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全是刚刚开启的农田,许多傻帽草民嘿咻嘿咻正努力的钉锄着,已经能基本看到那副广袤田亩景象了。看来田畴这小子在田亩计算统筹上处置得不错。当然,咱知道估计那个刘德然肯定也花了不少心思,可咱跟他是杠上了,再者咱说他好话他也不领情。要不是阿备出面圆场,恐怕他非把咱那天丢脸的糗事当中央人民广播最新指示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
所以咱坚决坚决不说他好话。
有阿备投奔,外加牛B烘烘的颜良和几十名精锐的刘氏宗族骑兵辅佐,辛毗这个县尉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现在但凡有啥不识趣的小贼至多也就是在咱阳信转个圈,然后就撒丫子开溜。
搞得辛毗经常说阿备的好话,要咱向朝廷举荐,让阿备在咱阳信当官,只有我这个知情人打哈哈,于是辛毗也对咱非常不满。可其实真不怪我。阿备这个猪也不知道克制克制,弄得自个儿都只能学关羽了。现在肯定安喜那边、幽州老家那边到处都是他的张榜通缉令哩!这种身份,我哪里敢举荐啊?
没办法,我只好在辛毗说第次时把底儿抖出来了,辛毗在听说后沉默了一阵子,后来也不再提这事儿。可是从那天之后,辛毗基本上有什么事儿都跟阿备商量着干,阿备俨然又一副阳信尉的姿态。
我又打了个饱嗝,耳边幽幽能听到那些草民们闲言碎语。
“瞧瞧,瞧瞧我们这位县丞。整天到人家骗酒喝,向人家讨贿赂。”“哎!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昏官!”“竟然是这种官管咱们……”“嘘,别说大声,让他听见不好。”“怕什么,老子去年就杀了一个乡老一个亭长哩!”“可现在我们已经是……再说了,玄德大人好心给咱一条活路……”“知道知道。”
得,这些草民啊!就是些只看表象的糊涂虫。
我承认,从阿备加入咱之后咱终于有了胆量开始重建阳信的计划,这点无疑是托了阿备的福,可咱这个县丞也没啥事儿也不管吧?每天东奔西走,向那些豪族讨要米粮,一千多男人投靠咱可全是些空肚子。还要建房子、准备衣服、规划空的田亩计划……话说咱容易吗?
我喝酒,我喝酒也是革命任务需要。
算了,跟他们较劲有什么用。我闭上眼打着瞌睡,就这么昏昏沉沉直到城门。我到城门口时颜良将咱叫醒。
“宪和,有客来访。”
是郭图。
我到了衙门才知道的,真搞不懂为什么堂堂的州衙门官员到咱这小地儿来。只是看郭图跟阿备两个人正说话,咱心里便稍稍有了点谱。敢情人家来压根不是瞧咱,而八成是瞧某个单人独骑收复千人归心的刘某人哪?
“哈哈,您找我啥事儿?”我装傻,笑嘻嘻对郭图说。
“哦,是这样的。”郭图把事儿说了遍。
是关于甘陵王刘忠的。好像是说他要过生日,要延请宾客,所以在征得其国相刘虞同意后,向某些人发出邀请,其中包括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刘忠,再者,刘忠邀请我干嘛?
“是因为……”郭图欲言又止,只是苦笑着看着咱。
“八成是安平王举荐吧?”刘德然冷冰冰插嘴说。
我猛然一凛,可不是吗,安平王是刘忠他爷爷哥哥,我怎么忘了这茬?话说回来,刘忠那家伙目前也就一十几岁二十岁出头的小杂毛,这家伙能懂啥?十有**是安平王找这个茬要见我。可是,可是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
郭图把事儿说完就走人了。只留下我跟阿备、刘德然、田畴、辛毗四个人嘀咕商量,我的小妾奴儿给咱送茶端水。
我们谁都弄不清楚安平王到底打什么主意。尤其是我,更是恐惧得不得了,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句“当今皇帝的正室何氏,也不过是个杀猪卖肉人家的。”
尽管我现在终于已经知道安平王的辈分要超过皇帝。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安平王在黄巾平定之后虽有弃国逃命的大罪却只被剥夺了安平、饶阳、南深三座城以示惩戒但依旧能保持王爵吧?
