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笛儿见王焯面色平静,怡然自若,便知道他已经将事情给安排好了,接下来只要配合王焯一起瞒着爹爹就行了。两人你劝一句,我说一句,总算让江嗣安心了些。
王焯和江笛儿来到后院,临池而立,见柳枝轻轻纷扬,樱花树下满地落红而余韵犹在,二人心中舒畅,忽觉烦恼之事都已忘怀。江笛儿甜心柔媚的一笑,问王焯道:“郎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嗯。”王焯侧过头来,将情况简略的告诉了江笛儿。
他目不转睛,看着身旁这个潇洒脱俗的女子,瞧她淡然温馨的微笑,发自真心的,她已经对那些烦心的事释怀了不少。明亮清澈的眼神,浑身散发的那股清雅如莲的气质,只有这个酷爱吹笛的女子身上,才能真切感受到。王焯已经不清楚,自己如此细细品鉴一个女子,是出于艺术的眼光,还是别有用心了。
江笛儿注意到了王焯直视的目光,胸口“噗噗”乱跳,白嫩的脸颊热度上涌,慌张起来:“郎君他怎么这样,干嘛就一直看我呀……那我,我……”
江笛儿稍一迟疑,鼓足勇气抬起头来,迎向王焯咄咄逼人的目光,可她胸脯起伏得更厉害了,呼吸急促了些,脸蛋儿发烫,脖子也发烫,白里透红,分外诱人。四目相接许久,她终于坚持不住,眨了眨眼,浓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羞窘的偏过头,浮上春色的肌肤分外红润,漾着蜜浆般的润泽。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王焯欣然笑了笑,轻声唤道:“笛儿。”
“啊?……”江笛儿被他这温柔的一声吓得骨头都酥了,整个人一晃,腿一软险些栽进水池。
王焯见她在池边怪危险的,忙上前揽住她的香肩,扶着她退回来。这似是无心的一抱,惊得江笛儿更心慌了,小脸蛋比樱花更红艳,怕得抬不起头来。她又怨又羞,心道:“喝,这个坏男人,就知道乘机占我便宜。不过,不过……算了,要不,饶了他这一次?”
江笛儿奇怪,为何莫名的会有这种想法?她不知所措了,自己真是不害臊,就这么让人抱,羞不羞!
江笛儿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是熏香后**来的味道,入鼻微而不散,还夹带少女清纯芬芳的体香,让人有些飘飘然。王焯猛然惊觉,自己抱江笛儿抱得太久了,忙将她放开,江笛儿下意识的低头退后了一步,她身上的那股幽香也淡去。
两人都有些尴尬,一时都不开口,只有微弱的春风依旧,拂波而来,吻过脸颊。
王焯看了看垂首不语的江笛儿,见她惊惶失措,忙干咳了一声,解围道:“那个……我去看看颜儿,待会你教我工笔彩画,别忘了!”说罢,王焯从江笛儿身旁擦过,大袖翩翩,落荒而逃。
江笛儿转身,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弯腰“扑哧”一笑,眼中隐隐泛着温暖的泪光,心窝涌出小小的甜蜜。
王焯回房没见到董颜,听玉儿说江夫人找董颜去谈天了,王焯顿时眼冒金星,在门口楞了半晌。这算什么回事,假岳母找真媳妇聊私房话,聊什么?这可能性大得去了,有好有坏,一时半会儿还真琢磨不透。
罢了罢了,想那假岳丈对自己还挺友善的,品诗论画颇为投缘,假岳母也不至于翻个老脸不认人吧。
董颜沿着池边小径回来了,低头抿着嘴儿羞笑,抬头忽然看到王焯一手托着门框站在门前等着,她吃惊的“呀”轻呼一声,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紧张的走了上来。
王焯上前将她领进屋,问道:“颜儿,江夫人刚才跟你聊了些什么?”
董颜心神不宁:“啊?”
王焯不解,搞那么神秘兮兮干什么。他再次追问,董颜却支支吾吾说了句:“夫君,你……你不是要陪江小娘子作画么,快去吧!”
“真的不告诉我吗?”
