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的舌头多日来只用于吃食物,还没说过话,说话就不是很利索,本来乐乐家乡的方言是管和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妇女叫“大娘”,结果憋了下,就剩了个“娘”。进了村子之后饥饿难耐,心想我好歹是个人,找户人家叫声好听的要顿饭吃没问题吧,大不了再干点活补偿人家下就成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给这个村子带来多大的扰动。
走进最近的一户人家,迎面看见一个简朴的大娘,灰色的外褂,花白的头发,也就六十岁左右,这一声一叫出来,对面明显发了下呆,然后转头就跑。
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你是人?”
乐乐这个憋气啊,自己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而且对面这个自己第一次接触的人怎么转头就跑啊。也不想想他现在的形象,鸡窝头,身上乱七八糟的破烂,一张脸黑油油的,说是要饭的都没人信,七分像人,八分像鬼,再加上现在天又有点黑了,这个大娘没吓地尖叫昏厥就算不错了。
“是,是人。”
“孩子,咋搞成这样的,哪个屯子的啊?”大娘内心的母性漫溢出来脸上表情缓和下来。
本来东北那地方把女孩叫姑娘,闺女的多,但人家愣没看出乐乐性别,只好笼统叫了个孩子。
“先给我弄点吃的成不,饿,饿死了,快。”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崩了这么多天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要不是还饿着,说不定现在就一跟头载地上了。
东北人热情归热情,也很少有人会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让到家里,尤其像乐乐这样脏乱不堪的,但是明显是乐乐刚才那一声“娘”起作用了,大娘不仅把乐乐让到屋里,还给端来四五个巴掌大厚厚的玉米面饼子,也就是窝头,还有白菜粉条炒的菜,还热乎着呢。
乐乐见到了吃的再也忍不下去了,喉咙里像有个小手一样冲着饼子就开工了。
“慢点慢点,别噎着,水,给你。”大娘还给倒了碗热水。
乐乐吃地很安心,到了人类社会就安全多了,在山林里,虽然有虎妈在身边,乐乐就是吃食物也要保持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的就立即停止进食。
身后传来狗叫声,呜咽着,没什么力气,乐乐对成群的狼还是害怕的,但是对狗就没那么看得上了,一般的狗离自己这么近恐怕都会吓地失禁。
一个人进来了,脚步很重,一股子烟油子味直呛鼻子。
“谁啊这是,哪家的孩子?”沧桑的声音。
“以前没见过,好象不是咱们附近的,还没问。”大娘站起来迎着出去关门。
乐乐也不管什么礼貌了,不管不顾地吃。
“这死狗,怎么不进来。”
“算了,一会该睡觉了就该进来了。”
乐乐心想,我这老虎在这里呢,它敢进来?
终于,那饼子和一小盆菜全进了肚子,乐乐打个饱嗝,停了下来。
打量下这老两口,这家大爷厚厚的皮袄,厚厚的棉裤,厚厚的棉鞋,总之,都是厚厚的,把人都包圆了,大娘身上的衣服还讲究些,秀丽些,但是都停干净。
“吃饱了没,不够大娘再给你做。”
“够了,饱了,谢谢。”乐乐吃了个半饱,有了力气。
屋子里烧着地炉子,很暖和。
“呀,听声音,你是女孩?”人家还是不确定。
乐乐愣了下,自己是女性啊,怎么到现在才看出来?
