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根村村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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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浩躺倒在床上,不再管于洪全,眯缝着双眼,世界在前方开始朦胧,也就逐渐进入到了意淫世界!

    第二天,华浩一早起来,分别把颜明,邓旺福,花老,花少召集到身旁,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去找村长。来到村长家,只见村长已经收拾完当,村长穿一身八成新的中山装,着一双已经褪色的解放鞋,头发洗过,胡子刮过,脑袋睡觉过,所以面容显得异常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看来,村长为今天的村民大会,从内到外,着实做了精心准备!

    华浩打趣说:“大叔,你今天这一收拾,估计王艳丽那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又会认错人了,上次他喊你‘花老!’,这次估计要喊你‘花少!’了!”

    村长开心地笑,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得有十年没开过全体村民大会了,我的病也好了,已经这么多年穿不上的的衣服又能穿了,而且还有你们这么多贵客和我们在一起!”

    华浩闻言神情一凛,说:“大叔,我要纠正你一个观念,我们不是你们的贵客,我们是你们的家人,苦根村和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是血肉相连的一家人,请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村长连连点头说:“好好!不是我们的贵客,但是你们确实要比我们高贵啊,那就算是我们的贵人,总行了吧!”

    华浩表情更加肃穆了,他静静地看着村长,平静地说:“大叔,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进行一下反思!如果连你都不能转变观念,那我们的事业就无法进行了,我们今天开这个村民大会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村长看华浩当了真,就收拾起轻快心情,用略显沧桑的语调说:“年轻人,我真是没看错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和胸襟,以后必成大器。老朽不才,但也不是痴长了这么五六十年,你放心吧,一定的见解我还是具备的。以前经历的场合比较多,难免沾惹了一些世俗习气,还请组二理解!”

    这个村长,还真是富有活力的,说那么严肃的话最后还不忘调侃一下,调节气氛,华浩便不由得扑哧一笑,气氛顿时活泛起来。

    于是一行六人又赶赴村民大会现场。

    村民大会被安排在村东头的一块空地上,空地很宽大,原来可能是很多块菜地组成的菜园,因为上边还有沟畦,但是整个菜地上都长满了杂草,也就看得不甚分明了。这块菜地应该是被荒置很长时间了。空地再往东边有一条泥土路,一直往前弯曲延伸,看不到头,路两边分布着一块一块平整的田地,上边倒是种了一些庄稼,但看起来稀稀拉拉的,穗粒也不饱满,北边的田地倒是很宽敞的一片,一直往北延伸到很远处的一座高山脚下。高山上怪石嶙峋,看不到什么树木,给人光秃秃的感觉。路南边的田地虽然没有北边那么广袤,但是也是汪洋一片,一直往南延续到一条宽阔的河床旁边,河床再往南还有很大一片良田,眺望下去,依稀可辨远处的村庄和高山,可能那是属于另一个村的天地了。

