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如斯,马上的豪客又应该是怎生的模样?”正德思虑间,打楼梯处已是上来了两个老者。这两位老丈须发尽雪,真是好大的岁数。走在头前的老者面相慈和,身形瘦削,一派的仙风道骨,好似一个云游归来的老神仙。落在后面的老丈长相豪迈,身材也是高大阔绰,看他那虎步龙行间的稳健态度,真似极了那信步巡山的老虎。正德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感慨:“朕若是活到这个岁数,若也能像眼前这两位老丈中的其中一位那样,朕也就知足了。”不仅是正德有这种想法,在座的谁不这样想?但看这两位老人的气度,就让人心存好感,众人向往之余,不由心生疑问:“这两位老丈究竟是什么人?”其实,看这二位的气势,除了钱淮和燕双离二人还能有谁?
那日燕双离在紫霞派找到钱淮之后,便要钱淮随他办件事情。钱淮见好友相求,所求之事又与自己大有干系,自是不便推托,也只能与这燕双离一并去。临行前他嘱咐徒儿清运好生练功,便即急匆匆的启程离川北上。好在清运对师傅的云游早已习惯,此下他又对同门诸多师姐师妹颇有好感,是以,他对钱淮的远离也无甚抱怨。而川中群豪在日后得知此事,自是免不了在暗地里庆贺一番,其花样林林勾当种种,自不再提。
且说钱淮和燕双离为了赶路,前去借马,不想各方大豪竟是借得异常痛快。有道是“前因后果,皆有天定”,钱淮临老偏爱的这一套“想当年”竟会使钱淮此番借马大为受益,真是让人感叹“一啄一饮,天道使然”。
原来钱淮在找“小一辈”叙旧之前,总是爱找些因头儿展开话题,或借喻或比兴或假借,进而“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引出那一套叫人似曾相识的“想当年”。想这钱淮老于此道,“小一辈”自是防不胜防,总是一不小心就入了毂。是以,川中“小一辈”中有那不胜其苦者,便想方设法的远遁他乡,另开炉灶。十几年下来,“小一辈”便星罗棋布的遍布大江南北,真个热闹,其声势也是百年难见了。
若问为何会造成如此局势,倒也容易解释。想这有能力离川的“小一辈”大都是非同小可之辈,是以多年经营下来,自成规模。而“小一辈”之所以没有聚集到一处,那完全是怕钱淮忽然寻来,见有如此之多的熟人,把这当作第二故乡,甚或是“乐不思蜀”——这岂不违背了众位兄弟当初离川的本意?是以,川中群雄得以“遍地开花”,在大江南北遥相呼应。群雄之所以如此,就怕这钱淮某日忽然来个“一窝儿端”……
且说此次“小一辈”见多年未遇的“龙门阵”忽然来访,虽不能说是如临大敌,但也有乌云盖顶之感。“小一辈”见钱老借马,哪里还敢怠慢?把好马借出去便是了,谁知道这是不是钱老的“话头儿”?如果皮里阳秋的穷于对付,那还不是自找不痛快?这“想当年”虽是昨日黄花,但想这等警世通言喻世明言,现如今尤是声声在耳,多复习一遍便即免了。更何况经年未见,谁知道这套“想当年”会不会枝繁叶茂,面目全非,“再非吴下阿蒙”?是以,钱淮所过之处,众群豪尽皆诚惶诚恐,唯恐怠慢了他。一听说是来借马,群豪更是即刻预备好,恭送两位老英雄早日启程!
因此,两人一路上骑的尽是宝马明驹,每到一处便受人款待,马儿脚力弱了,便可再换一批,如此反复,两人的速度纵是大明军中的“八百里加急”也比不上的——军中的马匹如何和这些宝马相比?有这样的缘故,钱淮和燕双离的脚程自是一日千里。不到半个月,两位老侠客便来到了京城。
师傅已经走了七天了,清运平日除了与一班同门厮混,就是到青城山的旭日谷练剑。清运今天早晨起来感觉还不错,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这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院子里的那棵白杨树早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竖立在角落里。好在这棵树此时并不寂寞,有许多麻雀站在树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清运就是被这些小鸟叫醒的,他叉着腰歪着头斜眼看着树上的这群麻雀,笑骂道:“你们这些家贼,大清早就叫个不休,打扰了小爷的美梦,该当何罪?看我出来了,也不知道进退,居然还落在树梢不动弹。不怕生了,是不是?好,今晚上我就吃一顿烤麻雀。”想到烤麻雀的美味,清运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头。在他眼里,站在树上的一众生灵仿佛都已经串成了串儿,而且刷着各色调料,在炭火上烤着,就等他清运下嘴了。想到这儿,清运不由自主地提着鼻子又闻了闻,好似那股香气此时就能飘到他的鼻孔里。
正当清运站在院子的正当间儿大想美事的时候,忽听的有人道:“呦!清运师兄,这大清早的你冲着麻雀运什么气呢?莫非又在练什么神奇的功夫?师妹我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道对着麻雀也能练出功夫来,看来还是师兄高明。”这番话说得活泼调皮,声音又是那么悦耳动听,清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十六妹清月在打趣自己。
清运回转身,见到清月俏生生的站在甬道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眼中满是笑虐,见清运回头,那张红嫩嫩的小嘴笑得更甜了。清运看得心头一跳,他见清月右手提了一把大竹扫帚,知道她方才是去后院打扫去了,心想自己才起床,人家却连院子都扫完了,真是有愧。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老脸一红,讪笑道:“师妹,早啊!”
