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下旨?”那黄衣的女子似乎被惊了一跳,她猛然站了起来,望着朱见深,望了半天才说道:“原来你真的是皇上,而不是姓皇名上?”
朱见深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那钱如梦惊的大惊失色,她连忙跪下来对朱见深说道:“小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是民女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没有发现您是皇上,请您不要怪罪小女才是。”
她说话的时候十分诚惶诚恐,显然是心中害怕以及朱见深越发见她此般模样,越发觉得她是一个十分实心实意的人,所以便亲自扶起她说道:“如梦姑娘事到如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只要是于冕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朕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朕明天就下旨让于冕娶你为妻。”
他边说着边拿眼睛看着于冕,于冕急的连忙摆手,不停地向朱见深解释说:“皇上你真的弄错了,我和这钱如梦真的没有什么,我连她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呀?”
“你说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刚才不是跟朕说她叫钱如梦吗?”朱见深不满意地望了他一眼。
“皇上并不是这么说的,我也是刚才听她自己说她的名字叫钱如梦呀?”
于冕此时此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都不知道这朱见深到底是一个精明的皇上,还是一个昏晕的皇上,居然这样乱点鸳鸯谱。
他很认真地看了朱见深一眼说道:“皇上,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的人就只有惊染一个,对于旁的人我便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会做出那苟且之事来,皇上你要相信我才是。”
于冕说的掷地有声、情辞恳切,朱见深还没来得及回应呢,那钱如梦却又趴到他身上又撕又咬又打,哭道:“你这负心薄幸的情郎,你心里明明说好只喜欢我一个的,为什么到现在却喜欢上了那什么惊染姑娘,那姑娘原来是比我漂亮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狠你,我狠你。”她边说着边用力捶打着于冕。
于冕又向来是性子儒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只能任由那姑娘打闹个不停。
而朱见深看到这种情形就更加相信于冕是做了亏心事了,要不然于冕干吗让这女的白白地打了半天,而不还手呢?
就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房门大开,万贞儿陪着唐惊染走了进来,两个人走进来之后,朱见深看到唐惊染的面色变得惨白,就如白宣纸一样。
他见到唐惊染前情旧意一起涌了上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日才吐出了一声:“惊染!”
唐惊染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她只是转过脸来望着于冕,低低地说道:“她说的事都是真的吗?”
唐惊染口中的那个她显然是指钱如梦,于冕摇了摇头有些着急的对她说:“惊染,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又怎么会跟她有什么苟且之事呢!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以前见都没有见过她,你千万不要被她哄骗了!”
那钱如梦看到唐惊染之后有一丝惊异的神情在面上凝滞,然后她恍然大悟说道:“于冕,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移情别恋了,原来这女的果然生的比我漂亮,但是尽管如此,你也不可以这么做呀,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你这杀千刀的!”
说完她又抬起双臂来,对着于冕又敲又打,一时之间弄的于冕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应对才是。
朱见深见连唐惊染都不怎么相信于冕,所以他便上前去呵斥于冕和钱如梦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闹事了,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岂不是丢你父亲的脸。”
于冕听朱见深这么一说,顿时又急的连连摆手,连声说:“不是,皇上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好了,朕什么都不想听你解释了,起初的时候朕听人说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朕还不相信,可是今天朕却的的确确的见识到了,惊染姑娘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呀,事到如今朕什么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朱见深便对万贞儿道:“贞儿我们回宫。”
“是。”万贞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对唐惊染说道:“唐姑娘你好生保重,千万不要损伤自己的身子才好。”说完便转过脸去跟朱见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醉云楼。
原来朱见深本来想出宫同唐惊染和于冕对质,于冕起初在千红院中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在醉云楼中却闹出了这样的一桩丑事来,这让朱见深越发觉得于冕这个人为人不怎么样,而心中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差了。
他越发觉得于冕真的是万贞儿说的那种人,倘若不然他为什么又会对那个女子一度钟情,并且还和那个女子有了骨肉呢?这叫唐惊染情何以堪。
朱见深怒气冲冲的走了,万贞儿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一起回到紫禁城中。
万贞儿这才小声的向朱见深询问道:“皇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如此生气,我把惊染姑娘叫来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让她同于冕一起对质吗?为什么现在皇上反而怒气冲冲的走了,是不是于冕做了什么错事让皇上生气了?”