    王艳丽确实还是有当秘书的天赋的。等华浩六人来到大会现场时,现场已经布置得非常妥当,空地上的杂草虽然没有怎么去掉,但是都是经过平整的了,村民们可以安然无恙地在上边或站或蹲或坐,空地最南边整齐摆放着一溜桌子,每张桌子有个木凳搭配,桌子虽破旧,但显然都经过了清洗,上边长年累月沉积并沾附的油垢已经被清除掉了,露出了桌子本来的灰白色。每张桌子右上角还贴着一个小纸片,写着华浩、万岭等领导的名字,邓旺福,颜明,花老以及王艳丽自己的名字也都赫然在目。小纸片的形状和粘贴位置就如同英语四级考试的考场座位号。王艳丽不知道还从哪里找来了一块长条形红颜色破布,在上边浓墨重彩地写着“村民大会“四个大字,东端用绳子系在一棵正在成长中的桃树上,西端由于没有合适的树可系,王艳丽则把它先盖在自己头顶上。所以华浩他们在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王艳丽头顶红盖头,两手却不闲着,正左右挥舞,指挥着面前站着的两排村妇,这些村妇中有老有少,老妇人脖子上系块红布,映衬着她们橘皮一样饱受风霜的脸,少妇人脖子上则系块红领巾,被她们面黄肌瘦的脸映衬着。由于缺乏系统礼仪训练,站得歪歪扭扭,不成体系,王艳丽正在颐指气使地呵斥她们好好站位,由于实在沟通不畅,王艳丽急得手在空中乱舞,也就更无法正确引导了。结果就在乱成一团时,几位领导已然来到,华浩他们是从西头来的,王艳丽是面北指挥队伍,王艳丽扭头看到领导们来了,而队伍还这么凌乱,心下一急,急中出乱,忘了喊“向右转!”就急急忙忙举手过顶用拇指和中指交错弹出一个漂亮的响指,于是数十村妇对着王艳丽齐声呼喊“热烈欢迎领导光临!”王艳丽急得乱叫“错了!错了!”村妇们也跟着叫“错了!错了!”王艳丽急得不停摇手说“你们方向错了,你们方向错了!”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喊“向右转!”村妇们刚才听王艳丽说的是如果她喊“向右转!”她们就应该转身把****对着东边那个村庄,除此之外,如果喊其他什么,她们只要跟着她喊就行,现在王艳丽先喊“你们方向错了,你们方向错了!”紧接着又喊“向右转!”脑瓜子稍微快一点的还能按程序走,先喊两句“你们方向错了,你们方向错了!”然后再转身摆对****方向,脑瓜子慢的还来不及喊“你们方向错了,你们方向错了!”紧接着又听到了“向右转!”的指令,于是赶紧先执行后一条指令,这些人里边也有脑瓜子相对好一点的,竟然还能记得先前那条“方向”指令,所以等****摆好以后,冷静下来,想着命令还没执行完,对着已经靠近的华浩等领导就喊“你们方向错了,你们方向错了!”华浩等众人皆楞,心想,明明会场就在我们眼前,怎么方向就错了呢?王艳丽在直管领导面前出此洋相,心里不知有多窘迫,思维也不知道是乱了还是没乱,还挺有逻辑性地喊了一句“向左转!”结果众村妇也异口同声地喊“向左转!”华浩想,我还没走到会场,向左转方向也不对啊,现在就向左转,难道要我对空气说话啊?王艳丽看村妇们对着领导乱喊,本意是要让她们转过来面向自己算了,结果把局面弄得更下不了台,无奈之下只好喊“向右转!”,心想把****对着我也不能对领导乱喊话啊,果然村妇们都****对向了王艳丽。王艳丽看局面已经不可逆转了,心下叹了口气,就对村妇们说:“算了,你们都回去吧,都回去吧!”于是村妇们又齐声大喊“算了,你们都回去吧,都回去吧!”而这时,华浩他们已经走到近前,结果听到的就是数十村妇用****对着他们喊“你们都回去吧!”,华浩刚才向左转还没弄明白呢,现在又听人家要赶自己回去,心理当真沮丧至极,本来还想着一会要在大会上激扬大义、慷慨陈词、教化众生,却没想到自己如此不招人待见,一番热心肠贴上人家数十冷****,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啊!村长听了众村妇的话也很生气,对着那几十个村妇斥责道:“你们不知道,乱喊什么啊!这个年轻人是来救我们的,你们赶紧回到自己位置去!”众村妇听村长发令了,也不等王艳丽的吩咐了,她们正被王艳丽的喝令弄得晕头转向,巴不得赶紧归位呢,所以高高兴兴去到众村民中。村长看还有一个村妇用红盖头裹着脸,不愿意下去,就喝斥她道:“怎么,还不乐意下去?跟我玩捉迷藏呢!”而华浩却在满场地找王艳丽,心想这个王艳丽怎么这么散漫,作为一个组织者,不在现场恭候领导,却跑到哪欢去了!真得好好管管她,这么浮躁,怎么干事情啊!听到村长喝斥声,也扭头去看裹着红盖头的村妇,看那身形,怎么那么象王艳丽啊!于是就跑近仔细观察,结果那红盖头裹得更紧了。华浩身处逆境还不忘调侃,对着村妇笑呵呵地说:“大妹子,是不是想嫁人了?你们村万山最壮实,我就将他许配给你吧!”众村民中响起一阵轰笑,万山则羞得满脸通红,而令人叫绝的是,红盖头里的王艳丽竟然鬼使神差地反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这声音一发出,也就暴露了她的身份。华浩就怪叫道:“王艳丽啊!你搞什么鬼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王艳丽不由自主反问了那么一句,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反正迟早也要见天日,就咬了咬牙,伸手要给自己掀红盖头。华浩却伸手阻止了王艳丽的行为,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勇敢的想法,他觉得王艳丽此生可能很难觅得郎君为她掀红盖头,还不如现在趁此机会,干脆利落遂了她的心愿。于是华浩转身对众村民中的万山喊:“万山,你力气最大,你过来帮她把红布扯开吧!”万山本来满脸已经红得象个西红柿,这下就完全是那块红布了,但是由于他对华浩有着一种天然的敬服,所以就低着头很听话地走了过来,王艳丽害羞,想自己伸手去扯,被华浩拿手摁住,华浩鼓励万山道:“动作快点,要不你力气再大,都没机会扯了!”万山期期艾艾不敢动手,华浩急了,干脆一把抓住万山的手往王艳丽头顶引,万山半推半就之下就扯下了王艳丽头上的红盖头,村民中又是一阵起哄,而在黑暗里已经肆无忌惮地荡漾开春心的王艳丽,在乍见光明的此刻,她根本来不及收回脸上的迷离春色,两颊的桃红一如日落西山时灿烂的晚霞,于是就在朝阳初升的苦根村的大地上,王艳丽用她内心充沛的柔情,在成千和她一样可怜的人面前,和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杰出代表一起,展露了她人生中最艳丽的场景,没有任何相机可以记录下这一刻,但是天为证、地为证、人为证!

    华浩对已经被王艳丽的惊艳所惊呆的万山说:“小伙,回去吧,来日方长!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开会!”万山很听话地回去了。

    华浩就朝村长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开会吧!

    村长却对华浩说:“先入座吧!”

    华浩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溜桌子。王艳丽也已经熄灭了她的艳丽时刻,从迷幻中的新娘变回到现实中的秘书,她对着花少喊:“花少,过来扯横幅!”

    花少由于花心已经另有所属,所以就有点不爱听王艳丽的话了,看了一眼华浩,那意思是“领导,我不想去拉,你说句话吧!”

    华浩问王艳丽:“你要他来扯,你做什么呢?”

    王艳丽说:“我要引导你们入座啊!这里边也有我的座位啊!”

    华浩才看到那桌上的标签,他们这些人当中惟独没有花少的,看来王艳丽是早算计好了要让花少拉横幅,也不知道是出于对花少移情别恋的报复呢还是基于花少太小不够格当领导的缘故!

    华浩就对花少说:“花少,你去拉住吧!”花少小脸变化还挺快,马上就有点阴沉,又不敢抗拒领导,磨磨蹭蹭去代替了王艳丽。王艳丽松得手来,对着华浩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就要引导领导们入座。华浩却突然对王艳丽说:“虽然你布置会场费了不少心思,这点我要肯定!但是你的工作成果却不符合我们的格调,看来你还需要成长!这样吧,今天就算成长的开始,请你将这些桌椅搬到村民中间去,给他们坐!”

    王艳丽惊讶地看着华浩,华浩点了点头,面色柔和,看着王艳丽。

    王艳丽得到了肯定的信息,虽然仍然惊讶,不知道华浩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开始执行领导指令。搬着一张桌子就往人群里走,人群一阵骚动。人群中的万山就走了出来,帮王艳丽一起搬,又出来几个小伙,很快就搬完了。可是桌椅摆在那,并没有人去坐,大家都站着等开会。

    村长微笑看着华浩。华浩扭头对大叔说:“大叔,可以开始了!”

