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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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直冲他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欲走,却被身后女子拉住。那女子从背后环抱住他腰身,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公子若能救奴家性命,奴家愿以身相许。”

    郑直只觉得耳边一阵湿热,那声音旎语旖喃,娇弱万分,让人不忍拒绝。然而他却感到她快而不易察觉地在腰中掏摸了一把,侧脸笑道:“姑娘,你不用再掏了。我身无分文,也不是什么公子。”

    那女子一愣,放开他,哀怨地说:“公子怎么这般看待奴家?”边说却边将一支燕尾钗插在头发上,调皮地看着他。

    郑直一惊,忙摸腰中,那钗果然已被她信手拈去了。郑直摊手正色道:“姑娘莫玩笑,快将朱钗还我。”这边众人早看得不耐烦,尤其是那纨绔子弟见她对郑直如此亲热,怒火中烧,吆喝众人便来攻他。那女子轻盈地闪到一旁,看众人渐渐将郑直围入垓心。

    忽听得“哎哟”声起,便有人扑通倒地,只见郑直连连出手,不一会儿就将那些人统统击倒,口中不停地称唤。他抬头笑着朝那纨绔公子走去,吓得他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浑身哆嗦:“你,你想干什么?……”郑直笑道:“您刚才说,这里荒郊野外的,又是晚上,要是出点什么事……嘿嘿……”

    那公子大哭起来,颤抖地说:“不要……不要杀我……”郑直一愣,旋即笑道:“我不杀你。我是说这里确实不安全,又挺晚的,快回城去吧。”那纨绔公子听完一怔,怕他改了主意,连忙招呼众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郑直见他们逃远,才转身对那女子说:“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何必非要引得离城这么远来杀掉?”那女子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她笑道:“公子在说什么呀?您也看到明明是奴家被他们欺负,还好你及时出手相救……”

    郑直摇摇头笑道:“这桥下水也忒深,尸体扔下去却不知冲向何处。”那女子从黑暗中走到他近前,柔柔地说:“对呀。还好今天万幸遇到公子,不然奴家说不定就要香消玉殒了……还没请教恩公高姓大名?”

    郑直仔细瞧了瞧她脸,这女子长得确有几分姿色,尤其是眼神,竟会让人不自觉地神智迷乱。他急忙低头避开她目光,拱手道:“不敢当,在下姓郑名直,草字卫和。还请姑娘将钗还我罢。”

    那女子凑到他面前轻轻说道:“为何?郑公子的字却好生有趣呢?奴家姓孔名伶,若公子不弃,愿意以身相许……”说着将满嘴香气全喷在他脸上,又拿手来勾他脖子。郑直脸上飞红,急忙后退一步躲开,“孔姑娘自重!”

    孔伶见他竟然脸红,吟吟笑道:“呵呵,公子莫非……未经***?”郑直讪讪地说:“孔姑娘,请将燕尾钗还我罢,便是感谢了。我们就此别过。”她却不依不饶:“公子莫非是嫌弃奴家姿色浅薄,配不上公子?”

    “不是不是,姑娘莫再取笑郑直。请将钗子还我吧。”

    孔伶想了一会儿,轻轻说道:“你刚才说,这桥下水流甚急……”

    郑直再次感到淡淡的杀意时隐时现,摇摇头道:“孔姑娘,你却想杀我不是?莫再开玩笑,还请将钗还我吧。”

    孔伶开心地一笑,杀气全收。她说:“奴家很是喜欢郑公子这只钗,不若郑公子慷慨送与奴家罢?”

    郑直道:“姑娘今日先将此钗还我,郑某他日另买一副更好看的送给姑娘。”

    孔伶不依:“奴家可听得你说‘我们就此别过’?我若今日还你,还能再见到公子吗?”

    郑直词穷,叫声“得罪”,便探手来拿她头上朱钗,被她抢先取下朱钗,解开衣襟,放入胸前肚兜之中,吃吃笑着凑到他面前道:“公子怎么如此急躁,居然自己伸手来拿……”

    郑直隐约瞥到她曼妙身姿,脸上又一阵躁红,急低头道:“孔姑娘,你怎的如此大胆?”孔伶笑道:“公子不知,奴家久居教坊,却放肆惯了。你不是要钗么?呵呵,只管探手来拿罢。”说完又朝他逼近一步,郑直连忙再退,心中慌乱,只怪修行十年,却未学得如何应对此番场景。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说道:“孔姑娘,不知如何你才肯将钗还我?”

    孔伶看他困窘的模样不由得一笑,说:“这样吧,还请郑公子先送奴家回坊。逃了这么远,奴家有些累了呢。”郑直无奈,只得答应。于是扶她骑上马,孔伶说:“公子你也上马吧。”郑直不言,执了缰绳牵马便走。孔伶见他不悦,偷偷一笑,在马背上唱到:

    楼前楼后几芬芳,窗里窗外洒月光,城南城北华灯亮。何人对镜梳妆?金环银钿花霓裳。千看不尽媚,忽闻玉阶响。可是郑郎?

    那歌声婉转清甜,在无人空旷的夜里尤其悠扬动听。郑直不觉心情大好,连连称赞:“孔姑娘唱曲,真乃天籁之音!”

    孔伶笑道:“多谢郑公子夸奖。不知公子,可听出曲中意?……”郑直笑道:“这是艾图斯的《水仙子?夜妆》,描述的是美貌女子在月光和花香的包围下,愉快地对镜梳妆打扮时的场景。作者用怎么打扮都不觉得尽善尽美来表现女子对情人的无限爱意,和闻听门外人走上台阶便不由得心跳猜测来表现对约会的期待。只是这最后一句,原曲应为‘可是粉郎’,暗喻男子何晏般的美貌。”

    孔伶拍手笑道:“郑公子好学识!奴家此曲是特意唱给郑公子听的,故而将粉字改作公子姓氏。不知公子可解奴家之意?”

    郑直说:“姑娘好意直心领了。然直穷寒,配不上姑娘。”

    孔伶嗔怪道:“公子休要自谦。奴家寻思,公子多半是看不上奴家是教坊出身,故而推脱。”说罢,黯然下泪。

    郑直笑道:“姑娘风姿卓越,连假意抹泪都如此令人动容。”

    孔伶暗暗惊奇,这人能感觉到我的杀气,又能看穿我故作神态,好生厉害!越发不想放他离去,便说道:“郑公子莫不是与奴家心灵相通?怎看穿的?”他笑道:“虽不是心灵相通,却察觉得出来。”

    孔伶叹一口气道:“看来在郑公子面前,奴家耍什么小心思都没用了。”

    郑直呵呵一笑,“姑娘此语,却也不是十分真意。”说完只与孔伶一眼对视,忍不住又要被她勾得心迷神乱,急扭头红脸默然。

    孔伶咯咯一笑,“公子怎的刚瞧上一眼又脸红?奴家此番却没拿言语逗你。”

    两人说说停停,郑直在孔伶带领下来到城东一条小巷,钻入巷子没走多远,见到一幢三层高大楼,楼堂之间缠挂红帐,内有管弦、欢笑之声传出——这小巷的终点便是那楼院后门。孔伶下马,笑看着郑直说:“多谢郑公子送奴家回来。请公子进坊内稍坐片刻,奴家为郑公子暖壶酒御御寒。”

    郑直却不敢再看她,低头拱手称谢:“多谢姑娘美意,还请将钗子还给郑某。”孔伶眨眨眼,不理他径直进去了,只丢下一句:

    “你若要钗子,就进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