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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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小全这八年时间都在仙室山中的天柱峰度过,它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一角。如今要离开,心中生出几分不舍,不时回头,直到最后看不见了山峰,这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杨小全一路南行。这是他首次有空出山,见惯了山峰景色,沿途见到不同景色,总要驻足欣赏一番。见到荷锄晚归的农夫、骑牛弄笛的牧童,心中自有一番感慨:这般与世无争的日子倒也自在!他修行久了,心无旁骛,一颗心平静如水,师父也是那种淡泊名利、逍遥自在的性子,耳濡目染,不知不觉也成了这种脾性。

    离骑龙架越近,路上的道士越多,三五成群地走过。杨小全开始没注意,后来看见当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这群道士也没注意到杨小全,自顾自走着,其中一人道:“孙师兄,这次我们一定要先抢到手,一雪襄阳城隍庙之耻!”

    杨小全听到“襄阳城隍庙”这个字眼的时候,脑中顿时豁然:是了!这几个便是当年在城隍庙借宿却被师父赶回去的道士,这“孙师兄”便是孙仲达了!孙仲达听到师弟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几分难堪,几分愤怒,还有几分害怕,有些不自然地道:“这个自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杨小全此时功力深厚,耳目极为敏锐,这些道士的对话一丝不露全被他听了去。

    杨小全心道:这些道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龙涎菩提兰”而来!听他们的话语,现在还没有到手。我须得尽早赶在他们前面!不知那谭处机来了没有?他脑中无意闪过这个念头。

    前面就是临仪镇,镇上人家不多,一条破烂的青石板街道,就几家小店铺,往日冷清的很。不过现在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仿佛一夜之间大批的道士就挤了进来。那家唯一的客栈突然之间爆满,住客自然都是些道士。老板坐地起价,狠赚了一笔,不过这几日他并不是很开心,脑中转着一个念头:怎么以前就没想到要将客栈开得大一些呢?镇上的居民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道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杨小全自街上走过,看到这么多的道士,心想:师父叫我这次来骑龙架守护“龙涎菩提兰”,这些道人分明就是冲这个来的。得想个法子将他们赶走!这些道士看来并没有得手,不过时间一久,骑龙架再大,这宝物也要给他们找到。一个个将他们赶走?这要赶到什么时候?就算赶走,日后又来,无休无止,当真麻烦得很!

    杨小全脑中苦苦思索良策,一时无计,决定暗中观察这些道士几天,看他们有什么异动再说。

    入夜,趴在街对面屋顶看着客栈的杨小全注意到四处有手执火把的道士向客栈外聚拢,众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火把的噼啪爆裂声。客栈门吱呀一声开了,孙仲达为首的五六个道士走了出来,他们各自提着灯笼,上面分别写着“谭’、“苏”、“黄”、“汪”、“释”五个字。外面的道士对这几人神情恭敬,这几人看来在教中的地位并不轻,应该就是张天师几位师兄弟的大弟子。杨小全注意到孙仲达朝街的一方远处眺望,神情有些着急、紧张。

    这些道士黑压压一大群,少说也有几百人。他们个个脸上表情都有些紧张,夹杂着少许的期盼,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看来他们等的这个人地位在天师道教中是非常重要的。难道张教主亲自来了?杨小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也有些兴奋起来。

    孙仲达看了看四周,转身跟这几位师兄弟悄悄地说了几句,那几个人纷纷点头。

    杨小全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孙仲达跟几位师兄弟商量说教主和师叔师父们马上就要到了,为了尽量不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建议和众师兄弟一起作法,不要让旁边的人看到。他心中想:自己小时候只见过一次道士作法,自从自己学了法术后,除了师父,从未和别派的人交过手,自己法术到底有多高,心中还是没有个底。这时听到孙仲达说要作法,顿时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这天师道教的人是怎样作法的!

    孙仲达和这几位大弟子将手中的灯笼交于旁人,一起掐着“紫微决”,脚下划着禹步,口中一起念着:“三界之上,梵气弥罗,上极无上,天中之天,郁罗萧台,玉山之京••••••”念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才同时叫道:“起!”四周刮起了一阵怪异的风,将这几百道士团团围住了。这是一个“障眼咒”。

    杨小全无声地打了一个哈欠,心中好生没趣:弄了半天才布置了这么一个“障眼咒”,要是自己,三两下就布好了。而且这个咒语的效果不是很好,对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依然清楚地看到场中的情形。普通人自是看不到,但遇到高手就不起作用了。不知他们嘴里的“张教主”法力又如何?杨小全也希望这张教主快一点来到才好。

    “来了!”孙仲达激动地叫了一声,道士队伍里也起了一阵骚动,纷纷看着前方远处悬在半空中的一点白光。那白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刺得前面的道士纷纷用手挡住,这团光亮也照亮了整条街道。只听得低沉的一阵咔嚓声,仿佛一只巨大的蛋壳裂开了。白光中间出现了阴影,那阴影越来越大,在白光拖曳下,巨大的黑影罩住了街上的道士们。白光暗淡下去,将六个叠加在一起的人影分割了出来。这六个人向道士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孙仲达和身边的大弟子们迎了上去。