    于是村长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喊:“苦根村十年也不见一度的全体村民大会现在开始,请全体起立,奏国歌,升国旗!”

    华浩看这个村长真是中规中矩的,也不好拂他心意,心想,全体起立好说,反正现在大家都是起立着的,至于奏国歌吧,这穷村子哪里有录音机啊,就想到了王艳丽,便对王艳丽说:“你平常那么爱听歌,就唱一段国歌吧!”,王艳丽争辩道:“我听的都是流行歌曲,唱国歌的场合都是高级场合,我都没机会唱过,现在都快生疏了,估计唱不全了!”华浩安慰道:“你能唱多少是多少吧!能烘托出氛围就行!”王艳丽还真答应了。然后华浩就想升国旗的法子,一转眼看到花少扯着个横幅在那浑身不自在地东张西顾,灵机一动,他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首先定格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这个小女孩个子正好比花少矮一头,虽然面色有点干涩,但模样竟然还挺清秀的,看来这苦根村从此真的会一代更比一代强了!华浩把这个小女孩叫了出来,小女孩有点害羞,稚嫩的脸上挂着可爱的笑,走了过来,然后华浩又把青娃叫了出来,青娃正好比花少高一个头,然后就是一个比青娃再高一头的少年,再是一个比少年更高一头的青年,还有一个比青年更高一头的壮年,最后是一个比壮年更高一头的万山。华浩问小女孩:“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怯生生地答:“万小花!”

    “万小丫是谁啊?”

    “她是我姐!”

    颜明就开始对人群中的万小丫挤眉弄眼,大声喊道:“好你个万小丫啊,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你给藏起来,怪不得我每次去你家,你的脸都红得象长了痱子,原来是藏着个漂亮妹妹怕我看见,我今天晚上可饶不了你!”

    全体村民笑得前俯后仰,万小丫的脸则就真的象长了密密麻麻的痱子一样,羞得狠不得马上就是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晚上。

    华浩怒斥颜明道:“严肃点,升国旗呢!”颜明吐吐舌头。

    华浩然后就对小女孩温和地说:“小花姑娘,到你花少哥哥前边去站好!”

    万小花就听话地走到花少身前站好,而此时的花少,早已经变得异常的安静,因为他的眼睛自万小花被华浩叫出来后就再没眨过,处于青春发育期的身体也停止了生长,唯有魂魄在小花姑娘的周围游荡,寻找侵入的机会。现在小花就站在他的身前,甚至还有轻微的衣服接触,他连呼吸也没有了!这个花少,其实不是再一次移情别恋,他首先跟王艳丽其次跟花姑的两度情感经历,那都不过是一个自幼丧母的青春少年对母性和女性的双重渴念的充分结合。而现在,这个和他同类的小女孩才是真正触发了他的遗传密码,他心底泛起一种无与伦比的生命的****,表现在外边就是无与伦比的身体的麻木!

    至此,大家也都明白华浩的意思了。首先是青娃老老实实地站到花少的后边,然后其他人主动按顺序依头站定,最后是铁塔般的万山巍然耸立。

    当一切准备活动做好,华浩对村长说:“大叔,麻烦你再将开场白说一遍!”

    村长就又兴奋地喊:“全体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于是王艳丽的美妙的歌声在茫茫的田野中飘荡,小花手里的红布条传递给花少,花少接红布条时有意无意地触碰一下小花的小手,然后依依不舍地传递给青娃,青娃再传递给少年,如此传递下去,最后,红布条的一端在万山手中高高的飘扬。然后,仪式结束!

    村长接着就说:“今天,是我们苦根村最快乐的一天,历史将记住这一天,为啥?哈,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正式入住我村,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是事业编制,而我们苦根村是行政编制,在中国历史上,只出现过行政单位管辖事业单位这样的历史现象,从来没有听说过事业单位可以管辖行政单位,这是因为顽固的官本位思想在作祟,其实只要大家不觉得自己是个官,什么单位不可以管辖什么单位呢?今天扶贫组入住我村,虽然在形式上他们和我们苦根村是平级单位,但是我很难保证将来不被他们管辖,所以今天这一事件将是继邓小平同志一国两制伟大构想之后的又一次划时代创举,这种匪夷所思的设想的伟大创始人,华浩同志,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对敌人象严冬一样冷酷的人,一个对可怜人象太阳一样热烈的人,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华浩同志讲话。”于是村民们使劲的鼓掌,这些淳朴的农民们实在是实在,一点都不带虚的。

    华浩对村长将他刚才教给他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既感到满意,又感到佩服,看来和这么一个领导人合作,事业有成功的希望。

    于是他也清了清嗓子,开始喊话:“乡亲们拉!今天没万村长那么夸张,今天只是个平凡的日子,我们几个平凡的人来到你们平凡的苦根村,我们来的目的也很平凡,就是在以后平凡的日子里,让你们不再做可怜人,而是成为真正的平凡人,让你们过平凡人的生活,拥有平凡人的快乐和烦恼,要象平凡人那样郁闷和忧伤,而不能象可怜人那样无助和凄凉。今天不过是一个时刻,从这个时刻开始,我们成为了一家人,我们将迈向一个全新的征程,在这个道路上,你们将获得情感,获得思维,我们将共同喜怒哀乐,共同挥洒我们作为一个平凡人而应该拥有的平凡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和我们同在,但天与我们同在,地与我们同在,我与你们同在,万民与我们同在!”华浩打算歇口气再继续。这时村民中却正好有人cha话说:“万民没在呢,他在外边打工!”

