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的房间白墙黑瓦,有股古朴悠然的味道,窗边柳叶青青,透过斑竹窗帘看去,女生们正围着一个小桌子坐着,梨子虽然拥有的是亡灵的力量,却依旧活拨地搂着艾米莉,暴风雪一脸幸福地坐在梨子身边,墨菲手支着尖尖的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着,艾米莉象被梨子逼供了一番,水湖蓝的短发略微有些凌乱,头上的帕子竟然戴在梨子头上。
我进去,本来融洽的气氛变味了,墨菲含着幽怨,依旧柔情似水的凝视着我,但我总觉得眼光中含着无言的责问,暴风雪马上现出一幅暴发户那种得意样样的样子,看来,她认为已经知道了我的弱点。梨子和思琳有些心虚,对误会我还有内疚,加上刚才谈得兴起,忘了。艾米莉还处于对冤枉了哥哥的愧疚中,也不敢抬头看我。
我却没这个感觉,只要把一个人赶走,气氛就非常融洽了。
我通过心灵感应告诉梨子,“想法让暴风雪离开,有事情谈。”
梨子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乖乖地按思琳的方法将暴风雪骗走了,“雪儿,姐姐想教你字,不知道你累吗?可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暴风雪脸色惨变,连说该休息了,等暴风雪一离开,梨子就给我陪罪,“夫君对不起,人家……,”
“好了好了,”当着小妹要展现兄长的大度,事后再让梨子明白有多少怀疑,就要在特定的地方受到多少惩罚。“这点小事,记着干嘛?我担心的是你们,布尔克非常厉害,我可不希望你们有意外。梨子,那些雪魄魔法石呢?我给你们做些有用的东西。”
梨子拿出装雪魄魔法石的匣子,神秘的一递眼色,墨菲无奈,按照约定,羞涩的过来捂住我的眼睛,她的手柔软如绵,带着淡淡的清香。等她放开手,我无语地看着桌上的东西,胸针,戒指,项链,镯子,发笈,从材料来看,矿场给我们精选出来的魔法宝石,全用做了这个用途。
梨子邀功折罪一样地说:“人家很努力,才把所有的雪魄魔法石做好了。你看,这是墨菲的,这是给大嫂的……”
我咬牙道:“这确是很有用的。就不知道魔族会不会怕打碎它们而不敢动手。”
梨子的表情居然很无辜,娇嗔道:“大家也说好呢!”
我这才奇怪,女生喜欢凑一块儿,怎么不见嫂子和小娅,“大嫂她们怎么不在这儿啊?”
墨菲:“她们与大哥在一起。”
“乌猛大哥他们呢?我的魔力没感应到他们?”
“是那个可恶的魔族强邀大哥去他的听涛书院了。”
我一定,“那大哥现在很危险,你们怎么不阻止?”
墨菲惊讶:“怎么会呢?不少贵族前往,布尔克不会明着对大哥不利吧?”
“今天布尔克在众目睽睽下被人行刺,随便弄些假东西做证据,就可以宣告说行刺是大哥主使的,借此对大哥下手!”
我捉住墨菲冰凉的手,“这时着急也没用。”将目光移到梨子身上,思琳知道我是责问她,委屈地辩白:“可那魔族在表面上是国王,大哥是不能违背君命的。”
时间可能已经晚了,我叹口气,“你啊~你啊!让乌娅上去撒撒娇,说晚上要听大哥讲故事,不就推掉了!郭剑他们呢?”
“也跟着去了,那个魔族说是备下珍肴美酒与他们共饮。”
“那封小月呢?”
“也在。”
“那好,我们马上去,封小月是封红阳的女儿,布尔克要动她,也得思量一番。”
离听涛书院百步,我们就被卫兵挡住,听到那边传来鼓声中杀意越来越浓,那还没有动手。
“请禀报,乌猛城主的西席前来。”
卫兵盯着她们看了几眼,才意犹未尽的从梨子和墨菲脸上收回目光,做了通报。
我们急步从侧门进入一个临海建在悬崖之上的阁楼。
布尔克面海而坐,身旁那两对双胞胎羞涩的在轻摇羽扇,妖艳的姐妹,笑吟吟地斟酒添菜。右手边是辛甲和乌猛,郭剑他们都在乌猛大哥身后,左手边是一群极有势力的当地贵族。
中间的场地,几个少女正伴着越敲越急的小鼓声,甩着头发,跳着阳刚十足的舞蹈。
与我们对面的侧门,也急急地走进一个人,手持盖着红布的铁匣,走进场地中央,宣道:“陛下,……
”
这就是那伪证了,让红布揭开,局势就僵化了,我只好大声喝道:“陛下!”
