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
楚剑功和李颖修回到广东之后，不等朝廷的命令到来，就开始整顿。
先有陆达汇报，说到广东的四万多溃兵，有两万多人不愿留下，要求回家。楚剑功说：&ldqo;强留人家也没意思，那就放他们回去吧，不过不能散放，几万人没有管束，那还不像蝗虫过境一般。我和宝庆兵备道曾国藩有些交情，请他在湖南沿路接应一下，另外向西北西南各省通传，让他们做好准备。&rdqo;
&ldqo;还有一万多人愿意留下来了？&rdqo;李颖修插嘴问。
&ldqo;是的。&rdqo;
&ldqo;那好，加上朱雀军本部四千人，再从广东水师调拨几千人，可以凑足两万人的部队了。关天培战死后，广东提督的位子一直空着，和怡良巡抚说说，应该问题不大。&rdqo;
&ldqo;你也太心急了，两万人，至少一百个连队，我们根本没有合适的军官。&rdqo;
&ldqo;这样吧，陆达，你先安排好两万多溃兵北归的事情。剩下的一万多溃兵&hllp;&hllp;老叫溃兵也不合适，就叫他们补备兵吧。补备兵先按排编起来，以排为单位进行刺刀和队列训练。不能让他们闲着，闲着容易出事。补备兵就要翟晓琳和陈日天来管。&rdqo;
顺理成章的，楚剑功就把陆达从管理溃兵的具体事务中抽了出来。
&ldqo;均座，我有个感觉。&rdqo;陆达没有察觉楚剑功的用意，而是提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ldqo;我跟随均座用西法练兵以来，深有感触，西法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目长和兵目。只要有目长和兵目在，可以成队列，可以训新兵。即使部队打光了，也可以很快的重建。像前次我们在浙东的损失，一下子就补齐了。而且，将打过仗的老兵提拔成目长和兵目，队伍就从两千人扩大到四千人。&rdqo;
陆达很聪明，楚剑功想。可惜他是京营出身的，目前还不能放手使用。
楚剑功接过陆达的话题，说道：&ldqo;目长和兵目&hllp;&hllp;嗯，士官，我正在考虑一种全新的军事组织，不过还没有想成熟。这件事我会考虑，先放下吧。陆达，你居然能够想到士官，不简单呐。你还想到了什么。&rdqo;
&ldqo;没别的了，嗯，对了，英夷的大炮可真厉害，我们的炮兵差得太远，太远。&rdqo;
&ldqo;陆达，你考虑问题很周到，你提醒了我。全军休息三天，然后召开军事总结会，以班为单位，每个班都要上交总结报告，至少要写一千字。&rdqo;
&ldqo;很多目长都不识字。&rdqo;
&ldqo;每个连有识字的，提拔他们，作为文书，给外委把总的头衔。&rdqo;一下子，楚剑功就在各连新设了职位，他想了想，说道：&ldqo;外委把总也是官嘛。今天以内，把各连的文书定下来，我要亲自授官。&rdqo;
&ldqo;关于炮兵，我倒是想起了我们的那个战俘，那个意大利&hllp;&hllp;威尼斯人，叫什么来着，外号叫板甲大白兔。&rdqo;
&ldqo;怀特拉比斯。&rdqo;李颖修提醒道。
《辛丑和约》签订以后，作战的双方都释放了战俘，大部分被俘的意大利人都回去了，但板甲大白兔怀特拉比斯留了下来。他是雇佣兵，楚剑功给他开出了待遇，让他做炮兵教官，他何乐而不为呢。
&ldqo;让板甲大白兔去炮兵连，炮兵连改成炮兵教导营，从水师中抽调一些炮手，搭出四个炮兵连的架子，我们手头的七门火炮，不管是十二磅的还是六磅的，全部拨给炮兵教导营。&rdqo;
&ldqo;怀特拉比斯，或者说板甲大白兔，你准备给他什么军衔？都司？作为道台，你能给的最高武职就是都司。&rdqo;
&ldqo;不，&rdqo;楚剑功看了一眼陆达，缓缓说道，&ldqo;洋人嘛，就不要用我大清的官衔了，对了，杰肯斯凯、莱特肯尼夫、范中流也需要有常用的官衔。用个古称，都监，怎么样？杰肯斯凯是练兵都监，莱特肯尼夫是行军都监，范中流是工程都监。板甲大白兔是炮兵都监。&rdqo;
李颖修笑了起来：&ldqo;都督炮兵首领太监，简称炮兵都监。好。&rdqo;
&ldqo;不要这么恶意嘛。都监呢，不是官衔，也不是职位，而只是具体事务的执行人，他们不是朝廷的官位，这样不会违反朝廷体制。&rdqo;
&ldqo;但没有实职，恐怕兵士不服。&rdqo;陆达有些担心。
&ldqo;他们是我任命的，他们的权威取决于我，只要我楚剑功还是朱雀军统领，他们就有权威。当然，榜眼，你作为我的副手，也是一样。&rdqo;
楚剑功这句&ldqo;也是一样&rdqo;把陆达弄糊涂了，到底是说自己和楚剑功一样，是四个都监的权威依靠，还是说自己这个副统，和四名都监一样，都要靠着楚剑功呢？但又不好深问。
陆达顿首道：&ldqo;均座，两万多溃兵北归，也是大事，我去忙了。&rdqo;
&ldqo;你去吧，乐楚名，去请那个威尼斯人，板甲大白兔。&rdqo;
忙过了一天，晚饭之后，朱雀军全军又集合了。四千人，将操场站得满满的。楚剑功站在高台上，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话筒。这次会议比较放松，允许士兵们议论。
