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地下面的山谷洼地里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几十辆大车,大车上装满了各种“战利品”,**棉花布匹粮食等大宗货物应有尽有。这些大车都是自愿随军的百姓们搜集来的,其中有不少是他们趁乱从被镇压的汉奸家里面抢来的,更有一些是从东家手里弄来的,马迁安听过汇报,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抢人家大车的行为有些无奈。小分队每进入一个“部落集团”,都引发了一些**,一些群众掌握不好尺度,将某些无辜的大户给抢了。但现在无法精确统计哪些财产是那些没当过汉奸的大户们的了,若要给他们进行补偿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统计出来后才可以施行。
补偿这事儿一定要做,某些大户们活的也不容易,大多是闯关东拼死拼活,口挪肚攒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农忙时东家也腰里系个小麻绳下地干活,把这样的人家给抢了说不过去,不还钱给人家不行的,若不然那些大户还指不定怎么骂抗联呢,抗联岂不成了真土匪?
马迁安已经狠狠批评过负责攻击各部落搜集物资的一中队队长宋基石,现在宋基石正在进行统计,一时半会儿统计不清,有些人不说实话,他们身上藏着顺手牵羊弄来的“贵重物品”,害怕说出来会惹麻烦。
看了一会儿,马迁安放弃了今天弄明白这件事的企图,容以后再说吧,群众觉悟哪能一天时间就提高?到了小兴安岭根据地后让周玉成弄吧。
转了一圈,马迁安吩咐一中队指导员姚宇鹏,让他安排这些百姓就地准备开火,利用随身携带的锅将粮食弄熟,炒面炒黄豆炒米都可以,马迁安部队的军粮也用尽了,必须补充,这些老百姓还要转移,长途跋涉行路不便,很多地方不能通行大车,辎重不可能随队带走,能带走的也仅仅是路上的口粮和少量骡马背负的物资,其余的只能找地方掩埋。
准备这些事情,马迁安给了他们一天时间。
傍晚时分,李凤山带着两个战士回来了,刚一跳下马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的呆了一下,他看见春秋岭脚下烟雾升腾,燃起了数十个火堆支起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铁锅,一群群妇女围在锅边用各种工具卖力翻炒着粮食。
李凤山拽住一个经过的战士问:“你们这是……?”
“准备干粮,司令说了今晚要做熟一万斤粮食,我们要在这里扎根啦。”
闻听此话,李凤山立即甩开这个战士直奔马迁安而去,老远就亮开嗓门喊:“司令,司令,你要打大仗了?”
马迁安马上对着李凤山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阻止这家伙的口无遮拦。
李凤山识趣的闭上嘴,回转身对着自己的身后招了招手。两个战士牵着马过来,站定后将横担在马背上的一个“老百姓”掀了下来。
“回路上抓到的,狗崽子鬼头鬼脑的伏在草里向这边看,肯定是密探。”李凤山解释道。
一听说是密探,马迁安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他最恨的就是这些为鬼子卖命的东西。
地上的人看样子很年轻,被摔得不轻,蠕动着身子坐了起来,睁着“无辜”的大眼喊屈:“大爷我冤啊!我不是密探,我是想参加你们。”
李凤山大怒喝道:“放屁!鬼鬼祟祟的跟踪,真想参加我们咋恁的不大方,你就招了吧!若不然我把你丢到老百姓那里去,看他们不收拾死你。”
一听把他交给老百姓那里,这人立刻蔫了,低下头眼睛四处踅摸逃跑路线。看他这种表现,马迁安心中有了数,叫过来几个活络的百姓一辨认,确定这个叫二猫的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就吃喝嫖赌,经常跟在珠河县警察队长后面打秋风。
略一用刑,二猫马上软了下来。
“你和谁联系?”
“珠河警队长曹德川,他让我一探到你们的落脚点就回去报告。”
“你还真***听话啊?给你多少钱?”
二猫心虚的看了一眼李凤山,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回答道:“一百”。
“你***!”李凤山一脚将二猫踹倒在地,“良心让狗吃了,来人!把他给我毙了!”
