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富要他一拳定胜负,他便要展示出相当的实力,真的准备一拳打倒眼前这个真当自己是健美先生的大块头,不管怎么样,正如陈大富所说,他身上有伤,而且不轻,流了不少血,精力和体力大不如以往,双腿又均是带伤,行动不便,真要被打中几下肯定不会好受。
只是风逸不会想到,陈大富早知今天松真之也要来,让风逸一拳定胜负实际上是给松真之看的。
冷冽目光牢牢盯着推土机的双眼,脑中却在回想一幕幕山中苦练,千锤百炼一拳一脚不在于复杂,它们均是基本却又均是杀着……
注意力凝聚,锋芒渐渐展露,他向着推土机缓缓抬起右手,大拇指竖起然后猛地转向下,而在这时,音乐竟也随着他的动作停了。
是巧合还是有意?这个动作令空气仿佛一下子凝结,观众均是升起古怪的感觉,而推土机更是大大的一愣,这是藐视,是污辱!
他的年龄比眼前的毛孩大,身材更高,体格更厚实,肌肉更强壮,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毛孩子全身有伤,怎么看自己都是全面压过对方,现在……对方竟然鄙夷自己?瞧不起自己?
大脑轰的一下子热了,眼珠子仿佛也红了,只是……怒火还没能转化成实际行动,这个给自己取名为擎天柱的大汉突然发现对方刹那间到了眼前,就在自己身下半潜身子仰望着自己,眼神如刀嘴角挑着冷冽的笑容,露着即将捕到猎物的残狠……
推土机的手臂还挥舞在半空,他刹那间的反应不是应对,而是在大脑中跳出一个滑稽的思绪:笑得真他妈的冷酷,帅!
闪电掠过的短暂思维被胸骨和腹部之间传来的剧烈疼痛打断,而这疼痛飞快向上沿续,一直到下颚,一个矫捷的身影从眼前划过,推土机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大叫:“他妈的你这混蛋装B,你没受伤……”
然而这话只是到了嗓子眼,眼一黑,身体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地……声响……只剩下他满脑子的残念。
一切来得突然,突然到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场子里寂静,大部人怪异地还举着手中的赌票,而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
风逸没有回头看推土机一眼,也没有向观众挥出得手的手势,他只是蹒跚着从打开的小门慢慢走出囚笼般的拳场,将背影留在数不清的愕然双瞳里。
两条腿上的缝线甭开了,伤口被扯出多条如刀横向划过的切口,何老头一边摇头一边消毒重新缝合,风逸只是静静坐着,气息微粗,汗珠直往下淌,刚才强行爆发全身力量,撕裂的痛苦远不如面上那么好过。
卢海踱步过去,摸出烟递到风逸面前:“抽根?”
风逸摇头拒绝,卢海也不走开了,饶有兴趣地在旁看着,等他看到某些横削出来的伤口是如此之深时,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有着多么出众的毅力。
很是欣赏地拍拍风逸的肩,重站回到门边。
……
……
一拳,真的只用了一拳。
陈大富笑得灿烂,呵呵呵地笑。
僵硬从松真之的笑容上一掠而过,不可思议的速度,不过很快他又是满脸阳光微笑,拍手赞道:“漂亮!奇怪的双脚连续发力产生出惊人的速度,特别是最后一脚的支撑再度爆发,将所有前冲的力量转换到上勾冲拳当中,真是漂亮,他的深蹲数据怕是已经有400公斤了。”
松真之看得很准,风逸施展出来的是“疾风”的升级版,难度要比“疾风”大很多,“疾风”是全冲之势,风逸却要在全冲之势里用右脚硬生生止住,并且还不能让身体去承受硬停下来的力量,从而才能使蓄积到顶点的力量转换成上冲之势,这要求最后的立定和发力在极短的过程中完成,风逸从琢磨“疾风”开始,花了三年才完成最后一步,难度之大很难想象。
松真之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恼恨,不是对风逸,而是针对徐天宇,松真之可不相信这样的一招会是风逸自己琢磨出来的,而当年松真之跟了徐天宇五年,除了基本功和格斗的理念并没有学到任何某个特殊的拳击技,也就认为这一招是风逸在自己离开之后徐天宇教的。
老狐狸卓嵘心里可真是被震撼了,他知道风逸会赢,却怎么都想不到结束的如此之快,不是受伤了的吗?花豹说九刀不浅,该是苦战才是啊!
