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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很少见到鲜血,又特别是同伴的鲜血。摔跤、斗角,有时也会磨破点皮,但那时候的鲜血也不过一滴两滴。
森森的白骨顶着血肉却是足够触目惊心。这不过是电视里加了特效的画面,可如今真实地展示在几个少年的眼前,所有人都傻了。
张小山是少年们的头儿,能够策划如此庞大的事件,他的心性是足够坚毅的。可是,面对大峰额头豆大的汗珠以及不断叠加的呻吟声,他也觉得慌乱。
“蓉蓉,伤口处理过后能够保证两天不发炎么?”小山问道。
野小子惊恐地看着一切,实验了无数次的指压止血和断肢固定,在这一刻却忘的干干净净,她手忙脚乱地在大峰的断肢上忙活着,茫然地抬头看着张小山,“小山哥,止血、消毒和冰敷过后再打一针破伤风,撑过两天是可以的。只是大峰哥这条腿……”
大峰的胫骨断裂,撑破了皮肉,立马送医院也不一定能够保证恢复如初,但拖两天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野小子预料不到,毕竟她不是她爷爷,她的医理知识就只局限在急救之上。
“小山,送大峰走吧,我带着大憨去送就行,绝对不会暴露,不会被人发现的。”大壮急切地说道。
小山摇摇头,“现在还不能送医院,除非是通知家里人,否则医院不会手术的,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钱。”
现在将大峰送走,医院也顶多给做做急救。没有医疗保证金,医院不会先把病人推进手术室,张小山看了太多这样的例子。
两天,只要两天,挺过去一切就都会结束……小山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他再一次蹲下来,“大峰,我不能够为你做这个决定,你自己说咧,如果要去医院,我马上送你走,我们会想办法给你凑钱!”
大峰艰难地睁开眼睛,却是看也不看小山,他拉住野小子的手,“蓉蓉,给俺打针,说啥俺也会挺过去的!”说完他拿过一根短木棍再一次咬在了嘴里。
野小子又低下头忙活了。见大峰始终不看自己一眼,小山拉过大憨,“大憨,这两天你就这里陪着大峰哥哥玩,好不咧?”
大憨一直盯着绑在柱子上的三个人,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好咧,只是我吃啥咧?”
“呵呵,小山哥哥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东西咧,来!”小山将大憨拉到屋角,将一堆塑料袋打开,里面全是饼干矿泉水之类的食物,“大憨,这些饼干就是给你的,还有矿泉水。”
“哇,好多咧,小山哥哥真好!”大憨的目光再也不愿意离开这些东西。
小山无奈地笑笑,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大憨这种心性才能浑然不觉难受。小山指着柱子上绑着的人,“大憨,小山哥哥还得让你做一件事咧,能做好不?”
“恩!”大憨重重地点一点头。
“诺,你还记得每天吃饭的时间吧。这些东西你只能在每天吃饭的时候吃,知道么?小山哥哥让你做的事就是在你每天吃饭的时候去喂那边的三个人喝一些水,行么?”小山指着郎海三人,“但是你必须保证,一定不能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行不咧?”
这是三头狼,即使是落进了猎人的陷阱,却依旧不能小觑。大憨只是一个思维简单的人,郎海三人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说服大憨解了他们身上的绳子。但是如果小山发话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就算郎海三人有一千个说服的理由也奏不了效用。
“大憨,记住小山哥哥的话了么?”小山眼神复杂地看着大憨,他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很不情愿将这个永远不知烦恼忧愁的人拉进这个坑里来。
就如对眼前的情景浑然未觉一样,大憨不会去考虑他正在做什么和做这一切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只知道这话是最疼爱他的小山哥哥说的,他从来没有拒绝的习惯。所以,他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而且也会一丝差池也不会出现的去做这一件事。
野小子终于将大峰断裂的胫骨弄回了原位,消毒、固定、冰敷,一切也都结束了,为了减少大峰的痛苦,她将一小瓶安眠药悄悄地塞进大峰的手里,“大峰哥,实在坚持不住就睡吧,睡着了或许会好一些!”
几个少年忘记流了多少泪,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人的泪腺竟然是这样的无穷无尽,都见到了自家的村里的房屋,脸颊上却还是有着滑腻腻地痕迹。
除了伤感,回去的路上,几个少年也在想着该如何跟张顺生和三叔解释这一件事情,又或者说该怎样让村里的大人们安心。
想来想去,却是并没有多好的办法。几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绑架了三个成年人,这事该有多么的匪夷所思?