    华浩才意识到跟村民们说话,不能耍文采,要平易才能近人,就换了一种说话的格调,继续说:“乡亲们拉!我们这几个人,是从北京医科大学来的,虽然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但是我们和你们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你们今后就把我们当作自家人看,就象万小丫看颜明越看越象自己的郎君那样,我希望你们以后看花老就觉得是自己的爷爷,看邓旺福就觉得是自己的兄弟,看王艳丽就觉得是自己的媳妇,看花少就觉得是自己的儿子,看我华浩就觉得是自己的情人,总之,我们今后要其乐融融,在生活的道路上,我们手拉手、肩并肩,我们会象你们那样吃饭、拉屎、睡觉,你们也会象我们这样打情骂俏、寻花问柳,没有别人会把我们当回事,我们就自己把自己当回事,这个社会把我们撇在一边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但天在我们头顶,地在我们脚下!”

    华浩的这番话总算有点效果了,人群中有一丝轰笑和嬉闹。万小丫带头起哄,说:“领导,我看你就觉得是自己的父亲!”

    花少终于找到机会表达他的不满,说:没错,组长,你搞错了,看我才觉得是她们的情人。”

    华浩把眼睛对花少一瞪,疾声道:“你刚才喊我什么啊?”

    花少吓得直往后躲,王艳丽趁势把他揽在怀里说:“傻孩子,以后只能叫组二,你看你,脑袋太花哨了,记性也不清晰拉!”

    华浩借此机会,转身对村民们说:“我正好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委任状,万岭同志,男,60岁,中共党员,小学肄业文化,曾任苦根村治保主任,现任苦根村村长兼党支部书记,万岭同志系贫下中农出身,自参加革命工作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曾赤膊揪死伪政权汉奸、国民党特务和民进党匪徒若干名,为新中国的成立和国家的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和平年代,又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苦根村大地上,一扎就是几十年,为苦根村的贫穷事业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直到最终把自己弄成个水人,把广大村民全弄成土人,才善罢甘休,表现出了大无畏的革命情怀和牺牲精神,万岭同志的一生是不平凡的一生,是壮烈的一生,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秉承先烈遗志,在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上,继续高歌猛进…”

    旁边的王艳丽捅捅华浩,小声说:“错了,错了,你在念委任状还是悼词啊?这是村民大会,不是追悼会!”

    华浩才意识到自己跑题了,满脸愧疚,看村长脸色果然有点难堪,便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万岭同志,对不起大家伙,我主要是一想起大叔生前水肿,不对不对,先前水肿的样子,就悲从中来,痛不欲生,请大家谅解!”

    颜明催促道:“你倒是快说,你要任命村长做什么官?”颜明在无形中就自认为是副组长,所以不自觉就担心被卸权。

    华浩定了定神,接着说:“万岭同志又红又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同志,经过我们扶贫组核心组成员的讨论和组织部的考察,一致同意吸纳万岭同志为扶贫组组员,并同时任命他为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副组长,今日当众宣布,天地为证,委任状立时生效,万岭同志即刻走马上任!”王艳丽带头鼓掌,于是村民中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颜明则面带僵硬的笑,勉强鼓着无力的双手。

    华浩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正式在岗职工六人,其中童工一名,另有离休干部一人,我们的官方编号分别为...”于是华浩就将按姓氏拼音排序的编号讲了一遍,并再次强调排名不分先后。

    然后就有村民问:“我们的村长成了你们的组五,那我们是不是也跟着成了你们的组员啊?”

    华浩摇摇头说:“不是不是,万岭同志只是你们的村长,不是你们的父亲,家庭可以随迁,但是单位怎么能随迁呢?万村长在我们这也只是兼职工作,他的主要工作还在苦根村。”

    然后又有村民问:“那我们以后应该叫村长呢还是叫组五呢?”

    这话就提醒了华浩,他转身问村长“万组五,你们村一共多少人?”

    村长答:“我们村是方圆百里的大村,一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华浩想了想,说:“这样吧!反正我们要开创历史,今天就彻底开创一下,历史上都是行政单位的领导退休了,到事业单位去当领导,那今天就让事业单位的退休干部到行政单位去当领导吧,花老到你们村去当副村长,你看如何?”

    村长当即拍板,真是雷厉风行,马上就任命,他再次清了清嗓子对村民喊:“大伙听清了,我宣布一个委任状,花老同志,男,75岁,群众,扫盲尚未成功,曾任丐帮小叫花子,现任丐帮老叫花子…”

    华浩喊停,村长不解。

    华浩纠正:“花老是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的成员,怎么能是丐帮成员呢?你这不是讥讽革命组织吗?”

    村长忙拍嘴巴,说:“该死该死,我再来一遍,花老同志,男,75岁,群众,扫盲尚未成功,曾任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创始人之一,现任北京医科大学扶贫组唯一退休人,花老同志系丐帮出身,自参加乞讨工作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曾拼命讨得菜团两个,剩饭一碗,骨头三块,为社会主义事业争足了脸面,在改革进入白热化年代,又在下有车水马龙的天桥上,一扎就是十几年,为了自己孙子的生命事业,鞠躬不断、作揖不停,直到最终把自己弄成个花老,把孙子弄成个花少,才善罢甘休,表现出了可怜人的淳朴和善良的天性,为了下一代不惜牺牲自己的精神,花老同志的一生是不平凡的一生,是壮烈的一生,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秉承先丐遗志,在建设和谐社会的道路上,继续高歌猛进…”

    华浩知道这个村长是彻底被自己感染了,心想这是个好现象,以后工作起来就得力多了,嘴里还是阻止道:“万组五同志,语言上犯点错误没关系,但是思想上以后不要犯错误,这是个原则问题!”

    村长拍了嘴巴,又拍脑袋,连连说:“该死该死,我一想起那天花老晕倒在我的床前,我就悲从中来,痛不欲生,请大家谅解!”

    这下是花少催促了“组五,你快点任命啊,大家都等着呢?”

    村长皱了粥眉头,“你以前不都叫我爷爷的吗?怎么叫起组五来,听起来这么别扭!”

    花少答:“组二跟我们说的,在官方场合,只能说官话!”

