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周亚夫,窦婴三人跪坐在矮几上,人人脸带愁容。
“窦婴,你都查完了?”
景帝的一双剑眉拧得很紧,很紧。熟悉景帝的周亚夫和窦婴从来没有见过景帝的眉头拧得如此之紧,就是七国之乱起,也没有啊。
“回皇上,臣与条侯查得实,武库里的弩只有这么一点,两千不到,大黄弩最少,只有一百多架。”窦婴脸上带着忧色,叹口气道:“周阳最需要的就是弩啊!尤其是是大黄弩,射程远,威力大,最是急需之物。”
景帝有些想不明白:“虽说大汉数十年没有什么大仗打,可是,也不至于如此荒废吧?长安的武库,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弩。”
窦婴回禀道:“皇上有所不知,数十年来,大汉重视的是步兵和车兵,大量的钱财都用在这上面了。骑兵,大汉也重视,钱也花得不少。这弩,却是极少用到,守城才会用到,是以造得也就少了。能有一千多架弩,已经算不错了。”
景帝仍是不甘心:“只守城才用弩,那些将军们做什么去了?”
窦婴没有说话,看着周亚夫。周亚夫知道他不说话不行了,只得道:“回皇上,大汉与匈奴打了数十年,不是所有的仗,至少也是九成以上的仗是守城战。和匈奴打野战,这种事情太少,太少,就是李广和程不识,他们也没遇到几次。说到守城,倒是挺容易。不仅仅在于大汉军队善守,还在于匈奴不善攻城,没有攻城器械,弩已经是可有可无的武器了。边关之上,还能有四千多架,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略一停顿:“皇上,武库中的战车倒是不少,足供五六万大军使用。”
“这么多?”景帝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惋惜:“可是,周阳最需要的是弩,不是战车呀!要是这都是弩,那该多好!”
五六万弩兵,就是七八千架弩,再加上现有的弩,就是一万多架了。这和蒙恬指挥的河套之战差相仿佛了,那一战,可是把匈奴五十万大军打得没了,要景帝不惋惜都不行。
“窦婴,你熟悉这些事,你说,现在造,行不行?”景帝苦恼的拍着额头。
“皇上,这恐怕不行。”窦婴略一沉吟,否决了景帝的想法:“皇上有所不知,这事臣与条侯查过了,材料不多,要造也造不了多少。最重要的是,急切间,没有那么多工匠。”
没有材料,还可以马上筹办,没有工匠,问题就麻烦了。这一时期的汉朝,重视车战与步战,造战车的工匠倒是不少,造弩的工匠却不多,急切间要他们转造弩,未必成。
“那朕再给周阳增兵,如何?”景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皇上,增兵不是不行,只是要骑兵。大汉的骑兵少,哪里抽得出来?增援步兵,边关上的步兵够多了。”周亚夫摇摇头,很是无奈。
“哎!”景帝长叹一口气:“把弩都发去边关吧。告诉周阳,此战,只要不败即可。即使败,不要大败便成!”
周阳的构想绝对是好的,问题是弩太少了,景帝已经从得知周阳构想的狂喜中冷静下来。
“嗯,窦婴,你调集工匠,开始赶造弩。”景帝略一沉思:“即使今年不能打胜,明年还可以再打!只要有弩在手,就能取胜!”
这倒是远谋,窦婴领命。(这问题将如何解决?稍后有一个大惊喜。)
周阳站在山巅上,放眼远眺,只见阴山好象一条巨龙,蜿蜒远去,不知终于何处。秦无悔他们熟悉河套地形,周阳岂能不来察看一番。
阴山以南,是大片的草原平地,站在山巅,尽收眼底。草色青青,碧天高悬,真乃人间仙境也。
这片草原,是自古以来,华夏与胡人大战最激烈之处,死在这里的人,已经数百万。在这里痛击胡人的名将有赵武灵王,李牧,蒙恬。
“就是那里,是当日大战最为激烈之地!”秦无悔指着前面,很是兴奋,为周阳讲道:“当日河套大战,蒙将军设计,命秦军在河套最南端设阵,给匈奴造成秦军无力固守的假象。匈奴虽然掳掠多年,却从未与秦军大战过,更没有夺取河套之地的想法。头曼单于野心勃勃,以为大秦刚刚统一华夏,伤亡过大,无力夺取河套之地,想趁此机会把河套之地占据,他那是做梦。”
匈奴人人都是飞骑,穿着皮甲,骑着战马,挥着弯刀,一见情势不利,拨马便逃,真不好追。这点,周阳已亲身领教过。若是把匈奴诱到最南端,再派出骑兵抄其后路,倒是一大妙计。阴山这么大,藏百万大军都不是问题。
就在周阳转念头之际,只听秦无悔道:“匈奴不知蒙将军之计,不把秦军看在眼里,对秦军阵地猛攻。头曼单于哪里知道,正有五万多架弩在等着他们……”
“你说多少?五万多架?”周阳的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了。弩,是周阳接下来对付匈奴的利器,可是,才四千多一点,太少了。乍听此言,周阳一颗心怦怦直跳。
秦无悔自然是不知道周阳所想,只是微微奇怪:“说是五万多架,那是把手弩算在里面。真正威力最大的就是你们说的秦弩,上万架。那一发威,还用说么?匈奴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听我们的祖辈说,每一次射击,匈奴的骑兵队伍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秦弩,周阳不仅见过,还在营地试过威力,比起大黄弩更强几分。上万架秦弩发威,那是毁天灭地的威力,血肉之躯根本就抵挡不住。
“整整打了一天,匈奴战死八万,算上受伤的,折损近半,却连秦军的衣角都没碰到!”秦无悔的声音高亢,有些刺耳了:“就一天功夫,匈奴就士气大挫,心惊胆裂,再也没有了与大秦打下去的信心,不得不撤退。蒙将军早就料算好了,放弃营地,命秦军骑上快马赶去北方的营地,等匈奴撤到时,秦军早就严阵以待。又是尸积如山的射杀,匈奴彻底给打怕了。”
微一停顿,右手一握拳,振奋异常:“就在这时,秦军的飞骑全部出动,与匈奴硬撼。公子扶苏亲自冲阵,就是那里,是扶苏公子大战之地,也是此战最激烈之处。”
周阳的眼前浮现出扶苏率军冲杀的情景,不由得热血振奋,右手紧握成拳,手背发青。
“公子高呼着:飞骑鼻祖!率领将士们冲杀。所有的将士们齐声高呼:飞骑鼻祖!”秦无悔兴奋得脸上泛着红光,仿佛当日大战是他参与,而不是他的祖辈参与:“那是始皇下的旨意:要让匈奴知道谁才是飞骑的祖宗!”
周阳感慨无已,秦始皇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帝王,他一句话,数十万将士不惜性命与匈奴搏杀,就是要证明秦军老是飞骑鼻祖,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那一战,匈奴五十万大军逃出去不过数万。阴山以南的上千里之处,到处都是红色。这里,在十年前还是红的!”秦无悔右手用力的指着前方。
一仗打得匈奴五十万之众没了,那是何等的让人震憾!
击破五十万和斩首五十万,那是两回事。秦军此战斩首四十多万,在中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就是汉武大帝的大手笔“漠北决战”,也没有这等斩获。
周阳仿佛处身在当日的战场上,激奋不已,仰天一声长啸,仿佛无数的秦军正在欢呼,正在高唱战歌“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