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姑娘的心情重又变得开朗。当她又一次笑盈盈的站在马迁安面前时,惊讶的马迁安竟然露出一丝慌乱。
“你怎么又来了?”马迁安放下自己手头的稿纸,不自然的眯了一下眼睛,双手又向桌下伸去。
尤文婷立即柔声“劝道”:“詹大哥,巧克力这东西虽说对生理影响不大,但是那个形状的巧克力却对心理有冲击力,还是不要多吃得好。”
马迁安立即停止了动作,稍倾尴尬的抽出一本厚厚的《机械制图》,摆放到了桌面上。
“走吧。”尤文婷俏皮的一歪头,“老爷子有请,说要跟你商量大……事。”尤文婷故意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拖得很长。
马迁安忙答应一声,让尤文婷先走,自己收拾一下。
尤文婷走到门口转过头,嫣然一笑,一撇含水的目光扫过了马迁安的脸庞。
一直注视着尤文婷苗条背影的马迁安忽然感觉到心脏很不争气的猛然一跳,手里的钢笔吧嗒一声跌落在桌上。
回眸一笑百媚生。马迁安彻底相信了这句词的威力。
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陈嘉申办公室门前,知趣的尤文婷伸出柔嫩白皙的胳膊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却一扭身摇曳着向走廊深处走去。
唉!马迁安目视着尤文婷渐渐远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没等敲门,调皮的陈晃唰的打开门,一个箭步跳了出来,先看了一眼走廊两边,见没人,立刻拉出一个架势,扬扬头示意马迁安攻击自己。
我考!这小子还上瘾了,每次一见没人就要跟自己过两招。
陈晃双拳护脸,双脚在地上弹跳着,不时提一下自己的右膝,无时不在流露出泰拳的风格。
马迁安不废话,一脚朝陈晃腹部踢去,陈晃吃过马迁安势大力沉的右腿直踹的亏,见又是这招,急忙收腹弓腰,以求避过这一脚直击,却不料马迁安忽然收腿,右脚猛然落地,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由于弓腰而重心前移的陈晃左肩头,身体一侧右手猛然发劲后拉,粹不及防的陈晃上身在巨力下前扑,右脚却被马迁安落在地上的大脚一绊,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随即感觉到后背上一沉,陈晃明白,自己又被这位马大哥坐在**底下了。
“记住,中国式摔跤讲究绊人,大绊子三十六,小绊子似牛毛,你又输了。”
陈嘉申听到动静,开门查看,见又是老一副熟悉的场景,笑着骂了一句陈晃,“兔崽子不分场合。”
马迁安也笑着站了起来,随陈嘉申进了门。陈晃前后瞧了一眼,见没人,立即爬了起来站在了门口守卫,每次这位大哥一来,陈老先生就要求他站门外守着。
进了屋关上门,马迁安才发现陈老先生面上早就收回了笑容,而是笼罩着一层忧郁,急问:“怎么啦?有大事发生?”
“你看看这个。”陈嘉申不待马迁安落座,随手递给他一份文件,马迁安用手指摁着边缘哗的粗略翻了一遍。文件封面和里页都是手抄的,封面上几个大字“新苏租界条约”。
再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内容里有SL在新疆享有各种不受当地政府干预的独立特权,独占新疆的全部矿产以及交通、工业与各种资源,并且SL可以在新疆驻军,SL各类人员可以自由在全新疆活动,并给与俄国人对个别仇视SL的军官进行清洗的权力。这完全是一份卖国的条约。签署日期是40年11月26日,签署人盛世才和SL政府代表巴库林、卡尔波夫,为期50年。
这是一个月前盛世才跟毛子签的,这么快就跑到了陈老先生案头,陈老先生太不简单了。
“咋弄到的?”
“我驻兰州公司的经理弄到手的,你知道,他们这些人除了做**,还干点别的工作。”
“嗬!”马迁安一笑,“老先生不够意思,您瞒我,这么机密的东西您那个经理能弄出来?”
“我给了他几十万块银元做经费,这么点小事还办不好?放心吧,钱能通神,白花花的银子一放,盛世才的人总有受不了的。”
哦!马迁安信了。不过能搞到密级这么高的情报,除了钱,那个叫刘利的经理想必也不简单。有机会会会他,让他多往新疆跑跑,伺机多弄点有用的。
不过马迁安却对这个条约不以为然,他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盛世才见风使舵,在42年6月份见俄国被打的稀巴烂,以为即使SL最后胜利,也没有力量扶持他了遂投向了老蒋,老蒋兵不血刃收回了这一大块土地。不过毛子哥实在是不像话,贪婪本性不改,趁我们虚弱,今天咬一口,明天咬两口的,再不整整它,他就要成精了。
陈嘉申气咻咻的,“这个盛世才怎么能这样呢?签了这个条约和签21条有什么区别?这是卖国!”
马迁安心中有数,不急,现在只要盛世才没有独立,SL人没有正式吞并新疆,一切都好说,等他与SL人闹翻那一天,咱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做一场秀。
马迁安对盛世才与毛子国苟且这件事看得很开,无他,一切都是实力决定的,要打破他们的联盟只有静待时机。
陈嘉申见马迁安不急,心中大感奇怪,问:“你不生气?”
“气,咋不生气呢?我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马迁安脸色一变,作出一份义愤填膺的状态,心里却道:生气管个鸟用,要是生气就行,我还搞这么多事干嘛?每天早晨冲着海边吐沫沫不就成了。
陈嘉申狐疑的盯了马迁安好半天,从细微的表情上看出马迁安没有真生气,遂哂然叹了口气问:“是不是盛世才投了**?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把你们**看的比中国的利益还高?”