    村长无语,只好接着念他的任命状“花老同志又穷又苦,是个一穷二白的好同志,经过我们苦根村核心组成员的讨论和组织部的考察,一致同意吸纳花老同志为苦根村村民,并同时任命他为苦根村副村长,今日当众宣布,天地为证,委任状立时生效,花老同志即刻走马上任!”王艳丽又带头鼓起掌来,这个秘书当得还真是称职,村民中也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花少鼓得最起劲,如果不是手里还扯着那块红布,就要在地上翻滚了。

    至此,双方委任状交换完毕。

    然后华浩问村长:“现在你们村多少人了?”

    村长数学还可以,答:“一万人!”

    华浩突然转身问村民们:“你们刚才说有个叫万民的在外边打工?”

    前边能看到的那排人都在点头。

    华浩就对村长说:“万组五,我请求将万民编号为村万,花老编号为村九千九百九十九,其他人你就按照我们的编号方法,依次编号,请你与其他村干部合作,在两天内完成这个工作,将编号结果书面形式汇报我组,并通过宣传引导让村民们对各自的官号有所认识,这一阵子要辛苦你们了!”

    村长爽快地说:“辛苦点,多做点工作,这些都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将万民编为第一万号呢?”

    华浩解释道:“根据目前的社会现实,万民都是最后才被考虑的,虽然我们就是要更新这个世道,但是在严酷的现实下,我们必须先在形式上符合它,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最后才能在实质上更改它。”

    村长再问:“那为什么又一定要将花老编为村九千九百九十九呢?”

    华浩答:“我原意是要将花老编为一万的,希望他能活一万年,后来还是考虑万民编为一万的意义更大,就暂且牺牲花老一年的寿命,为了事业的成功,这个组织多多少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花老反而因祸得富,你看啊,有这么多九,念都念不完,好象永远都是九一样,那就是永久,哈!花老能活到永久!”

    花老对华浩投以感激的一笑。

    村长也会心地笑了。

    华浩然后掉头向村民中大声喊:“请问谁是万民的家属?”

    人群中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出来,细声说了句:“我是他妈!”

    华浩看这个老妇人满脸污黑的褶子都快淹没了她的眼睛和鼻子,心下很是难过,他对老妇人温和地说:“大妈,请将你儿子万民叫回来,咱再也不在外边受苦了!”

    大妈吃惊,人群更是哗然。

    华浩接下来更语出惊人,猛然提高声调,向着人群呼喊:“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凡是有在外边打工的家人,请务必在一个月内将他们召回,今后我们全都给自己干了,不用去接受别人的奴役了。这就是这个新社会的好处,没有人会强迫你去做奴隶。”

    人群不止哗然,简直就象炸开了锅,看来这一招确实比较伤筋动骨。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村长。

    村长也很吃惊啊,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让我们村所有在外打工的人全部都回来,一个都不留?”

    华浩微笑着点点头。

    村长接着说:“我们村九千九百九十个,不对,一万名村民当中,在外边打工的差不多占到了三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是常年在外打工,只是定期往家里寄钱,几年都见不着一面的,如果全部把他们叫回来,这实在是个大事件,村里很多人家可能接受不了!”

    华浩问村长:“你们村去外边打工的是不是都是村里相对来说比较壮实的男人女人?”

    村长点头说:“有几户家里实在没什么壮劳力,为维持生计,只好让一些老人和孩子在外打工,另外,万山家里比较特殊,所以青娃他妈虽然身体很差也不得不出外打工,其他家庭出去打工的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壮劳力。”

    华浩求证了这个事实以后,他突然指着东头那条泥土路南边最近的一块田地向人群大声问:“请问,那块地是谁家的?”

    人群一阵骚动,然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农妇从里头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已经没有形状的旧衣服,皱巴巴地就象晒干了的橘子皮,面色枯黄,脖子和脸的交界处还留着一片很大的疤痕,头发干涩,两眼暗淡,她走到人群的最前边,低声说了一句:“俺家的!”

    华浩就问她:“请问大婶,你家现在还有什么人?”

    “就我和公公婆婆在一起!”

    “其他人呢?”

    “孩子和孩子他爸在外边打工!”

    “孩子不上学吗?”

    “早不上了,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去了!”

    “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

    “都是男孩吗?”

    “不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都多大了?”

    “女孩十八,男孩十七!”

    “难道都在外边打工吗?”

    “是的!”

    “你们一家三口在外打工,是不是家里很富裕啊?”

    村妇迟疑地看一眼华浩,低头不说话。

    村长在旁边解释:“她家是我们村有名的贫困户,她公公有肺心病,她婆婆尿毒症,常年要吃药维持!”

    “他们两位老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哎!她男人是个大孝子,象我们村很多老人生了病后都是任其自生自灭的,偏偏她男人万旦非要治两位老人的病,老人病一犯就往医院送,结果自己和两个孩子拼命挣的那点血汗钱都给了医院不说,还欠了一****的债,村里人都劝他说算了,他不听,两位老人不想拖累家庭,有一次双双服农药寻死,结果被发现送到了医院,万旦等两位老人醒过来以后,拿刀就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对两位老人说‘爸妈,我的命是你们给的,如果你们随随便便就不活了,那我也就跟你们一样,谁叫我是你们的儿子!’两位老人看到万旦手腕上鲜血如注,眼泪早流了一脸,以后再也不敢自杀了!而万旦就更加拼命地在外边挣钱,但是一个庄稼汉在那城里人的世界里,又能挣几个钱呢?哎!”

    村长刚叹息完,颜明cha话了,说:“村长,不光是庄稼汉在城里挣不了几个钱,很多城里汉在城里也挣不了几个钱的,你要转变观念!”

    村长还没转变观念,华浩却责骂颜明了“你自己也要转变观念,在村长还没有获得苦根村的官方编号之前,你要叫只能叫组五,为什么庄稼汉和城里汉都挣不到几个钱,就是因为这些‘长’字惹的祸,也是因为你们这些可怜人观念都没转变,听明白了没?”颜明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华浩又去问低头不语的村妇:“你家有几亩地?”