布尔克将目光扫来,一瞬间,我感到象有几十条毒蛇缠住我,飞快的在我身上游走了一番,没探到我隐藏下的力量,布尔克额首做了一个询问的示意。
※ ※ ※
舞女们从旁边退下,院中只剩下半跪捧着铁盒的仕官。
乌猛大哥见我喝断舞会,连忙起身对四周供手,介绍说:“殿下,他是给小女讲授龙之国语言的老师。”
这是我与大哥商量好的介绍,甘洛得益于从龙之国传来的重学重教,在商盟十五国里最富裕,因而也最重视学问。那群贵族崇好附庸风雅,纷纷给我着打招呼。
布尔克轻柔地说:“那么,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要说?”
我吸一口气,朗声称颂道:“陛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德泽苍生!远在龙之国,也听闻陛下的威名,我有不用魔法就能感应到匣子里物体的技巧,固此自荐,请陛下恩准我为陛下献技助兴。”
布尔克眼神中露出嘲讽,盯在我身上,片刻又转到梨子和墨菲身上。小院内静了下来,海风掠过,把四周墙上啪啪燃烧的火把摇动,地上的投影也随着晃动。投影四晃后,布尔克挥挥手指,架在我面前的大斧退开,面前现出一条路来,离侍官跪献铁盒的地方只有二十一步,我用布尔克的喜好吹捧换得了这二十一步,走完它就必须想出办法让布尔克改变主意。
我一步一尺半的迈向侍官,绝对不能现在就动手;可是,不论是否能够感应到,里面的东西最后都得打开为众人过目,每走一步,我想出几种手段,但都不能让布尔克罢休。最后两步,我的心跳终于开始加快,突得听到上面一声轻笑,我镇定下来,伸手一指梨子:“陛下,请允许我的助手帮我。”
既然要看,那就把里面的东西换掉。最坏也就是把那些伪证拿在手里,让贵族们认为是我指使的就完了。布尔克再高深莫测,我不信他能留得下我。
布尔克对着贵族哈哈一笑,“让这么美丽的女子表演,就算失败,谁又忍心责怪呢?”
梨子牵裙,躬身给众人盈盈一礼,站在我身边说:“各位大人,表演的时候,请不要打断哦。”
我用心灵感应告述梨子让她取出才做的首饰,又将里昂给我的宝物拿在手里,然后用披风盖住盒子,将它们换了。
贵族们年老成精,从布尔克似笑非笑的样子偷偷看到乌猛一脸凝重,又从乌猛看到那个大胆的年轻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当下都闷不做声。那个年轻人居然当着众人用披风盖住铁匣,从助手那里接过一些东西,伸手进去,开始还不没看明白,后来都道是我在摸铁匣里的东西,一齐在心里暗骂这样的感应谁不会?
我将披风拿去,手捧铁匣,大步走到布尔克前面三步,忍住恶心,高声说: “陛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这点小技巧只能让陛下开怀。请陛下先让他人过目,我再宣布,看对也不对?”
布尔克接过,递给旁边的妖艳美女,看着我。
我接着大唱赞歌:“陛下多情,里面是用珍贵无比的雪魄魔法石做成的首饰。
是个惊喜的礼物。”
那两对双胞胎打开匣子,立刻惊喜的叫出来,妖艳的对里昂的十分感兴趣,清纯的也无法拒绝其他饰物的诱惑,纷纷凑上去,给布尔克献上香吻。
布尔克眼中杀意一现即收,问:“你这样岂不是让我又得准备令人惊喜的礼物。”话中含着我看你下次又能想什么法子。
我全身起鸡皮,恶心不已,照样能接着狂吹,可见人的潜力多半是被逼发的: “陛下想取世间任何东西,那还不是招手即来!又有谁能逃得掉呢?陛下只是想看到他人喜悦吧。”
布尔克拍拍手掌,大笑:“这位先生,是感应到了里面的东西。雪魄石没有强大的斗气,是不能用手摸的。”
在热烈的掌声中,我在乌猛大哥侧边坐下,梨子则在我身旁用尖锐指甲象我发出了一连串的抗议。
这次是过了,下次?你还有这么好的势?我怕你不成。
我拿起酒杯,一个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罗宾,我们开始第二回合吧?”
