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赴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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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单于一怒雄兵起龙城渺渺万里行(下)

    匈奴兵将手拿兵器,就欲杀过来,都鲁连传军令,不准乱动,那里阻止得了。.任是非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从身边一个军卒手中抢过一杆大枪,吐气开声,砸在左边的上马石上,石屑纷飞,石头被他砸得粉碎,喝道:“要是有人再敢动一步,这就是你们的榜样。”匈奴兵将哪见过如此威力,吓得不敢再动。

    任是非道:“再杀。”女子把钢刀递给另一个女子,女子接过,杀了一个军卒。二十四名女子,把二十名军卒尽数杀了,抢了两个女子的军卒,被两个女子乱刀砍死,抢四个女子的军卒被四女合力杀死。

    有一个女子甚是刚烈,杀了军卒,向任是非磕头,道:“谢大人成全。”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不客气。”这女子一刀往脖子上抹去。任是非吃了一惊,忙用天机指力打落他的钢刀,道:“姊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女子道:“恩人,小女子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婆婆和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任是非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谁来照顾她们?”女子猛然醒悟,道:“谢大人教诲,小女子不敢再有此念。”任是非道:“你知道就好。”

    鲁姓女子接过钢刀,看着都鲁,双手发抖。都鲁道:“芸,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吃了这么多苦,你动手吧。”双眼一闭,坦然就死。鲁姓女子叫鲁芸,想起三年来他对自己一片真诚,要不然早就清白不保,哪里还砍得下去,手一松,钢刀掉在地上,扭头就跑,被旁边的女子拉住。都鲁睁开眼,道:“芸,你不杀我?”鲁芸点点头,道:“我下不了手。”顿了顿,道:“将军,你对奴家的情意,奴家心中明白,可是,可是……”都鲁大喜若狂,忙跑到她面前,道:“芸,可是什么?”

    鲁芸道:“你是匈奴,我是汉人,怎能在一起?”都鲁握住她柔荑,道:“芸,你喜欢我?”都鲁粗鲁汉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鲁芸粉脸一红,犹豫了一阵,终于点点了头。都鲁狂喜,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道:“芸,你不要走。”鲁芸挣脱他的怀抱,道:“将军,你就把奴家忘了。以将军风采,何处不可得芳草。”都鲁叫道:“不,不。我一辈子都要记着你,不是一辈子,是一百辈子,一千辈子,一万辈子。”鲁芸道:“一辈子还不够?”都鲁大声嚷道:“不够,不够,那怎么够?”鲁芸惨然道:“将军,你还是把奴家忘了。”都鲁道:“不,不。芸,你不要走,我不做匈奴,也不做将军,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过逍遥快活日子去。”鲁芸取下头上发钗,给都鲁插在头发里,在他嘴唇上一个香吻,道:“将军,奴家去了。”都鲁有心不要她走,心中把她视作天人,不敢不敬,不敢拉住她,只得眼睁地看着她走。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这种眉来眼去的事,老子怎么老是遇得上?陈伦书呆子不说,水大哥,朴大哥,张大哥,两位李大哥,他们都是他奶奶的一见钟情,害得老子做大媒。今天更奇了,居然匈奴喜欢汉女,汉女也不知羞耻,还喜欢这个匈奴蠢材。这匈奴狗有哪点好?老子就比他强,她怎么不喜欢老子,却喜欢她?”搔搔头,想不通,弄不明白。

    任是非心下盘算:“以匈奴习俗,谁抢到女子就是谁的,她们的主人已死,难免有人不心生歹念,要是又把她们都抓了回来,老子岂不前功尽弃?老子得想个万全之计,要不然,怎显得出老子的手段。”心念一转,有了主意,道:“都将军。”见识了都鲁和鲁芸的爱意,多少有些感动,叫起将军来了。