清月抬头手搭凉棚的望了望天儿,点头道:“恩,师兄说得不错,师兄起来这些个时候了,此时的太阳也未到三杆,看来师兄起得也挺早。”清运似乎没有听出来师妹的嘲讽,反而抚头笑道:“哈哈,师妹说的是极。师兄我虽没有祖逖的志向,但闻鸡起舞还是应当的。”说罢,他一脸的正色,仿佛真地把自己当作了那个在黄河边上舞剑的东晋少年。
清月见师兄如此“豁达”,不禁紧了紧鼻子,道:“小妹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师兄竟有这么大的志向。”谁知清运依然是一张“大萝卜脸”——不红不白,他听清月这么说他,反倒沉稳的点了点头:“哪里,哪里,师妹过奖了。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这么做原也是应当的。”清月见清运如此皮厚,反倒有些无计可施,只得狠狠的白了师兄一眼。她那张小嘴更是恨不得撇到爪哇国,好像只有这样,方能显示出自己对师兄的蔑视之情。
清运见十六妹如此,更是得意,他笑吟吟的看着清月的表情,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这时忽听得屋顶有人说话:“石榴儿,门神这么说也是有用意的。你没听他说是‘闻鸡起舞’么?你看看现在我们紫霞观内可曾还剩下一只鸡了么?那些鸡跑到哪里去了?还不是叫门神找因头儿给吃下肚了么。所以,门神这么说的确有他的道理,他只说闻‘鸡’起舞,他可不说闻‘鹅’起舞、闻‘鸭’起舞,不为别的,只是他吃不过来而已。”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的,自是清运的克星,清月的七师姐清邕了。
清月听了,也不由一笑,先前的种种意气也霎时间烟消云散。清邕见师妹笑得开心,又道:“今天门神能起来这么早,还是那一群麻雀的功劳呢。这不,咱们的清运师兄已经打算要吃掉它们了。估计以后咱们师兄闻雀起舞的可能性,也要大大减少了。师兄,我还真的很佩服你这‘兵来将迎,水来土堰’的这股子狠劲儿。就是不知道我们师兄的肚子,吃消吃不消?”清月听了,更是哈哈大笑。
清邕这一出手果是不凡,清运被他这么一顿挖苦,也是有些吃不消。这时,巧不巧的,那群麻雀叫得更欢了,仿佛也跟着起哄似的。清运见状,冲着那群麻雀叫道:“还叫!‘早起的鸟有虫吃’,是么?我看你们这群早起的鸟,今天就要被我吃了!”说来也巧,那群麻雀经他这么一叫,霎时间“轰”的一下分开了,飞得干干净净。清月见了,更是笑得直叫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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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书盟的朋友们:大家好,由于某些原因,《正德之冬》暂时不会再做更新。实际上,按照我的习惯,总是偏爱贴文一次性贴完。但由于胖子一时间的爱慕虚荣,致使《正德之冬》提前与各位见面。胖子一直是在修改它,如果大家希望看到《正德之冬》的最新章节,可以到清韵书院的纸醉金迷(.qngyn.nt/dbbs/a/)查找。不过最近半个月是不会再做更新了。因为,俺要考试——研究生入学考试。幻剑的更新,估计再等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吧!估计到那个时候,《正德之冬》会全部写完。当然,如果大家希望我把这个故事写得再长一些,我也是会考虑的——其实,如果你们要是看过《江湖》的话,你会发现两个故事之间的联系。《江湖》的发生时间,大约是正德7年。目前,我也有为孙碧写一篇长篇的想法。不过,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如果谁有什么好的意见或建议,请发电子邮件给我。我的信箱:olf-cz@tang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