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瞧小花那模样,铁了心要去,如果不让她去,也确实难以解决通过鄂伦春人地盘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船的问题。
马迁安挠着头问周玉成,“老周,你看这样成吗?”
周玉成点了点头回道:“我看行,小花同志的觉悟还很高呢!小花带着她的弟兄们刚加入抗联,我想他们肯定是想憋着劲立一功,莫要打击了新同志的积极性啊!”
马迁安再无反对之言,好吧!见机行事吧,等过了江咱就卸磨杀驴让小花回来。
张小花喜出望外。
后半夜张小花就率领着她的兄弟出发了,除了带走了他们自己的马匹,还带走了6匹驮马。早出发并带走驮马的目的很简单,他们要事先进入那片林区为后面的队伍打开通道,而去见自己鄂伦春族的“朋友”也不能空着手去,这六匹马要去“顺风好”在铁骊县境内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装东西的。
为了使事情顺利,张小花准备拿出储备很久的硬通货-茶砖、盐巴、花椒八角、酒、红糖,还有一些79步枪子弹。
通过张小花的描述和向导记忆中的一些破碎资料,马迁安大致搞明白了这支生活在小兴安岭南麓的鄂伦春部落。
鄂伦春人属通古斯人,他们的祖先有很多被女真人虏获,谓之生女真融入了满族,没有被虏获的鄂伦春人则从贝加尔至库页岛一带广大地区逐渐南迁,散布在大小兴安岭中。早期的游猎以驯鹿、弓箭为交通和射猎工具。后与外界有了联系,以马和枪代替了驯鹿和弓箭。
鄂伦春人骁勇善战,北洋政府时期,政府将鄂伦春族中身强力壮、精于骑射的青壮年编为“保卫团”和“山林游击队”。他们一面巡山、狩猎,一面抗击沙俄入侵、保卫边疆。“民国以来,东北处于日俄的势力范围,俄国人觊觎兴安岭中林矿,曾派了最勇敢的哥萨克兵一千人来剿之,不到半年,死八百,俄国人大吃一惊,惊惧鄂伦春人之勇强,再不深入林区。”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对鄂伦春族采取了“不开化其文化,持续其原始生活,不使其归农,当特殊民族实行隔离;构成其独立生活道路,排除其依存生活习惯”的政策,还以满洲国政府名义强迫所有18到45岁的鄂伦春男子编入“山林队”,负责清剿抗日武装。
日本人制造民族矛盾,规定这支部落不许和汉人来往。发现有来往的,就严加惩处。木兰县副县长佐藤庆一就曾经对他们说:“不要怕汉人,我们给你们作主!”鼓励他们和汉人
作对。又说:“你们打死一个汉人,比打死一个野兽强得多。野兽一张皮,人两件衣。
这支名为呼索的部落还处在原始社会末期,这个部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维系,由5个“乌力楞”组成(“乌力楞”是鄂伦春语,即“子孙们”的意思,指同一父系所传的 子孙。一个“乌力楞”就是一个父系家族,)共有男女老幼150多人,最老的族长叫乌那坎,汉语意思是正直的人。这支部落依然保持着古老的习俗-即猎物平分,人人“敖布”一份。在深山密林中猎获野兽,特别是熊、鹿、犴、野猪等大型猎物,驮回驻地后,不论男女老幼,每人平均分得一份,其中要把最鲜嫩、最有营养的犴肝等奉南给深受尊敬的老人和“阿亚莫列根”(狩猎能手、英雄)。
但从前年开始,“呼索”部落生活越来越艰难,日本人对猎获品也实行统治,规定一切皮张山货,统由日本的“满畜公司”收买,别人收买就是违法。收买皮张山货时,低价折成粮食或日用品,拖延偿付时间。从40年开始,对呼索部的粮食、日用品也实行配给,呼索部所猎获的一切皮张、山货,甚至一部分兽肉,江鱼都必须送到“满畜公司”和一家汉奸开办的渔业公司去。这样,呼索部在经济上被逼得走上绝路,捕获的贵重的鹿茸、鹿胎、熊胆、毛皮张等到了日本人那里马上就不值钱了,连最基本的粮食保障都换不回来。居心叵测的日本人还对20岁以上的青壮年提供鸦片,毒化他们的身体。