    都鲁道:“大人,唤小的何事?”任是非道:“营中有多少马?”都鲁道:“有两千匹?”任是非道:“叫他们全部牵了来。”都鲁道:“是。”传下将令,叫军卒把马都牵了来。

    有一匹高头大马,甚是雄骏,任是非赞道:“好马。”都鲁命悬他手,趁此机会拍他马屁,道:“大人要是瞧着顺眼,就送给大人。”任是非道:“谅你也不敢不给老子。”要二十五名女子,各自挑选一匹骏马。都鲁有心要把坐骑送给鲁芸,任是非已经挑定了,不敢惹他。

    任是非道:“你是不是要把马送给鲁姑娘?”都鲁道:“这马已是大人的了。”任是非道:“你明明想送给她,你以为老子不知道?”都鲁道:“小人是有这想法。”任是非道:“就给她。”都鲁不相信自己耳朵,道:“真的?”任是非道:“难道有假?”都鲁大喜,只觉任是非真是天下间少有的大好人,翻身扑倒,给任是非磕头,磕完头,也不等任是非说话,牵了马过来,把鲁芸抱起,小翼翼地放在马背上。

    任是非道:“叫他们把衣服都脱了,绑在马尾巴上。”都鲁传令。将军大人有令,飞将军有威,匈奴军卒不敢不遵,只得乖乖脱下衣服,绑在马尾巴上。

    任是非道:“都将军,我们来玩火马,如何?”都鲁奇道:“火马?”心道:“老子只听说过天马,神马,却没听过火马,那是个什么玩意?”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没见过吧,就让你开开眼界。叫他们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点着衣服,不就是火马了?”言来不可一世。

    都鲁传下将令,匈奴兵将纷纷照办。匈奴军中每人均有火刀火石火绒,每次南下,总会放火烧城,行凶必备之物,怎能不备。放起火来,干脆俐索,绝不拖泥带水,不一会,两千条马尾尽皆着火,马匹吃疼,狂奔而去。天色已晚,马匹漫山乱奔乱蹿,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好不壮观。任是非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好不快活,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道:“没了马匹,老子看你如何去追这些娘们?”

    任是非道:“鲁姑娘,你们这就去。”鲁芸道:“谢大人。”任是非道:“任是非任大人在云中城下杀了图鲁不花,探得这儿有两千匈奴兵,命李广将军率领一万大军,前来杀鞑子。你们向南行,就会遇上。”任是非放火马,把两千马匹给放掉了,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有匈奴兵追去,这些娘们定是跑不掉,才故意编造一番谎话。他有意要匈奴兵将听得仔细,用上了上清真气,两千匈奴兵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匈奴兵将听在耳里,惊在心头,就是有人有意要把女子掳回来,也不得不打消念头。

    鲁芸二十五人向任是非施过礼,就要离去,任是非撕下衣服下摆,递给鲁芸道:“鲁姑娘,相烦把这个给李将军,就说我很好,不用担心。”心道:“不如此,又有谁知道老子干了一件好事?”鲁芸道:“请将家放心,小女子一定办好。”接过,揣在怀里,打马向南而去。鲁芸临去,看了都鲁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都鲁道:“芸,你先回去,我一定要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鲁芸微微点了点头,都鲁大喜,道:“我都鲁要是不来,就不是人,是畜牲。”

    一阵凉风吹来,好不凉爽。任是非心念一动,道:“你们是不是后脑有些凉凉的?”匈奴兵将意念转到后脑,果觉凉飕飕的,夏日凉风吹在身上,当然是凉的,齐道:“正是。”任是非恐吓匈奴兵将,道:“你们被老子下了毒,这是中毒的征候。嘿嘿!”匈奴兵将哪疑有他,忙跪下道:“飞将军饶命,飞将军饶命。”任是非道:“你们叫得这么好,老子要不饶命也不行。只要你们乖乖听话,饶你们性命,又有何妨?”匈奴兵将齐道:“谢飞将军。”

