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枫的笑声,使人听着,却总是有种古怪的意味,绿凝冷眼瞧着洛枫半晌,方道:&ldqo;你许是又吃酒了?&rdqo;
洛枫止了笑声,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绿凝,奇道:&ldqo;你却又是如何知道的?&rdqo;
&ldqo;我自是知道的,&rdqo;绿凝拿着这腰带,冷眼扫了洛枫一眼,道,&ldqo;你这人,哼。现在我倒也将你的本性看个清楚了,你许就是在这里借酒撒野,可哪里有甚么正经?&rdqo;
洛枫再次哈哈一笑,他那纤细修长的身子亦随了他的笑声颤了一颤,与那被清风拂过枝头轻颤的茉莉花儿一般轻轻摇曳。他笑着,说道:&ldqo;反正,你自是不明白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有一个念相,便值得她去倾其一生地守候了。世俗对于多数人来说,并不见得就是宽容的,在你这等天之娇女看不到的地方,还尚有很多苛刻是不为你知晓的。&rdqo;
说罢,便兀自笑了两声,转身准备离开。
&ldqo;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有一个念相,便值得她去倾其一生地守候了。&rdqo;
不知为什么,洛枫的这句话竟像是一枚石子,投在绿凝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涟漪。
&ldqo;对了,&rdqo;那洛枫的脚步又硬生生地顿住了,他站在那片盛开着雪白茉莉花儿的树丛中,象牙白的袍子与那片洁白的茉莉花儿相衬着,溢出山一派的芬芳。&ldqo;我听说,那迟采青可是有喜了?&rdqo;
绿凝深感腻味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ldqo;她有没有喜,却又关我的事来?你们要道喜,自去找她道喜去,怎么就个个儿都冲着我说来?难道却是我让她有喜的不成?&rdqo;
绿凝的话倒使得洛枫&ldqo;扑哧&rdqo;笑出声来,他转过头,目光烁烁,却又无可奈何地看了看绿凝,叹息道&ldqo;你呀&hllp;&hllp;&rdqo;
绿凝却也不恼,只是将这腰带收了,塞进袖子里,继而又叹道:&ldqo;你待说,给那碧水姑娘一个念相,却总是三番五次地收了她的东西。我怕只怕,收得越多,与她的期待就越多,到时候,待她发现她期待的却是一场空,那可如何是好?&rdqo;
&ldqo;我早已告诉她你有了家室,不可能回馈她的一番真情,她只说,只要你记着她的好,便好了。她此生,便是如此陷于泥沼之中的人,也无甚奢求,只求能有容公子的只言片语聊以慰藉,便也觉得此生没有妄然了。&rdqo;洛枫说这番话之时,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叹息,却并没有半分调侃之意,倒使得绿凝不由得抬眼瞧了瞧他。
想这洛枫,多半也是同情碧水那可怜的女子罢。
既是如此,自己若要过于绝情,可未必是件好事了。当下,便也有几分怅惘地,低头寻了寻自己身上的物什,最后自发间取了枚珠钗,交与了洛枫。
&ldqo;先前是我送她带子,她送我簪子。那个簪子,我先前倒还别了一别。&rdqo;
&ldqo;知道,郑府来人那日,你便别了那枚发簪的。&rdqo;还不待绿凝说完,洛枫便接话道。
绿凝倒是愣了愣,她却是没有想到,洛枫竟连自己别了哪个簪子也是看在眼里的。但见那洛枫却是双目含情地,凝望着绿凝,那桃花眼里似有流水游走,盈盈映着的,却都是绿凝的音容。
绿凝的心,竟莫名地一动。
&ldqo;道是快些将那珠钗给我罢,免得久了,若有旁人路过,还当你在给定情信物于我呢。&rdqo;洛枫的桃花眼一眯,笑意盈盈地说道。
绿凝的脸,便攸地红了一红,当下便匆匆地将那珠钗塞给洛枫,本是想转头就走的,但又陡地想起来了些甚么,回头与那洛枫说道:&ldqo;你且告诉那碧水姑娘罢,你就说那容公子已然乔迁到了别个地方,教她还是多替自己打算些,寻个好人家嫁了罢。&rdqo;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洛枫在身后瞧着绿凝那匆匆的步伐,因她急促的脚步而微微飞扬起的裙摆有如水波般荡漾起来,婉若凌波的仙子街在水面,倒是分外的好看。低头,但见那珠钗,乃是几枚精巧的珍珠攒在金丝络上围绕而成的梅花状珠钗,看上去甚是可爱。洛枫的唇,淡淡地浮现出一抹笑意,目光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他自瞧了这珠钗半晌,方才叹息一声,将它揣进了怀里。
那一树的茉莉花儿开得绚烂,阳光下,却只显出一片耀目的白。
&ldqo;你可看仔细了,果真是如此?&rdqo;
&ldqo;雯清轩&rdqo;里彼时却是一派压抑着的欢喜之情,那郑映雪的一双眼睛烁烁生辉,一瞬不瞬地望着站在她对面的秀香。
&ldqo;奴婢办事,什么时候负过小姐您的重望?&rdqo;那秀香笑嘻嘻地弯着一双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ldqo;我果真是看个一清二楚的,他们两个,就是互换了信物!&rdqo;
