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志之天王本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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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五日,各国公使照复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允严禁本国商人接济金陵,自是天京城中粮秣军火益乏。

    堵王黄文金、爱王黄崇发、佑王李远继、感王陈荣等受诏图赣北,清江西臬司刘典及席保田、江忠义等拒之,堵王等屡战不利,是月,次第退皖南。

    初八日,天京东南印子山陷,守将佩王冯真林战死,真林,广西人,或曰南王疏属也。

    忠王以印子山扼句容、溧水粮、援来路,初十日,亲督大队争之,不利,梯王练业坤重伤,回城而殒。是日,淮军水师陷太湖洞庭东山各垒,苏州告警。

    时天京粮荒益甚,城中齐民,尚七万余口,嗷嗷不得食,诉诸有司,忠王怜之,奏请放出就食,天王怒而不许;忠王不得已,归,令有力者自往城外宝堰搬粮,苏福省解来济京者也。

    上方桥扼天京东南来路,天王等屯重兵,立坚垒以守之,曾国荃亲督萧庆衍、萧孚泗等悉力攻围十日,卅一日,陷之。

    八月初一日,淮军李鹤章、刘铭传、郭松林等陷江苏江阴,守将广王李恺顺走常州。

    清浙江布政使蒋益澧合常捷军围浙江富阳凡五月,守将朝将汪海洋等坚守不下,终以援竭不能支,初八日,陷,清师进薄杭州、余杭。

    翼王之入川也,先分赖裕新等数路前驱,以分清人之势,迨翼王军覆,所余各路或东入黔,或北趋关中,初九日,中旗郑永和及固天豫唐日荣等克陕西略阳,通使于扶王、启王等,达于天京,后诏封日荣德王,渐与扶王等合队。

    淮军、常胜军之迫苏福省也,慕王等日日求救于天京忠王,忠王请于天王,天王君臣方倚忠王如长城,坚执不肯,忠王苦求不已,天王乃诏忠王助饷银十万,约以四十日还京而遣之,留其母子为质。

    十二日,天京西南江东桥陷,自此西门为湘军所扼,不能通行。

    是月,阿思本督兵轮至上海,不肯受蔡国祥节制,不欲从清朝号令,清君臣皆患之。

    扶王、启王围陕西汉中府久,廿日,克之,斩署总兵陈天柱、知县周蕃寿,廿四日,扶王、遵王进克城固,关中大震。

    忠王自归苏福省,与淮军、常胜军屡战,互有胜负,然终不能解围,屡诏常州护王、无锡潮王等来赴,皆推诿不时发;白聚文在天国既不满所望,居常泱泱,所部马敦等先叛去,九月初六日,称病求退,慕王纵之出,旋还上海,苏州之围益急。

    天京虽被围,天王狃于前鉴,不以为意,以宗族留粤东者尚多,遣曾超、李四、黄亚二等往迎之,族弟洪仁尚等九人从至上海,潜越海沙、英洲,为清红单船吴全美盘获。曾超,故粤东红兵,自称副元帅者也。

    十九日,湘军总兵朱洪章、朱南桂、武明良陷天京西南博望镇。

    同日,奉王古隆贤献皖南石埭、太平、旌德三县,降于清总兵朱品隆。诏改封赖世就奏王,黄十四奉王。

    廿一日,浙江昌化陷。

    廿二日,清提督萧庆衍、道员彭毓橘、总兵萧孚泗等大举攻天京东南诸垒,辅王杨辅清拒战大败,遁走东坝,上方门、高桥门、双桥门各垒皆陷,同日,清总兵熊登武、陈寿武陷方山、土山;廿四日,七桥瓮陷;次日,秣陵关、中和桥陷,自后钟山西南无天国营垒矣。

    廿七日,湘军进至孝陵卫,城中出朝阳、太平二门争之,不利;

    卅一日,高淳守将杨友清献城降于清侍郎彭玉麟,城陷;十月初一日,匡王赖文鸿弃皖南宁国县。

    古隆贤之叛也,部将江会义、申法喜不从而走,初二日,乘肩复广德州。

    清以李泰国洋轮不能为用,初三日,斥逐李泰国、阿思本,以英人赫德继任总税务司,尽售卖洋船,以为西洋水手遣散之资。清耗资累万,耗时期年,造此兵轮,乃竟不能得一日之用,西洋哂之。

    初四日,湘军连陷淳化、解溪、隆都、湖熟、三岔镇,自此天京东、西、南三面险要尽失,城外惟钟山第二峰之天堡城、富贵山龙脖子之地保城及中关各垒犹为天王守,城北神策、太平二门尚未合围。