    任是非回到中军帐,都鲁也进来,向他请安。任是非拍拍肚皮道:“怎么有点空了?”都鲁明白,忙道:“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办。”转身出去。过了一阵子,都鲁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军卒,抬了一只烤全羊进来,都鲁指挥他们放在桌上。任是非大喜,撕下一条后腿,道:“都将军,要是你想死的话,尽管弄鬼。”都鲁道:“小的不敢。”撕下一块羊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吞了下去。意思很明白,要是有毒的话,他决不敢吃。任是非心道:“老子用毒之技,天下无双,用得着你讨好?”张口大嚼。烤全羊是匈奴名菜,等闲之人哪能吃到。都鲁一心讨鲁芸欢心,自是锦衣玉食,这只全羊是为他们今晚晚餐准备的,没想到伊人已去,成了任是非口中美食。

    任是非吃了两条羊腿,也就饱了,道:“都将军,余下的你就吃了。”都鲁也不客气,他饭量甚大,把剩下的全部吃光了,拍拍肚皮,甚是满意。

    任是非边吃边和都鲁闲聊,套问匈奴中事。都鲁命悬任是非之手,有问必答,毫不隐瞒。都鲁说他得到单于庭传来的军令,要他在此地驻扎,等单于大军南下,一起进入中原。

    任是非道:“你想不想到中原去?”都鲁道:“南国富饶,小的自是想去见识一下。”任是非道:“恐怕是想去抢劫一通吧。”都鲁道:“小的先前是有这想法,现下没有了。”任是非道:“为什么?”都鲁恨恨地道:“要不是汉匈连年战争,芸也会离我而去。”任是非道:“鲁姑娘是被你抢来的,又不是她自愿到这儿来的。”都鲁道:“这是缘份。”任是非道:“鲁姑娘也不漂亮,南国佳丽甚多,你何不到江南去快活一番。”都鲁怒道:“飞将军,都鲁先前敬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却说出这等话来,算都鲁瞎了眼睛。”任是非道:“我说的是真话。”都鲁道:“就算有比鲁姑娘漂亮一百倍的姑娘,我都鲁都不喜欢,只喜欢她一人。”任是非不信,道:“谁信你的屁话。”都鲁怒道:“你不信,我发誓。”跪在地上,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都鲁这一辈子只喜欢鲁芸姑娘一人,要是有违誓言,万箭穿心而死。”他是匈奴将军,终年驰骋于战场,万箭穿心自是最毒的誓言了。

    任是非道:“发誓有个屁用,上嘴唇碰下嘴唇,说说罢了,谁会信你的。”都鲁怒气勃发,指着任是非道:“你,你……”他命悬任是非之手,不顾一切发怒,自是怒到极处。

    任是非道:“就算你是真心的,她是汉人,你是匈奴人,怎能在一起?”都鲁顿时泄了气,坐了下来,狠命地扯头发,一语不发。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道:“我这就找她去。”任是非道:“你找到她又有什么用?汉人恨匈奴,还不把你打死。”都鲁头一昂,道:“他打我,我就打他。”任是非道:“要是你岳父岳母打你呢?”都鲁又泄了气,过了一会儿,道:“就让他们打,就算是给他们打死,我也要去找鲁姑娘。”就要向外走。

    任是非心道:“这蛮子还不算太坏,他这一去,定会没命,老子不能不管。待老子骗他一骗。”道:“这事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都鲁大喜若狂,一把抓住任是非肩头,道:“兄弟,好兄弟,你快说,有什么办法?”欢喜之情,难以言喻。

    任是非右手手指在他腕脉上一拂,都鲁手一麻,不自然地松了开来。任是非道:“这事要慢慢来,急不得。”都鲁道:“还急不得,我都急死了。”任是非道:“要不,你帮我们打鞑子,等我们打败了鞑子,不就有机会了?”