马迁安没吱声,鄙夷的看着二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饶。
走过来两个战士将死狗一样的二猫拽了起来拖着他就往远处走。看着几人走出了几十步远,马迁安忽然对着李凤山嘀咕了几句,李凤山稍一愣之后咧嘴笑了。
马迁安要利用二猫这种人,让他回去报信吧,等他回去再将此地情况反应到鬼子头儿那里,最快也要明天中午,到那时我们早就转移了。鬼子守在铁路沿线兵力集中很不好打,我得充分调动鬼子,让他们扑到这里来吃瘪。
第二日凌晨,一个班的战士带领着一大群男女老幼出发了,马迁安给这队人马下的死命令,4日之内必须走完200华里到达江边,这已经是最低限度的速度了,再慢就会出危险。为了防止鬼子顺路追击,马迁安命令这些战士沿途设置地雷与诡雷。
宿营地还有一部分物资没有隐藏好,乱糟糟扔了满谷。
百姓中留下了100多青壮,除了少部分摸过枪以外,大部分人还是只会抡锄头的主儿,马迁安把他们全部用缴获的武器武装起来,又从各中队抽调了一小批干部战士充实到这支新兵队伍中,以7中队指导员陈士增暂代新兵中队中队长,利用早晨两个小时时间教会他们**,这支队伍算是勉强能用了。
安排好这一切后,马迁安率领着大队人马又悄悄地向铁路线摸去,他没有走那条最好走的小路,而是特意向西绕了个大弯子以求避开可能的敌军。
吉松联队长昨夜没睡多长时间,零零星星的枪声打扰了他的睡眠。为了减少伤亡,他已经将警戒线收缩到了离铃兰桥不足千米的地方,抗联虽有零星袭扰但并未突破他的防御。
桥已经修复了一半,铁路线上另外十几处被炸毁的路基业已填埋完毕,照这个进度后天就可以通车了,到那时就可以将铁路防护任务交给陆续赶来的铁路警护团,而他自己将奉命追剿山里的抗联。
中午,珠河方向开来一辆跑的浑身冒烟的卡车,送来了新的情报,珠河警队曹德川的手下二猫和苏殿容立下大功,获得了抗联部队的驻地地点情报。
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吉松听取了汇报,随即吉松按照二猫描述的情况,费了半天劲在地图上找到了春秋岭的位置,用手指指点着地图狐疑的问道:“你的准确?”
苏殿容迫不及待的猛点头回道:“准确!准……”。
没等苏殿容说完,“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二猫一掌推开苏殿容,对着吉松露出谦卑的笑容争着表功,“太君,他的胆小没有到那个地方,他还是听我说的呢,我可是亲自到了匪窝,要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现在恐怕已经为天皇捐躯了。”
看着二猫谄媚的神态,吉松心中泛起嫌恶的感觉,这卑微的渺小的像一只哈巴狗似的东西还敢说为天皇捐躯?你配吗?
“嗯?说说!”,厌恶归厌恶,吉松不愿意表现出来,现在这种哈巴狗还有用处,偶尔还是要给个笑脸赏两块骨头的。
“哈伊!”二猫得意的瞥了一眼想与他争功的苏殿容,**扭了扭将他挤到一边,唾沫横飞开始讲述自己如何胆大心细,巧妙跟踪,即使不幸被捕也咬紧牙关不透漏任何机密,经受严刑拷打的时候如何想到了天皇的光辉,最后对方恼羞成怒要枪毙他,他在刑场是如何临危不惧大义凛然,又如何装作中弹倒地滚下山坡逃脱,惟妙惟肖十足十将自己表扬了一顿。
站在他们身后的曹德川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知道二猫很不要脸,可还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这哪***是人啊,这东西简直就是此物只有天上有,人间已难觅芳踪。
这小子脸皮比自己厚十倍,要是给他机会将来说不定要爬到自己的头上去,曹德川不无嫉妒的盯了二猫一眼,随即费力回忆二猫的大名,这次二猫要是真立了功,吉松大佐一高兴赏他个官儿做做也说不定,到时候就不能二猫二猫的叫了。
吉松好不容易压下厌烦,使劲拍了拍放地图的一截树墩子,阻止了二猫的发挥。
“多少人的?武器装备?军需后勤?指挥官是谁?快快地说!”
问到关键,二猫没词了。抓耳挠腮一番给出了胡编乱造的数据,“哎呀太君,当时天快黑了,就看见满谷的人,还不得有好几百?都是一水儿的长枪和机枪,刺刀亮闪闪的那个吓人啊!当官的叫一个啥司令的,我哪敢问呐我还被绑着呢。”
吉松拧着眉头盯住二猫看了半天,直到确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骗自己才将目光挪开。这个叫二猫的家伙提供的情报大概是真的,抗联他们不可能总是处于流动状态,在此地应该有临时宿营地或基地,晚了恐怕他们就要转移了,要不要马上进剿呢?如能成功将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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