&ldqo;同袍们，毫无疑问，我们在对英夷的战争中，是唯一取得胜利的军队。我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八旗。&rdqo;
楚剑功这句话一喊出来，受到了热烈的欢呼。
&ldqo;但并不代表，我们完美无缺。比如，在进攻山顶的意大利轻步兵的时候，我们就表现得不好，我们连意大利人都比不过。大家说，是我们不如他们吗？&rdqo;
&ldqo;不是的，不是的。&rdqo;士兵们七嘴八舌。
&ldqo;那是为什么呢？&rdqo;
&ldqo;敌人有线膛枪，他们的大炮也比我们好，炮兵比我们好。&rdqo;
&ldqo;说对了，装备和训练。装备我来想办法，但训练，必须由你们自己抓紧。我再问你们，为什么我们打赢了呢？&rdqo;
&ldqo;朱雀老兵冲了上去。&rdqo;朱雀老兵，一个在砚山顶之战后出现的概念。
&ldqo;对，就是因为朱雀老兵，他们是战争的中坚，是我们的英雄。今天，我们要为所有的朱雀老兵授勋。按连的序号来，一连千总翟晓琳，念名单&hllp;&hllp;&rdqo;
整个授勋仪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所有的军官都授了勋。最后五个连留守广东，但楚剑功也挑了一些在去年的战争中表现好的士兵，给予授勋。
楚剑功宣布说：&ldqo;朱雀老兵虽然很光荣，但这个称号容易和普通的老兵混淆，现在我宣布，所有授勋的朱雀老兵，成为正儒锐士。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rdqo;
底下的士兵都很茫然。
&ldqo;古时候啊，中原有七个国家，有个叫秦的王国，统一了全国，统一全国的这个人呢，就是秦始皇。秦始皇知道吗？&rdqo;
大多数士兵还是很茫然，但有一些人知道，开始和身边的人解释。
楚剑功往下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ldqo;帮助秦始皇统一全国的人，就叫锐士，大秦锐士，天下无敌。&rdqo;
喔，大家恍然大悟。锐士就是说精锐的士兵啊。
&ldqo;我们的锐士，和秦朝的不大一样，我们的锐士，人人都要读书，读儒家的经书。所以，叫做正儒。&rdqo;
&ldqo;那么多古文，哪里看得过来，我们都成了老学究，酸夫子。还怎么打仗。&rdqo;有人在下面抱怨。
&ldqo;不用都看，看我给你们选定的篇章就成，这些篇章，都有我来解释。&rdqo;
&ldqo;均座，我们不识字啊。&rdqo;
&ldqo;那就要教，现在公布两项决定，第一，没有授勋的朱雀军士兵，大约两千四百人，全部调入补备兵，担任临时的目长和兵目，补备军五天后开始刺枪术和队形的训练。&rdqo;
&ldqo;而授勋的一千七百名朱雀老兵，将组成朱雀军讲武堂第一期，他们叫做守阙锐士，进行全面的士官训练，他们从讲武堂出来，将正式授予正儒锐士的称号。&rdqo;
&ldqo;所有的守阙锐士留下来，其他人有秩序回营。&rdqo;
其他人满满散了，现场留下了一千七百多人，包括所有的军官和目长、兵目。
&ldqo;你们觉得正儒锐士光荣吗？&rdqo;
&ldqo;光荣。&rdqo;众人齐声回答。
&ldqo;为什么光荣？&rdqo;
&ldqo;因为我们勇敢。&rdqo;陆达在一边说。
&ldqo;那其他的营头，也有很多士兵勇敢，像广东水师，也有战死的。他们为什么不是正儒锐士呢？&rdqo;
&ldqo;他们不是外系的吗？正儒锐士只给我们朱雀军的嫡系，对吧，均座。&rdqo;
嫡系？陆达还没有明白楚剑功在做什么。楚剑功判断，其他的士兵也同样不明白，不着急，慢慢来。
&ldqo;不错，我们朱雀军就是和其他的军队不一样，但为什么不一样，你们在朱雀讲武堂里，会学到的。&rdqo;现在还不能说太细，还不是时候。
&ldqo;好了，解散。&rdqo;
只剩下楚剑功和李颖修两个人的时候，李颖修问道：&ldqo;还是要走这条路啊？&rdqo;
&ldqo;嗯，历史证明，别人都失败了。&rdqo;
&ldqo;一个强大的，团结的，无所不能的意识形态组织&hllp;&hllp;也许适合夺取政权吧，但夺取政权之后呢？其实也就只有两个成功案例而已。&rdqo;
&ldqo;四个，&rdqo;楚剑功纠正说，&ldqo;夺取政权后，按照阿西莫夫历史物理学的逻辑，我们将按照&lsqo;历史&rsqo;告诉我们的方法，复制一个快速工业化的过程，三十年之内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从而在在1870年代搭上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正点车。&rdqo;
&ldqo;然后呢？&rdqo;
&ldqo;然后我们也该去世了。后人的事情，就由后人来解决。&rdqo;
&ldqo;你也太不负责任了。&rdqo;
&ldqo;明知有捷径而不走，而放任国家的落后，才是不负责任。&rdqo;
&ldqo;万一捷径有隐患呢？比如，官僚窃国。&rdqo;
&ldqo;第一，我们可以做出一些预防。第二，如果不走捷径，我们又何必来？&rdqo;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