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傍晚,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古树,倦鸟归巢,小镇上一片安静祥和。
四人寻了处镇上的客栈就投店休息下来。
用过晚饭,鲁华文三兄弟各自回房休息。
鲁钦鹤一人坐在房中,心想还有一日就能回到成都府了,满以为一路上凶险重重,岂料一路安然行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刚刚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正欲宽衣就寝,突听得门外衣襟带风之声,有人掠过门前,“噗”的一声,窗纸被戳破,一把飞刀穿窗飞入,钉在屋内桌上,没柄而入。
鲁钦鹤沉哼一声,挺身追出,刚刚投刀之人早已翻身跃上屋面,身形连闪,迅捷异常地消失在屋宇之间。
鲁钦鹤在屋面默立注视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心思电转,深恐对方是调虎离山,所以并未追去,腾身跃落,回到房内。
打着烛火,鲁钦鹤取下飞刀,拿起被钉在桌面的信笺,拆开来细细观瞧。看过后胸中火起。
原来信中言明“欲保汝女性命,三更大佛脚下九转神丹换之”。
鲁钦鹤稍抑胸中怒火,随之心中生疑。自己唯一的女儿正在蛾眉门下学艺,甚少下山,且武艺早成,武林一流高手也不能轻易胜之,哪能轻易被人俘获?况且她身在峨眉,峨眉门下高手众多,也不可能让人上山掳走门下弟子。
想到此处,他心中稍安。
随之又生焦虑,回想刚刚来人的身法,非是一般武林高手,仅是一个送信之人已是如此身手,对方实力深厚,不可轻估。有心算无心,女儿无意之中中了暗算也是有可能的。
一时之间也无法去峨眉求证,无奈之下只好召来了鲁华文三人,告知一切,决定四人一同骑马前往大佛脚下。
鲁钦鹤带着三个侄儿三更如约到了大佛脚下,一眼望去周围黑漆漆一片,毫无人踪。
正自惊疑,突然听得身侧不远处林中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凄惨异常。
鲁钦鹤心神震荡,立时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如大鹏一般飞掠向林中。
遥遥看到一女子披头散发,浑身****,被绑缚在一个粗大的树干上,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正上下其手,肆意侮辱这名女子。
女子低垂着头脸,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女子的脸颊,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想到信上威胁的言辞,鲁钦鹤看得睚眦欲裂,生恐自己的女儿被伤害,使出自己独门轻功,直扑向这名黑衣蒙面男子身后。
黑衣蒙面男子听到身后响起的劲风,头也未回,拔身便跑,身法迅疾,看身形,正是投刀送信之人。
鲁钦鹤顾不得追赶黑衣蒙面男子,腾身落在树前。他手忙脚乱地脱下外罩的长袍,双手微颤的捧着长袍,走向被缚在树上的****女子。心中矛盾,只是希望这女子不要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鲁华文三人跟在后面进入树林,看到这一幕忙转身回过头去,不敢多看。
鲁钦鹤走近女子身前,微微倾身将长袍盖在她的身上,左手一挥,划断紧缚在女子身上的绳索。
女子身形摇晃欲倒,鲁钦鹤用长袍将她一裹抱起。
在被抱起的瞬间,长发从女子脸上滑落,女子的脸容完全展现在鲁钦鹤的面前。
女子脸颊艳丽如花,双目紧闭,眉毛微颦,容貌绝美,却绝不是自己的女儿。
鲁钦鹤一怔之间,女子双目突然睁开,眼瞳如一潭秋水,若有水雾缭绕,朦朦胧胧,如真似幻,神色欲语还羞,惹人怜爱。
在鲁钦鹤心神震动之时,这名女子突然微微一笑,挥手按向鲁钦鹤胸前。手指轻颤,幻出无数的指影,青葱般的玉指耀人眼目,异常动人。
鲁钦鹤心知不妥,脱手将女子向外抛出。
却见这女子身体翻滚,妙相毕呈,借势将包裹在身上的长袍甩出,缠向鲁钦鹤的双手。
鲁钦鹤运足功力,探手抓住长袍一端,运力一抖,长袍顿时断成两截,女子翻身落在地面。
鲁钦鹤一甩手扔掉破碎的长袍,看着站在身前丈外的女子,冷然道:“无耻妖女,我女儿在哪里?”虽然险些受到暗算,他久悬着的心却终于放下了,至少对方并没有真的把自己的女儿绑缚着前来。信上所说的很有可能只是对方欺骗自己的诡计。
妖艳女子裸身站立,面上毫无愧色,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鲁钦鹤,未语先笑,用银铃般的声音道:“鲁先生,看到我,你还认为我们真的拿住了你的女儿吗?她身在峨眉,山上的尼姑们都那么凶,哪有那么容易拿住她的。我们不过是骗你的罢了。”声音极为悦耳,即使是处于敌对的立场,也丝毫没有令人感到敌意。
鲁钦鹤心里一松,冷哼一声道:“既然没有拿到我的女儿,你们还有什么可以依仗。如此戏耍老夫,难道老夫能轻饶了你吗?”他心中纳闷,此事蹊跷,对方武功虽然不错,但若是想要胜过自己,却有些难度,莫非还有其他的依仗?
