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鲜血染红的匈奴营地,更加色彩鲜艳,夺人目睛。
汉军正在打扫战场,虽是经过一晚苦战,却是人人精神抖擞,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此时的营地,到处是死人,到处是死去的战马,人无完好的尸体,不是肢残身缺,就是成了一滩肉泥。情形之惨烈,比起前两日的城下之战更甚十分。
周阳行走在营地中,一脚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溅起一片血花。营地中,有不少小小的血湖,在朝阳下闪闪发光,格外美丽,份外妖娆。
无数次听说过战场很惨烈,要不是亲眼所见,周阳根本就不信战场是如此的惨烈。当然,周阳虽然心惊,却是更盼望这种惨烈更甚,越是惨烈,匈奴越是倒霉,汉人越是扬眉吐气!
“周阳,好样的!”苏建在经过周阳身边时,一竖大拇指,赞叹一句。
“周阳,了不起!”赵破亲热的拍着周阳肩头,赞不绝口。
“周阳,你是这个!”路博德的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
虽说建章军的校尉是公孙贺,可是,灵魂却是周阳。周阳以什长的身份出谋划策,这事早已尽人皆知。城下一战,昨晚一战,无不是出自周阳之手,兵士们对周阳敬佩不已,见到周阳的面,就象见到亲人似的,笑脸相似,真心夸赞。
这一战,打出了汉军的威风!数十年没有的威风!
数十年来,汉军在匈奴面前,就没有什么胜仗可言,就没有真正痛击匈奴,而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谁能不服气?
此时的周阳,虽然还是什长,却已得到建章军的认可,只要他一句话,兵士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周阳,你在这里啊?”公孙贺人未到,声音先到,快步跑过来,拍着周阳的肩头,亲热得紧:“你可知道昨晚一战的战果如何?”
略一停顿,声调转高:“你肯定想不到!”
“都清理出来了?”周阳有些意外,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公孙贺微一颔首:“只知道个大略,详细的得稍后才能知晓。这一仗,要是没有你运筹帏幄,就不会有如此之胜,我是急不可耐的说给你知晓。粗略估算,昨晚一仗,匈奴亡两千多人,至于受伤,估计是人人带伤。可以这样说了,伊稚斜一万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了。”
兴奋的一紧握双拳,用力过度,手背都有些泛青了:“你真是好算计!先不杀人,先制造混乱!这两千多匈奴,死于弟兄们之手的并不多,他们自相残杀就死伤无数,占了六成吧。只可惜,让伊稚斜逃走了。可是,这也没办法,我们的兵力不占优,要抓住他也挺难的。”
周阳欢喜上脸,兴奋的重重点头:“好啊!匈奴终于知道大汉的厉害了!”
“嗯!那还用说!”公孙贺欢喜无限:“这一战,我们的缴获极多,别的不说,光是战马,就有好几千匹呢。匈奴的战马高大健壮,韧性好,冲击力强,这些战马才是这们这一战最大的收获!”
汉朝缺马,建国之初,就是王侯也不能用马驾车,只能用牛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景帝时期。景帝为破击匈奴做了两件富有远见的措施,一是把皇位传于他最能干的儿子汉武帝,二是大力推广马政,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要是没有马政的支持,汉武帝就不能组建规模庞大的骑兵军团,更不可能在“漠北决战”一次性投入三十万匹战马。
这一时期,汉朝对战马的渴望是相当的急切,一下子缴获数千匹战马,的确是天大之喜。
不容周阳说话,公孙贺已经挥着拳头道:“发出鸿翎急使,给皇上报捷!大汉万岁!”
实在是欢喜难禁,嗥了起来。
“大汉万岁!”
他一嗥,兵士们齐声相和,惊天动地的吼声,直冲霄汗!
龙城,匈奴的三大圣地之一。
此时的龙城,早已是一片军营,到处都是军帐,到处是军队。
“隆隆!”
