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到朱见深和万贞娘面前,果然看到万贞娘的衣衫被朱见深撕破一些,人也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当即骂了一句:“禽兽。”
万贞娘早就同朱见深说过,可能会有人走进来查看。那人一定武功高强,让朱见深不要轻举妄动。朱见深仍旧按照万贞娘教他的,恶狠狠说道:“你到底给不给我找一根又粗又长的铁棍教训这个女人?若是不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完,把万贞娘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就往墙上撞去。
那人没想到朱见深说的是真的,当即伸出手去,把他拦住,怒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总归也活不了几天了,就让你逍遥快活,看你还能逍遥快活几日。”说完,走出石门,把门关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人又重新走了进来,手中果然带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铁棍。他把铁棍往朱见深面前一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关门离去了。
万贞娘对朱见深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你做得很好。”
朱见深满腹狐疑,不知道万贞娘到底要铁棍何用。但见她被自己打的满身伤痕,于心不忍,问道:“你没事吧?”
万贞娘摇了摇头,深情说道:“我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能把你就出去,就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好人。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来,我们吃东西吧,多吃一些才有力气。”
说完,便为朱见深夹了一筷子菜。
朱见深心头万分感动。以前有女人爱他,不是为了他的权势,就是为了他的金银,唯独有万贞娘与众不同,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仍旧肯对他一心一意,仍旧肯为他受委屈,单是这份感情,就足以让他感动不已了。
朱见深觉得胃口特别好,他和万贞娘很快就把送进来的饭菜一扫而光。
他坐回到床榻之上,向万贞娘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万贞娘看了看外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先休息。养精蓄锐。”朱见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对万贞娘生出无限的信赖之情。因此,就靠在石榻上躺着休息。万贞娘仍旧要坐回到石凳上去,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朱见深望着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温言道:“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浑身是伤,不要坐在石凳上了。”
万贞娘的面上,露出羞涩的神情,映着昏黄的烛火,看得朱见深心中荡漾不已。她半推半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朱见深朦朦胧胧睡去了。睡梦之中,他竟然梦到已经回到宫中,而万贞娘变成她的新娘,身着凤冠霞帔,美的不可方物,他伸出双手去解开她的衣衫,万贞娘迷蒙的醉眼中,露出柔媚的深情......
就在这时候,他被人推醒了。
“喂,你醒醒,快醒醒......”推醒他的人,正是万贞娘。他想起方才梦中的情形,不禁脸色一红。万贞娘比自己大那么多岁,为何会对她想入非非?
万贞娘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心中甚是喜悦,却也并不揭破,只说道:“我想到了逃跑的法子。不过恐怕我们要辛苦一些。”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同我逃出去?”朱见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开始,万贞娘说有办法逃出去,还教了他很多,她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却没有想到,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万贞娘一脸郑重,道:“对。所有的密室中,都不可能只有一条出路。但是这里一目了然,所以我怀疑,真正的出路,就在床榻底下。只要我们能把床榻抬起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朱见深本来有些高兴,听万贞娘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就黯淡下来,道:“原来你说的逃走的法子,就是把石榻移开?且不说凭借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能不能移动石榻,若是当真移开,却没有出路,岂不是白做了?”
万贞娘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耐心说道:“我觉得出路就在石榻底下。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应该尝试,不是么?若是逃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试试呢?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朱见深眼见万贞娘坚持,只得把心中的顾虑道出:“我们两个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能搬开石榻?”
万贞娘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铁棍,笑道:“这就要看它了。”说完,把铁棍从地上捡了起来。
朱见深仍旧茫然,不明白万贞娘所言何意。
万贞娘道:“用铁棍的一端,翘住石榻,我们一齐用力,或者可以把石榻给推起来。”
朱见深不以为然,心中只以为万贞娘同他玩笑,强忍着怒气道:“就凭借这根铁棍,可以把石榻给翘起来?”