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女子笑了一阵后,轻轻喘息着道:“鲁先生,虽然小女子声名远不如您老,但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到现在你还没有认出我来吗?”女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令人不敢直视。白如凝脂的皮肤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随着笑声极富韵律地轻颤着。
耳边萦绕着女子的笑声,鲁钦鹤心头突地一震。
这时一阵软麻的感觉从刚刚震断长袍的右手传来,鲁钦鹤举起右手一看,自己无意间竟然已经中毒,手掌泛红,掌心起了一条黑线,沿右臂经脉正逐渐上行。
鲁钦鹤一面急忙运功抵住毒气,一面轻蔑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臭名远播的‘毒手妖姬’。怪不得如此淫邪无耻。”心中却暗凛,自己所中之毒竟然异常厉害,隐隐有压制不住之感。
如此一来,势必影响自己的行动。对方如此阴险,设下毒计,料不能轻易善罢,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鲁华文等三人这时已经奔至鲁钦鹤的身后。
鲁华文焦急地问鲁钦鹤道:“叔父,你怎样了?刚才没有受伤吧。”
鲁华文只是隐隐看到鲁钦鹤甩出这女子,并同女子过了一招,究竟如何,却没有看分明。但听双方的口气,似乎鲁钦鹤吃了暗亏。
鲁钦鹤暗暗叹了口气,却依然冷峻孤傲的答道:“凭她一个妖女,使些卑鄙的手段,又能奈我何?”鲁钦鹤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示敌以弱,否则,将自陷险地。
“毒手妖姬”邵仙娘呵呵一笑,眯着双目道:“鲁先生真是好功力,手掌上沾了这‘化骨焚心散’,竟然还能屹立不到,真是令小女子倾倒。”说着双目异彩涟涟,勾魂摄魄,鲁华文三人看的心动神摇,目瞪口呆。
三人忙暗运真气,镇定心神,纷纷扭转头去,再也不敢注视邵仙娘的双眼,深恐一时控制不住,堕入深渊,将万劫不复。
鲁钦鹤听到“化骨焚心散”五个字,心中震惊无比。
“化骨焚心散”他是听说过的。据说是百年前荼毒江湖的一代凶魔韦傲天煞费苦心所研制,无色无味无形,普通人无心之下摄入腹内是毫无影响的,独独对练武之人有巨大的危害。
这种毒药将侵蚀真气,沿着经脉,运行全身,直至经脉中循环不息的真气完全耗尽为止,毒药自解。但是中毒的练武之人由于多年练就的真气消失殆尽,将浑身软弱无力,如同骨断筋折,形同残废。中过“化骨焚心散”之毒的武林人士,真气多数都很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功力大打折扣。
鲁钦鹤似乎觉得体内的真气在逐渐消散,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手臂上的黑线象蜘蛛织就的丝网,在逐渐的蔓延,心境不复刚才的平静。
他圆睁双目,冷冷的看着邵仙娘道:“在真气没有消散之前,我还是有把握制服你的。”话音未落,鲁钦鹤身形如箭射出,直扑邵仙娘,双掌舞动,幻化出万千掌影,如同仙鹤展翅,白羽飘飞。
邵仙娘看到鲁钦鹤鹤舞鹰飞般扑来,面上仍然挂着迷人的微笑,将手中剩下的半截长袍抛向半空。
长袍如同活了一般,翻翻腾腾,突地破裂开来,化作片片飞絮,飘落向迎面扑来的鲁钦鹤。
鲁钦鹤看到片片碎布扑面飞来,竟然饱含真气,刮起丝丝气劲,如同锋利的刀片。
