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凡事都要往我身上引啊。我连忙出声拒绝,“阮陌是乡姑野妇,不会跳舞。”
“怎么会,陌陌身轻如燕,跳起舞来定然好看。”宇文毓撇下雁贵嫔竟走上高台,拉起我的手就要下楼去。
“天王谬赞了,瞧了雁贵嫔和天王的合舞,阮陌实在不敢出来丢人。”我反握着他的手,笑吟吟地说道,“天王从前和雁贵嫔一定合练过很多次吧?简直是美轮美奂,天衣无缝呢。”
“哪有的事!”宇文毓皱了皱眉,不愿提起,只是一味地缠着我,“陌陌,那你要不唱首歌来听,你的声音就像是黄鹂鸟一样。”
我收回手指,不知宇文毓为何矢口否认和雁贵嫔的过往?明明契合,却有意要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宇文毓见我不答腔,忽而一拍脑壳恍然大悟道:“是朕疏忽了,陌陌你身子不舒服,哪里有力气又跳又唱的,都是朕的不是。你好好坐着吧。”
他扶着我回座位,把张贵嫔的眼睛都给扎疼了,“阮美人真是好福气呀,孩子虽没了,却换来天王全心全意的爱……啊!”话未说完,张贵嫔就仓皇地喊出声来,我定睛一看,张贵嫔捂着脸怔怔地看着宇文毓,一个东西滚落到了她的脚边,正是我那绣了一半的香包,上面绣了个大大的茹字。
原来张贵嫔已经行动了。我心里升起一股期待,这几日一直在等着她搅乱春水。
“张贵嫔,这个香包是你找人送来的吧!”宇文毓双目冒火,“这几日宫里头流传的闲言碎语也是你找人放出来的吗?你就这么不待见陌陌,要如此中伤她?”
眼见宇文毓震怒,张贵嫔这才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天王息怒,臣妾是一时糊涂才会口不择言的。臣妾并未散布什么谣言,臣妾也只是听说阮美人她入宫前曾经……曾经滑胎,此事绝非臣妾信口说的,天王明鉴。”
一直不吭声地侯贵嫔也终于按捺不住帮腔道:“是不是谣言,天王只需要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空穴来风,岂非无因?天王。你莫要被一时地欢愉蒙蔽了双眼!”
侯贵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开腔就带着一股浓浓地火药味。我喜欢。
“天王,您不在乎。满朝文武却在乎。外头已经隐隐在传。天王您新纳地美人与略阳公元氏生得一模一样,倘若阮美人在入宫前嫁过人。甚至怀有身孕。天王您如何向臣工们。向百姓们交代?!”侯贵嫔的父亲乃是柱国大将军侯龙恩,掌握京畿大半军权,说起话来自然比张贵嫔有底气得多。
我扭转头张大眼睛看着宇文毓。这顶大大地绿帽子,你可戴得住?宇文毓把我留在身边,施加恩宠。一来是迷惑宇文护,让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迷恋弟媳的昏君;二来。想借刀杀人。折磨我这个“仇人”。他这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本来是打得不错,可倘若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荒yin乱lun地新帝。还有谁肯为他效命?他原本就势单力薄。名声一臭。支持者就更加寥寥无几了。他这样束缚着我,又能讨到什么便宜?
哪知道宇文毓听了侯贵嫔的话后。与我十指相扣地手更紧了,他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斩钉截铁地对诸女说道:“朕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就算是又如何?朕欢喜地是陌陌地现在。她从前如何,朕无法改变,也不想知道。只要从今往后。陌陌她地心在朕这儿就够了。朕以后不想听到任何难听地话。谁中伤陌陌。就是中伤朕!”
“天王!”侯贵嫔双目盈着泪,但只换来宇文毓不耐烦的神情。侯贵嫔最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满目猩红。
这下我倒是愕然了,宇文毓还真的不在乎戴绿帽子?哪怕众叛亲离也要把我留在身边继续折磨?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呢?
“陌陌,朕累了,头昏得很,我到你的庚艳殿里歇会儿去吧。”
我的肩膀被他箍得紧紧的,不得不和他一起离开。侯贵嫔心里不服,忍不住就迈了一步出来,还想再劝,“天王!”
她话还没说出口,我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左边倾斜,手肘子猛地就往旁边顶了出去,那一股力道极大,实实在在地撞在了侯贵嫔的身上。
“哎哟!”侯贵嫔惨叫一声,立马歪倒在地。
我脑袋一懵,瞬间明白过来,宇文毓居然连这种小把戏都肯玩,可恶没品至极,却又偏偏很管用。天下间不知道多少纷争都是因为“推搡”演变成杀戮的。
侯贵嫔倒在地上,好不狼狈,我连忙去扶她,哪知道侯贵嫔下意识地就甩开我的手,两人同时用力,把袖子扯下大半边。
侯贵嫔咬牙切齿,脸一下子就变得狰狞苍白,她双手捂住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我肚子好……好痛!”
我握着她半边袖子,尴尬地站在那里,“不是我。”
张贵嫔冷笑着发难道:“不是你?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还想抵赖?阮美人!侯贵嫔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仗着有天王的宠眷,就可以对我们这些旧人为所欲为吗?”后边那句话,明着问我,实则在反问宇文毓。
宇文毓连忙“帮腔”道:“刚才的确是朕不小心撞了陌陌一下,她才会推到侯贵嫔的。真正莽撞的是朕,爱卿要埋怨就埋怨朕好了。”
他这一帮腔,侯贵嫔和其他人的脸色自是更难看,我则是连解释的口水都省下了。
看来宇文毓是铁了心要激化我和侯贵嫔之间的矛盾。我压抑着怒火,眼见侯贵嫔的嘴唇都泛紫了,连忙提示道:“赶紧找御医来瞧瞧吧,可莫要有什么事。”
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侯龙恩手握兵权,就连宇文护也要给他三分薄面,这位侯贵嫔我恐怕是得罪不起的。
御医一到,侯贵嫔的气色就好了许多,我也趁机告礼先走了。留在这里只会惹人生厌,而我也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不顾一切地和宇文毓厮打在一起,拼个痛快。宇文毓见侯贵嫔状态不对,估计无心演戏,便挥了挥手同意了。
走下高台时,上面忽而传来御医欣喜的恭贺声,“恭喜天王!贵嫔娘娘她已有两月的身孕,方才娘娘不慎摔倒动了胎气,幸无大碍……”
这一摔,竟然摔出个儿子来了!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那一摔,真是惊险。倘若这孩子真的没了,侯贵嫔会怎样对我?宇文毓根本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自会有人让我尸骨无存。
我再不敢停留,自动把背后传来的那些声音过滤掉,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紫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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