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谢过掌柜,急急奔西门赶去,经过长乐宫前,正好看到赵明霜出来,郑直急忙藏身树后,见到她上马直向西行,而身后并无任何女卫跟随,料她定是进宫办事落单了。
只要跟着她,就能找到郡主;找到郡主,就能知道伶儿下落。郑直主意已定,便远远地跟了上去。赵明霜直出西门,一直走到戌时才打尖歇脚。郑直上到她房顶,静静地注意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守到子时,听到细索声响,他屏住呼吸探头来看,一个身影悄悄窜出客栈,消失在夜色中。郑直嘴角轻轻上扬。被发现了?还蛮机警的么。他心中想着,既然如此,不宜再跟,便在房顶上睡了。
与此同时,长乐宫却是不眠之夜。姬锆白天拉着许魅去德妃生前所住的永宁殿,安排她就住在那里,又跟她说了许多德妃的事情。姬锆说:“你娘就姓许,所以才给你取名叫许魅。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姬魅了!哈哈哈哈~”说着给她展示德妃的画像:“你看魅儿。你和你娘长得是一模一样,都这么漂亮!”
姬魅伸手抚摸着画卷上的女子面容,两行晶莹的眼泪流了出来:“娘……这是我娘……”
姬锆点点头,握着她手说:“孩儿啊,这二十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姬魅喃喃道:“这么说……师父都是说来骗我的……陈冲也瞒着我……为什么……”
她转头扯住皇帝龙袍:“我娘呢?她人在哪?”
姬锆不知如何回答,神情颇为局促。
姬魅哭着问道:“她……不在了。是不是?”
姬锆叹口气搂住她,静静地抚着她的头:“娘不在了还有父皇。父皇答应你,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父皇也摘来给你。好不好?”
“好久没听到陛下说这么动人的话了。”皇后忽然转过门前,笑吟吟地看着父女二人,说道:“陛下,给公主接风压惊的宴席已经排下了。”
姬锆闻言正好岔开话题:“好!魅儿,随我到长信殿来,今天父皇给你和太子重新过一次生日。呵呵呵呵~”说完拉着姬魅同去长信殿,见了皇亲国戚并众位臣工,大家都交口称赞姬魅的仪容,并山呼贺喜万岁。
姬锆就在殿上宣布册封姬魅为长悦公主,并说:“朕为了弥补二十年未尽之父爱,特许长悦公主全国随意挑选一块封地。列位臣工以为如何?”
众臣皆答:“皇上圣明!”
姬锆就转头问姬魅:“魅儿,你说吧。想要哪块封地?”
姬魅摆手说:“……不用了。”
姬锆以为她不懂,便解释道:“朕封了你地,是想表示朕对你的关爱。你如果想住在宫里,封地上自有官员打理政务,你只是获得税银罢了,不用担心去管什么事情;等你在宫里住得厌了,也可以去封地上呆着。再说了,你总会嫁人的。朕封了你地,争着要咱家魅儿的俊俏儿郎便会更多,到时候咱可以慢慢来选不是?哈哈哈哈~”堂下众人也跟着皇帝大笑。姬锆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说:“说吧。想要封到哪?”
“那……”姬魅羞涩地说:“成都。怎么样?”她了解的城市不多,但是自小听郑直说起成都的大街小巷,绿竹蓝水,不知不觉对成都有些向往。
众臣哗然,纷纷议论开来。成都可是赋税大城,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每年钱粮收入可说占国库收入百分之七还要高,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何况还是战略重地……姬魅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连忙解围道:“没关系……不行就算了。”
姬锆一拍扶手,群臣安静下来。他转过头看着姬魅道:“好!不愧是朕的女儿,选得好!就封成都给长悦公主。传令工部,内库拨银五万两,在成都选址建长悦公主府。由工部侍郎亲自监工。”
姬魅喜道:“多谢……父皇。”
姬锆听得她喊父皇,心中甚美,呵呵长笑,举起酒杯祝酒。是夜众人一直宴到三更,姬锆喝得酩酊大醉,陈冲却滴酒未沾。散了宴席,皇后主持着吩咐诸宫女公公将众皇亲并大臣们各自送回休息。她瞥见陈冲按剑持枪立在殿门口,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过殿角走了。
寅时二刻,百宫安静。姬魅正在床上休息,忽听得嗖嗖箭啸,数支弩箭刹那间没入她体内。又过了一会儿,四周仍是毫无动静,黑暗中忽地如鬼魂般闪出三名黑衣人,悄悄来到床前检查尸体。
瞥见床上是个假人,一人小声说道:“不好!中计。”旁边一人拿起假人头上的纸条,说:“看见了。这字写得真丑。”
四周忽然亮起火把,几十名太子卫冲了出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陈冲笑道:“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贼,竟敢嫌本将军字丑?给我拿下!”旁边石俊得令,与众军士发声吼,来擒三人。
那三人便抽出腰刀与太子卫斗成一团。眼见太子军甲厚砍不动,三人打声唿哨,使出缠身摔打,利用他们灵活的优点,边打边退来到墙边,冲破窗棂落到殿外。正欲逃走,却不由得暗暗叫苦。
那陈冲将整支太子亲卫军全部拉了出来围住了永宁殿,两圈军士正手持弩箭对着他们三人。陈冲率兵奔出殿来,三名黑衣人背靠背围成圆,六只眼睛同时注意着禁军和陈冲。
陈冲喊道:“你们无路可逃啦!投降免死!”
