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聊了不多时,秦漫便算是看出来了,这尤子君根本就是心里边儿有事,所以才不急着歇息。至于是什么事儿,她也是猜到了几分。
那沈姑娘今日脸色极差,又受了潘姑娘那番刺激,想必心中不舒坦。尤子君恐怕是想要去颐院瞧瞧沈姑娘,但又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愿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便在这磨蹭着。
“夫君呐,妾身有一件事情想请夫君应允。”见尤子君已是找不着什么话聊着了,秦漫便笑着开口道。
尤子君微微一愣,道:“夫人请讲。”
秦漫望着他道:“夫君,之前那沈姑娘脸色有些差,妾身很担心。虽说现在夜已深了,可妾身因心里挂念而睡意全无,想请夫君应允,让妾身前去探望沈姑娘,也好让妾身放下心来。”纵使尤子君不是因为这个,她说上一说也并无错处,反而也是关心沈姑娘的。
尤子君闻言心中暗喜,面上却作平静之色,温言道:“夫人想必也是累了的,还是早些歇息的好。倘若夫人实在挂念沈姑娘的身子,我便替夫人前去探望一番,夫人以为如何?”
其实尤子君要去颐院,简单吩咐一声便可以了。但尤子君心中隐约地有些不情愿,仿似他说了这吩咐,便会见到秦漫黯淡的脸色。他还是很喜欢秦漫脸上的笑容的,不愿见她因为这事儿而不开心。虽说他对沈姑娘有照顾的义务,但他也不可将秦漫抛至一旁,毕竟他还答应过要保护她呢。
这个承诺原本只是要保护秦漫的安危,不过尤子君此刻却将它拿来作了不愿秦漫伤心的借口。至于心底深处的那些个想法,尤子君却是想也不去想。
秦漫煞有介事地沉思了片刻,方才抬头应和道:“夫君此言甚是,比起妾身去探望,想必沈姑娘更喜欢夫君去的。那就有劳夫君代妾身向沈姑娘问个好,再者,夫君明日也有忙碌的时候,今个儿晚上就在颐院歇着吧。”
尤子君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喜悦,她自是没有错过,也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尤子君果真是想去颐院的。不过她一不是妒妇,二也不敢拦着尤子君分毫,他为何不对她讲明呢?
“那夫人先歇着,待我忙完了钱庄的事情,再好好陪陪夫人。”尤子君说着,站起了身。
秦漫也起身欲相送,却被尤子君拦住了。
此刻在尤子君耳边正有那往日曾听过的哭音响起:“夫君是妾身唯一的念想,夫君怎能要求妾身送夫君去其他女人房里时不落个半滴泪?”
所以尤子君才拦住了秦漫:“夫人不必送了。”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了静宁院,心中是揣了点心事。
秦漫瞧见月成一脸疑惑的看着,也是不解尤子君方才那明显的愣神,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儿,方才不许她送。她想到尤子君曾答应过潘姑娘那风来玉只许他与潘姑娘两人去,便忍不住报着玩闹心猜测道:难不成他也答应了哪位姑娘只许那位姑娘送他?
“小姐,要歇息了吗?”月成瞅着姑爷这一去是不会回来了,不过也是小姐自个儿将姑爷送去沈姑娘身边的,她是说不得小姐什么了,但心里边还有些怏怏不乐。哪儿有女人将自己丈夫往其他女人怀里推的理儿?
秦漫自是听出了月成心里的牢骚话,不过尤子君本来就有这意思,她若不顺着他便才是真的傻了。等着尤子君亲口将这话说出来,她才是真正的失了面子,毕竟那代表尤子君丝毫不在乎她的感受。
这会儿她也想透彻了一些,尤子君只可能是因为一个原因才没有开口,那便是还有些在乎她心底的想法,不愿直截了当说出来伤了她。所以既然有这个台阶下去,她也乐得顺手做个人情,既保全了自己的面子,也显得善解人意不是?
秦漫微微笑了,说到底这面子还是尤子君给的。她好一会儿才答了月成的话:“是有些累了,该歇着了。月成,去打水来。”
月成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去打水,却见尤苦已经入了房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她便笑道:“尤苦,你动作倒是快,却也不曾问过小姐的意思。那若是姑爷不走呢?只怕两人秉烛夜谈也是有可能的。”
尤苦的表情有些怪,端着水盆也不露出什么情绪,让月成觉得好生没趣。
秦漫却是发现了尤苦的怪异,毕竟平时尤苦听见月成这话,好歹会笑上一笑的。此刻尤苦却面无表情,仿佛……有什么事情让她重视了,没有那玩闹的心情。
但她什么也没做,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了下来,让尤苦与月成伺候着梳洗,拆掉那发间的头饰。其间她时不时的瞧上尤苦两眼,愈发觉得尤苦今日与平时不太一样。
不多时,秦漫已梳洗完毕,便吩咐了月成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出去,留下了尤苦。她又在月成出门的那一刻,吩咐道:“月成,收拾完便去休息吧,尤苦伺候我睡下就行了。”
月成心想等她忙完事情,小姐恐怕都睡过好几觉了,便欣然同意了。
秦漫让尤苦扶到了床上,她便半躺下来,望着尤苦道:“我知你有话要说与我听,不过可惜,我不懂你的手势。所以你若有话要说,等夫君回静宁院之后再与夫君说吧。”
尤苦也不说什么,直接用行动表示——跪在了床前。
在秦漫看来,尤苦无缘由便朝她下跪,必有所求。她轻轻笑了笑,道:“尤苦,你也知道我在这尤府的地位,所以你可千万莫要为难我的。”
“夫人,尤苦并不想为难夫人,只是想提醒提醒夫人:尤府的水很深。”尤苦也学着秦漫的模样,轻轻笑了。
秦漫十分确定,这房里只有她与尤苦两个人,于是她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好半晌没出声。她其实倒也不是十分震惊,毕竟她当初便怀疑过尤苦是有表达能力的,只不过是尤苦不愿罢了。
而现在尤苦主动的跟她露了这个馅儿,是在盘算些什么,她还得听听才知晓。她真正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前轻轻说:“尤苦啊,今儿晚上便在房里陪我罢。”
尤苦一笑:“是,夫人。”她是早已准备好与这位新夫人合作了,这不仅仅是为了少爷着想,也是为了她自己的深仇大恨着想。既然少爷不能查,那么交给少夫人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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