乐乐自化形**以来就从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如何。
“是啊。”乐乐回答。
“遭啥了这是,把个姑娘弄成这样。”大娘见乐乐的凄惨样子,爱怜之心大起,拉着乐乐去了东屋。
大爷犹豫了下,又觉得只是个女孩子,就没多说。
热水,澡盆,洗发水,香皂,乐乐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这大冬天的,这姑娘打哪来的啊?”大爷磕了磕烟袋锅子。
“还真看不出来,就一个丫头,一会问问她。”大娘顺手就把乐乐那一身“衣服”扔外边了。
倒是外边那只狗,因为那些破烂上面沾了乐乐的气味,被吓地夹起尾巴就跑。
“哎呀,刚才没看出来,还是个俊丫头。”大娘欢喜地直拍手。
乐乐洗干净了,穿上简单的衣服,大娘的身高比他差一大截,衣服只好穿的大爷以前的旧衣服,即使这样,洗去风尘之后的乐乐的小模样也让老两口大开了眼界。
乐乐吃了化形丹的时候潜意识里就把自己的初恋情人设定为目标,而且是被美化过的,他很长时间没见过那个她了,对方确实的形象差不多模糊了,而每个男人最魂牵梦扰的女人在心中都是最完美的,乐乐设定的那个“她”就是被乐乐根据自己的记忆,以对方为原型,重新塑造的不是她的“她”。
这样的形象,不漂亮就怪了。
“大娘,有镜子没?”乐乐脸红了。
“有,有。”大娘起身去拿镜子。
乐乐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一时无语,清冷的面容,白皙的皮肤,端庄秀丽,不同于南方女孩的瓜子脸或者什么巴掌小脸,典型的北方女孩的脸型,而且脸部线条比较硬,很有型,有个性,和自己心里的那个她是那么地像。
“孙大娘孙大爷,我是老虎养大的,刚从山里跑出来。”
一石头砸起千层浪,孙大爷咳嗽了好半天,显然是呛着了,孙大娘瞪大了眼睛。
这句话,要么是开玩笑,要么会吓人一跳,乐乐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开玩笑,而且双方并不是很熟悉,想编瞎话也没有这么编的。
“我倒是听老辈子人说过,狼孩子,猴孩子的,”孙大爷顿了顿,“怪不得咱家大黄不敢进屋。”
孙大娘倒是红了眼圈,拉过乐乐的手。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不对啊,你会说话啊,我可听说那些孩子不会说话的。”
“我看见过别的人,听他们说过。”
乐乐这也不算什么大的谎言,既然被老虎养大的都说了,其他的细节模糊一点也没关系。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后续的、更大的谎言来弥补,所以乐乐根本不打算说慌。再说,以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的状态,想说谎也没什么余地。
“姑娘,还记得你家在哪里不?”
“不记得了。”乐乐茫然地摇头,自己家不在东北。
“让老虎叼去的,远不了,光咱屯子这些年丢过多少孩子,就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记不得啦。”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闺女啊,还记得你刚进来叫我啥不?”孙大娘拉着乐乐的手就一直没放开。
乐乐想了想,明白了,这孙大娘是喜欢自己,看自己无亲无故的一个小可怜虫,想给自己当娘。
“娘,爹。”乐乐也欢喜,看地出孙大娘是真喜欢自己。
孙大娘欢天喜地地答应,他们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孙大爷是老猎手,总说自己吃了太多野物,山神爷惩罚自己呢,孙大娘这辈子就听他的了。
年轻的时候这运动那会的,孙大爷还是民兵排长,孙大娘也跟着操持,忙忙碌碌地,也没感觉没孩子不好,到老了,感觉出来了,只是对屯子里别人家的孩子特别稀罕,孙大娘没少掉眼泪。
现在可逮到一个“无主”的乐乐,又长得这么俊俏,孙大娘恐怕被别人抢了去。
孙大爷知道老婆子的心理,只是男人,尤其是老辈子的男人,有些话,是不喜欢说出来的,再说乐乐看起来真的不错的个小丫头,也就乐呵呵地答应。
“这孩子,吃虎奶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这大个子,以后找婆家可难了。”孙大娘让乐乐一声娘叫过之后就开始进入角色,竟然开始琢磨给乐乐找婆家的事情了。
乐乐大汗,找婆家?慢来慢来。
孙大爷看看乐乐,也笑起来。他个子就不矮,他的旧衣服穿在乐乐身上也就是合适。
“你娘的个子也就差不多,你比你娘高出一头,呵呵。”孙大爷显然是被孙大娘感染了,只是习惯了硬汉形象,很多时候并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北方人平均个子就高,乐乐这个个头在北方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了。
原来乐乐潜意识设定身高的时候因为没有尺寸,所以就只能按参照物来,老妖怪太高大了,所以乐乐就设定自己跟和老妖怪一起的瘦小的那个一般高,不想那瘦小些的也只是对比老妖怪,其实人家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现在乐乐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好歹还是比预想的矮了点,但是不足一米八也有一七五,在女孩子里面肯定是个高个子了。
交谈下去,乐乐发现孙大娘还真是很慈祥的一个老妈妈,自己又没孩子,真把乐乐当成自己孩子对待,倒是乐乐自己可不知道做女儿该怎么样,愣头愣脑的,孙大娘也以为这个女儿是“野生”的缘故,所以并不责怪,反而越加怜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