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天气,老天爷一旦不下雨,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就发慌,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一天之中最为酷热的时候。行走在官道上的路人稀稀了了不见几个,难怪:大中午的谁愿意顶着热日赶路呢。
这条官道是连接淮安与扬州的交通要道,平日里车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不过赶路的人大都不愿意这个时候出来,除非有些特别急的事情,否则路上反而中暑。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在烈日下赶路,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正在赶路,准确的说是一群官兵押着几辆囚车正由南至北赶路。这群人中不论是官兵或是囚车里的囚犯,人人身上都湿透透的,额头上渗出的汉水顺着眉心往下滴,不断有官兵用袖子擦试脸上的汗水。要不是上官严令,这些当兵的才不会这样不要命的赶路,又不是急着去投胎。
官道通到这片地段便是个双岔口,一条直通淮安府城,一条却是径直朝北。路边有一个茶棚供来往路人歇息,饮些茶水,里面正有二三十人随意的坐在那,喝着茶说些什么。茶棚里有人注意到了从南边过来的这伙清军,小心的注视着他们。
赶路的官军也看到了前面的茶棚,有人大声呼喝着“快些走,都司大人说了,到前面的茶棚歇脚,每人都喝上一碗大碗茶再赶路。”被太阳晒得昏沉沉的士兵听到长官的呼叫,个个都眼睛一亮,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加速往茶棚赶去。
茶棚里坐着的一个蓝衫年轻人见清军正向茶棚赶来,面色一变向他身边坐着的两人道:“是清兵,怎么办?”这个年轻人就是沐天波的长子沐剑声,在苏州停留了几天后,天气转睛,沐剑声便带着众人继续出发。走到这双岔口时,因天热难耐,坐骑也有些吃不消,便与郑克臧商量了一下,停在这茶棚里歇息一会。
坐在沐剑声旁边的二人一个就是郑经长子郑克臧,另一个满脸胡须的老者叫洪兆全,以前是沐天波府中的家将,咒水之难发生时,便是由他保着沐剑声、沐剑雄兄弟二人从缅甸逃回云南。因其入沐府为家将前,曾师从一个游方僧人习武,练得一身金钟罩的横练功夫,便教导沐剑声与沐剑雄兄弟二人习武,因此沐剑声称他为洪师父。
洪兆全示意沐剑声不要慌张,观察了一下正赶来的那伙清军,摇摇头道:“这些清兵是押送囚犯路过,不必惊慌,大家保持镇定,该干嘛就干嘛,不要理他们。”
郑克臧也点头道:“洪师父说的没错,这些清兵不是冲我们来的,沐大哥,我们继续喝我们的茶。”说完悠闲的拿起面前的茶碗,不动声色的坐在那。表现的相当冷静,让洪兆全暗暗点头:不愧是国姓爷的后人,临危不乱,是做大事的人。
沐剑声见二人如此说,也定下心来,吩咐众人不得轻举妄动。见妹妹沐剑屏在抬头看外面,喝道:“剑屏,把头低下去!不要东张西望。”
沐剑屏听了大哥的话,嘴角一撅,有些不满,可是大哥的话也不敢不听,只好舌头一伸,把头垂了下去。沐剑声之所以让妹妹把头低下去,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沐剑屏是个女孩子,长的也非常漂亮,难保那队清军的领头将领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押送囚车的清军很快就到了这双岔口,七手八脚的将囚车停在了官道边,士兵寻了些荫凉地方去躲避烈日,一个清军把总走进茶棚大声叫唤着:“店家,店家!快给我们弄些茶水来,要凉的,快些,走这一路可是把我们给渴死了!”
“总爷稍等,小老儿这就给军爷们准备。”茶棚主家是一对老夫妻,老头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当兵的,有些六神无主,见那把总进来竟然忘了招呼,还是他老婆捣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那把总扫视了一下茶棚中坐着的人,桌子都已坐满人,便来到最近的一张桌子,对坐着的几人道:“我们都司大人要进来喝茶,你们几个把这桌子腾出来吧!”