    “属下见过教主!”孙仲达和众师兄弟一同向中间的一人行礼道。

    白光已快速地消失了,微弱的灯光将这张教主的轮廓隐约照了出来:他约莫四十开外,身形高大,披着一头长发,没有一丝凌乱,根根溜顺,仿佛是雕刻上去的。一张脸也仿佛用刀劈斧削般,额头鼓突,鼻梁高挺,一双细长的眼睛深陷下去,精光四射,长长的下巴只留了一短髭,给人一种霸气和城府极深的感觉。这张教主是天师道教的第二十四代传人,姓张

    名宝灵。天师道教自古以来就是一脉单传,真正的法门从不外传,而且只能传下一代张姓子弟。若论到道法,张宝灵比他身后的几位同门师兄弟自是强得多多了。天师教分五个门,青龙门由大师兄苏万全执掌,白虎门由三师弟谭处机执掌,朱雀门由四师弟黄伊德执掌,玄武门由汪应松执掌,中天门由释敏聪执掌。苏万全是个大胖子,脾气是众师兄弟当中最好的一个;黄伊德不苟言笑,严人律己,教中的戒律由他执掌,教中的人最是怕他;汪应松平时笑嘻嘻的,待人随和,教中就数他人缘最好;释敏聪道行是最差的一个,年纪最小,为人也最低调。

    杨小全将天师教的几个重要人物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谭处机还是原来老样子,但看到张宝灵的时候,身上微微一颤:好高的法力,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不知是他强些还是我强些呢?他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地想。自从他修炼“神息****”后,身体对外界的敏感度与日俱增,现在只要周围稍稍有点空气波动,他都能敏锐的捕捉到。刚才他从张宝灵的四周有一股很强的空气波动,知道这张教主法力很高。

    张宝灵看了看众多的属下,心中大为满意,点点头,开口道:“诸位弟子们,有劳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场中每个人的耳朵,没有人做声。他很享受这种自己说话时底下鸦雀无声的效果,“今日要众弟子来此,是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宣布。前一阵我师叔,也就是伏龙道长。他夜观天象,见青龙木蛟星宿异动,预示着有一件天大的事要降临本教。这和一件宝物有莫大关联。此物藏身于骑龙架中,若找得出,敝教在天下的声望、地位将更加稳固,若找不到,那便将是天降大祸于本教!甚至可能累及本教土崩瓦解,荡然无存!兹事体大,我和众位师兄弟一再商议下,决定我亲自来座镇。并且我在这里宣布:众弟子当中谁能第一个找到,我将亲自受授艺十年!”

    张宝灵的最后一句话就像往众弟子的心中扔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滔天的波浪!这些人拜入天师道教,自然是想学到本门的真艺,如今教主亲口许诺授艺,底下众弟子一片哗然。个个欢喜不已,暗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杨小全见此,鼻子里嗤了一声,分明就是来抢这“龙涎菩提兰”的,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就好像这宝物天经地义就是属于他天师教的!心中角落却有个声音道:真厉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众人心甘情愿为他一己之私卖力,夺宝似乎变得理直气壮了。要是不知道其中原委,只怕一见面,几句话下来,自己当真就将“龙涎菩提兰”双手奉送了!看来后面遇上了,不管他如何能言善辩,就是不能给他!说不得,只好在手底下见真章了!他一想到和张宝灵交手的情形,心中***起来。修炼了这么久,能遇到一个劲敌,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难怪师父老是要自己控制雪人、石像什么的互相斗法,后面大呼过瘾了!他心中暗暗期盼着。

    众道士都退下去了。张教主现在坐在客栈里的一张桌子上,其他的几位师兄弟依次在旁边坐下。孙仲达等几位大弟子在旁陪护着。

    “谭师弟,你说上次你遇见的那位高人会不会来?”张宝灵问旁边的谭处机。他的表情显得很轻松,好像只是随口问问。在座的几位师兄弟却知道他还是很忌惮这人的,不然不会开口就问这个问题。

    “这个说不准,他对我教的情况很熟悉。我们这次大举来此,已引起了其他教派的注意,后面就有人暗暗跟踪。我想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谭处机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张宝灵没有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盯着眼前桌上一角,像是对上面的脏污有些不满。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谭师兄?”说话的是黄伊德,他尖尖的眉毛上挑着,声音又高又尖,“还是你当时害怕了,故意夸大其辞?”他说话向来尖酸刻薄,只是对张宝灵时才有所收敛。

    谭处机扬了扬眉毛,“难道四师弟不知道我的道行吗?如果你认为比我强上一大截,我们不妨找时间切磋一下?”他毫不示弱地道。

    黄伊德嘿嘿一笑,“不敢!我可不想像三师兄那样被人一个咒语,连裤子都掉下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