    次日,清彭玉麟、杨岳斌、鲍超陷高淳东坝,随王杨柳谷,遡天义黎立新降,辅王遁走溧阳。

    十三日,清曾国荃移老营于孝陵卫,逼天京城东。

    忠王累战淮军、洋枪队不利,部将纳王郜永宽等皆有异心,忠王不能制,谋于慕王,欲弃城走,慕王坚执不肯,忠王不得已,十八日,出苏福省,督万人屯无锡东茅塘桥;廿二日,纳王郜永宽、比王伍贵文、宁王周文嘉、康王汪安钧、天将范起发、汪有为、汪怀武、张大洲,刺杀慕王于府中,献城降于清总兵程学启,苏福省陷。李鸿章、程学启等以八人势窘乃降,患其众盛难制,廿四日,设诈,一旦悉屠戮之,时苏南郡县守将以国破在即,多有通款淮军者,自纳王等降而不免,乃各设誓死战,鲜复降于鸿章者。天王旋封汪海洋康王、张学明宁王,钱桂仁比王。

    苗沛霖之复叛也,围蒙城,而捻、幅及天国皆衰,复皆鄙薄其反复,不之援,僧格林沁、国瑞等以马步大队临之,廿四日,沛霖众溃,走死蒙城濠中,或曰,为英王旧部所杀,以报英王之憾也。

    卅日,无锡陷,守将潮王黄子隆父子被俘死。

    十一月初三日,湘军以地道放倒天京神策门城墙十余丈,蜂拥抢登,为守军舍死堵回,死者三百许。

    初五日,浙江平湖守将陈殿选、陈殿魁、黄应海、钱玉兴、朱六玉等献城降于清道员潘鼎新等,城陷,洗天安陶云从、硎天安沈本立、翼天福江之源、蓬天福胡金锵等死之。

    苏州、无锡既陷,忠王退丹阳,将返天京,侍王劝阻之,不从,初八日,还自太平门入城。

    忠王以湘军围城,粮援无望,城中老弱妇孺参差,战兵无多,知城破在即,入朝,奏于天王,乞让城别走,合侍王、听王、扶王诸部,别作复兴之望,天王以城围数合,皆恃外救而解,自居宫中久,惮于戎马播迁,复执迷天父天兄之说,坚执不允,诏忠王分调扶王等悉来勤王,忠王再争,天王怒曰:“朕奉上帝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何惧之有?不用尔奏,政事不用尔理,尔欲出外去,欲在京,任由于尔,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曾妖者乎?尔怕死,便是会死,政事不与尔干,王次兄勇王执掌,幼西王出令,有不遵幼西王令者合朝诛之。”忠王流涕,乞赐死,以免日后俘囚之戮,天王复不肯,叱之出。

    天王虽怒忠王之犯颜,亦诚知其忠,恐其不安,越一日,乃赐龙袍以抚慰之。

    初十日,乍浦守将忠谨朝将熊建勋、次日,海盐守将李文楚献城降于潘鼎新,城陷。建勋,即献鹦鹉之熊万荃也。

    十六日,天王召干王,面诏之曰:“朕爱弟文才,博览各邦,通达天文风土,弟当注述六部则例及各事有益者,后当尽心辅助幼主,无望朕命,钦此”,遣偕恤王洪仁政、誉王李瑞生、赖王赖桂芳出京催兵解围,干王等泣败而去。时国势虽窘,天王、干王犹不以为将亡,故君臣所对,皆朝廷不急之务。又,其时天王已罹病,故所诏殷殷,有托孤意也。

    廿六日,淮军程学启、杨鼎勋、刘秉璋、吴毓棻等陷浙江嘉善,守将陈占榜、余嘉鳌降。

    曾国藩、李鸿章皆羡西洋船坚炮利,分于安庆、上海设厂,延西洋技人造枪炮,十六日,徐寿、华蘅芳造“黄鹄”号火轮船于安庆成,献诸国藩,中国之自造轮船,自此始。

    纳王等八人之降,戈登为中保,继而鸿章戮八人,戈登惭怒,且欲乘间利其本国,乃率部走昆山不肯复战,欲勒鸿章去职,否则以兵复夺所陷郡县,还诸天国而后已,赫德等周旋之,十八日,复出队。