张小山心里是忐忑的,他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他一定会刨根问底。或许他不会劝解自己的儿子将郎家的三个人放回去,但他绝对会从儿子手上把这一切都揽过去。
只是张小山可能让自己的父亲来担这一切么?不会。绑架,这在祖国的法律上是重罪,他不会让自己的父亲来承受这一切罪过。
除了面对自己的父亲和三叔,张小山心里还在想着该怎样去面对另一个人,林雅思。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想出更好的办法,少年们已经来到了小山家的房屋后面,而且他们听到了异常激烈的争吵声。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张小山的家里此时挤满了人。钱贵和他手下的混子团团将张顺生和三叔堵在了坝子的中央,李寡妇站在张顺生的对面,正骂的面红耳赤。
“贵子,就是这两个狗日的,晚上就是他们打的你姐夫,然后你姐夫就不见人影了。肯定是他们把你姐夫弄死了咧,然后就毁尸灭迹了。哎呀,遭天杀的呀,杀人咧,你两个狗日咋这么心狠咧……”
张顺生和三叔傍晚时候撵着郎川到的李寡妇家门口,李寡妇就藏在某个角落里听着,等到没有声响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挤出院门,却是谁也没用看见。原以为郎川回了家,可是半夜里听到枪响之后,这才省得郎川失踪了。
她不过一个欺软怕硬,妄想不劳而获的恶妇,自是没有面对两个愤怒地壮汉的胆量,所以傍晚看着自己的姘头被打却深深地躲在了院门后面。只是,她好不容易傍上了一颗不用浇灌就能结果子的大树,,哪能这么轻易就放手呢?于是在钱贵那里听到郎川失踪的消息以后,她心急如焚,立马就想到了傍晚时分的殴斗,这便带所有人杀了过来。
看着闷声不响的两汉子,李寡妇越骂越得劲儿,左手紧紧地掐在腰间,右手不断在张顺生和三叔的鼻头上游走,“人就是你们弄死的,你们别不承认,你们就是两个侩子手,我要报案,要让你们蹲大狱……”
“行了,李姐儿,你先不慌骂,让我问问再说!”李寡妇是郎川的姘头,郎川却是钱贵的依仗,纵使钱贵非常不屑李寡妇这种泼妇骂街的架势,却还是要和颜悦色的将她劝下去。
“顺生,张老三,这可不是小事咧,我这连夜爬起来,不弄个子丑寅卯,恐怕是不行咧!”钱贵老气横秋地往张顺生和三叔跟前一站,“实在一些,把我姐夫和郎三哥交出来,我作保这事就算是结了,你们看咋样?”
“呵呵,钱贵,你说聊斋咧!”三叔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带几条狗来这里吠几声,我们就怕了。我也说个实话咧,郎老二我们的确是打了,老子早就想打他了,拖到今天才动手算是便宜他了。不过寡妇说我们把他弄死了,你问问她哪只眼睛看见了?还有,你咋又跟我们扯上郎老三了咧?”
“你狗日的,说谁是狗咧?”钱贵手下的好几个混子跃跃欲试,面对三叔的“嚣张”,他们愤了。
钱贵心里有着做职业混子的理想,虽然他的脑子里到现在也是一团麻,但还是拦住了手下的混子。如他所说,这事的确不小,与郎海一同失踪的可还有一大堆“白货”。前两天郎海就稍稍透了点口风,这些“白货”是他经手的最大的一批,而且是几个台湾人预订的。
钱贵心里在隐隐地猜测,这事会不会有可能是郎海的对头干的?只是,他对郎海的事情一窍不通,所以他情愿把这事情想到张顺生和三叔身上。
“张顺生,张老三的话我信不过。你说,我姐夫和郎三哥是不是在你们手上?”钱贵紧紧地盯着张顺生的眼睛看着,他听说人说谎时通过眼神是可以看出来的。
只是什么样的眼神代表实话,什么样的眼神代表真话,他却是不知道的。
张顺生轻蔑地看一眼钱贵,明明就是一个土混子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钱贵,老三说的就是真的。郎老二我们是打的,但是我们没有藏他,至于郎老三咋了,这事跟我有啥关系?”
钱贵有点发慌,他很讨厌张顺生那种轻蔑的眼神,可是他又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扼杀这种眼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愤怒,然后将愤怒发泄出来。
“哼,张顺生,我看你们是皮痒了,不给你们松松皮,你们是不会说真话咧!”钱贵往人群后面一站,“兄弟几个,拿出我们的手段给这俩狗日的瞧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