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乐隐那张脸我就很不痛快,它让我想起了我的糗事,想起了我被狠狠,踩得**都疼了好久。可是,那个叫牵招的小子前来邀请,我也只好忍气吞声。
嗨,谁让人家是主,咱是客呢?
我们进入博陆城的当天,我跟阿备就跟着牵招去参加他恩师乐隐的宴会。话说几十年前中央政府最剽悍的时候,像私人搞这种大型宴会总是会被中央所仇恨滴,三个人聚头就算党,党锢之祸诸位可曾听说过?东汉西汉在这上面态度是一样的。不过谁让咱现在伟大的甩手大掌柜皇帝陛下一直姑息呢?
首先是那些伟大的河莉秀姐姐的同行们,在京都各自的府宅内享受起了大规模宴会的快乐。出于这些原因,十常侍姐姐(至少看上去像吧?)们坚定地劝说甩手大掌柜:其实天下太平啦,京都皇宫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群丑妞,外面还很臭,简直跟茅坑似的,还是里面好。高台上风冷,您就甭站在上面看了,别冻着。什么?其实是大掌柜的您想怀旧,看看市集?那咱就在家里自己办个。于是乎宫里多了条商业街,宫女和太监姐姐们一起吆喝起了“我的鸡蛋不臭,谁来买呀!”
在伟大的姐姐们的带领之下,正所谓上梁不正那个……唔……咱可不是诋毁伟大的可爱的国家,总之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这样啦。现在国家忙着到处围剿张角同学,像咱们这种聚会,也是为了国家分忧为朝廷效力合议,所以才举办的。
咱吃喝交友也是爱国。
我跟阿备进入那个房宅大厅里时,只见左右的都是一张张的低几。汉代的低几你们见过吧?说真的,就跟后来小日本号称大和传统的那玩意儿几乎一模一样,那些愤青爱国哥哥们也甭说什么打倒日货,抵制低几,其实当时小日本还在地里刨食儿吃呢,搞不好是手抓饭,或者再来个老树叶子当碗。
桌上是每人一份菜,两菜一汤,再说白点就是一份青菜一份卤肉一荤一素,外加一个不知道什么烧成的肉汤,不过看那汤上飘着的小肉块后来入口的口感,咱觉得像鸡。
且说我们进去后,坐在最上头的乐隐笑眯眯的对咱表示欢迎。只是对阿备这个不知道咋回事的彻底陌生人十分十分的不解。
“师尊,这位就是小徒为您提到的刘玄德,玄德先生。”牵招为阿备代为介绍。
“原来是中山靖王之后!”乐隐表现出吃惊的模样,然后起身连忙道,“既然如此,还请这边座。”
得!
真虚伪啊!
咱阿备是中山靖王家老五陆城侯刘贞一支的,算不上嫡支,根本没那个资格。何况咱阿备也就是个老农民,坐你那份座位,他敢坐吗?要是他坐了,那些个看上去正怡然享受食物,顺便聊天说话的名士大爷们还不鄙视死咱们家阿备?
我刚要对阿备耳提面命,阿备却抢在我开口前,直呼不敢。
“在下只是客,哪有客居主位的道理。”阿备说,“若是主人实在难为,那刘备只好无礼告辞了。”
成,阿备果然不愧是三国仁德第一,通达事理识时务,这话回答得还不错。
乐隐果然笑了,当然嘴巴上还是要虚让一番,最后让人多准备了两付碗筷,多拿出几条草席。我们就这么静静等着,那些下人速度还是很快的,先铺底层的席、后铺第二层宴,两层席子铺的那地面坐起来的确软和。到我们入座后,乐隐就开始为咱介绍他这些嘉宾。先说了五六个的我不认识的,我跟阿备也只能不断举手摇摇作揖示意,表示久仰久仰。后来介绍的人年岁越来越小,我这算有些觉得耳熟。
“泰山胡母季皮,”乐隐指着其中一人道,“才华卓越,为人见识卓然。”
我:“久仰久仰。”
那家伙至多也就二十刚出头,跟咱一个德行。似乎也是极好的人家出身,唯一的问题是咋又是咱这路路人货色哩?难道乐隐今天就打算给咱介绍一票的路人,成心恶心恶心咱吗?
