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志之张遂谋周竹歧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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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  张遂谋广西平南人,生而近视,人恒呼曰张瞎子。与金田团营,从征至天京,甲寅四年为殿左廿九检点,守安徽舒城县。乙荣岁,从翼王西征湖北,是岁末,复从入赣,积功,丙辰六年春,升春官正丞相,五月,随翼王自江西援天京,六月,大破清江南大营于城外,天京围解。东王旋令翼王督师上援湖北,而遂谋与焉。遂谋深沉多谋,翼王倚为腹心,位仅在参天侯黄玉琨、卫天侯曾锦谦下。

    发布  七月,天京变起,东王死,翼王时方在湖北鲁家巷,与湘军相持,闻变亟退兵,身率遂谋、锦谦二人轻骑兼程入京调停。北王既戕东王,骄恣残虐,任情诛杀,翼王面责之,北王惭怒,欲相图害,翼王、遂谋、锦谦缒城走安庆,翼王阖府为所屠。

    发布  翼王兴师靖难,天王诛北王,送首翼王军前,召辅政。十月,翼王偕遂谋入京,以圣神电通军主将衔辅政,如东王故事。内外皆欢悦,而天王浸忌之,封其二兄安王、福王以相钳制。翼王惧祸,丁巳七年四月廿五日,藉故出城,迳赴安庆,自是不复还,而遂谋从焉。八月廿八日,复从渡江入赣。时锦谦已故,黄玉琨督师江西,未几战死,翼王麾下诸将,以遂谋位最尊。

    发布  戊午八年春,翼王决策入浙,部分麾下为五旗,以遂谋将中旗,封先天燕,行动皆与俱。从翼王围衢州,入闽,秋,旋师江西,部分五路,遂谋与翼殿承宣刘逸才共将一路,未几,复归翼王大队,己未九年春,入湖南,四月,进围宝庆府,攻三阅月而不能克,七月,解围南趋,九月初四日,克广西庆远府。

    发布  翼王开府城中,因诸将之请,量设官爵以酬庸,封遂谋元宰,位诸将上,翼王之下,一人而已。

    发布  广西贫瘠,粮秣为艰,将士枵腹,渐生嗟怨。诸将之从翼王远征也,虽慕义而为,中心不能无从龙之望,而翼王奉天京正朔不改,多失意,有离心,遂谋独矢志不移,有言降清及北归者辄叱之。

    发布  庚申十年二月,翼王麾下武卫军欲散,遂谋知而怒,计诱其主将宰辅蔡次贤戮之,武卫军大哗而走,未几,或降或散,遂谋不能遏。

    发布  四月,翼王弃庆远,遂谋自是不知所终,盖物故也。自后翼殿无元宰,或曰,癸开十三年,尝有元宰李辅从李复遒走贵州,然宰辅位尊,不当为复遒之副;李辅无名,以翼王用人之明,何得膺此重位?此说迨不可信。

    发布  有好事者言遂谋变服入川,投清四川总督骆秉章麾下,后献策擒翼王,而秉章是时,尚未入川,遂谋名著,清吏安敢不奏而擅收用?小说家言,未足征也。

    发布  翼王麾下尚有光天燕张遂儒者,尝随翼王自闽入赣,复进围宝庆,自后不知所之,或曰,此遂谋兄弟行,或曰盖清吏及文人鲁鱼亥豕之谬,光天燕即先天燕,遂儒即遂谋也。

    发布  周竹歧一名锡龄,江西人,约乙荣、丙辰间投入天国军中,隶翼王石达开麾下。

    发布  竹歧娴典籍,通诗文,翼王甚重之,戊午八年翼王自赣入浙,已为翼殿尚书,是岁冬,翼王自福建五路还江西,进规上游,竹歧受命与尚书李遇隆共将一军。遇隆后官至翼殿兵部大中丞,庚申十年后不知所终。