一队队匈奴军队骑着战马,腰挎弯刀,背上强硬,行列整齐,开去集结地点。
今日是五月初五,是军臣单于祭祖的日子。祭祖之后,军臣单于就要下达南下攻汉的军令,这些军队奉命集结到冒顿单于的坟墓前。
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的坟墓在龙城的西北,这里是一片坟起的山峦,地势高,正是埋骨之所。
这片山峦,周围数十里,每个山包上都有一座坟墓。每一座坟墓里躺着的是一位单于,远至数百上千年前的单于,近的有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
在这些坟墓中,有一座最大的坟墓,那是冒顿单于的埋骨之所。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领袖,他统一了匈奴各部,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凝聚在一起,是深受匈奴爱戴的单于。
他死后,他的儿子,老上单于继位,把冒顿葬在主峰之上。主峰上,原本是一位数百年前的匈奴单于埋骨之所,老上单于让他搬了家,把这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冒顿。
匈奴特别敬奉祖先,对祖宗的坟墓极为看重,入葬之时,不仅要杀匈奴陪葬,还要把坟墓修得象画儿一样美丽,要不然,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冒顿作为匈奴最伟大的领袖,他的坟墓最大,最是气派,修得最是精美,霸气十足。
从山脚开始,是一条白玉砌成的玉阶,一直向上延伸,直达冒顿的坟前,长约七八里。此时的玉阶上,军臣单于率领群臣,正沿阶而上。他们的步履合着节奏,不是太快,也不缓慢,是匈奴祭祖时的特有步调。
走完玉阶,就到了一个由昆山之玉铺成的空地,宽约里许。洁白的昆山之玉,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芒。
冒顿的墓碑是用一块硕大的美玉制成,碑顶是一只黄金铸就的鹰,展翅腾空,一副翱翔九天的霸气,碑上刻着一些匈奴记事的符号图案。
“孙,军臣,率领大匈奴左右贤王,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祭祀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冒顿!”军臣单于率领群臣跪了下去,以额头触地,声音悲切。
早已准备好的匈奴巫师跳起了祭祀舞。匈奴的舞蹈动作不多,就是蹦呀跳的,转个身什么的,没有优美的曲线,没有流畅的动作,只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
军臣单于站起,转过身,凝望着山脚下的匈奴大军。
此时的山脚下,早已是一片兵的海洋,十余万匈奴大军集结,排成一个又一个方阵,从山上一眼望去,好不壮阔。
军臣单于这次的行动以长安为目标,动用了二十多万军队。别的军队,已经按照他的部署,在西起河套,东至辽东的漫长战线上和汉朝打得不可开交。
而他真正要行动的路线上,却是一片宁静,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他把匈奴最精锐的军队,单于本部兵马集中到龙城,只等他祭祀一完,立即率军南下,直奔长安。
“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是天子之骄子!胆小如鼠的汉人,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隶!我,大匈奴的单于,命令你们,打进长安!”军臣单于扯起嗓子,开始了进军前的训话。
匈奴自诩为“天之骄子”。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一声接一接声的呐喊,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风云为之失色。
匈奴手中的弯刀不住挥动,杀气腾腾,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军臣单于听着如雷的战号,志得意满,眯眯眼睛,就要下达进军的命令。然而,就在这时,伊稚斜给阿胡儿和几个亲兵抬了上来。
此时的伊稚斜,早已不是出发时的那个龙精虎猛,势吞山岳的左谷蠡王。而是脸色蜡黄,眼睛呆滞,气息微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儿,随时可能咽气似的。
“左谷蠡王,你这是怎么了?”军臣单于绝对想不到伊稚斜会吃败仗,还是眼前这模样。
胜败乃兵家常事,吃了败仗,本没什么了起,因为匈奴的胜仗太多了,一次败仗无伤大雅。最让伊稚斜气不过的是,他竟然是败给了一群羊!汉军用羊擂鼓,就吓破了他的胆。一想起这事,他就气怒难息,越想越气,越气越禁受不住,就成了如今这样了。
伊稚斜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朝阿胡儿一个示意。阿胡儿这才简略的把经过说了。
“你给一群羊打败!你还配是大匈奴的天之骄子吗?你还配是大漠之上的野狼吗?”军臣单于一连问了三遍,得到阿胡儿的肯定之后,这才相信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把伊稚斜踢飞老远,咆哮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十余万匈奴军队听得清清楚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