朱见深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之中露出冷冽的情色,他说道:“这个于冕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不仅花天酒地,负情薄幸,最重要的是还欺骗了惊染,幸亏朕今天和你出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于冕是这样的人。”
万贞儿眼中露出一丝得色,她别有深意地说道:“皇上,于冕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皇上一直不知道罢了,到如今皇上揭开了这于冕的真面目倒也是好事一桩,这么一来希望惊染姑娘也不会受到什么欺骗才好。”
“是呀,你说的对,朕也是这么想的,这于冕倘若胆敢骗唐惊染姑娘的话,朕一定不会饶恕他的。”
说完朱见深便自回乾清宫去了,万贞儿望着朱见深远去的背景,眼角浮上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只要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顺利,那么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朱见深带着万贞儿怒气冲冲的走了之后,那钱如梦也咬牙切齿的望了于冕一眼说道:“于冕,我就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和你的旧爱结束关系,你千万不要躲起来,否则我就是找遍京城也一定把你找得出来,要是你一定要躲着我,那么我便去皇上面前告玉状,也一定要把你告出来。”
说完那黄衣服的钱如梦甩了甩手便走了出去,而此时此刻这包房之中只剩下唐惊染和于冕两个人。
于冕连忙对唐惊染解释说道:“惊染事情根本不是像你看到和听到的那个样子的,这个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起初的时候在路上走,忽然有人说你要约我来这绮霞居中,所以我才特意来的,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唐惊染开始的时候也对于冕有所怀疑,可是过了没有多久,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倘若这件事情当真于冕做的话,那为什么——。
总之唐惊染想来想去,她始终觉得于冕不太可能做出那种事,倘若不然于冕又怎么会在黑树林中与自己同生共死呢?
倘若于冕真是一个花天酒地而不负责任的人,那么他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呢?
唐惊染想了这些之后语气不禁和缓了很多,她对于冕说道:“我要你亲自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只要你告诉我说没有,那么我就会相信你,刚才我之所以对你发脾气也是因为在气头上,你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要是做过这种事情让我天开地辟、不得好死,你要是不相信,你还可以派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去其它地方打探,他们一定可以查到更多,到时候你就知道欺骗你的是谁了!”
于冕说这些话的时候,急的脸都红了,而且他说的十分情辞恳切,让唐惊染听了之后,唐惊染心里慢慢舒服了起来。
她和于冕也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俩个一起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了,也经历了无数的荆棘坎坷,一直到今天今时今日两个人原本是互相信任的,可是就是因为被那钱如梦一闹,两个人中间才起了芥蒂。
可是经过于冕解释之后,唐惊染始终觉得于冕是不会做出寡情负心的事情来,于冕生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唐惊染便点了点头对于冕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再去提这件事了,而至于钱如梦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醉云楼中,我也觉得十分蹊跷,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们就先不要想这件事情了,等以后慢慢说吧,反正这件事情也不着急解决,要是那钱如梦再来骚扰你,你一定要来告诉我。”
“放心吧!只要是她敢再来找我,我一定跟你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什么错事让人抓住把柄,但是今天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唐惊染噗嗤一笑说道:“好了、好了,我都说你今天是冤枉的了,为什么你还在那里重复不停呢。”
唐惊染和于冕原本就相互信任,他们很快就和好如初,而朱见深眼见着于冕对唐惊染如此的不忠,让他觉得心里十分郁闷。
而且他眼见着于冕和绮霞居的钱如梦纠缠不清,钱如梦真的怀了于冕的孩子,让他觉得于冕果然是像万贞儿所说的那种人,倘若他真是那种人,那么让唐惊染跟着他以后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所以,他为此觉得很是郁闷。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唐惊染到底是什么意思,唐惊染会不会因此而对于冕死心,所以,他也不能擅自帮唐惊染拿主意。
万贞儿便乘机在一旁劝说他道:“皇上,你也亲眼看到了,这于冕果然是一个薄情寡幸的人,倘若皇上仍然放任惊染姑娘跟着他,惊染姑娘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朱见深坐在那里微微不语,半天没有说话,万贞儿看他的神色,便继续察言观色说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一心一意的为惊染姑娘好,可能倘若你真的为惊染姑娘好,那么就应该凡事多为惊染姑娘打算,不能够让她跟于冕那样的人在一起,否则将来一定有她后悔的时候。”
“你说的对。”朱见深半日才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他仍旧是拿不定主意,因为他看到唐惊染当时的神情,唐惊染并不是对于冕死心,而且唐惊染好像也完全不相信于冕做了这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沉吟再三后,便摆了摆手对万贞儿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朕自会有分寸的。”
“皇上你刚才不是说要把惊染姑娘召入宫中吗?”