    十二月十八日,会王蔡元隆献浙江海宁降于左宗棠、蒋益澧。元隆尝诈降淮军,守太仓州,屡挫李鸿章,又忠王爱婿,宗棠惜其才气而受之,更名曰元吉,鸿章闻之切齿。

    陕南扶王等累接天京勤王之诏,廿九日,部分三路回援,众号廿万,约会于南阳、襄阳。

    自苏福省郡县次第沦陷,高淳、东坝复失,京粮已竭,众乞食于忠王,忠王亦无粮,且惧诸洪市恩私惠之馋,不敢复救,请于天王,先数岁,天王已谕城中每户各呈缴野草十担,收贮库中,至是乃诏军民皆食之,号为甜露,曰可以养生。甜露,语出《旧遗诏圣书》之出埃及记,天父以犹太人甫出无生业,降天粮以食之者也。忠王知不可行,率群臣泣谏之,天王乃身率取食,为军民唱首,群臣遂不敢复言。天王又诏王次兄、诸侄、驸马辈悉索民间仓存,,欲出城者亦不得携米粮,悉收入圣库以备不虞,诸人贪鄙,借端勒索鱼肉以渔私利,城中人心益惶惶。

    是岁,天王申严诏令,谕国、京、军、官、民等悉加天字于前,曰天军、天官等,有疑之者,辄叱曰有奸心之意,众不敢言而多嗟怨之,中外君臣之嫌隙益甚。

    甲子十四年,春,正月,初一日,忠王以天京势不可守,屡谏天王不纳,谋自将本部出城。天王闻之大惊,耻于自屈,乃令群臣挈眷属泣留之,忠王不忍独去,乃不复言。

    时湘军围城愈迫,城内盗贼蜂起,逢夜炮声不绝,械劫杀人,在在有之,人心惶惶,有司不能禁。

    初二日,侍王部将李世光、李元茂克皖南绩溪;初四日,浙江省文将帅忠莱朝将何信义献浙江桐乡降于蒋益澧,更名培章,桐乡陷,蔡元吉诱之也。次日,绩溪复陷。

    初七日,陕西汉中陷;十四日,城固陷。

    天王既不肯出京,忠王、干王累谕郡县勤王,而京畿数载兵焚,赤地千里,是岁复大饥,乡野无粮,郡县诸王皆惮行,不肯赴,乃转令次第赴江西就粮,俟京郊秋熟回救,以八月为期,十五日,花旗沛王谭星,天将林正扬及王宗李仁寿等先自浙江开化入江西玉山境,谋趋广信。

    十六日,忠二殿下李容发以数千人出自太平门,至句容护粮返,湘军总兵朱洪章设伏邀之,容发弃粮走,自是城中粮道尽绝。

    十七日,忠王出队攻钟山之南,猛扑湘军大营,不克,朱洪章、武明良自后夹击,乘势陷天堡城,忠王再战不利,退返城中,自此湘军架炮第二峰上,炮子火箭,纷飞入城中如雨,城中益危急。

    十八日,陕西洋县陷。

    廿日,曾国荃进屯太平、神策门外,扼神策门出京大路,天京自此困实,水泻不能通矣。

    次日,陕西西乡陷。

    廿六日,溧阳守将佐将吴人杰闭门拒纳侍王入城,举城降于常胜军戈登,城陷,侍王母妻皆为清人所得。

    干王屡催苏南各郡县勤王,皆不能赴,惟丹阳守将然王陈时永等建议反攻江阴、无锡,以分清人之势,干王不得已从之。

    天王封王益多,各不相下,号令为之滞,天王患之,乃分王爵为数等,以幼东、幼西、幼南、干王等主朝政者为第一等,忠、辅、侍等诸军师当方面者为第二等,听王、堵王、扶王、顾王等将兵者为第三等,以上三等王,王印皆刻双龙双凤,昭王黄文英、恤王洪仁政、誉王李瑞生等无兵柄者为第四等,王印惟刻双龙,复立第五等王,皆号列王,自是封赏益滥,黄享乾,侍卫也,封视王;董金泉,天王宫殿外守宫门老卒,封梦王,不数月,王爵竟至二千七百余,典镌刻刻印换发不及,昭王黄文英去岁七月卅日获封,本年正月十八日始受印。天王睹列王亦滥,不得已,复于列王下设第六等王,创新字,于王头上加三点,读曰小王,群臣嗔目不服,事遂寝。王爵既滥,天将、六爵,益无坐处,百人队中,丞相或多至十六人,赐爵者多,无字可排,乃竟有三百零八天安黄、一四六七天福邹、一四六九天豫龙有田之封,铨叙之滥,古今无匹。

