天黑时,二人来到单于庭,要了一间上房。用过晚餐,二人就在屋里,絮叨了一晚上,两人分手在即,自是加倍缠绵。絮话一晚上,竟是未睡。二人相识后,不时卿卿我我,却未做出非分逾礼之事。

    天亮后,二人起床,用过早点,上马向南而去。琳钰居次直送出五十里,才勒住缰绳,道:“非哥,小妹就送到这儿。”任是非甚是不舍,道:“钰妹,你跟我回中原去。”琳钰居次芳心大动,吸一口气,等心情平静了下来,道:“义母说嬴复的上清真气已练成,功力不在你之下,要是我跟你到中原,定要拖累你。义母对我极好,她的话,我自是要听的。”

    任是非知道这是实情,嬴复练成了上清真气,再得西域瑜珈术相助,自己未必就有胜算,万分不舍,道:“钰妹,你多保重,我走了。”琳钰居次道:“非哥,小妹有一事相求。”任是非道:“是报仇吗?你放心,我一定杀了嬴复老乌龟,给你爹爹报仇。”琳钰居次道:“非哥,小妹就知道你是好人,记得小妹的事。小妹是想,将来两国交兵,还请非哥念在与小妹相识一场份上,不要多伤我国百姓。”任是非道:“钰妹,你放心,大哥只是要靖边安民,两国和平相处,并不是要匈奴臣服于我朝。”

    琳钰居次道:“如此甚好,小妹放心了。非哥,借短剑一用。”任是非不明她的用意,拔出短剑,递给她。琳钰居次接过,割下一缕青丝,把剑还给任是非,道:“非哥,你见发如见小妹。”把头发递给任是非。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任是非接过秀发,郑而重之地放在怀里,才和琳钰居次作别而去。两人情好甚笃,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难分难舍,一个珠泪洗面,一个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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