    都鲁嘴一撇,傲然道:“你们南朝男人有个屁用,见了我们天骄,就吓得屁滚尿流。”任是非鼻孔里哼了一声,都鲁忙改口,道:“兄弟,我不是说你。”任是非道:“谁说我们南朝男人没用?任是非任大人仅用一万五千人,就打败图鲁不花五万人。”

    都鲁大拇指一竖,赞道:“任是非一棍就砸得图鲁不花拿不住狼牙棒,定是位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任是非大喜,心道:“这蛮子还真不坏。”得意洋洋地道:“你想不想见他?”都鲁道:“任大人少年英雄,都鲁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任是非心道:“你不是见着了?”不便说破,找些其他话题来谈。

    任是非久不和人斗嘴,未免技痒,和都鲁说不到几句,岐见顿生,斗作一团。都鲁粗鲁汉子一个,哪里说得过任是非,到后来,都鲁气不过,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在头上,不再理睬任是非,无论任是非说什么,他都不说话。任是非大觉没趣,只得睡了。

    一觉醒来,用过早点,甚觉无聊,找都鲁说话,都鲁赌气,不理睬他。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这蛮子还真他妈的硬气,老子就不信你不说话。”叫都鲁集结兵卒,心道:“老子要你当众说话。”都鲁照办。

    军卒集结完毕,任是非道:“都将军,你的毒解不解?”都鲁赌气道:“不解,我死了都不要你解。”任是非道:“你要是不解,怎么去见你的鲁姑娘?”都鲁顿时柔肠百结,语为之塞,道:“我,我……”任是非道:“你不要老子解,老子偏要给你解。”弯腰在地,右手飞快地抓起一小团泥块,吐了两大口口水,搓成一个泥丸,道:“张开嘴来。”都鲁赌气,道:“不张。”任是非右手一伸,抓住都鲁腮帮,捏开他嘴巴,把泥丸弹进他嘴里,再在咽喉一点,都鲁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你不要,老子看你要是不要?”解药已下肚,都鲁就是要吐也吐不出来了,赌气不吭声。

    任是非骂道:“你这蛮子,谢也不谢一声。老子可要走了,你慢慢享受吧。嘻嘻!”转身就走。

    匈奴军卒齐刷刷地跪成一片,道:“飞将军慈悲。”任是非明白,他们是要解药,道:“根本就没……”心念一动,心道:“他奶奶的,都鲁,你这臭蛮子敢不理睬老子,老子就和你开个玩笑。”改口道:“这解药嘛,只有一颗了,给他吃了。”向都鲁一指。匈奴军卒刀枪齐出,指住都鲁,大有要把都鲁开肠破肚之势。任是非道:“你们别急,这解药还有办法可想。”匈奴军卒立即住手,望着任是非,满脸期盼。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老子何不趁此时机闹上一闹。”道:“去把帐篷都拆了,搬到这儿来。”命悬任是非之手,匈奴军卒不敢不遵,七脚八手,把帐篷都拆了,搬在一起。任是非道:“堆起来。”匈奴军卒无有不遵,堆了起来。任是非道:“把衣服都脱了,要是脱得不干净地话,没有解药。”匈奴军卒哪敢不听,又把衣服脱了。更有几名军卒把都鲁的衣服也给扒得精光。两千匈奴军卒无不是赤身**,一丝不挂,任是非一双贼眼骨噜噜地乱转,一脸贼笑。

    任是非从身边取出火刀火石火绒,打着了火,把衣服帐篷悉数烧掉,这把火自是要亲手放,自从烧了刘安的王府,至今未再放火,不玩已久,不免技痒。放火的本事,任是非在淮南王府练得炉火纯青,故技重施,毫不逊色,这把火好不旺盛,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空。任是非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心道:“没了帐篷,老子看你在哪儿去等狗单于。嘿嘿!”

    任是非皱眉道:“这解药嘛,可有点难度。”匈奴军卒齐道:“请飞将军慈悲。”任是非道:“不是我不慈悲,是怕你们难以下咽。”匈奴军卒心想原来是这事,还不简单,哪有比活命更重要的事情,齐道:“飞将军放心,我们不怕。”任是非道:“都鲁吃了解药,你们只要吃他一点大便就可以解毒。哎,真的难为你们了。”双手一摊,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

