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元气的手微微颤抖:“老佟阿,这小鬼子也欺人太甚了。当初为了避免跟他们有冲突,我先让了马场,后让丰台。没想到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居然直接要我的北平。他姥姥的,把老子逼急了就跟这帮小鬼子拼了,让他们不死也要留下半条命。”
佟麟阁急忙劝住宋哲元:“军长,切勿动怒。您可是我们二十九军的主心骨,要是您气病了,那我们这五万弟兄该怎么办?”
宋哲元运了几次气才把怒火给压了下去:“老佟,这两天我一直忙着部署宛平跟长辛店一带的防御,北平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佟麟阁想了想,说道:“这两天我也忙于处理军务,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啊。”忽然他眉头一拧,“对了,几天前在天桥一带似乎发生了枪战。当时咱们二十九军派人去化解事态了,听说是什么地痞闹事,还抓了一批人回来。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放在心上,难道这就是日本人说的什么残害他们侨民?”
宋哲元一听,眼睛立马瞪了起来:“八成就是了。”随即他跟旁边的副官命令道:“赶快把那天的值日官给我找来。”
当日的值日官见过宋哲元之后,宋将军问他那天到底是谁带人去的天桥。值日官连忙回答是赵树仁带人去的。
宋哲元听了之后不禁破大骂:“小兔崽子,老子早晚有一天要被他害死。来人给我把赵树仁叫来。”
副官领命出去。佟麟阁在一旁开解他:“小木头(赵树仁绰号)可是你的手下爱将,你真舍得出去?”
宋哲元余怒未消:“有什么舍不出去的?与其让他以后把天给捅个窟窿不如我现在就抽死他。”说着作势抄起马鞭挥舞了几下。
佟麟阁哈哈一笑:“抽死了小木头,以后谁背你过河?”
当初中原大战的时候宋哲元曾误中敌人圈套被困于大河之滨,多亏赵树仁拼死背他过河,这才避免马革裹尸的悲剧。
宋哲元听得心中一暖,脸上依然是杀气四射:“哼,这小子,绝对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次绝不能轻饶了他,回头让他跟伙夫老曹烧大锅去,没个把月别想出来。”
赵树仁跟着副官来到了宋军长面前,刚刚他已经听说了宋哲元为何要找他。虽说泰德楼一事自己并没做错,可是一见到自己军长这气不由得短了三分。
他非常小心奕奕的问道:“军长,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宋哲元绕着他转了两圈:“好啊,好啊,小子你是真给我露脸阿。我这要是再不回来,恐怕整个北平都要被你翻个个儿了。”
赵树仁一听就知道糟了,连忙嬉皮笑脸:“哪能呢,咱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您老手下一个小卒子。就算我是孙猴子,您老也是那如来佛。怎么都蹦不出您那五指山,您说是不?军长。”
宋哲元把眼一立:“少给我在这装疯卖傻,我问你前几天你去天桥干吗?给我一五一十讲明白,否则我抽死你。”说着手中的马鞭扬起来晃了三晃,终究没有打下去。
赵树仁连忙把当天在天桥大街上山本行凶伤人又开枪拒捕,最后被雷劈死,以及王布弹裹胁高野二人投降的事跟宋哲元讲了一遍。
宋哲元听罢摸了摸下巴:“这小鬼子也是自己找死,亏得老天爷有眼。”忽然一变脸,继续问道,“就算这几个东洋倭该死,为什么泰德楼的人会去找你?看来你是不吃鞭子不说全阿。”上前两步,作势欲打。
赵树仁一个拧身窜到了院中:“军长,您老别动手,我话还没说完呢。”当下就把自己巡城时经过泰德楼所发生的一切又跟宋哲元讲了一遍。
“妈了个巴子的,这小鬼子根本就是栽赃陷害,倒打一耙。”就连好脾气的佟麟阁也忍不住开骂了。“军长这事明显是日本人理亏,咱可万万不能示弱阿。”
宋哲元摸着嘴巴,没有说话。半晌,蹦出一句话:“你说的那个龚小飞现在在哪?”
赵树仁回答道:“听说被泰德楼的人送去协和医院了。这几天大家一直忙于整顿军务,我也没去看他。”
宋哲元点了点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龚小飞。”
第二天,泰德楼众人正在病房里陪龚小飞聊天。
麻六这家伙最会来事,一张口就闲不住:“龚兄弟,你知道不?现在四九城的老百姓都传遍了。说是有个年轻后生身披白盔白甲,手持一把亮银盘龙枪,把三个东洋人给揍得哭爹喊娘。最后一招手,发了个天雷劈死了带头的小日本。大家都当你是赵子龙转世。”
龚小飞听得差点没笑背过气:“麻六,你就忽悠我吧。我要是真这么厉害还能躺床上,被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一旁的刘宝瑞笑道:“龚兄弟,麻六哥这次可没吹牛。你的事现在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今天我们来的时候街上的报童还喊着什么‘东方阿帕奇,保家又为民’。”
龚小飞心里一动,莫不是前两天来的那个外国人搞得这些事情?
大家正说着,就听走廊里一片嘈杂,病房随即被人推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住大门站立两旁。
众人正在疑惑间,几名军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年约五十有余,长得孔武有力,眉宇间带着一股杀气,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长着几根渗人毛。他身穿一身将官服,行止虽不规矩却**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一看就是长年征战所养成的习惯。
他身后另有一位中年军人紧随其后,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庞,一股英气凝于两眉之间。他一步一动都挂着菱角,步伐铿锵有力,显然是军事素养极高。
在他们身后赫然就是赵树仁,紧紧跟在二人身后,不敢超出半步亦不敢四处张望,看起来颇为紧张。
几位军人进来之后,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龚小飞。泰德楼众人则被他们的气势所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时间整个病房寂静无声。
半晌,领头的那名军人开口说了一句话:“天桥义士龚小飞。”
龚小飞也在病床上回了一句:“大刀军长宋哲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