    “六亩地!”

    “你一个人要种六亩地,忙得过来吗?”

    “公公婆婆有时候能帮把手!”

    “你公婆这么严重的病,还要来帮你干活?”

    村妇又低头不语了。

    村长又帮着说话“哎!别提了,一个妇人家,既要操持家里的家务,照顾公婆,还要把持六亩地的所有农活,就是把自己当驴马使,也忙不过来啊!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家里地里两头跑,一直要到天黑得实在看不清了,才从地里收工,回家还要在灶台前忙活着给公婆做饭,有一次,她做饭时依在灶台上就睡着了,结果被柴火烧着了衣领。她公婆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在病轻的时候总是揽住所有的家务活,还执意要到地里去帮帮她。”

    华浩听完村长的话,于是扭头对众村民喊:“你们听到了吧!你们也看到了吧!我们是农民,为什么要舍本求末,自己的农活不干,跑到外边去给人们打工呢?你们看那块地里象个瘪三一样的庄稼,你们就不痛心吗?”

    那个刚才被华浩叫出来升国旗的青年突然大声说:“我知道你是领导,但是我刚才压抑了好久的话实在压抑不住了,我就是在外边打工的,前几天刚从外边回来订亲,我今年26岁,在外边卖命干了整整九年,这九年的钱终于足够向女方家提亲了,所以我就回来订亲,但是算来算去,除掉各笔开销以后,剩下的连台电视机都买不起了,而我对象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在村里拥有一台电视机,否则她就不嫁。没办法,我打算再去外边打工一年,凑足这笔费用,好成家生小孩。现在你突然来这么一道命令,我这九年的心血等于全白费了,领导啊,我真的很渴望女人渴望家啊,再等一年我就要实现梦想了,你来这么一道指令叫我如何接受得了!”

    小伙子的话等于开了闸,刚才迫于华浩的威严还一直沉闷的队伍,这时吵闹声就象洪水一样泄开了。

    这个人说:“我家的孩子要上学啊!没钱怎么办呢?”

    那个人说:“我家的老人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我不给他花钱买药,我心里象刀子扎一样难过啊!”

    另一个人说:“我都三十岁了,我实在很想娶媳妇啊!”

    又有人说:“我家的房子春天落雨,夏天落土,秋天落叶,冬天落雪,我还要修房子啊,要不实在受不了拉!”

    竟然还有人是为了贪图享受,说:“我在家里天天喝面糊糊,我在外边打工还可以吃放着青菜叶子的水煮豆腐,我在家里哪里安心呆得下去啊!”

    华浩一直在听众人说,过了好一会,大伙的怨气发完了,慢慢也就平息下来。

    然后华浩再度清清嗓子说:“乡亲们拉,你们的话我一直在好好听,但是我得到的所有的信息就是,你们认为打工比在家里种地挣钱要多。是不是这样啊?”

    人群中大部分人都在点头,连村长也点头。

    华浩就再问那个升国旗小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这下很淳朴,答:“万金!”

    华浩就疑惑地再问:“为什么你是万金,还娶不到人家的千金呢?”

    小伙知道华浩在奚落他,只好尴尬地笑。

    华浩又问:“你在外边打工,一个月挣多少钱?”

    “吃喝拉撒花掉以后,还能剩下四百块钱!”

    “如果你在家里种地,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

    “你是说一季吗,满打满算,稻米能产一千斤,小麦能产五百斤吧!”

    “能种几季呢?”

    “当然是两季!”

    “那一共产多少粮食呢?”

    “稻米两千斤,小麦一千斤啊!”

    “你看你一年就能产出一千金,还去外边用十年时间干吗呀?”

    小伙子楞了楞,华浩呵呵笑说:“开玩笑的!这两千斤或一千斤粮食是指毛糙的未经筛选的吧?”

    “是的!”

    “最后能得到多少纯粹的粮食呢?”

    “稻米一千六百斤,小麦八百斤吧!”

    “你们现在卖稻米多少钱一斤,卖小麦多少钱一斤呢?”

    “未经去皮的稻米最好也就卖到一块钱吧,小麦最好也就卖到两块!”

    “所以你看,一个人种地,一年最好也就挣一千六百块钱,而且还不算生产成本。而外出打工,一年挣的钱就是它的三倍,而且已经刨掉吃喝拉撒等人力成本。因此,你们异口同声地对我的问题做出肯定回答,我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就算个傻子也弄得清这笔明细帐!”

    众人等华浩接着说,果然华浩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全都跌入了陷阱,连曾经的我也是,不过,我现在清醒过来了,我就有责任帮助仍在迷糊中的你们!”

    华浩又一次停顿不说。这下连颜明都着急了,不停地催促华浩说:“组二,求你别卖关子了,急死人也要偿命的!”

    华浩突然把视线从人群中移开向着远处的万倾良田做了一会深深的凝望,然后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发呆,颜明那叫一个急啊,走到华浩前边拿手摁住华浩的脑袋顶,就想把它压下来,然后华浩的脑袋随着颜明手的加力逐渐下移,直到快要平视时,华浩刚才酝酿了半天的那口长气就“噗”地一声叹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喷在颜明脸上,突来一股香风扑面,颜明顿时醉了,沉醉当场。华浩不再管他,长气叹出后,话就有了:“乡亲们拉,你们以为自己终于觅得出头之日了,终于生财有道了,于是争相涌出,到大世界去淘取黄金,可是那大世界是谁把持的啊?他们的黄金能让你们尽情去挖取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无非是自己不想干体力活,所以放点诱饵出来,让你们给他们去做矿工,挖出黄金来给他们,为了保持你们的体力好给他们挖矿,他们只好忍痛拂下一点黄金碎屑来让你们开眼界,你们这一辈子哪见过什么黄金啊?所以即便是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黄金碎屑也让你们灵魂脱窍,没日没夜干活,连性命都不顾了!于是你们越拼命干活,这些人手里的黄金就越多,他们就愈加可以为所欲为地用黄金去控制这个世界,控制这个世界的结果,就是你们发现去外边打工比在家种地越来越合算,于是就有更多的人涌向大世界,于是大世界的人就拥有更多的人为他们挖黄金,于是他们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黄金,于是他们就可以更加地为所欲为,你们可明白?”