    匈奴军卒感激涕零,道:“谢飞将军。”尽皆向都鲁扑去,把都鲁按在地上,有的吼道:“快拉,快拉。”有的道:“踩他肚皮,踩他肚皮。”任是非心道:“踩肚皮,岂有命在。要是死了,多不好玩。”道:“不能踩他肚皮,他要是死了,你们没了解药,岂不尽皆送命?”匈奴军卒道:“谢飞将军提醒。”有的道:“别踩,别踩,别踩死了。”有的道:“快按他肚皮。”一语提醒梦中人,立时有几个人按都鲁肚皮,一用力,都鲁拉出一大堆屎。匈奴军卒乱抢乱夺,有的道:“是我的,是我的。”有的道:“你太多了,给我点。”有的道:“我抢着了,自然是我的。”抢到了的,拼命往嘴里塞,抢不到的,拿起武器,砍将下去,斫杀不休,乱作一团。

    任是非道:“用不着拼命,还有四十九天,慢慢等就是。”匈奴军卒大觉有理,收起了兵器。有的道:“他要是不拉,怎么办?”心眼活的,道:“我们给他弄吃的,要他多吃多拉。”一语道破天机,轰然叫好,赞道:“好主意。”拉着都鲁走了。

    任是非欢喜不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有心要跟去凑热闹,看个究竟,心下一盘算,离七月十五时日无多,还是赶路要紧。展开轻功,万分不情愿地向北而去。

    行不多远,有七八匹马正在吃草,鞍辔皆全,显是有主。再向马尾上一瞧,光秃秃的,一根毛也没有,不用说,昨晚放火马放掉的匈奴战马。任是非哈哈一笑,飞身一跃,上了一匹战马,在马背上一拍,控缰向北。

    五日后,度幕而北,来到一处绿洲,已近黄昏。任是非心道:“老子去找户人家,住上一晚。”打马前行,不出五里,狂风大作,漫天黄沙,由东向西吹去,睁眼不见物。任是非大吃一惊,心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打马向斜刺里行去。行得半里路,来到一处小山坳,小山坳下面有一个山洞,可容一人一马。任是非下了马,把马赶进山洞,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风好不厉害,风沙迷漫,天愁地惨,足足刮了一个时辰,才止歇。任是非钻出山洞,呼出一口长气,放眼望去,原本一望无际的前方,有几个小山般的沙丘,心道:“他奶奶的,这风也真他妈的厉害。”

    任是非骑马前行,走了五里路,前面一缕缕炊烟升起,循着炊烟,来到一处山谷,有十几个帐篷。任是非跳下马来,牵着马,向里走。在第一座帐幕上敲了敲,门打开,出来一个老头,任是非道:“我赶路,错过了宿头,老伯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住一宿?”老头把任是非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娃娃也真是,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跑。要是在沙漠中遇上风沙,还有得活么?”一边唠叨,一边把任是非让了进去。任是非为了行动方便,早已换成了匈奴装束。

    任是非一边进屋,一边道:“老伯,这是什么所在?”老汉道:“这地方叫鬼见愁。”任是非道:“鬼见愁,有什么好怕的?”老汉教训他道:“你这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鬼见愁的厉害。一到黄昏,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对面不见人,无论人畜,都不敢出外。”狂风的威力,任是非刚才见识过了,不敢说不厉害,道:“每天都是这样?”老汉道:“天天如此,从无例外。”任是非道:“这地方有多大?”老汉道:“二十来里。”任是非道:“有没有还可以住人的地方?”老汉道:“前面还有一块平地。”任是非道:“有多大?”老汉道:“有多大,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老是问东问西的,问个没完没了。”任是非好奇,问明了方向,骑马奔了过去。不到五里,就到了,只见一块平地,处在群山环抱中,方圆十来里,正中还有一个湖,湖水清澈。

    任是非骑马围着平地跑了一圈,才打马向回跑。来到老汉家,老汉把他让了进去。帐篷里还有一个老婆婆,是老汉的老伴,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是他儿媳。

