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逢(2)【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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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已经坐过几次这个时代的海船,当姚江站在下面仰望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的心生感叹,十丈高的甲板,足有后世四层楼高,加上船上的船楼和桅杆,整条大船最高处足有三十来丈,真是这个时代的海上庞然大物。。

    伸手摸摸,刚刚经过打磨的地方非常光滑,看得出,建造这条船的都是上好木料,经过长时间的阴干,才有了如此致密的触感。

    登上海船,姚江到处走走看看,他虽然对航海是个外行,也能看得出来,整条船保养的相当好,就是不知道值不值一万五六千贯的价钱?

    姚江崇尚一句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所以,他这次在广州花钱雇来位老船工,名叫钱老二,是个一辈子在海边和船厂里晃的老工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忙鉴定海船的价值。

    钱老二转的可比姚江细致多了,每一条船都是上上下下反复走过,几乎就要一寸一寸的去用手抠,花了足足两天时间,他才对姚江点了头,明白无误的告诉雇主,三条船还有七成新,要是在船厂购买,这三条船怎么都要开价六万贯,最后可以用五万五买下来。

    既然自己还有的赚,姚江心满意足了,摇头晃脑的与王海山开起玩笑。

    王海山此时表现的很心急,顾不得和女婿说笑,连忙找到广州的牙行,专门寻了一个经验老道的经济,摊开了双方的账簿,请这位经济书写一份买卖的白契。

    所谓白契,就是买卖合同,不过这种合同不需要经过官府画押备案。在宋代,到官府办这类买卖文书,官府是要收一笔税的,多则两成,少的也有买卖价格的一成,这怕是世界上最早的印花税了。很多商人和百姓,贪图那笔税钱,索性不去官府交割,只是私下里请人书写了契约,双方画押便算交易完成,那份契约就叫白契。

    饶是那位经济老于文书,在广州又是见多识广,乍听到如此巨大的交割数目,也不禁为之动容,反复把双方的文书和账簿看了几遍,才下笔唰唰写好了厚厚一叠白契,姚江与王海山两人,连同请来的广州商贾三位名人,一齐在白契上签下名字,按了手押,扣上自己的押印,这算是完成了整个买卖。

    完成了这件大事,姚江心中狂喜,想干脆自己留在广州算了,家中不清净,一大票苍蝇在那里嗡嗡叫,另外廖莹中也是个麻烦,不如就留在广州置办货物准备开船,自己先跑几趟近便生意增长下阅历。

    王海山却是不肯,他执意要请姚江与他共同返回潮阳,“贤婿,我把你自家中**,怎么都要把你囫囵个的送回去吧,要不然,我那女儿还不和我翻脸啊。啊哈哈——”

    听到岳丈如此说辞,姚江感觉一阵温馨,结果还是无奈的晃晃头,告之族中那些家伙的蠢行。

    王海山听到这些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拍打着姚江的肩膀,拍着胸脯道:“贤婿竟害怕那些跳梁小丑?放心,老夫与唐知县私交甚好,只消老夫去县衙走一趟,管叫那些小贼无所作为。”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姚江还有什么可推脱的,难道要告诉王海山,那边还有个廖莹中,或许自己回家就会被扣住?这些话是万万不能提的,甚至连王仙儿都没告诉,又怎么会和王海山说?

    登上船,姚江打定了主意,这次再回潮阳县古埕镇,自己一定悄悄的进村放枪的不要,只消与媳妇见一面,就躲去岳丈家里,然后等岳丈清点好钱帛,自己就偷溜上海船返回广州。

    如此计算好,姚江才放下心思,在船上与王海山推杯换盏起来。

    从广州出海,过秀山走龙**洲,再经屯门向南,就是零丁洋了。

    听说到了零丁洋,姚江推开酒杯,起身来到船头,此时正是暮色时分,偏又即将落下大雨,天际之中阴云密布,压得海面上死气沉沉,直若即将到来的百年暗夜。

    想起身世,想想蒙元百年暴政,姚江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崇孝老弟说什么呢,可否大声些?”身后,一名身披紫貂大氅的老者缓步行来,边走边笑着问道:“崇孝老弟师出太学,自然满腹经纶,可是偶得了佳作?我等有幸与闻,可真是大幸事,还请崇孝老弟念与我们听听,也好洗刷下我等身上的铜臭味。”

    老者名叫李曾谷,乃是广州商贾中很有名望的一位,据说还与广南安抚大使李曾伯大人是本家兄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手下有海船十余条,也算是日进斗金的豪商了。这次被王海山说动,连同另外两人一起做了本次交易的中人,正好随船前往潮阳见证最后的交割手续。

    李曾伯可是南宋有名的诗词大家,词风效仿辛稼轩,在赵昀一朝颇有名气,而官又做的大,已经是官居广南安抚大使,权掌广南东西两路,实打实的“镇南王”,令他的词名更加响亮。

    李曾谷既然是李曾伯的本家,在诗歌上自是有些造诣,事实上,这个时代,完全不同诗词歌赋的豪商几乎没有,无论以前会不会,暴富之后即使要装点门面,也需的学习诗词附庸风雅。

    听说姚崇孝有诗问世,身后两个大商家黄伯约和杨雨辰一起叫好,杨雨辰年纪略小,才三十几岁年纪,与姚崇孝年纪靠近些,此时嗷嗷怪叫着,竟是喊着要效仿古人,命一旁的侍女温好三杯酒,姚崇孝必须在酒冷以前说出整首诗。

    王海山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几人玩的很高兴,他也不动声色,仅仅向船外海天之间望了一眼,此地乃是零丁洋,正在广州出海的航道上,来往的商船和巡海的官军战船,以及蒲家的巡游海船络绎不绝,断然不会出事,且由着他们玩个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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