    二月初一日,沛王等克江西金溪。是日,湘军梯城攻天京,忠王等击却之。

    然王陈时永等既东,连攻江阴、常熟,皆不克,初五日,移师福山克之,苏南大震。是日,金溪复陷。

    淮军以然王等为苏、昆后患,厚集众兵赴之,十一日,然王等败于常熟,东返。

    淮军围嘉兴郡久,守将荣王廖发寿、挺王刘得功坚守不屈,清人屡攻不能下,湖州辅王、堵王、长兴襄王等屡遣兵来援,皆不能达,十二日,城陷,挺王手击程学启中脑,力竭,战死城头,荣王被俘,不屈死,程学启未几亦殒。

    十三日,沛王克江西南丰。

    扶王等既受诏勤王,所合川滇蓝大顺、蓝二顺诸部不肯从,留陕南,清西安将军多隆阿乘虚攻之,大顺等殊死战,十七日,重伤多隆阿于盩厔,未几殒。大顺等孤立无援,次第亦败亡。

    十八日,浙江杭州郡陷,听王陈炳文走德清,比王钱桂仁降;同日,余杭亦陷,守将康王汪海洋弃城遁。

    廿五日,沛王等克江西新城;廿七日,浙江武康陷;次日,德清陷,听王、康王、侍王、辅王、来王、首王、戴王等走湖州、广德;归王邓光明于杭州鏖战伤臂,不能复战,不得已,是日亦陷石门降,石门陷。

    卅日,清鲍超等陷江苏句容,守将翰王项大英、列王方成宗被俘死。

    然王等转战无锡、江阴、常熟间,屡破常胜军,终以兵力寡弱,敌军四集,是日,撤返丹阳。

    三月初三日,江西新城陷。

    天王以城围四合,外援不至,口不肯屈,心实忧之,性本燥急,至是犹愈。以城中人心彷徨,诏私拆清人文书者族之,告发者赏以王爵,知情不告,与奸同罪,处以椿砂剔皮之刑。而群臣知国将覆,谋苟活者冒严刑,仍潜通乎城外,吏部正天官慰王朱兆英及忠王妻舅宋永琪通于曾国荃,松王陈德风私款于东门外提督萧孚泗,复谋劝忠王降,忠王虽于天王啧有烦言,然素以忠义自许,不肯从,天王等亦浸知诸人之谋,命刑部正秋官补王莫世睽收德风、永琪诸人下狱,世睽索贿忠王,既得,乃舍之,天王亦不复问,惟潜遣人旦夕伺忠王之异耳。

    天王既不得志于外,居宫中,喜怒益不可测,一日,忽命幼主及左右皆剪发,否则笞,众人不知所由,彷徨从之;食甜露久,体益弱,复嗜生冷,喜以油煎蜈蚣食之,以是常罹病,至是益甚,群臣进医药,天王知国势不久,峻拒之,不肯服。

    沛王等屡败于江西,移师向闽中,初七日,克建宁、将乐。

    金坛守将值天义盛明文以国亡在即,无复守志,献城降于鲍超,鲍超遣霆军一营先入城,入者自倨傲,索贿百计,明文以下皆不能堪,十三日,闭城反正,尽斩霆军之入城者,悉众击鲍超,败,弃城遁,金坛遂陷。

    听王陈炳文、康王汪海洋、宁王张学明、奖王陶金会及花旗翟天凤等自浙北退守,转战浙皖间,是日,亦从忠王计,自婺源入赣,走德兴、海口以就粮;同日,天将林正扬克福建宁化,旋弃不守。

    十七日,侍王李世贤、来王陆顺德、戴王黄呈忠等自浙江开化华埠入赣。廿五日,凛王刘肇均、利王朱兴隆、烈王林彩新、列王黄宗保等亦道皖南入于赣。

    廿七日,听王、康王克江西弋阳;次日,王宗李元茂再复福建建宁,旋仍弃之。

    廿九日,常州郡陷,守将护王陈坤书、佐王黄和锦等皆死之;卅一日,丹阳陷,然王战死,赖王赖桂芳、梁王凌郭钧、邹王周林保、广王李恺顺、列王金有顺等被俘死。干王及守王方海宗、显王袁得厚等合余众走高淳东坝,旋下湖州、广德,自此京外江浙郡县几全陷,为天国守者,湖州郡、广德州数县而已。