    任是非道:“大伯,你儿子呢?”老汉道:“哎!别提了。被单于召去打仗了。”任是非道:“打什么仗?”老汉道:“你这娃娃怎么了,连这都不知道?图鲁不花给南朝打死,折损了五万兵马,单于大怒,要发大军去打南朝。”任是非道:“你们不是可以发财了?”老汉道:“发什么财,打来打去,打了几十年也没打出个名堂来,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要是不打仗,两国和亲通好,贸易往来,不是更好。”打量了任是非一眼,道:“咦,娃娃,你怎么不去打仗?”任是非心道:“老子这就要去打仗。”道:“我年纪太小。不要我去。”老汉道:“你多大了?单于要十七以上丁壮全部到龙城报到。”任是非道:“我十六。”老汉道:“原来如此。”

    任是非道:“老伯,你年青时去过南朝?”老汉道:“自是去过的。我到过雁门。”任是非道:“那你定是找到了不少东西。”老汉道:“别提了。年青时不晓事,以为杀南人很开心,现在想起来,他们死得多惨。话又说回来,南朝人真是胆小,见了我们天骄就逃,这样的人,怎能打仗?”

    任是非道:“你们英勇善战,怎不把南朝灭了?”老汉道:“南朝地广人众,我们怎灭得了南朝?最多在边关骚扰罢了。”任是非道:“单于怎么老是喜欢打仗?”老汉道:“你这娃娃,没完没了。你问单于去,不就知道了?我哪会知道这些事。”任是非碰了一鼻子灰,不再问。

    当晚就在老汉家宿了。第二天继续北上,临去时,给了老汉十两银子。三天后,任是非来到龙城。任是非一路行来,胡搅蛮缠,见了匈奴兵营,定会大放火马,把营帐烧得精光,玩得好不高兴,一时间,飞将军大名传遍匈奴军中。

    算算时日,已是七月十四,离七月十五还有一天。任是非找了家客店住了下来。任是非身着匈奴装,能说会道,不露丝毫破绽,人家还以为他是平凡的匈奴少年,哪曾想到,他是南朝大官。

    任是非好动,坐不住,天色尚早,出了客店,在城里乱逛。龙城虽是匈奴大城,繁华哪能和南朝都市相比,店铺里的货物,大多数是从南朝贩运到北方的,多是丝绸器皿,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直到天黑,也未找到一件好玩的物事。

    任是非大是后悔,心道:“他奶奶的,龙城有什么好玩?早知道,老子就不来了。”任是非此番北上,想逞英雄,孤身一人把伊稚斜南下计划破坏掉,定会使李广诸将大吃一惊,对他来说,是好玩之极的事。危不危险,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他胆大包天,越是危险的事,他干起来越是兴高采烈。龙城如此不好玩,怎能不后悔?

    后悔了一阵,心道:“他奶奶的,这都是伊稚斜这狗单于,害得老子玩不成,他奶奶的,他不是在龙城吗?老子这就去搅他奶奶个天翻地覆。”问明了方向,径朝单于行宫而去。

    单于行宫在西,任是非来到行宫外,一队队匈奴兵卒,在行宫周围来回巡逻。个个人高马大,骠悍异常,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怪不得匈奴这些年来横行霸道,看来也不是幸致。”

    任是非就要大摇大摆向里闯,心念一动,转到僻静处,等匈奴兵过后,展开轻功一跃,轻轻地落在院内,点尘不惊。这院墙足有两丈高,任是非内力精进,轻功也高了,大是满意,不免一阵得意。

    绕过守卫,来到中间大宫,这宫殿用石头砌成,屋顶用帐篷罩住,算是行宫。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匈奴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房子也没有我朝气派。哼,还神气活现。”匈奴开化未久,粗陋卑俗,房屋自是简陋之极,哪有南朝房屋美仑美奂,雕梁画栋,极尽奢侈之能事。匈奴粗卑,南朝富饶,正是匈奴连年盗边的原因,任是非一味胡闹,哪想过这事,自是不明白。

    屋里透出灯光,有话声传出来。任是非身形一晃,向上一蹿,直蹿上两丈多高,双脚蹬在石缝上,右手掏出短剑,在窗子上轻轻插落,绝无声息,弄出一个洞来,再插一剑,又落弄出一个孔来,把眼睛凑在洞孔,向里一瞧。

