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苦笑道：“郡主殿下，小人向日曾在酒楼中说过，现在这条命，不属于我，请恕我不能奉送。”
“这么说，你愿意娶我？”姬月抖抖睫毛，笑道。
孔伶突然在郑直手心里狠狠掐了一把，郑直忍住痛，慌忙说：“郡主殿下何必苦苦相逼？小人可起誓，绝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损折郡主名声。”姬月笑着说：“我不管。反正你是看到了。况且你还未和漂亮姐姐成亲吧，不然她干嘛那么紧张？怕我抢了正吗？”
孔伶睁开眼看着姬月，正色道：“我与郑郎虽无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
姬月轻轻一笑：“漂亮姐姐真爱胡说。我家明霜已然验得你与我们一样皆为处子，哪来夫妻之实？你要不是处子，怎么敢献给西突厥？”
郑直一愣，低头看孔伶。孔伶不慌不忙，冷笑道：“原来你是要把我掳到西突厥去。”
姬月见说漏了嘴，叹口气，说道：“不错。我原本是希望借助献上漂亮姐姐来平息河西战事，如今却行不得了。”
孔伶一心想岔开话题，继续追问道：“我初九在宫中也听说了此事。我国与西突厥相安无事十年有余，如今又为何事起了纷争？”
姬月微蹙柳眉，说道：“六月初一，我在武威城中闲逛，听切力兀来报父王狩猎归来，带回许多狼虫虎豹，就在凉王府排筵。席间父王膝上坐着一个绝色少女，很是妖媚讨巧，逗得父王十分开心，接连七日让她侍寝。我从切力兀处得知，说是在关外狩猎时撞见一支突厥人送亲，见到他们就撇下马车四散跑了。父王心生蹊跷，便让人去查看，搜得她出来，一水儿身段迷倒了父王，不顾劝告带回来纳为侍妾。”
“我当时也不太在意，过了半月突厥人进抵玉门关，我才知道父王是抢了他们可汗的女人。也不知她使的什么手段，迷得父王对她是言听计从，亲自带了兵去关上迎敌，还不让上报皇帝伯父。我怕事情闹大，便趁着太子哥哥生日大家心情都好时，来说此事。因缘巧合，见到漂亮姐姐容貌身段均胜过那女十倍，便想抢来送至关上，赶在皇帝伯父降罪前了却此事，却又撞到这群沙贼。”
郑直听完，说道：“听上去那女子倒像是突厥人故意送给你父王的。”
孔伶见他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欢喜地点一下他鼻尖：“真聪明。”
姬月叹道：“我也知道她必不是良人，想过要杀掉她，可是父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无论何时都带在身边，无从下手。”
姬月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忽然话锋一转：“郑直，我还赶时间，你若现在拿不定主意娶我，便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郑直点点头：“请郡主殿下吩咐。”
姬月说道：“我向日曾向太子哥哥讨要陈将军，太子哥哥不肯给。我这女卫营还缺个正统领，我要你做正统领。”
众女卫心中暗自好笑，正统领不就是驸马职么，郡主真是狡猾。却都屏住息来听郑直答复。郑直见只有这七八十人，虽是女子，应该也不难统御吧？他低头看孔伶，孔伶坐起身，看着姬月笑道：“多谢郡主殿下抬举我家郑郎。但瞧众位姐妹芳容，您这可是引虎入羊群呀。您放心将自己的姐妹交给他么？”
两人四目相交，心中暗自较劲。姬月笑道：“漂亮姐姐说笑了，我的姐妹们虽然俊俏，却不娇弱，这是引虎入狼群。郑直，我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你快做决定吧。”
郑直点点头：“如果郡主答应小人三件事，我便接下此职。”
姬月问道：“哪三件事？你却说来听听。”
郑直便说：“第一，我要把伶儿带上；第二，我只是暂代此职，保护您直到皇帝派兵前来；第三，我要一张面具遮脸。”
姬月一心只要先赚他去武威，说道：“好！我都答应你。”
赵明霜与众女卫大喜，单膝跪地参拜郑直：“小人拜见统领大人！”
众人聚拢沙贼的马匹，赶到黄河边上歇脚。郑直见孔伶有些不悦，轻声问道：“怎么啦？”
孔伶说：“我刚才见有的人美滋滋地受拜，想来他怕是得意忘形管不住自己了。”