&ldqo;果然,果然!&rdqo;郑映雪的脸,因喜悦而微微地泛起了红晕,双目亦大放异彩,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喜不自禁地在原地踱起步来。&ldqo;猫儿果然是要偷腥的,瞧瞧,这才多久,便如此忍不住了。倒是还在本小姐的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一出儿,果真是天祝我也,天祝我也。&rdqo;
&ldqo;小姐,瞧您高兴的。&rdqo;见自己的主子开心,这秀香的心里亦有止不住的开心,但想了想,又问道:&ldqo;我们只是瞧见了他们换了东西,却又应当如何去做方能把此事传播出去,借以扳倒那容颜呢?&rdqo;
&ldqo;嗯&hllp;&hllp;&rdqo;秀香的话倒是提醒了郑映雪,她思量着,遂重新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ldqo;想来,这容颜对本小姐来说,本是一个大威胁。但偏事无凑巧,那迟采青又偏在这时候添乱有了喜,既是如此,便莫怪本小姐,要坐坐这渔翁之利了。&rdqo;
说罢,便伸手,招来了秀香,耳语一番。不晓得这郑映雪都说了些甚么,却只听得那秀香连连点头,喜不自禁。
且不说这郑映雪与秀香是何等的欣喜,单说绿凝拿了这腰带回去,自收在柜底,想着终究是个是非之物,还是藏得谨慎些好。
彼时水珠儿又走了进来,忿忿不平地,只说那迟采青而今是多么多么的得意,厨房里的几个灶上都炖满了给她的补品,把原本应当是给绿凝的燕窝都端到了旁边的小灶台上。绿凝的心里头只记着今日与嫣翠所说的这些个古怪事情,哪里还有心情去关照那个劳什子的迟采青?当下便敷衍着哼了两句,水珠儿见自己的主子又没心没肺地冒起了傻气,当下便悲愤地跺着脚扭身回房里独垂泪自悲伤去了。
绿凝瞧着这水珠儿的背影同样亦是十分的无奈,自己既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身子给了洛瑾,便又如何能管得住旁人将身子献给洛瑾?更何况,造人这件事情,原本便也是要两个人齐心合力的罢?那迟采青有心要给,洛瑾又有心要,如何还能不成就一个小人儿出来?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偏又关她绿凝甚么事呢?
想来,这侯府,却也果真是不能待的了,找个时机还是离开此地的好些。绿凝思量了半晌,却不觉昏昏沉沉,日头已落西山了。
却在这时,又有洛安前来,说要包几件洛瑾的衣裳。绿凝想着那洛瑾想来是要拿着衣裳搬去&ldqo;采薇轩&rdqo;以便照顾那害了喜的迟采青,便连眼皮也不抬的喊来水珠儿帮着收拾了。
&ldqo;夫人,&rdqo;洛安瞧了瞧托着腮坐在那里的绿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说道,&ldqo;侯爷他&hllp;&hllp;&rdqo;
绿凝瞧了瞧洛安的这副模样,想着准又是个来拿着迟采青有喜这件事情来安慰自己的,当下便挥了挥手,心不在焉地说道:&ldqo;不用再说了,本夫人知道你要说甚么。那迟采青有没有喜,都与本夫人没甚干系,她自喜她的去,反正左右不是本夫人让她喜的。你拿了衣服便快去罢,仔细你主子等得久了,叫他在那里好好儿地照顾他的喜去,本夫人乐得清静。&rdqo;
&ldqo;夫人,侯爷他&hllp;&hllp;&rdqo;洛安许又是眼见着自己安慰的话没说出来,有些不甘心,当下便再次张口道。
&ldqo;行了,夫人我知道了,你且下去罢。&rdqo;绿凝尚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没回过神来,便只是兀自挥了挥手,说道。
见绿凝的脸上出现了颇为不耐烦的神色,那平素里便不擅言辞的洛安便只得张了张嘴,子最终还是低下头拿着衣裳走出了房间。水珠儿回头瞧见自己的主子正坐在桌边儿,两手托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当是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使得主子伤心了,便兀自懊悔不已。想着上前去与绿凝解释一番,但瞧着绿凝却根本没有心思搭理旁人,便也只得黯然走出房间,免不了又兀自垂泪一番,叹事世无常,又将那迟采青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
孰料这绿凝只是一心托着腮,望着外面,只盼天快些黑下来,旁人都快些睡了,自己好开始久违的冒险行动。那个被称为&ldqo;鬼院儿&rdqo;的小院子,像是一个放在小孩子面前的糖果,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她格外地想要去咬上一口,尝尝味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