“凭什么,我们也是花钱喝茶的!”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汉子。
“嘿,凭什么?就凭爷腰间这把刀,怎么的,你们不愿意让啊?”那把总见有人不愿意,“啪”的一声把佩刀扔在桌上。
“刘云舟,不得无礼!”洪兆全知道自己的徒弟刘云舟是什么性子,连忙站起来对着那把总弯腰赔笑道:“这位军爷,这年轻人是老朽的侄儿,没见过世面,得罪之处还望军爷海涵,老朽这就让他们给军爷腾张桌子出来”没等那把总说话,转头训斥刘云舟道:“还不快给这位军爷赔个不是,你们几个坐到那边去。。。。”
刘云舟见师父发话,只好对那把总拱拱手:“都是我不懂事,军爷莫怪,我们这就把桌子让给你。”
那把总担心外面两位大人等得急了,也不生事,“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不一会,一名官员和一位武将走了进来,那把总跟在两人后面也跟了进来。他们没有理会棚中的其他人,直接到那空桌子旁坐下,茶棚的老夫妻俩赶忙为他们端上了茶水,之后才拎着一桶桶的凉茶送到外面去。
这官员正是总督府通判邵立夫,那武将则是一位都司军官,姓王名天华,效力于两江总督标下,此次奉令与通判邵立夫一起押送钦犯吴六奇前往京城。
邵立夫坐下后才对着那把总道:“赵把总,给那些囚犯也送上一些水,省得渴死了。”
姓赵的把总应道:“好,邵大人吩咐,我这就去办。”转身出去安排。
王天华将大碗中的凉茶一口喝完,才道:“邵大人对这些钦犯也太好了吧。“
邵立夫微微一笑:“王都司,咱们是要押着活的钦犯进京,可不是死的。那吴六奇体胖如猪,最是受不得热,你没见他现在那样,大气不出一下的,再不给他喝些水恐怕就要一命归西了。“
“呵呵,倒也是,胖子怕热,来,邵大人,咱们以茶为酒,干上一碗,这趟差事办完,回头还要邵大人在总督面前为我美言几句,王某感激不尽“王天华给自己茶碗倒满,举到面前,一饮而尽。邵立夫见状也端起手中茶碗干了。
王天华见邵立夫干了那碗凉茶才道:“邵大人,再赶上三天我们就能到徐州府,临来之前,总督大人让我们将天地会的一干反贼关在徐州府,到时就劳你去与徐州知府打个交道”
“自然,这是邵某本份之事,自当前去办理。”和地方官打交道的事情都是由邵立夫这个总督府出来的文官去处理,喝了一碗凉茶,一股凉气沁人心睥,邵立夫感到不再是先前那么酷热难受,对着王天华轻轻一笑:“听说王都司昨晚可是**一宿啊。。。”
“噢,呵呵,又不是什么扬州瘦马,哪里能算得上是**啊,我倒是听说邵大人也。。。。。。。。。。。”二人可能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些风流事不太好,声音也低了下来,偶尔发出阵阵**声,浑然没有察觉身后几桌人奇怪的表情。
二人谈得正高兴,姓赵的把总却进来请示二人是否可以出发。天还是很热,不过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王天华便吩咐下去继续赶路,让赵把总付了些铜钱给那茶棚主家,总算没有白喝人家的。听到赵把总的叫喊,那些躲在荫凉地的清军满是不情愿从道路两边的树林中走出。吆喝着马车向北边行去。
清军走远后,沐剑声才出声道:“吴六奇不是早已投降清庭做了鹰犬吗?怎么现在又被当成钦犯押到北京?”
郑克臧道:“吴六奇已经反正,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临来内地时我就听陈永华师父提过我们天地会暗中反正吴六奇的事情。”
“既然吴六奇反正清庭,也算是反清义士,那我们要不要救他?”沐剑声问洪兆全。
洪兆全想了一下道:“押送的官兵不少,以我们的力量恐怕很难劫下囚车,不如跟在后面看看,有机会救人我们再下手。”
“我有天地会的联系方式,我师父前阵子也到了江苏,不过不知道现在何处,我可以让人联系青木堂的人,一同营救吴六奇。”郑克臧提议道。
沐剑声与洪兆全点头称好,天地会的力量比起沐家的人强了太多,有青木堂出手,就算陈近南不在江苏,想必也能救下那吴六奇。见他们同意,郑克臧便派自己的侍卫去联系天地会。众人付了茶资,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
作者注:陈永华即陈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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