万贞娘正色道:“你不曾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朱见深见万贞娘十分郑重,又见她为逃跑一事受了苦楚和折磨,也不好意思再违拗她的意思,只好答应她暂且试一试。于是,两个人便攫住铁棍的一端,把另外一端翘入石榻之下,两人一起用力,弄了半晌,石榻居然移动寸许。
“看到么?只要我们一起用力,石榻是可以移动的!”万贞娘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能移动又如何?”也不过是移动寸许而已,要想把石榻给掘开,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已经被人杀了。“朱见深唉声叹气,十分绝望的说。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能放弃!倘若我们自己都放弃自己,又怎么能有一线生机?”万贞娘扳过朱见深的身子,十分诚恳的和他说。
朱见深有气无力的倚靠在墙角,原本是一丝信心都没有了。被万贞娘一鼓励,顷刻间觉得又增加了一些信心。因而道:“好吧,一切就听你的。人都是求生,而不是求死。这是你教我的话,我们就看看,能不能活着逃离这里。”
两人商议既定,便一起躺下来休息。朱见深不小心碰到万贞娘的手,万贞娘痛的小声呻吟。朱见深转过脸去,这才看到原来方才两人在移动石榻的时候,万贞娘由于太过于用力,而把白皙的双手弄伤了。
他心中觉得十分抱歉,连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万贞娘嘴角含笑,道:“何必这么说,我们都是为了出去而已,哪里来的是谁连累谁呢?”
朱见深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掌心,轻轻为她揉着。万贞娘脸上露出一丝娇羞,却并不拒绝。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引诱这个菜十七岁的太子。事实上,两人相处过后,她却发现太子已经慢慢喜欢上自己了。
“贞娘,我答应你,倘若我们有机会出去,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一辈子对你好,永远不让你受苦,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朱见深满怀柔情说道。
万贞娘在青楼中呆的久了,虽然并不曾从事娼妓的行业,对于察言观色的事,却是清楚的很。她像是受了什么震撼一般,猛然把手从朱见深的手中抽出来,茫然摇头道:“不!我们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你还年轻,而我,比你大十多岁,我们不可以。”
朱见深毫无机心的笑,笑得柔软而真实:“贞娘,你听我说。我在家里,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每个女人都对我好。无论是比我大的,还是比我小的,都当我是神仙一样供着。但是,我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在如此艰险的环境中,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能处处为我着想。如果换作她们,我想她们一定做不到。贞娘,你听我说,年龄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彼此心中都有对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万贞娘的面上,露出一丝娇羞,她缓缓的把头低了下去,如一朵出水的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朱见深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肯了。他伸出手来,慢慢把她身上的罗衫,一件件褪却。万贞娘躺在石榻之上,玉体横陈,美不胜收,朱见深缓缓的盖了下去.......
第二天,朱见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觉得十分饿了。万贞娘仍旧睡得熟,还没有醒过来。
朱见深望着她尚且娇媚的容颜,心中阵阵激动。他被关在密室之中,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近女色。如今,与万贞娘在密室中欢好,让他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尤其是,万贞娘年纪不算年轻了,但是她竟然是个处子。这让朱见深很意外。朱见深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苟富贵,勿相忘。有朝一日,如果可以逃出去,一定好好好对待万贞娘。
其实,万贞娘早就醒过来了,她只是假寐而已。她处心积虑走出了这么一步,她心中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输,只能赢!倘若输了,她还是要被打回原形,像当初一样,一无所有。只有赢了,她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才能让昔日看不起她的人,眼中重新有她。
外头的人,从小窗口递饭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到朱见深和万贞娘的的举动。他们吃过饭后,趁着监视的人不注意,继续移动石榻。累了后,两个人便柔情蜜意一番。如此,到了第四日晚上,奇迹居然出现了。
朱见深做梦也没有想到,石榻居然被他们移动了了半米见方。石榻下面,便是一个看上去黑黝黝的通道。
万贞娘心中,也颇有些拿不定主意。谁也不知道通道会通往什么地方。上一次,他们一起走,通道是通往曹吉祥宫外府邸人工湖中的湖心岛中,但是上次,他已经切切实实看到,湖心岛已经被炸成粉碎。如今通道会通向什么地方?不会不会通道中,全是水,两人进入后,被水吞噬?