“好,真不错!”卓嵘举起酒杯:“难得一见的人材。”
陈大富喝过酒笑道:“过奖过奖,跟着真之**后面跑罢了。”
徐天宇酒一沾唇即放下,淡笑道:“我听说……”
“师父您想说花豹的事?”
松真之突然打断徐天宇的话,徐天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正是。”
松真之道:“花豹被人打成重伤这件事父亲确实很生气,不过在得知是师弟所为后,父亲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所以父亲也不想过多的追究了,而且花豹的伤重归重,休养个三月半载的也能痊愈,因此……父亲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当然,也是我对师父的一点小小要求……”
“慢着!”
徐天宇眉梢一挑,眼中射出一道厉光,松真之后颈的肌肉顿时收紧,觉得扯动了喉咙,令他将后半载话吞咽下去,甚至呼吸都有些艰难。
徐天宇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情需要弄清楚,我不是来认错的。”
这话一出,不止卓嵘神色有些僵硬愕然,就是陈大富也是猛然瞪大了眼珠子,徐天宇环视几人一眼,最后落在卓嵘身上:“错即是错,对即是对!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卓老板管理这么一大摊子相信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讲讲道理,为什么发生这件事相信卓老板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不需要我重复,花豹砍我义子九刀,我义子自卫将他打成重伤,虽然是花豹主动寻事非,可毕竟是一对一公平较量,吃这行饭不怕事上门,不管是谁引起来的,事上了门既然是一对一,谁输谁赢我都不会追究,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我们之间,我们之间也有那么一点关系,我一生只有两个弟子,一个是卓老板您的儿子,一个是我的义子,承蒙真之还认我这个师父,我也就不能不管了。”
事实上当初松真之离开之时,徐天宇已经将师徒情义说绝,如今再提倒是厚了一层脸皮,本来这次过来他不想用师父的名义,可松真之一口一个师父,不管真心还是假义,徐天宇也就打蛇随棍上,正如他对陈大富说过的一句话:“我绝不许任何人伤害风逸。”为了风逸厚次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徐天宇的语气很是强硬,“真之刚才也说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这没关系,今天我到这里来一是过来看看真之,二就是再来认识一下,免得今后大水又把龙王庙给冲了。”
说到这里,徐天宇举起酒杯:“今天我借花献佛敬卓老板一杯,以前的事就算了,希望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大家和气生财。”
反客为主,何等嚣张霸道,卓嵘苦心经营武汉市场数十年,无论黑白两道均是树大根深,在武汉谁人够胆够资格在他面前说出如此霸道的话来?难道这群人就不怕死吗?以为靠着一张嘴皮子和两只手就能在自己面前当螃蟹?
只是刚才徐天宇那眉头跳动,目光如锥,直扎得心跳得厉害,忽觉得自己就算有松真之和最得力的手下在身边,徐天宇只要想,就能在眨眼之间捏住自己的咽喉,卓嵘有些后悔,怎么能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坐得如此之近?一张茶几的距离是远远不够啊。
卓嵘强压怒火,眼见徐天宇喝干了酒,陈大富也讪笑着喝光,而松真之却是慢慢腾腾地往嘴边递,脸上仍是明媚笑着,却难免有些皮笑肉不笑,再无法笑得那么从容,松真之明显是犹豫不决,等他拿主意。
这一会卓嵘转过无数念头,终是头一仰将酒喝了,这会他也想清楚了,事后定将陈大富这根隐藏的祸患完全铲除,省却晚上睡不安稳。在武汉,他要把人踩成方的就会是方的,万万不会变成圆的。
“也罢,你是真之的师父,就这么算了。”卓嵘如是说。
两人话语行间均不自认是自己这边的错,又随便聊了两句,无非说些饮食和身体健康之类的话,卓嵘便准备打发两人离开,至于晚上请客吃饭的事也就不提了。
谁想他话没开口,徐天宇却微笑说道:“真之在我这里学了五年,五年时间不短却也不长,他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有四年时间,期间我对格斗又有了些许心得,不如就趁今天传了给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