“这位王爷,很不简单呢。”我说。喝着美美的奴儿献上的茶水,我心里却充满忧虑焦躁。
“是啊,是啊!”刘德然颔首道,“若说现在得民心的话,整个冀并幽各支大汉王族,没有比安平王更得百姓拥戴的了。”
虽然我没有胆量把当天安平王跟咱说的话讲出来,可是很多事情已近乎是明白着的了,连刘德然这种主儿都看得出来。这让我更加忧心忡忡。
“宪和,也许……”阿备欲言又止。
“也许什么?”我问。
“没什么,也许你该去洗把脸。”阿备吞吞吐吐。
这不是实话,阿备想说的肯定不是这句。于是我趁着去撒尿的时候拉住阿备,向他逼问。阿备这才说:“宪和,其实我想你最好装病推辞。”
***
甘陵国,冀州之南端,按大汉图籍记录,甘陵国距离洛阳只千二百八十里。七县,户十二万左右,人口七十六万。
但这也只是战前,三年前的春天黄巾动乱,整个甘陵国更是率先起事的一批,国人甚至挟制其王,暴乱发动时整个国中哪还有一点点繁荣景象?到处是累累白骨,荒草萋萋,七十多万人折损到现在只剩下半数而已。当然我们渤海郡也没资格嘲笑人家,因为我们损失也不小。尽管我们渤海郡的北部,南皮等地人口相对充沛,但特别是我的阳信的某些地区,真可谓十室九空,闹得我整个阳信就剩下三万人口。亏我们渤海郡在战前还是百万级人口的大郡,而我阳信人口尤其之多,仅次于南皮、章武呢。
我没有遵从阿备的建议,还是去了甘陵。
哎,谁让咱也就是一小小县丞的主儿呢?再说了,去看看又不会死,我也对刘虞怀有莫大的好奇,不知道这位日后雄踞幽州的一把手省长到底啥模样。最后,还有件事儿压在咱心里,就是这位幽州一把手咋滴还在这甘陵当市委书记啊,都好长好长时间了。难道还有什么重要历史事件也发生了一点点小扭曲,难不成他去不成了?
山涧清泉潺潺,马儿踱步林间,鸟声依依,分外雅致。
“宪和,下来喝点水吧。”颜良说。
颜良跟着咱,其实我是要关羽跟着咱的,还是那句话,武圣爷千里送嫂,咱就一个人,有武圣爷保驾那是最好,不过谁让武圣爷去弘农了呢。阿备的性子还挺拗,当初我跟他说到燕人某,他就愣是要找到那个张某人。
我跳下马,坐到溪水边,一边将略有些冰凉的水捧起喝了口,一边享受这难得的舒适愉悦感。话说在这个时代咱没别的收获,天然是够天然的,每天都能喝到比农夫山泉更农夫的纯天然清水,吃到最正宗的纯有机食品。要是不打仗不生病的话,在这个时代能活个**十岁应该很容易吧?