哎吆!老先生想哪去了?我可不是这意思。马迁安慌了,老先生误会自己了,别再连带着误会我们**把自己的国家不当回事,说卖就卖了。
马迁安耐心的解释了一通盛世才的为人,掰开了揉碎了说明了那家伙不是真**,是假的,将利益卖给SL他是标准一个投机者。
“但是我看出来,你对此事根本不在意,你的气愤是装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我怎么解释,老头咬住不放了,我不着急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知道,再过半年希特勒就要进攻SL了,到那个时候,史大岭哪里还有闲心管新疆的事,所以这个卖国条约自然执行不了,我着什么急我急,但老头不知道啊,怎么解释呢?
马迁安眼睛一翻,急切中反问道:“您如何评判爱国还是卖国?”
嗯?陈嘉申一愣,随即站起身来在大办公室里绕了半个圈子,站住后异常坚定的回答了一句:“我向来是论迹不论心,嘴里天花乱坠,行动上蝇营狗苟,出卖民族利益的就是卖国,相反,不说漂亮话,真心实意为我们整个民族着想的人,默默做着有利于我们的实事的人,就是爱国。”
“对嘛,陈老。”马迁安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自从咱俩相识以后,您看我哪件事蝇营狗苟啦?不就是今天没跟着您一起骂盛世才嘛,您就大帽子乱飞,哎呦!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陈嘉申脑海里立即闪现过无数马迁安的形象,他仔细回忆了马迁安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为了抗日而做,而现在抗日就是最大的爱国。
老先生深吁了一口气,笑了。他被自己的言论绕了进去,被马迁安捉了缝隙趁机辩白了自己。
但是,这小家伙确实没有骂盛世才啊?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骂贪婪的俄国人,对这点陈嘉申能够理解,也许是小马在竭力避讳谈SL人,但汉奸可以骂的,他不骂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被这个念头折磨的陈嘉申不肯放过这个可以了解对方心理的机会,质问道:“好了,我相信你心中自有热血,但我想知道你对这个条约的态度,你是怎么想的?”
又来了!马迁安面对执着的陈老先生无可奈何,只好谈了一点自己的观点。
“我对这个条约的签署毫不奇怪,盛世才投靠史大岭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已在实际行动中背叛了祖国,这个条约只能证明他更加不要脸而已。但是我们看问题要看的长远一些,我打个比方说,当年庚子赔款约定要赔偿39年,本息合计9万万8千万两,但我们并未足年足银的交付这么久,为什么?因为世事难料,这些年,辛亥革命、俄国十月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层出不穷的大事件发生,在这期间,方方面面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旧的政府倒台了,旧的势力消亡了,谁还认得他们是哪个大葱?庚子赔款中俄国人要的最多,但是沙皇没了,这剩下的债也就人死债销了。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跳脚大骂是没用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充实我们自己的实力,待敌人的国家发生变故,虚弱下去后,找他们算账,一股脑的连本带利全收回来,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怎么样?老先生满意吧?”
陈嘉申眼神连闪,显然是被说动了,“小马呀,还是你们年轻人看得远,我是老喽,动不动就上火着急,你说得对,骂是没用的。”停顿了一下,陈嘉申又带着些期待的问:“你说,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看着我们的祖国废除各种不平等条约,夺回我们的东西?夺回我们的尊严?”
“能的!老先生你一定会看到那一天,那一天绝对不会太远!”
“哦?”
“放心啦,您瞧好吧,现在世界局势这么云诡波异,我预计不出半年,俄国人就会被卷进去,随后列强都会被卷进去,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世界大战必然爆发,我们冲破藩篱,打破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中国的时刻就要到来!”马迁安挥舞着右臂,豪情万丈,左手又不自觉的掐上了左腰。
“那么肯定?”
“嘻嘻,打赌嘛,您输了,就再给我2千万美元好不好?”
陈嘉申翘起脚打了正在摆造型的马迁安一个爆栗,“给你个鬼头,赢了再说!不过我真的期待那一天啊!”
但庚子赔款真像马迁安说的那样轻松吗,待马迁安走后,陈嘉申急忙翻找了一大堆资料,最后悲哀的发现,除了俄国内部革命了,在20年宣布放弃余下的赔款,德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中国是战胜国债务取消了,美国退赔了两次建起了目的为亲美的几所大学,日本退赔了一小部分给自己在中国的研究所,至1938年止,中国依然付出了6万万多两的白银,想到这里,陈嘉申内心中又忍不住痛斥软弱的北洋政府和现在的老蒋政府,都民国了,为什么还要还满清政府的老账到1938年?这时间满清政府已经倒台27年了,这不是还在卖国?量中华之物力举与国之欢心啊!这些个政客为了自己荣华富贵,哪里把老百姓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与叶赫那拉有何区别?猛然间,陈嘉申老泪纵横,识破了国民政府的本质,心痛如绞。
真的希望出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将一切不平等条约统统抛到太平洋去的强大的人民政府,引领祖国走向富强,让每一个中国人都以自己的国籍为荣,挺直了腰杆做人。
要打世界大战了吗?好!打,打去吧,打他个天翻地覆,我们顺势赶走日本鬼子,重新崛起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让强盗去死!让哈巴狗去死!陈嘉申从庚子赔款这件事想明白了蒋政府的真实面目,原来他的本质就是卖国,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向列强卑躬屈膝,承认那些卖国条款,就是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当儿皇帝啊,我呸!这个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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