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已有二十年不得走路了,走起来跨不了步,花蜂就背着她离开客栈。
客栈外面居然有了一辆马车,花蜂居然是乘马车来的。
马车很烂,马也很弱小,好像是刚从哪家农家那里借来的。
花蜂把女孩背到车上坐好,然后对我说,:“你给我借用金丝甲,是我恩人,我自然该敬重你,可不是现在……现在你只能好人做到底,因为我的马车和马实在不像样,我不想走不出几里就没了身家。”
我点头微笑,道:“放心,我脚力硬的很,你尽管走,我会跟上去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花蜂跳上驾驶座,执鞭策马前去了。
我叹口气,苦笑一声,缓缓跨步跟了上去。
我走得并不急,因为我已算好,此去牛家庄并不远,步行天黑前一定会赶到。
我也算好,花蜂一定先于我到牛家庄,他的马车怎么烂也不会和我一样慢。
可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
花蜂并没有先于我到牛家庄,在牛家庄附近我就又看见他了。我看到的先是他的马车。
马车就停在路中央,瘦骨嶙峋的马儿站在那里不断地打响鼻,显然已很烦躁。
我走近,不由吃了一惊,车里空无一人。
花蜂也已不在驾驶座上,而是躺在路边的雪地上。
血染红了雪,白雪变成了红雪。
伤口就在他脖子上,他脖子上已多了一个窟窿。
是谁对他下的毒手?
我定睛细看,发现伤口附着很多细碎的肉,这显然是被一件钝兵器所刺。
我忽然想到那柄竹剑,想到了阿飞。
铁传甲居然还说那是玩具,我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玩具,是一件绝对危险的杀人武器。
我的看法是对的。
只是我不知道阿飞为什么杀了花蜂,他的用意何在?
难道是因为金丝甲?难道他也对金丝甲感兴趣?
可他如此快的剑法还用得着金丝甲才能对付梅花盗么?
我走到车旁仔细察看,破败的车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替你杀了他,你若想要金丝甲了随时都可以找我要。
看了这行字,我苦笑,我只能苦笑。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你错了,你不应该杀了花蜂,金丝甲不是他抢我的,是我李寻欢愿意让他带走的。”
望着空荡荡的车厢,我还想告诉他:“你更错的是,你不应该带走他的女儿,她是无辜的,跟金丝甲毫无半点关系。”
但阿飞哪里知道他错了?可能现在正在哪家饭铺海吹自己做了件多么了不起多么正义的事呢。
我解开瘦弱的马,脱去马羁,任它往路边的丛林里去了。
然后我才又继续向牛家庄迈步。
掌灯十分,牛家庄就已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牛家庄还真的够繁荣,自东向西一条长街,由我眼前向东延伸,消失在远处的夜幕中。
一到这,我就想起龚铃儿,她一个弱女子,此刻身在何处?
街道两旁店铺林良满目,让人应接不暇,谁能告诉我在哪个店可以找到我要找的人?
我一个人默默地在街上走着,两眼在每个店铺里搜索着,就连杂货店我都不放过,可我来回走了两回,连个熟悉的影子都看不见。
等到我肚子饿得开始咕咕叫了,我便选择一家酒店就进去。
肩膀上挂着抹布的跑堂立刻迎了上来,弯腰陪笑道:“客官,您是要普通间还是雅座?”
我好奇了,道:“你们这里还有雅座?”
“有啊,”跑堂道,“普通间就在外面这里。雅座在里间。”
我问:“雅座的客人有什么特殊待遇?”
跑堂道:“您可以点店里最贵的菜,还可以借个美女陪吃。”
“哦?”我笑道;“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有这等好事。我不进去享受享受简直对不起我老祖宗啊。”
跑堂腰更弯了,道:“客官这边请。”
说着他就把我带进去了。
雅座还真的有点像个样子,桌子是新的,沙发是新的,壁上还挂了一副《明清上河图》。
我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那是仿效的膺品,似乎也是新挂上去的。
接下来的美女肯定就不是新的了。
我刚坐下,她就进来了。
她的腰扭得让我不得不担心它会断开,然而却使得她的身子分成了明显三段。
新的,不可能达到这个成绩。
她的妆化的很淡,看去却是让人有一种美得无暇的感觉。
新的,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成绩。
她的笑容太甜,笑得几乎让你融化。
新的,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成绩。
桌上早已配好茶,她走到我跟前,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嘤咛一声就倒在我怀里。再伸手去为我倒杯茶。
我点了东安鸡、五柳鱼和一碟花生,再要一壶酒,就和美女坐下来开始享受。
可我刚喝下一杯酒,美人脸就沉下去。只听她摆弄筷子道:“大哥,看你堂堂正正的,还以为你是个阔少,没想到你倒小气得很,就这两份菜,在外面都可以点啊。”
我看着她,微笑道:“到你们雅座来吃东西,是不是都要点很多菜而且是最名贵的?”
美女淡淡道:“也不一定,但到雅座来的客人一般都不会像大哥这么抠门。”
我道:“你倒干脆,那我问你,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见过也有我这么抠门的客人来过?”
美人娇笑道:“问人问题,我们这里一向都不能坏了规矩的,你莫非不知道?”
我皱眉,道:“什么规矩。”
她手一扬,手心向上对这我,道:“你该不会是笨人。”
我笑了,原来她是想要银子才肯开口,这女人真会赚钱。
我从怀里摸出一锭我重生后就发现有的银子放在她掌中,合上她手指,道:“现在可以回答我问题了吗?”
“当然,”美人微笑道:“你刚才说的是雅座还是外面?”
我道:“都有。”
美女悠然道:“外面的尽是穷光蛋,只有寡妇才会注意,至于雅座嘛,这段时间就来过两个,其中一个比你还抠门,就只点一份蛋炒饭,还说什么不快点端上就要砸铺子。”
我立刻追问道:“是不是带柄竹剑的那个抠门?”
美人眉头一皱,道:“你怎么知道?”
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们都是抠门之人。”
我道:“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美人道:“我怎么知道,只有寡妇才会打他们主意,你找个寡妇问好了。”
我沉思片刻,又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来过,二十出头的,?”
美人怒目道:“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我连女人也要?”
我笑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问的人是我朋友,我只想知道她来没来过牛家庄。若她来了很可能就到这里来吃东西。”
美人不耐烦道:“没见过。你去问外面的那些男人或许会得到答案,我,你就别问了,女人不是我该主意的。”
她倒爽快。
可她什么也没能告诉我,我不由怏怏道:“我付你一锭银子,可你什么答案都没能告诉我,是不是该打个折呢?”
美人脸色更难看;“我有说过能回答你问题才收你钱么?”
我无言以对,只好夹了块鸡肉放她碗里,道:“那点钱不算什么,吃东西,虽然不同路,至少也该有点友谊吧,所谓海内存知己啊。”
美人这才又一笑,道:“看来你也是豪杰一个啊,可能是穷一点而已。”
我笑笑,笑而不语。
此时,外面本来就很热闹的声音一下子冷沉了下去,顿时鸦雀无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