“这位……”乐隐又指着一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主儿,没介绍,而是犹豫着,面露难色歉意。
那人哈哈一笑爽朗道:“大人无需介怀,我沮授乃一无名小卒,何用大人您劳神。”
我:“……”
广平沮授、二十五岁、县令,颍川郭图、二十八岁、冀州刺史户曹从事,冀州长史耿武、四十岁,别驾闵纯、三十五岁,这些个主儿都是在阿备跟咱进入后陆陆续续进来的。沮授也就是个头儿,我也越发越发对之前乐隐之前介绍的那些看似路人的大爷们心怀敬意。
真的,我已经晕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咱熟悉的声音:“在下渔阳鲜于辅来也。”
是鲜于辅,他怎么来了?我跟阿备面面相觑。
只听得乐隐起身笑道:“既如此,就请落座吧?”
鲜于辅似乎跟乐隐以前就认识。两人寒暄已毕,乐隐便为鲜于辅介绍这满堂的人。这次咱乘机把之前根本没记住的名字重新背一遍。
张范,字公仪,河内脩武人,四十来岁样子。这位大爷后来咱才知道就算乐隐也很难请,还是看乐隐跟他熟络,加之河内动乱,张家无奈全族弃家北遁,恰逢其时正好人在这城外附近不远才来参加宴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牛。
国渊,字子尼,乐安盖人,这位爷的老师是郑玄,阿备对他看法异常的好。我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阿备他老师是卢植,而卢植跟郑玄是同门师兄弟吗?不过卢植跟郑玄门下的弟子都是一大票的。卢植跟郑玄的老师马融又是广收门徒的主儿。七拐八拐的都到这地步了,这位国渊国大爷能理睬阿备才有鬼。国渊据说是郑玄的高徒,郑玄吹嘘他说是有国士风范,天知道真的假的。
钜鹿张臶,字子明,这主儿跟张范类似,好像对参加这种宴会也很是不以为然,也是看乐隐的情分才来的,跟张范关系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则黑。还有颍川胡昭,这家伙我最鄙视了,竟然跟三国演义男一号同字孔明。
其他的主儿是……
“哎呀?原来玄德和宪和你们也在?”鲜于辅突然看着我跟阿备惊呼道。
得,我正盘算着全记住呢,你这家伙倒好,一惊一乍的。
“原来你们认识哪?我还真打算为鲜于兄介绍呢。”
“哈,不用不用,”鲜于辅笑道,“乐兄你忘了,我现在官居范阳郡军侯,玄德和宪和乃是我郡之人,当然是一起来这里的了。”
这七拐八拐的,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
鲜于辅就坐在我们身旁没多远,恰巧在冀州长史耿武身边。这些名士大爷们唧唧喳喳小声议论着。哎,我现在发现太有才了也不好。因为咱文化素养实在是寒碜,那些之乎者也跟骈律仄韵最头疼了,所以咱听不懂,阿备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鲜于辅身边的耿武轻啊一声叫了起来:“可是真的吗?”
鲜于辅点头道:“千真万确,刚刚来的消息,山上至少有万余具尸骸,估计就是那支胆敢向我幽州进犯,意图乘机策应夹击的蛾贼。真是没想到,他们本想依山固守蓄势待发的,却是没想到是自投死路。”
他们,他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突然感到有些不祥的征兆浮上心头。
“是啊是啊,”耿武起身,高声道,“众位,刚刚得到消息,上月不知踪迹的万余蛾贼逆党精锐,已在幽州被范阳军歼灭。”
范阳,万余人?我,我,我们没打那么大规模的战啊?我有些不明白,也不过就是那些打着黄巾旗号的饿殍们偶尔偷袭偷袭罢了,统共也就杀了两三千人。怎么可能?难道,难道是……
“此役范阳邹靖邹太守果断决绝,以六千人破万余蛾贼而不折一兵一卒,可谓天纵奇才。也是我大汉应当有此栋梁,天佑大汉!诸位,让我们举杯为邹太守相庆为大汉相庆。”
我:“……”
***
“这个功劳本来就应该是宪和你的。”颜良为咱愤愤不平,“什么天纵奇才,呸,还不是贪人家功劳的小人。”
已经到了晚上,咱又重新离开了那座城市到城外军营。颜良发飙咱不开口,只赔笑。
颜良这种主儿虽然脑容量不大但爱憎分明,咱很喜欢。可这话咋说的?话说秘书给局长准备演讲稿是分内,局长讲得畅快日后登报拿奖,那就是局长的才华。不过呢,咱心里有数,局长肯定也亏待不了秘书。就算只能始终当个秘书,可是要是局长觉得这秘书使得顺手,平级调动或者异步调动总成吧。当个环卫局的秘书和国土局的秘书可是不一样的哟?