    发布  翼王围宝庆不能下,己未九年七月,解围南入广西,九月,克庆远府,开府城中,竹歧以功迁翼殿礼部大中丞。

    发布  时有贵县黄三即黄鼎凤者,故张国梁麾下健儿,自江南窃归,有大志,甲寅岁起兵覃塘,克贵县、宾州,声威颇震,受大成国陈开隆国公爵,而素慕翼王,己未九年,石镇吉至贵县,黄鼎凤不欲与校,让城而去,退屯覃塘,与翼王信使往来不绝。庚申十年四月,翼王弃庆远,转战桂、黔间,部将多散走者,而竹歧仍相从不舍。辛酉十一年七月,大成国灭,余部多归翼王,亦有归鼎凤者,翼王患与国既覆,独立难支,八月,将全军自横州北趋,鼎凤命部将宋扶桿从征,翼王思扶助以为己援,乃留竹歧,使事鼎凤。

    发布  鼎凤甚重竹歧,引以为谋主,军中号为军师,竹歧为主章檄,参谋划,草制度,井井有条。时大成既灭,翼王随走,清人以为无虞,乃调湘军蒋益澧等往浙江助战,鼎凤、竹歧以为时至,壬戌十二年五月,誓师于覃塘,复贵县,窥浔州,众号十万。竹歧为鼎凤主军政,以军法部勒麾下,章程甚肃。尝颁《约法十二章》,犯者抵罪,境内约束严明 ,几于牛马放牧不收,外户不闭。

    发布  清广西巡抚刘长佑悉兵来犯,鼎凤屡败,患孤立无援应,乃谋为持久计。竹歧设策,立坚寨小平天山顶,依险筑垒,备御甚严,号为平天寨,缓则依寨四出,急则据险自保。寨既成,鼎凤移居寨中,自号平天王,立宫殿,设百官,竹歧为撰《尧天五典》诸书,癸开十三年,复檄告四方,倡言出师长江,与天国相呼应,皆竹歧之谋也。

    发布  清人大患之,乃令广西布政使刘坤一将湘军来剿,鼎凤屡战不利,桥墟、覃塘诸寨俱失,至十一月,止余平天一寨,坤一屡攻,竹歧助鼎凤等坚守,不能下。

    发布  清广西巡抚刘长佑以屡战无功,将士多死,令坤一别图良策。坤一前陷青云村,获鼎凤母骆氏、妻周氏,乃挟骆氏为质,令鼎凤降,鼎凤素孝,虽知降且不免,甲子十四年四月十五日,仍开寨出降,坤一尽收寨中军械,毁诺屠寨,鼎凤一家尽戮,惟骆氏、周氏免,竹歧亦同就执,极刑死贵县。

    发布  鼎凤壮人,素得土著心,民间讴歌不置,讳其败,乃唱传曰黄三本无忧,惟以竹歧平天寨之失策,故蹈公孙瓒易京覆辙,复以鼎凤之降死,归咎竹歧,曰本不欲降,以竹歧苦谏乃从。后人不察,乃有贬竹歧曰“败水军师”者,实大谬不然云。

    发布  赞曰:

    发布  翼王麾下有归天京者,欲自辨于执政,不忍责翼王,乃归咎于遂谋之唆使;后治史者有责翼王远征为非者,不忍苛翼王,复归咎于遂谋之叵测,翼王之怨也,人多悯之;翼王之冤也,世多鉴之,而遂谋之冤,遂无人问也。

    发布  翼王之治军,遂谋为臂助;翼王之抚民,遂谋为股肱。拥数十万众,建大将旗鼓,横行东南数千里,遂谋无一日不在翼王左右,亦无一日无功。翼王之远征,天王之过也,天王自知之,天下自明之,故天国不以翼王为叛逆,清兵不以翼殿为他寇,论者何人,而敢以翼王为非?然则遂谋,翼王之首辅,又何尝得为非焉?

    发布  朱衣点言张志功起义而志功蚤叛,言张遂谋残虐而遂谋不降,见微知著,睹叶之秋,是耶非耶,庸足更议!

    发布  竹歧身非宿将,人本书生,从军数载,自布衣而当方面,迨入辅鼎凤,计议章程,井井有条,乃能化陋县为教化之域,练乌合为经制之师,虽名将相不过如此,翼王之用人拔士,乃得如是。而鼎凤之败,身不任咎;土人讳乡党,竟集谤羁旅,后人不察,竟采山歌入史,致冤流百载,贻笑后人,噫,不亦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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