我手一颤,苦笑。
※ ※ ※
该死的声音一出现,我觉得对面的贵族,身上都长出了长长的棕色的皮毛。外面华丽的衣服,此时看来非常的滑稽,当他们看着布尔克时,堆出献媚的表情,很象猴子伸手要果子的样子,而他们打量着我身边的女孩时,又都象埃得尔码头上那些狗一样把舌头吐出一尺长,呼呼做声。
他们那些对话本就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更是加入了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东西,对我身边女孩的龌龊话语又想起来,开始浮现出图画。
我心内狂喊,“够了。”云达杜加尔该不会又要让我去叫他们死吧。
“罗宾,这就是你们人族的贵族啊?啧,真是俊美。当然,按猴子的表现来说,是非常知书答礼的。你想不想让他们为你表演一下?”云达的话突然从嬉笑变为了咆哮,“就象你刚才一样,真象一头猴子。”
我胸腔一下收紧,刚才我也感到非常的不快,现在听云达杜加尔这么一说,那感觉突得扩开。愤怒从一个小的火苗就被她变为了灼热的火浪卷烧着我的心。空洞外面的火球,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迹象。空洞出现让我心惊的膨胀。
我一定要冷静,要冷静。
云达杜加尔带着一点命令的口气说,“叫他们为你表演一下好了,不会大动干戈的。”
我心坚定地回答:“云达杜加尔,我不会再受你的诱惑了。你的诅咒也终有结束的一刻。”
云达杜加尔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芸儿,呜呜地哭着:“哥哥欺负我。”
我眼前一花,芸儿竟然出现在面前,我怔怔地看着芸儿,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在触到芸儿的小脸时,潜意识把木那朵的话映进了心里:‘云达杜加儿会化身为最想看到的人’。我惊醒过来,令我感到羞愧的是,惊醒我的原因是云达杜加尔没有化做我最想看到的暗夜。芸儿也是常常惦记的,次数与暗夜一样的多,但每当想起暗夜,总是在心里泛起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似乎自己最宝贵的一部分消失了。想着芸儿时,心里却没有那样强烈的感受,只是想见到她。
芸儿依旧呜呜地哭着,“哥哥不理睬我。”
我用心沉喝说:“云达杜加尔!你不要用芸儿的样子出现!”
芸儿的幻影消失了,我听到耳边幽幽一叹,“哎,你最爱的还是她。你记得吗,我帮了你几次忙。”
我承认道:“是的。”
“那么,让你叫他们为你表演也不过份吧?”
我默许,云达高兴地笑出来,“那好,让他们为你表演一下吧。”
布尔克在吃下少女指尖拈着的无花果时,看见了非常古怪的一幕,那群贵族,最胖的几个变得异常敏捷,一蹿就跳上了墙壁,象壁虎一样攀爬着,吐着舌头吃蚊子;几个老文官本羸弱不堪,居然跃过前面的人头顶,对着青砖,象狼刨土一样,轻松的刨开地面。武官们则公然跑到桌前,对自己视若无睹,调戏起玲玲,泠泠来。
布尔克将力量散开。
众官员,贵族回过神来,那几个肥胖的怎么也爬不下墙,哭丧着脸,一个手还卡在青砖中的,更是嚎啕大哭。十来个武官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手放在绝对不能涉及的领域。
辛甲没被迷惑,只是处于幻境中。布尔克的力量荡开,他就回过神来,跳出拔剑出鞘,大喝:“陛下,请让微臣处决这些个色胆包天的狂徒。”
布尔克再怎么努力按奈胸中的暴戾,也平息不下去,见到鲜血和死亡的**已经无法遏制。当下冷冷地喝道:“由你与他们比剑,他们胜则免去罪过,败就处死。”
辛甲大步走进场中,伴着海涛的拍打的节拍,暗照布尔克的暗示,剑光全拣要害抹去,再用斗气逼催对方的身体,让鲜血喷出,溅开的鲜血在辛甲的斗气控制下,焰火一样绽放,化做一朵朵在火光中散发着诡异妖艳的菊花。
我看着那一朵朵血花开放,只看到它们那惊人的美,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云达杜加尔用旖旎的喘息声说:“罗宾,兴奋吗?你可不要忘了我。第二回合,我们平手,不过,我又帮了你一次,再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