他不知道布片上是否还有“化骨焚心散”,不敢怠慢,运足真气,吐气开声,挥掌拍向布片,掌风到处,碎布全部倒飞向邵仙娘。
邵仙娘娇呼一声,腾身闪避,跃向一旁,身形丝毫不见局促,嘴中还念叨着“鲁先生真是不凡,竟然能隔空硬将这柔弱的布片震回。小女子真是佩服,佩服。”
鲁华文听到鲁钦鹤竟然中了毒,三人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撤出长剑,拦向邵仙娘。
邵仙娘呵呵一笑道:“怎么,三位鲁公子想要欺负奴家,竟然要以多为胜吗?”声音娇柔异常。轻笑声中,娇躯颤抖,***轻颤。
鲁华文强自镇定心神,将目光集中在邵仙娘的脸上,长剑一指,冷声道:“妖女,休要拖延时间,快把解药交出来,我们兄弟三个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今日定叫你血洒五步。”
邵仙娘仍是笑笑道:“鲁公子倒是心狠啊。”说罢眉目含情,瞄了鲁华文一眼。
鲁华文心中热血翻涌,刚刚积蓄的气势瞬时就泄了,几乎提不起出剑的勇气。
鲁钦鹤跨步上前,厉声道:“休要啰嗦,拿命来吧。”
鲁钦鹤知道,“化骨焚心散”是没有解药的,只是希望能在自己真气消散之前将邵仙娘击毙,以免三位侄儿也步自己的后尘,遭受不测。
鲁钦鹤出掌劲力十足,毫不留情,右掌直奔邵仙娘顶门拍下。
邵仙娘刚刚目睹了鲁钦鹤的惊人掌力,知道凭自己的修为,万万接不下,唯有侧身闪避,以巧劲解去部分及身的掌力。
鲁钦鹤双掌连挥,掌掌不离邵仙娘身周要穴,下定决心务要数招内将她击毙于掌下。
邵仙娘却滑溜异常,不住的闪避退让,渐渐退入林中。
鲁华文三人依然围在邵仙娘周围,也跟进了林中。
突地,周围的四棵参天古树树干瞬间碎裂,木屑横飞。
四条黑影闪电般掠出,手中长剑直刺向鲁钦鹤和鲁华文四人。
四名剑手功力相当,剑法凶狠异常,均是同出一源。
四支剑分别刺向鲁华文的后心,鲁华武的左肋,鲁华棠的右肋,鲁钦鹤的小腹左侧。
鲁钦鹤看到四人闪电般的身法,迅疾凶厉的剑法,知道这四人的武功都不在鲁华文等三位侄儿之下,在暗夜林中实施如此精心设计的突袭,三位侄儿没有防备之下,多半是要受重伤。
心念电转之间,鲁钦鹤长啸一声,声如龙吟,左掌拍出一掌,迫退邵仙娘,右手反手拔出背背长剑,运足全身真气,施展出自己仗剑江湖数十年来从未使用过的最后绝招“碎玉残金”。
鲁钦鹤的右手泛起莹莹的淡金色光芒,光芒直透剑身,整支剑瞬间变成一支金剑。
鲁钦鹤右手一抖手中的金剑,金色光芒暴涨,灿如明日,耀人眼目。
“铮”的一声锐耳的轻鸣,金剑突然碎成片片断剑,如流星般爆射向邵仙娘和四名黑衣人,散落漫天金光。
邵仙娘和四名黑衣人大惊失色,躲闪已是不及。
邵仙娘距离鲁钦鹤最近,闪着金光的断剑碎片瞬间就到了面前,直奔邵仙娘的面门。
邵仙娘暗咬牙关,双手十指连弹,曼妙无比的射出十指上纤长的指甲。十道彩光聚向金光灿烂的断剑,光彩绚烂无比,夺人心魄。
一连串的脆响后,彩光化作星星万点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金光依旧,方向不改的射向邵仙娘。
邵仙娘知道自己的十枚指甲阻不住鲁钦鹤的断剑,在射出指甲的同时身形已然后仰,披散着的头发向章鱼的须爪一样,包向断剑碎片。
青丝阵阵飞落,断剑碎片终于被阻了阻,划断邵仙娘的数绺头发,从邵仙娘的鼻尖上方划过。
断剑带过的劲风刮得邵仙娘鼻尖生痛,微微泛红。
邵仙娘向来爱惜容貌,摸了摸鼻子,幸好没有划伤,旋即又看到飘落一地的头发,心痛万分。
四个黑衣人却远没有邵仙娘这么好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