郑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要是不答应她，她就要我娶她呀。”
孔伶冷笑道：“谁让你色眼鬼胎去看不该看的？如今郡主把你放在女儿堆里，怕是正合了你意。”
郑直苦笑道：“我一心都在你身上，不然怎追出长安这么远来？你却胡猜我。”
孔伶听他如此说，满心欢喜，瞪着美目看他道：“真的？”
郑直拥住她，看着涛涛黄河水，说道：“十月廿一，等我找到安安，兄妹团聚，就娶你过门。好不好？”
孔伶伸出右手按在他胸口，闭上眼感受着他胸腔内传来的力道，浅笑着喃喃地说：“你要是敢食言，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郑直微微一笑，臂弯紧了紧。
七月十四日，众人起了个大早，郑直让赵明霜引十骑先行探路，自己与余下护卫保着郡主疾速前进。姬月心中挂念着前线安危，一路催促着只往前赶，走到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武威城下。
赵明霜早已将郡主回来的消息通报到城里，比及郑直等人来到城下时，早有一员女将带着约五百个骑兵在南门迎候。郑直略微一瞥，见到是清一色的女儿军，正在踌躇，那些人见到姬月，纷纷翻身下马，低头行礼。
那员女将道：“属下恭迎郡主！”
郑直回头看向姬月，一脸疑惑，姬月笑着说：“这是我去长安时留在武威的姐妹，她是我的另一个副头领马红玉，也是你的属下。”
郑直听完头有些大，寻思道：“我本以为只不过百八十人，谁知又多出这么多女儿军来？还好只是代职。”便不说话，闷着头随众人进了城，来到凉王府。
姬月就在前厅里坐了，环顾左右，问道：“怎么没见切力兀？”
马红玉答道：“回殿下，昨日王爷来信招他带了兵上关去了。”
姬月就问前线情况，马红玉回话道：“这几日打了两三仗，互有死伤，现今仍相持不下。”
姬月见她直瞅郑直，笑道：“忘了介绍，这位是我新任的近卫正统领。”
郑直拱手道：“在下姓郑名直，草字卫和。”
马红玉低头向郑直行礼：“属下参见郑大人。”言语中却有几丝不屑。
姬月就说：“红玉，你带郑直去见过众姐妹，熟悉一下王府，半个时辰后回来。”
红玉领旨，带郑直去了。姬月转头对孔伶道：“姐姐就在此休息片刻，小妹已吩咐房中烧汤，为姐姐洗尘。”孔伶答道：“多谢郡主。”
郑直随马红玉出了前厅，转回廊来到后院，但见眼前一片大操场，两旁堆架着许多刀剑弓枪，圆盾长牌，操场后乃是一三层凹形大楼，战马都圈在楼下两旁。众女卫听说正统领大人来了，争相出门来看郑直。
马红玉喊道：“众姐妹都出来见正统领大人！”呼啦啦所有人都奔下楼来，集成方阵，一双双眼睛齐齐瞅着郑直。赵明霜也走到郑直旁边，说道：“近卫营五百八十二人集合完毕，请郑大人示下。”
郑直早被她们瞅得心慌，看谁谁都在看他，又都是矫健身形美丽容颜，一双眼却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得低头向地，行礼道：“不才郑直，暂代正统领职位。初次领军，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众位包涵。”
众女子见他没半点将军风气，倒像个儒生，顿时哄笑一团。有胆大的戏道：“郡主平日与我们姐妹相称，不知郑大人也与我们称姐妹么？”
郑直涨红了脸，不知所措。马红玉喝道：“不得无礼！”转头对郑直说：“姐妹们平日散漫惯了，请郑大人责罚！”
郑直连忙摆手道：“她说得对。小弟以后还要向二位姐姐学习领军之道。”赵明霜便问还有什么吩咐。郑直说：“没有了，姐妹们各自去歇息吧。”众女子都看两位副头领，赵明霜说：“看我们做什么？郑大人说了，解散！”众人这才一哄而散，纷纷不把郑直放在眼里，不解郡主为何让他做正统领。
马红玉又引着他参观了王府各处，转上半个时辰，这才带回前厅来。姬月与孔伶皆不在，门前转过一个侍女，说：“郡主让带郑大人沐浴更衣。”
郑直便辞了马红玉，随那侍女至一屋内，见到正中一口大木盆，盛着香汤，两名侍女道上一福，便来为他宽衣。郑直慌忙扯住，陪着脸笑道：“我自己来，请三位姐姐先回避一下。”
三名侍女哂笑着走出去守在门外。郑直插上房门，脱光了泡在盆里，看到旁边整齐摆放着一应沐浴用品，寻思道：“这王府里倒有如此讲究，却不知怎么个用法？郑直啊郑直，你可真是小乡民进京城，见着大世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