三人不忿,相互间对视一眼,挺刀直奔陈冲而来。陈冲吩咐众军勿动,大喊一声“来得好”,摇动剪尾枪上前迎战。不料他们三人配合起来同时攻他上中下三路,陈冲连连架挡,虽无破绽,却是没机会出手还击。
他喊道:“石老哥,来搭把手!”石俊正痴看他精妙枪术,手心痒痒,听得将军叫他帮忙,立即舞动画戟奔进场来截住一人厮杀。但见刀影森森似六臂阿修罗,枪戟交替如四手大金刚,这边厢攻得凶悍,那里处守得乖张,五人你来我往缠斗了二十来合,众军士都看得痴了。有诗描述:
刀卷吞云气,枪舞走地风,横扫通天戟,隔断一江洪。
陈冲又挡了几合,陡然大喝一声,枪尖点地跃入空中,绕头画圆直直朝一人头顶劈下来。那人慌忙架挡,不料剪尾枪犀利非凡,又加上陈冲生力惊人,直接砍断架挡的刀身劈入他脑门。
陈冲横枪一削,砍飞他半个头,那人一命呜呼,血溅当场。另一人见状大惊,再斗陈冲时章法已乱。陈冲两个横隔挡开他挥砍,就势转身弓步挑枪接直刺,噗地一声,枪头没入他咽喉,血汩汩地流出来,吸到枪缨上。陈冲立势收枪,那人倒地身亡。
陈冲见已死两人,忙伸手对那边石俊喊:“石老哥……”却见石俊巧走画戟拨开那人长刀,戟尾重击在他胸口,趁他喘息时,猛转戟挥砍,噌地一声,骨碌碌一颗人头滚到陈冲面前。石俊杀敌收手,跑过来说:“将军,刺客已经正法。”
陈冲苦笑:“这下好了,三人都杀了,还问个鬼话?”
俯身揭下那头上面罩,两人不由得同时惊呼:“李大人!”再去检查其他二人身份,竟都是虎贲卫统领。此时宫内诸人皆闻听有永宁殿有刺客的消息,姬文挂甲提枪来看,姬锆也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酒刚醒三分,便匆匆赶出来。见到三名惨死刺客,眯着眼仔细一看,说:“这好像是李连禄、杜才恩和肖金海吧?”
陈冲拱手回话:“回皇上,正是三名虎贲卫统领大人。”
姬锆大怒:“混帐东西!该死!长悦公主呢?她没事吧?”
陈冲挥挥手,一处军士分开兽盾,公主和两名宫女都安安全全地站在军中。姬锆慌忙上去仔细检查,将她抱在怀里:“父皇今日不该饮这么多酒,你受惊了。”姬魅笑着看陈冲,陈冲也对着她笑。有他在,自己一定很安全吧。
姬锆安慰过姬魅,看见皇后和太后也赶了过来,怒道:“哼哼,还是麒麟殿选出来的呢!陈冲,马上逮捕这三人全家。朕要夷他们九族!”
皇后沉默无语,陈冲得意地要去执行,被姬魅劝住:“父皇,儿臣如今平安无事,刺客亦已伏法,死不及妻儿,请您开恩免他们罪吧。”姬魅接着说:“而且,为了不至于让他们背负骂名,我想请父皇对外称三位将军是为保护我而英勇战死,并抚恤他们家人……钱就从我的封税里支取吧。好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