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从远处桥面上闪出一阵火光,这是完成安放炸药的袁长基和张方荣特意留下的炮组在进行火力支援。
发觉身后有人打炮,稍一估计是袁长基。吓得丛英紧急呼叫袁长基,“老袁老袁,不准打街道右方的轿车和卡车,马司令在上面,你吓死我了,谁让你开炮的?你哪来的炮?”
从丛英这个方向看,马迁安他们处于街道右侧。
是张参谋长留下的两个迫击炮组,袁长基听到新情况后,急赤白脸的对着炮组战士吼起来,“调整炮口不准打右边,把司令打死了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杨洪也在狂呼丛英,刚才一颗炮弹落在前方十米处,炸散了一群伪满兵,弹片碎屑也波及到了轿车上,打的防弹车体叮当乱响。
这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马迁安安慰冷汗直流的杨洪,“人死卵朝天,怕啥?”
死倒是不怕,但是被自己人打死,有点冤。杨洪好不容易又叫通丛英,劈头盖脸责问怎么回事。
不错啦!马迁安悠闲自得的看着窗外的乱像,绝大多数炮弹还是朝着敌人去的,我们也得允许炮手出现偏差不是?不能什么都求全的,万一炸死,那就算倒霉。
不过我们的榴弹机关炮该开火啦吧?看看鬼子的战车已经前进到距离桥头阵地只有二百米了,正是最佳杀伤距离。
所谓榴弹机关炮正是张兰生此次补给的武器之一,马迁安带了两架过来,40毫米榴弹发射器,带弹链可连续发射,一种十分凶猛的近战武器,豆战车的前装甲12毫米铁皮在这种榴弹攻击下不堪一击。
豆战车上37炮不断发射,虽然威力有限但也是可以杀人的,在37炮的轰击下,桥头阵地上的抗联亦出现了伤亡,在敌人炮火下,一辆隐藏不太好的汽车被击中燃烧,熊熊火光照亮了抗联榴弹机关炮的炮手脸膛。
“全体开火!”随着张小花近似军号一般嘹亮的嗓音响起,煞那间憋足了劲的战士同时打响了手中的武器。
“嗵嗵嗵嗵嗵……”榴弹机关炮发出的声音在各种枪支的叫声中显得很另类,每秒两发的频率让对面急速冲来的九五战车和大片装甲车无法逃避,一串串40毫米榴弹带着巨大的破坏力迎头撞击鬼子的兵车,一团团火光迸现,一阵阵烟雾升腾,被榴弹肆虐过的地方钢铁碎皮与血肉齐飞,各种被击毁的武器零部件漫天飞舞。
数分钟内,两架榴弹机关炮打出了三百多枚榴弹,射手打的火起,不断召唤弹药手上弹链。
“再来一条”。
加上火箭筒和迫击炮发射的弹丸,短短的一段街面上落弹四百多发,将这一片水泥马路打成了蜂窝状的耕地,新鲜的泥土翻上来遮盖了水泥路面,一个个弹坑触目惊心,一条条血肉模糊的尸体东一堆西一堆叠压在一起,血水流成了小溪,惨叫声震天盖地,马路上又增添了二十几根“大蜡烛”,被打得支离破碎的豆战车和装甲汽车燃起了大火,一副人间地狱的惨像。
这是熏田完全不能理解的火力,这不同于刚才那支阻击部队,刚才那只撤走的抗联有好几百人,发出猛烈的火力倒还可以理解,可是现在这支小部队,满打满算不超过70人,何以有比刚才那支部队还要猛的炮火呢?
短时间这么多炮弹打过来,如同下了一阵炮弹雨,没有五十门以上的迫击炮,根本打不出这个效果。
抗联!一支可畏的力量!熏田震惊之余忽然很同情那些身处第一线围剿抗联的日军,他们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战胜抗联呢。
鬼子这一轮步坦协同冲锋被彻底粉碎,跟随在装甲车后面的步兵也难以逃避纷飞的弹片,伤亡惨重。一些侥幸未死的轻伤员在路上爬着,幽灵一般小心移动着,躲避着抗联阵地上越来越密的子弹袭击。
一架太极盾启用了,旋转的枪管喷出密集的弹流将面前的路段又系统的清扫了一遍。
鬼子被这次打击完全打晕了,无人敢出现在街道上进行再战。
然后鬼子们惊奇地发现,在一座座燃烧着的装甲车、汽车和战车之间,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灵巧的闪避着各种障碍物,窜行在“火炬”之中,它们似乎还不甘心,要对抗联阵地进行决死冲锋。
“英雄啊!”很多人从心底发出了赞叹声,有更多的人则用嘲笑的口吻对同伴叙说:“嘿!瞧那傻逼!”
轿车中端坐着马迁安,盯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石井四郎似笑非笑。
石井四郎则沮丧的望着前面狼藉的景象,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一些什么人啊,不仅敢在重兵密布的哈尔滨城将我捉来,还敢于在如蚁群般密集的日军中间大摇大摆开车前行,就冲这份胆略,我石井四郎不及他们多矣。
如若胆敢呼救反抗,下场就是立刻死亡。石井四郎早已判断明白了,此刻根本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即使有人来救,这些人忙于抵抗来不及开枪击毙我,那自己也有可能被密集的流弹击中身亡,谁愿意做此等傻事,我反正是不做。
他们只抓我不杀我,说明我还有用,等搞明白他们的意图再说。石井四郎想明白后,闭上眼睛重新“假寐”过去。
两辆汽车迎着敌人清扫战场的弹雨,左拐右拐竟然驶上了引桥,并无任何损伤。熏田目瞪口呆望着驶远的汽车,一时间竟然转不过神来。
“阁下!不对劲啊!”警备司令部二大队的大队长对着熏田的耳朵耳语,“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汽车怎么会避开对方的火力攻击?我看对方是故意放过这两辆汽车的,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
嗯?熏田立刻觉得头晕目眩,虚脱般的倒在了大队长的怀里,用微弱的口吻吩咐道:“报告中不要写这两辆车的情况,要隐瞒这个事实,若不然被他们再安上一个失察的罪名,我们的罪过就太多了,你我都不想去前线打仗的,是吧?”
马迁安出现在桥头,引得众战士一片欢呼之声。
“撤!”马迁安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几十秒之后,只剩下一架太极盾还在狂吐弹丸,其余人都已陆续跳上汽车向北方开去。
最后一辆汽车驶到太极盾跟前,后车厢镶板处伸出一堆手臂,将正打得过瘾的太极盾射手和弹药手及机枪勒了上去。
“快走吧你!”
“再打,枪就报废了!”
稍后,车队驶过大桥中部安放炸药之处,袁长基带着人也挤上了卡车。再稍后,鬼子一方赶到的后继部队驾驶着疯狂的卡车驶上了桥面。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袁长基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火光升腾,一段桥面向上鼓起几米又忽然陷落,大量水泥块与断裂的钢梁离开桥体,落入奔腾的江水中,渐起一大片沸腾的水花。大桥从中部拦腰而断,数辆追击的卡车跌落江中,江水中又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