“贞娘,我们这就下去吧?”朱见深欣喜若狂,满面欢喜,完全没有考虑到通道可能会有危险的事情。
万贞娘顾虑良久,把心一横道:“好,我们这就下去逃走。”她心想:被关在这密室中,暗无天日,生不如死,而且总有一天,也会被人处死。既然如此,还不如拿性命搏它一搏,若是能赢了,前面便是一条康庄大道。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通道,沿着通道往外走去。万贞娘在前,朱见深在后,万贞娘对朱见深道:“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别管我,自己逃跑就是了。”朱见深对她更是感激不已。
通道里面黑漆漆一片,朱见深走得跌跌撞撞,时不时需要万贞娘搀扶一把。两个人走了不知道多久,却还是走不出去,抬头看去,总是黑漆漆的暗无天日。
起初,朱见深还耐着性子跟万贞娘走,到了后来,他有些不耐烦起来,极其烦躁道:“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出去?或者这条通道,根本就是没有尽头的。只是对方故布疑兵罢了。”
万贞娘心里也难免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十分彷徨。记得当初,根本就没有走这么久,便已经到了湖心岛,为何今日却迟迟不见天日?
尽管心中有此疑虑,她却深知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如果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彷徨或者无助,朱见深被关在樊笼中两个月,精神早已经被折磨到尽头,自己倘若不能一直给他打气,他的精神恐怕会在一瞬间失控。
因此,万贞娘忍住心中的彷徨,柔声劝慰道:“你放心吧。既然有路,就一定会有出路。何况,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不能轻易放弃。回去肯定是一死,往前走,说不定还有希望。”她边说着,边握着朱见深冰凉的手。朱见深的心中,像是被灌入一丝阳光般,顿时温暖起来。他像一只驯服的小羊羔一般,微微点头,跟着万贞娘继续走下去。
两个人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转过一个弯后,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尤其是朱见深,他被关在地下密室中良久,乍见到阳光,整个人几乎有些承受不住,忙伸出双手来遮挡。
万贞娘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一搏,初见成效。她强忍住心中的欢喜,紧紧握着朱见深的手。她深知一切只是开始罢了。谁也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他们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倘若遇到有人把守,恐怕就会前功尽弃。
她摆了摆手,示意朱见深不要说话,然后拖着他沿着光线,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原来,上面是一口荒废的枯井。枯井约莫有一人半高。外面却并不见到有人把守。
万贞娘想了想,对朱见深说道:“公子,我先踩着你的肩上去。然后找东西把你拖上来,如何?”
朱见深连连点头道好。其实万贞娘是怀了私心的。如今的她,变得敏感而多疑,她唯恐朱见深先上去,便会抛下她不管,因而便提议,由自己先上去。朱见深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多,当即就同意了她的意见。
于是,万贞娘踩着朱见深的背,爬出了井底。她站起身来往外一看,原来,这里是一处荒郊。周围全是野草和树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万贞娘心中惶惶,再也不敢多想,立刻找了一根木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朱见深给拖上井来。
现在已经是近午时分,苍白的阳光照在野草和树木上,一切都显得有气无力。
朱见深舒展筋骨,笑道:“我们终于逃出来了。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心中满是欢喜之情。
万贞娘却显得忧心忡忡,她看看日头,心底一沉,道:“公子,我想我们逃跑的事情已经被发现,或者快要被发现了。你看,现在是近午时分,只要那守护的人一去送饭,立刻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因此,我们现在并不算已经逃了出来,当务之急,是赶紧进城。只要进入京城,就不怕了。”
朱见深答应一声,深感万贞娘所言极是。如今,不管万贞娘说什么,他都会赞同。因为是万贞娘救了他,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城?”朱见深从来没有出过城,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万贞娘仔细观察地形,观察片刻,把心一横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赌一赌了。希望苍天再次眷顾我们。京城的东西南北四面中,唯独有东面是荒郊。与这里的地形倒是有些相似。我看我们不如一直往西走。”
朱见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听万贞娘这么说,他立刻点头答应。
于是,两个人沿着有树的地方往外走,走到外面,发现一条大路,一条小路。朱见深抬头看了万贞娘一眼道:“我们沿着小路走吧,小路容易躲藏些。”
万贞娘低着头,微微沉思一瞬,旋即道:“走大路。大路虽然不易于躲藏,可是人必定会多。只要有人的地方,我想对方必定不敢十分猖獗。小路虽然易于躲藏,万一被人追上去,很容易被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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