董颜不答,头摇了又摇,脸色羞红,时而抿笑时而嘟嘴,左右为难,这神情可爱极了。
看来不是什么坏事,只是难以启齿罢了,王焯也就不强迫她,在她红唇上啄了一下,起身离去。
绕过荫荫杨柳,到了书房,江笛儿一双冰凌美眸一个劲扫视王焯,不自主抱臂,与他拉开距离,既警惕又羞窘,想来是刚才惊天动地的一幕让她发觉,对王焯的映象大打折扣了。
两人一声不吭的作画,可谓相敬如宾不相睹,江笛儿的婢女小竹来报,说是何无忌来了,正和江郎主谈话。何无忌是来通报准备情况的,两人深怕何无忌心直口快,将计划告诉给了江嗣,忙丢下狼毫赶去了前堂。
幸好何无忌嘴巴不致太大,还没露出口风。江笛儿缠住了她爹,王焯揭开珠帘,将何无忌拖到了里间,轻声问道:“无忌,已经准备好了吗?”
何无忌就坐,道:“炎明兄,寄奴已经带人往丹徒县去了。照你的安排,兵分两路,等入夜了,我们就去赌坊街大展身手吧!”
王焯纠正道:“不是大展身手,是砸场子!”
何无忌一拍大腿,讪笑着道:“对对,砸场子,砸场子!好久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了,痛快呀!”
“等成功以后,你再兴奋也不迟。”时间紧迫,王焯将何无忌送出了江府,让他赶快把人手给安排好了,夕阳一沉,立刻动手。
王焯看着熏炉飘散开来的檀香烟气,凝鼻一吸,抬头沉醉,轻声道:“笛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的。”心里又加了一句“同时也是帮我自己解围啊。”
——————————————————————————
刘裕瞒过了家人,招来了二十个铁哥们,其中拳脚功夫最好的便是他的远房亲戚刘毅。他们有些亲密无间的赌友,有些是在京口五五“斗力之戏”上认识的,所谓无赌不兄弟,不打不相识嘛。
一听是对付平日里嚣张跋扈、欺行霸市的京口之蠹,还有位慷慨的王公子出了两万钱,众人都是斗志昂扬。刘裕一行人手持了长棍,短刀,弓箭,带上干粮,以打猎为名,出了南门往丹徒县回龙山去了。从京口城到回龙山下大约要半日,而在山道上摸索的时间不可预计,总共不会超过一日。
穿行于林间小道,身旁满是郁郁的枫杨、樟树,日头猛烈,但在浓浓的树荫下毫无威严,众人都有说有笑,痛快激昂又满怀期待,毫无临战前的紧张。
二十人中,使刀棍最强的是刘裕,而弓术最好的是檀韶、檀祗两兄弟,老大檀韶可以百步穿杨,老二檀祗可以三箭齐发。
老大檀韶拉开五十斤猎弓,瞄了瞄远处的枫杨,虚出一箭,弓弦绷响,惊飞了林中的鸟兽,众人见状都朗声大笑。刘裕对檀韶笑道:“等会上了山,还得靠你这把弓啊,你可先别拉坏了!”
檀韶又绷了一下弦,道:“寄奴你放心吧,这我自己制的弓,绝对结实,虽只是猎弓,出箭能有一石力,保证射一箭死一个!”
刘裕道:“别光顾着痛快了,我们上山寻回龙山寨,是要帮山寨的人下山打劫,可不是找他们拼杀的!记住了,到时上了山别轻举妄动!”
檀韶道:“这个当然!我们和山寨的人很快就会是一伙的了,都等着狠狠宰杀刁家那帮杀才呢。”
刘裕的远方兄弟刘毅也走了上来,搭着檀韶的肩,笑道:“说得好!刁家那帮蠹虫,平时让我们受得起还少吗,早该好好教训一顿了!”
“还是寄奴有胆识啊,敢玩这么狠的一招,此次咱们一同出手,非搞得刁家身败名裂不可!”
刘裕也不谦虚,开怀长笑,大舒一番豪情壮志,誓与刁家不两立。众人倍受鼓舞,精神饱满,对前路充满信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