    屋里有百多人,每人面前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只烤全羊,一把酒壶,一个酒碗,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就是筷子也是没有。

    最左边一人独据一桌,面北而坐,身材甚高,就是坐着也有四尺多五尺高,要是站起来足有八尺,头上黑发,长约五寸,油光闪亮,根根直立似戟,满脸络腮,就象头发一样挺立,颧骨高耸,一道浓密黑亮的通眉,横挂眉头,一双虎目似铜铃,精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血盆海口,似欲吞山岳,双臂粗壮似一根柱子,肌肉虬结,青筋根根突出,似有无穷力气,气势威猛不凡。任是非暗赞道:“好一条汉子。”匈奴习俗,单于坐,长左而北向。任是非心道:“这只大猩猩定是伊稚斜那狗杂种,狗屁不通的狗单于。”这人正是伊稚斜单于。

    伊稚斜单于道:“各位卿家,七月十五祭过天地,祀过日月,兵发南朝,荡平中原,打进长安,活捉刘彻,活捉任是非,为图鲁不花报仇。”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要想活捉老子大哥,休想。伊稚斜狗单于,你要活捉老子,还差得远,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百多人站起身来,齐道:“谨奉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号令。”

    伊稚斜单于道:“扫平南朝,南朝土地都做天骄的牧场,女人都做天骄的阏氏,男人都做天骄的奴隶。”右手一握拳,道:“我们是天骄,一定能做到。”百多人齐道:“天骄,天骄。”

    伊稚斜单于手一摆,群臣坐下,道:“用餐。”群臣拔出佩刀,割羊肉而食。

    任是非有心进去大闹一番,心想要是现在就闹得天翻地覆,知道的人不多,显不出老子的手段,还是等到后天,伊稚斜单于祭祀天地时再闹也不迟。主意打定,就想离去,伊稚斜单于叫道:“拿酒来。”一个佣人出门去拿酒。

    任是非心念一动,有了主意,等佣人拿酒回来,经过他身边,用天机指力点了他**道,跳到地上,揭开壶盖,在怀里掏阴阳合和散,一掏之下才想起仙药早已用光,无奈之下,只得掏出泄药,倒在酒壶里,用力摇匀。就要解开佣人的空道,童心大起,把酒往墙壁上泼了些,解开裤裆,撒了一泡尿,盖上盖子,用力摇匀。顺着墙壁,回到原处,用天机指力解了佣人的**道。佣人还以为自己头昏,丝毫不疑有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把酒壶递给伊稚斜单于。

    伊稚斜单于在碗里倒满了酒,喝了一口,滋味和平常喝的酒大不同,生平所未曾尝也,情不自禁地赞道:“好酒。”任是非心道:“伊稚斜你这狗单于,你奶奶的,好酒,你就多喝点。”

    伊稚斜单于又喝了一口,心道:“这样的美酒,不能独饮,要众位卿家也尝尝,要不然,何以显得本单于礼贤下士。”把酒壶给佣人道:“给他们也尝尝。”

    佣人接过,给群臣每人倒了一点。这是单于钦赐美酒,非同小可,碗中有酒的,喝干了,站起身来,双手捧碗,毕恭毕敬地接酒。就是碗里没酒的,也得起身接酒。群臣道:“谢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赐酒。”一仰脖子,喝光了。

    任是非万料不到,自己的一泡尿,匈奴群臣尽皆遍尝,大喜过望,心道:“你这只大猩猩,他奶奶的,没有脑子,连尿也分辨不出来。”

    任是非心情大佳,也就不再和伊稚斜单于捣蛋,出了行宫,回到客店,宿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任是非就起了床,漱洗完毕,用过早点。改成汉人装束,背上弓,挎上箭壶,倒拖铁棍,出了房门,叫店小二牵来马,骑了上去,在马背上一拍,向伊稚斜单于祭天地处奔去。任是非一路北行,途中弄到弓箭,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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