    万金就问了:“那他们为所欲为我们不管,至少我们比在家种地越来越合算啊!”

    华浩连连摇头:“傻孩子,你还没懂我的话,我说的这种合算只是一种相对的合算,是一种不得已的合算,是一种被我们的行为逼出来的合算,实际上我们吃大亏了。举个例子来说,假设在家种地本来比去外边打工还合算一些的,结果外边的人为了他们的黄金放出一点诱饵,使得去外边打工比在家种地稍微合算一些,于是就有人按捺不住出去了,外边的人拥有的黄金就开始多,于是他们的控制力就强了,在他们的控制下,外出打工的合算程度不变,但是在家种地的合算程度下降一点,于是更多的人按捺不住外出,外边的人拥有的黄金就更多,控制力更强,于是在家种地的合算程度又下降一点,如此循环下去,即便外出打工的合算程度不变,也会让你感觉去外边打工比在家种地越来越合算。”

    万金就又说了:“那也没关系啊,只要去外边打工的合算程度不变就行了,我们都不种地,管它种地合算程度怎么下降呢!”

    华浩悠悠叹气说:“这就是我们最可悲的地方,我们放弃了自己的阵地,完全被敌人奴役,我们却还要感谢敌人,说他们给了我们生命!却不知道敌人越来越强大正是我们越来越多放弃自己的阵地造成的。敌人的生命越强大,我们的生命就越渺小,因为我们的生命太渺小,所以胃口就不大,敌人随便给我们喂点东西,我们就饱了,就可以被他们随意鱼肉,于是他们也越来越饱,我们吃他们喂的东西,他们吃我们,所以我们的生命可以随时终止,他们的生命则日益壮大,他们就可以随意控制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连我们仅有的一些资源也要被他们拽取。比如说,你在外边世界苦苦挣扎九年,却还差一年才能娶到你那个对象,但是容我不客气地说,你一年后肯定娶不到你那个对象!”

    万金惊骇地呼喊:“不会吧!”

    华浩平静地继续:“举个极端的例子吧,在远古时代的原始社会,没有贫富差距,没有尊卑贵贱,社会资源为任何一个猿人所共有,在那时候,母猿对公猿的唯一要求是裤裆下要带个把,绝对不会要求公猿一定要拥有一台电视机。但是随着私有财产观念的出现,比如原始社会后期,母猿可能要求公猿最起码要有条裤衩,到了封建社会,母猿可能要求公猿,不对不对,姑娘可能要求郎君最起码有辆自行车,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女士可能要求男士最起码有台缝纫机,到了社会主义社会,女人可能要求男人最起码要有台电视机,为什么女人们的要求越来越高,因为就是有这么些通过无耻的方式控制世界的男人把她们的胃口吊得越来越高,如果我们这些人继续放弃我们的阵地,傻不楞登地去为他们卖命,谁知道一年以后会变成什么性质的社会,女人们的胃口又会被吊到什么高度,也许那时你对象的要求就是一辆汽车了,十年苦命人生换不来一个媳妇,你那时会不会自杀我都不敢保证,还说要娶对象,你就到阴间去哭诉吧!”

    万金已经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簌簌发抖。

    村长有点不忍,吩咐旁边一个小伙扶住他,转过来对华浩说:“组二,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我知道她对象,我想她不会这样的!”

    华浩心里也不好受,他无奈道:“不是我这么残忍,为了能使你们警醒,在这个时刻我不得不说实话!说老实话,万金的对象还算心态比较平和的,在现在这个社会她只要求一台彩电,而你们那个花姑呢,她渴望的是一个阔少,一个能够彻底让她摆脱苦境的贵族,不是简简单单一件东西,而是一个辉煌的背景,简单一件东西,哪怕再贵,想方设法终归有可能得到,而一个辉煌的背景,现在我们这所有的人全部一起意淫,如果不意淫过度,也根本不可能形成。而这样的背景花姑又怎么能得到呢?万金的对象和花姑应该都算是我们的资源了,可是控制世界的那些男人拥有这整个世界的资源,那么多辉煌的资源他们都可以随意采撷,他们又怎么会将我们这点可怜的资源当回事呢!当然,他们因为贪婪的本性肯定连我们这点微薄的资源也不会放过,但是这么点资源拽取过去以后,随意玩玩,就消耗干净了,然后弃之如敝屣,另寻资源去了。而我们的资源被吸取干净以后,只剩下残渣,自然也就丧失了她的生命。”

    人群全都动容。

    华浩顿了顿,最后说:“现在,我们苦根村的花姑,就已经正在一步步地滑向死亡的深渊,如果我们还不行动起来,还象以前那样不死不活地过着,那么,我们不仅毁了花姑的生命,也将最终毁了我们自己的生命!”

    话音一落,人群中已经沸腾,所有的人都在张望,可能在人群中寻找花姑。

    华浩说完以后,也很难过,他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把花姑的事情透露,那样可能会给花姑造成影响,但是为了花姑的生命,为了苦根村的命运,他最后还是咬牙说了。

    村长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为将事态的影响压缩到最小,忙大声喝令村民们安静下来。

    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村长掉头冷静地问华浩:“如果我们接受你的指示,全都从外边回来,你要带领我们怎么做呢?”

    华浩不答反问:“大叔,你听说过一句话叫‘民以食为天’吗?”