颜良在我身边跟牛般趴在水边猛喝,这家伙,真是天下少有的糙老爷们儿。不过咱喜欢,因为反正他就那脑容量,跟着他处也不必整天算计,连刘德然那小子的挖苦也不必承受。
喝足了水,我找了处干爽地儿横躺下来,透过树梢间的阳光暖暖的撒在我脸上,划出一道道淡淡的光斑。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是的,我知道我没心没肺,我也一直是这样想的。不过每天在这种吃人的世道奋斗,偶尔也会感到非常的疲倦。要是哪天等仗全部打完了,能有个这样安静的树林每天能让咱偶尔酣睡,偶尔享受一下出世高人的那种恬淡……
哈哈,当然我知道我就是一个大俗人。我贪财,我好色,我啥都喜欢。偶尔当个仙人不成问题,但让我彻底与世间隔绝,那还是算了吧。
我闭着眼嘿嘿笑着,也不浑然不知身边的颜良早就撒丫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再度睁开眼时才发现这点,不过也不要紧,只要身边有那两个小兵兵就成。
是的,两个小兵兵。
其实就是阿备指派给咱的卫兵啦!咱人胆小,所以阿备坚定地在颜良之外为咱选了两个牛叉叉的刘氏宗族兄弟。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三,听就知道是文盲爱起的名儿。不过不管咋说,两人力气有一把。此时这两位都在整备武器,什么磨刀啦——咱可不是阿瞒哥,又没犯啥原则性错误,咱不怕——收拾弓弦,整理羽箭,这些都是武人喜欢干的事儿。
他们收拾武器,马喝水吃草,我睡觉。
我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人推搡醒。是阿大,这让我有些不太高兴:“又怎么啦?”
“有人,有人跟颜游徼打起来啦!”阿大很着急。
“蛾贼吗?人多吗?”
我紧张兮兮。咱才三个人,要是真撞到黄巾军,阿大、阿三估计要嗝屁、颜良也许能逃命,可咱一个文人,那估计只能壮烈殉国了。
“不是蛾贼,只有三五个人罢了。”
“三五个人啊……”
那我倒是不怕了,话说颜良什么人哪?传说中能够跟华雄走几手的主儿,三五个小兵兵还不是一刀一个的货色。
“可这三五个人当中有个狠角色,手里一条短枪,好几次都把颜游徼打个正着呢!”
我:“……”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我,我去了有什么用?”我叫苦,“我是文官。”可刘阿大不由咱分说抗议,驾着咱就跑。
我哭丧着脸走到树林边缘,只见颜良正跟一穿白色衣衫的男子打得热火朝天,颜良拿的是短戟,那男人拿的是短枪。照理说,颜良中了好几着,估计就是不死也该重伤啊,咋滴好像没事儿人似的?
越看咱越觉得奇怪,越看越觉得不对头。
远远的,我又听见一个甜美的声音飘来:“子龙,够了。”
子,子龙?
我呆呆望着那白衣裳男,只见那男子跳出战团,收枪傲然站立。然后咱看到一个婀娜的身躯像彩虹一般飘到那男子身旁,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呀……
我瘫倒,压倒了几颗娃娃树苗,树叶沙沙摇动。
“公主,那边好像有人偷看!”白衣男一个机灵,向咱方向投枪,亏我躲闪得快。我连忙爬起身,大叫道:“子龙,是我,是我!”
我硬着头皮,走到场中,颜良也奇怪的走到我身边,他捅了捅我腰眼,低声道:“你们认识啊?”
“啊,认识。”
我能说啥?说那个白衣大帅哥是历史后来万千小女生尖叫的主儿常山赵子龙是也,而你颜良也就是关羽一刀的货。哦,对了,还有那个怒目看咱的……
我嘿嘿走到那个大美女身前:“小臣幽州涿县人士简雍见过公主殿下。”
“哼。”
她没好眼色给咱,咱不在乎,反正咱没皮没脸。不过这小模样,怎么说哩?偷偷看了眼,更水灵了。也不知道结没结婚,到底会便宜谁。话说她今年也该有十**岁了,这个时代十**岁再不当人家娘就是滞销货了,不过咱知道战争动乱年代啥怪事儿都有。话说光武帝刘秀曾经感叹“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那位被光武帝垂涎而名满天下史书永载的超级大美女、汉明帝他娘亲,也是在十九岁才从女孩变成女人。
“子龙,我们走!”
她不理会咱,想转身离开。可我那肯放弃这千载良机?
“公主殿下!”我叫住她,露出哀求的神情。
她看了看我,稍稍犹豫了片刻,止步不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