    四月初六日,天将林正扬再复福建宁化,旋仍不守。

    清以天京久不陷,谋调李鸿章合攻,曾国荃知之,恐分其功,围攻益急。天王忧急交迫,初十日,朝会群臣,归,病笃,自此不复朝。

    十八日,常胜军解散;是日,侍王克江西崇仁。

    天王知必不免,诏大众安心,曰朕即上天堂,向天父天兄领到天兵,保固天京。廿日晨四更,病崩。或曰,服毒而崩也。年五十一。

    天王既崩,廿四日,群臣奉幼主天贵福嗣,称幼天王,旋诏女官葬天王宫内前后林苑,遵上帝教制度,不用棺椁,惟以黄绫遍裹其身耳。

    六月六日,天京陷,幼天王走广德州,湘军焚城屠戮,遍搜天王葬处,天王后宫道州黄氏指示之,十八日,得诸故后林苑地下,曾国藩戮天王尸,举火焚之,骨殖无所存。

    天王生六子六女,长子早夭,次子即幼天王天贵福,传在《幼主本纪》;三子天曾,生天京,未几夭;四子天光、五子天明,即光王、明王,有《世家》;六子天佑,兼祧东王,改姓杨氏,封幼东王九千岁,天王晚岁诏旨,幼东王咸列群臣之首,呼曰天佑子侄,城破不知存亡;长女天姣,长幼主十岁,许天二驸马金王钟万信,未成礼,天姣居宫中,为幼主训蒙;次女亦长于幼主,配列王徐朗;余四女皆幼,许天四驸马凯王黄栋梁,天西驸马捷王黄文胜及天东驸马、天八驸马,城破,皆没乱兵中。

    洪氏宗族在天京遁出及留花县未从军者尚燔,光绪廿八年举事之洪全福,即天王从侄也。清亡,民国兴,孙逸仙素以洪秀全第二自许,命有司存问天国遗族,诸洪惶惑不敢自售,但修族谱,列天王及洪氏诸王谱中,而叙事多讹,以典籍俱为清人所焚,道听途说,未免似是而非也。越数载,有日本人矢野兴,广州日本领事署随员也,抵花县官禄埗,谒洪族尊长,自云天王宗族,天京陷后遁日本而入其籍者,指乡中私塾门下所埋二石狮为证,诸洪掘之果然,将信将疑,矢野自是常来访,且许以自花县同乐筑公路至官禄埗,以九一八东北军兴不果,罗香林氏以为盖日人有心者委托耳。民国廿八年,日军陷广州,别部毁洪氏宗祠,不数日,有军官矢崎氏至,曰受托访天王苗裔,立约不相犯,付资使葺宗祠,且借洪氏族谱名《万派朝宗》者去,数月乃还,诸洪以为录副而无如何;越四年,学者增井经夫、和田清见诸日本南方军总司令官处,抄录以存之,战后,小岛孝治携抄本,还中华,小岛,增井弟子也。

    赞曰: (雍容撰)

    呜呼,秀全尊号“天王”,天国之兴,微其之功;天国之亡,真其之罪。虽援例为立

    本纪,能毋讥乎?

    渠本一乡间塾师,累试不能登庠序者。识鉴本低,干谋复寡。半生抑郁,潜滋腾渊之想,一梦荒唐,漫兴逐鹿之思。四乡辏辐渐成,小子慎焉;天下苦秦久已,吾子勉之。观历代开基之君,碌碌如是者固鲜;然天朝忠勇谋国之士,如云如雨,渠若修身俟命,犹不失因人成事,为一太平之主也。

    无如渠根薄而性嚣,岂能救乎!那邦村中,袍服赫赫;石头脚上,后房嘤嘤。政事已托天父,家务每劳天兄。逮及定鼎,基业稍拓,鸟喙早突于长颈;清妖未紾,狼步终随乎鹰瞻。东殿之死,翼殿之去,固有其所自;虎兕出于柙,又谁之罪欤?遂令金陵城内,血沁街巷;大渡河边,魂化鹤猿。人心离散,天数可知。灭国之祸,虽后此数年;败亡之征,实已兆当日。

    盛业之衰颓,诚难推渠一身;朝堂之乱命,莫不经此一人。诗矜圣明,先王之失德有说;法号平等,后宫之受辱何词?隔绝怨旷,民能安堵?燔焚诗书,士可归心?天位独尊一脉,滥封如此;王爵殆满三千,亘古不侔。扶弱枝作根本,视股肱如寇仇。明珠投雀,真怜六安之败?蹇驴寄重,肯悔雨花之失!有此一端,足令倾覆,况周备乎。纵英王有勇,忠王足谋,又乌能救其弊哉。围城九重,犹唱天神兵将;危垄四陷,仍夸铁桶江山。其昏也至此,悲夫!

    噫!甜露可食,能堪九肠辗转?天父可恃,何为一病膏肓!虽然,身死危城,真侥幸也。城破之日,复不知何丑态向人。彼巍巍踞金龙殿者,实贻天国百代之羞也。

    然闭门揖鬼,宁失国而不失笑;当众咽糠,虽欺人而未欺心。纵身死国灭,尸骨为灰,有此一善,亦不能不存之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