朱见深隐隐有些怒了起来,他说道:“朕让你先下去,你就先下去,朕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万贞儿有些恐慌,知道再同朱见深说下去,朱见深也未必会就此听了自己的话,所以她也不敢再多说,便告辞,退了下去。
万贞儿下去之后,回到永和宫中,陈嬷嬷和古冷意便迎了上来,古冷意谄笑一声说道:“皇上今天和娘娘出去,一切都还顺利吧?”
万贞儿赞赏的眼光看了古冷意一眼,说道:“一切都不错,古公公这都是你安排的吗?本宫以前倒是一直小看你了,原来你竟然是这般的一个人才。”
古冷意嘿嘿笑了两声,媚笑说道:“但凡是娘娘吩咐的,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去做,只要能为娘娘效力,那可是老奴的福气。”
万贞儿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的那个钱如梦做戏做的就像真的一般,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的迷盲了,倘若我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也一定会误会于冕的,那唐惊染想必不会再信任于冕了。”
“嘿嘿嘿,最要命的是那个钱如梦她果然就是绮霞居的花魁,而绮霞居中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老奴买通了,到时候倘若皇上让他们作证,他们也一定可以作,如此一来皇上再想信任这于冕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刚才劝过皇上,让皇上把唐惊染召进宫中,皇上似乎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而且皇上到最后还对我动怒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让人有些头疼。”万贞儿在一旁有些困扰的说道。
“娘娘这又什么难的,只要咱们再想个法子,让皇上信任不就得了,皇上现在对这件事情信了七分,而以前的时候只信三分,我们倘若再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信到十分那不就行了,到时候皇上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唐惊染受苦,被于冕欺骗,他一定会把唐惊染召进宫中的。”
万贞儿点点头说道:“陈嬷嬷你可有什么主意吗?”
陈嬷嬷想了想说道:“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皇上之所以有怀疑的成分,也无非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了,而且他也想尊重唐惊染的意思,倘若娘娘能够劝说皇上把绮霞居的人都召来查问,到时候皇上看到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那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信于冕的。”
万贞儿一听,连声赞道:“陈嬷嬷果然是好主意,你和古公公,你们两个真是我身边大能帮得上我的人。”
古冷意和陈嬷嬷互相瞧了一眼,他们连连谦虚说道:“娘娘过奖了,奴才、奴婢们都不敢。”
万贞儿同他们商量完毕之后,到了第二天便去乾清宫中撺掇皇上不妨把绮霞居的人召进来审一遍。
皇上一直为这件事情恼怒不已,他一方面既有些恨于冕,于冕怎么可以竟然这么辜负唐惊染,而另一方面又有些不忍,因为唐惊染如此被于冕所欺骗,她的心中一定倍受煎熬,而同时朱见深心中也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疑惑,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太过凑巧了,怎么可能就在那时候,不偏不倚的正好让他碰到了呢?
所以他对这件事情要说没有疑虑之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万贞儿便对朱见深劝说道:“皇上,既然如此,皇上不妨把绮霞居中的人都召来问一问,到时候事情不就清楚了吗?钱如梦一个人说的话,皇上您不相信,那么所有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他们说的话怎么可能会一样呢,倘若事情是假的,就一定能查的清楚。”
朱见深见万贞儿这么说,便连连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朕怎么能够审他们,朕难道把他们提到宫中来问审吗?这传出去岂不是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万贞儿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这有何难,如果皇上想查清楚这件事情,还同万贞儿乔妆打扮一起到那绮霞居中走一趟不就是了。”
朱见深听万贞儿这么一说,心头一动,他也觉得,只要两个人乔妆打扮出宫去就能够查到很多事情,所以便点头说道:“贞儿所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妨出宫一趟吧。”
于是两个人便再次乔妆打扮,他们出了宫之后,那里都没有去,直接来到了绮霞居,这绮霞居比起当初的千红院的确是有些不如,但仍旧是十分的气派,看上去金碧辉煌,各色的绸缎和灯笼挂满了宅院,来来往往的客人之中也不乏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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