呼索部落里也有一支山林队,有六十多人,队长叫乌热松,是个聪明智慧型的汉子,为了交换物品或领取日本人每季度发的200发子弹,乌热松经常下山去县城,可谓“见多识广”,逐渐的他发现日本人对他们不公,经过几次比较,醒悟过来的乌热松明白过来,日本人根本就是在掠夺他们,一张上好老虎皮满畜公司竟然才给他二十块钱,比市价低了十倍,这让他很愤怒,他开始慢慢的秘密接触一些汉人,以期望比较公平的交换物品。接触最多的是老营设置在他们领地边缘的“顺风好”汉人匪帮,一来二去熟悉了。既然接触上了,双方又都拥有武力,免不了进行炫耀般的比武,经过几次“较量”,双方惺惺相惜做上了朋友,乌热松还依照习俗与张富贵结拜为兄弟。
张小花和张富贵父女对“呼索”部落丝毫没有恶意和歧视,她每次去“做客”都要带着大批部落里急需的物资,以公平的价格换回贵重药材或贵重毛皮,有时张小花也忍痛分出一些子弹给他们,上个月张小花缴获颇多,送了乌热松300发79子弹。
深黑的夜色中,马迁安目送着张小花率领着她的马队渐渐远去,直到手电筒微弱的亮光完全隐入了另一个山脚,马迁安才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指挥部兼寝室。他给这支队伍派了两个通讯班的战士,携带了一部电台,约好每天早晚各发一遍电报。
周玉成嘲弄的瞄了他一眼打趣他道:“放心不下?啧啧!放心吧,我看小花这姑娘聪明伶俐,机敏善变,绝不会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她已经在这片地盘纵横一年有余了吧,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唉……”马迁安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本地军民情况了,既然要在这里站住脚,想当然真的不行。”
周玉成微微一笑,没有搭言。他只不过比马迁安早来本地一个多月,从没出过山,对本地情况了解还比不上从山外回来的马迁安。
“了解之后呢?要不要对一些有可能抗日的人士做一些工作?”
“这个……”马迁安又迟疑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暂时可以有接触但不可以挑明抗日字眼,日伪的特务机关遍布,他们的控制还很强,现在时机根本不成熟,现在拉人有急于求成的倾向,普通民众看不到希望不会来,能来的大多是一些草头王,怀着各种目的来的,太复杂了,容易被敌人进行渗透。”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鼓动那些身家清白的普通民众呢?”周玉成知道马迁安要打造一支精兵,他看不上拥有各种不良嗜好的土匪队伍,各种满洲国的地方武装,除少数外,一般土匪都是“油子”,多半是游手好闲之人,到处受雇,到处“开小差”,不仅混吃混喝,而且三教九流,鱼目混珠,人员成分非常复杂。他认为这些人与其招来,还不如不招来,这些人惹的祸要比他们所做的贡献小得多。
最有战斗力,意志最坚定的精兵从来都是出身于良家子弟的。远的不说,就说云南王龙云的新滇军,摒弃了兵油子,所征士兵俱为农家子弟,不但没有人抽吸鸦片,连一般社会恶习也没有。所以滇军有了“脱胎换骨”的新面貌,战斗力急升,血战台儿庄重创日军,八年抗战中滇军参加大小战役20余个,伤亡十万人,没有一支投敌的。
“不要急,要让这些优质的兵员主动投奔抗日队伍,必须要让他们看到我们这支队伍是真的有实力,真的打鬼子的,要不然他们干吗抛家舍业的提着脑袋过来?”在历史上,四野的主力也是这些获得了土地的无不良恶习的农家子弟,土匪流寇、原满洲**或地方武装等武装大都投奔了老蒋。
周玉成有些失望,他是憋着一股劲来的,他想尽快做出成绩,扩大队伍巩固安滨纵队在这个地区的存在,而要完成这个任务,关键是什么?就是扩大队伍。
马迁安接着说道:“大政委,我保证等我们打了几次大胜仗后,你所要的就会滚滚而来,到时候怕你没有足够的武器和粮食呢!我还怕你应承不来,求我不要再接受新兵了呢。”
哈!哈哈!周玉成干笑了两声,并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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