所以咱不生气。
颜良骂够了本,就去喝酒,临走时我让关羽注意关照关照,省得颜良酒后胡言乱语得罪人。
到晚上估摸着**点的时候,鲜于辅果然来了,一来就代邹靖向我赔罪。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建言而已,最后下令决策的还不是太守大人他自个儿?所谓的谋士,就是这样哪。”
谋士谋士就是谋事不谋人,长官正好相反。不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谋事的尽管没权,却也不会遭太大的忌恨,反正总是有个子高的为咱顶枪子儿。
邹靖想要那份血淋淋的功劳作为日后晋升仕途的垫脚石,那就随便他好了。咱没别的眷顾,只要他别忘了阿备就成。
“这个好办,”鲜于辅说,“我听说了,安喜县正好缺少一个尉。”
安喜县尉?这名字听着耳熟,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到底哪儿听过。尉主盗贼,大县两名、小县一名,说白了就相当于公安局长。俸禄多少没有固定的,就跟公孙瓒的县令俸禄类似,大县就多点,小县就少点,但大致上应该也有二三百石左右吧?
“成,就这样吧。”
能让阿备从草民提拔到公安局的头头,虽然官不算大,但养活住关羽和颜良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日后发家崛起吗,咱不知道。
“还有,太守打算知会贵县县令,让他找乡老说下,举荐你为茂才。”
哦,茂才公?听上去倒是不错。看来这就是邹靖打算给我的补偿喽?
我连忙堆起笑容道谢。
“这倒不用了,”鲜于辅道,“你虽自言不喜读书,胸中只粗通文墨,但你才智过人,见识不凡,更能想出奇谋妙策。如你这般人才不能举茂才,还有何人有这个资格呢?”
得,吹嘘得我自个儿都感到脸红了。
我连忙谦虚。
鲜于辅又跟咱说了一阵子的话,最后临走前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件小事儿要你帮忙,不知道……”
哦,感到为难是吧?没啥,咱是谁啊,三国最无能的谈客,铁杆路人。话说大事儿我办不成,小事儿还不是小菜?
我满口答应。
“其实是这样的,”鲜于辅笑道,“我刚刚看到一个我们幽州的小同乡。那少年受了点伤,需要有人照顾。”
就是个伤兵,据说才十五六岁模样,这么大点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胆子的,竟然自己跑到南边来参军打仗,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脑子有病!
“没问题。”我大咧咧夸海口,“这种小事儿您就让我来做就是了。”
“这就好。”
鲜于辅笑着点头走了。
第二天我就看到那个大男孩。那小子腿受了伤,好像中了一刀,伤口虽然看上去有些可怕,但处理得及时,精神也不错。那双略小的眼睛更是透露着倔强的味道。小脸蛋倒是不错,因为年纪还小,才刚刚发育没多久,嘴巴上也就一簇细密的黑乎乎的绒毛,透露着掩不住的那股子稚气。
“好吧,你就安心在我身边养伤好了,我会尽可能照顾你的。”我装得很大度般说道。
“多谢。”
就两个字。小家伙倒是挺傲气的嘛!咱不跟他计较。
“对了,你姓什么叫什么,现在有表字吗?”
这战乱年代,虽然按古礼二十才冠礼,但万事总有例外,像那位伟大的汉武帝更是奶味儿还没脱掉,就匆匆忙忙被他病得快死的老爹戴上了帽子。我简雍也是十七岁冠字,至于阿备嘛,他的玄德也是家族中长辈给取的,这里就不多说了。
所以十六岁的小屁孩也是有可能有表字的,我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怠慢了人家,惹这些没必要的麻烦。
“我有表字。”
果然。
“那就说吧,我听着呢。”我说。
“我叫田畴,字子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