    大叔还未答,颜明先叫了:“官方场合不能叫大叔!”看来他一直在处心积虑报复华浩,终于逮得机会。华浩笑了笑,对颜明说:“虽然你刚才的提醒并不适当,但是你敢于监督领导的情操还是很让我高兴,说明你的观念已经转变过来了,你在心态上已经将自己的人格等同于我了!”

    颜明问:“我的提醒怎么不适当了?”

    华浩说:“我现在和大叔的交流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带点私话的性质,不完全是官话,所以我可以那么叫!”

    颜明质问:“呦嗬!你要那么叫就是私话,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私话,什么时候是官话啊?”

    华浩答:“你们还到不了我这样娴熟地把握事物性质的高度,所以你们以后就不要分什么场合,一律叫官号!”华浩说到这,干脆对众村民喊了一条指令:“大家听着,等村长和村干部们将大家编好号以后,大家以后互相只能喊编号,违抗者将受到严惩。听清楚了没有?”

    人群中懒洋洋地回答:“听到了!”

    村长这时等不及了,问华浩:“你还听不听我的回答啊?”

    华浩忙对村长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出了点小cha曲,我刚才问你什么来着?”

    村长答:“你问我你听说过一句话叫民以食为天吗?”

    华浩问:“那你听说过吗?”

    村长答:“我当然听说过啊!”

    华浩说:“你看,这话什么意思来着,粮食就是天,天啊,谁还能比它高呢?可是奇怪的是,在这个社会上,天竟然掉价了,而且掉得一塌糊涂,连地的价格都远远不如了。我告诉你吧,大叔,我们几个放弃北京医科大学的优厚环境,来到你们苦根村,我们就是来捍卫天的尊严的。你知道鲁迅先生弃医从文,孙中山先生弃医从戎的故事吧,今天,你们苦根村也要发生一个故事,华浩先生要弃医从农了!”

    村长叹气说:“你说的都对,但是光从理论上说说又有什么用呢?谁也不会把粮食当回事?”

    华浩脸上就生发一股浩然正气,轩昂到了极点后,才说话:“乡亲们拉,为什么谁也不把粮食当回事?粮食可是天拉!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们这些天的守护神失职,你看,这么多人不守护着天,争先恐后跑到外边去,你说要是去享乐我也能理解,偏偏还是去受苦!还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把粮食拿到市场上去低价倾销,知道吗?你们这是在糟蹋老天,也是在糟蹋你们自己啊!你们辛辛苦苦一年,汗水、泥水、血水、泪水、雨水铸就的粮食,放到市场上转眼成空,换不回来半台彩电。最后连自己几乎消耗殆尽的身体反而没有粮食可弥补,你们对得起这天上的阳光,对得起这地上的土壤,对得起这父母给的身体吗?”

    村长和众村民以及华浩的那些部属们全都骇然失色。

    村长用痛惜的语调说:“可是市场上粮食就卖那个价,我们也没办法啊,如不卖粮食我们又哪有钱给孩子上学,给老人治病,给儿子娶媳妇呢?毕竟打工挣的那点钱还远远不够啊?”

    华浩痛苦地摇头说:“所以我说我们掉入了别人的陷阱,失去了基本判断能力,完全被控制这个世界的人牵着鼻子走了!”

    村长不解“此话怎讲?”

    “我刚才说了,这个世界完全被那些控制世界的人控制住了,所以天理都被他们抹杀掉了!怎么讲呢,这个世界应该是按天理运行的,那样世界才能公平、正义、和谐,按照天理,一件商品的价值应该是由凝集在上边的社会劳动程度来决定,也就是劳动强度越大,劳动时间越多,消耗人的身心越重,那么它的价值就越大,价格反映价值,它的价格就应该越高。然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却偏偏弄出一个供求决定价格,供不应求,价格奇高,供过于求,失去价格,你想啊,八九亿的农民种出来的粮食,那几万人生产出来的工业产品和建造出来的房屋,哪个供不应求,哪个求不应该,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结果广大农民们实在不堪粮食低价之苦,纷纷涌入城市钻进他们的圈套,反正粮食价格低到那个程度,所以他们只要以稍微优厚于在家里种地的待遇就能将广大农民圈进他们的怀抱,供他们尽情地annong,而他们却将农民们帮他们生产的低成本产品以高价格出卖,根本不让你们这些可怜人有机会享受自己亲手制造的产品。结果这般寄生虫,自己没有付出任何劳动,却获得高高的价格利润,将广大可怜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完全违背了按劳取酬的天理!”

    众村民们果然被说得动了情,有的人脸上有愤懑之色了。

    村长还是叹气:“你说的都没错,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就是社会现实,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华浩眼神异常地刚毅,炯炯有神地盯着村长问了他最想说的话:“组五,请问,一个人不吃粮食会怎么样?”

    “会死!”

    “一个人不买狗屁电视,不玩狗屁电脑,不看那狗屁电影,不听狗屁歌曲,不穿狗屁名贵衣服,不喷那狗屁香水,不住狗屁高档房子,不开狗屁汽车,不买那狗屁火车票,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

    “错,他们一样会死,而我们会生!”

    说完这句话,华浩就返身面向众村民,喊出他最后一句话,声如洪钟,响彻入云,话音在烟波浩淼的河岸和雾气弥漫的山间缭绕数日不散。这话就是:“乡亲们拉!粮食是天啊,天就在我们手里握着,看今后谁还敢欺负我们!”稍微停顿一下,接着喊“今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挣光所有有钱人的钱,不让有钱人挣走我们一分钱!请大家将这个当作口号牢记!”

    华浩喊完这句话后,就静静地看着村长。

    村长也差不多明白华浩的意思了,他被华浩的豪情所感染,面向众村民发出了指令:“大伙听着,从现在开始计时,一个月以内,请将你们外出打工的家人悉数召回,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地方,一律不得违反,如有不从者,将开除苦根村村籍,与苦根村永世不再相干!散会!”

    村长的命令下达了,众村民也就个个耷拉着脑袋,四散离去。

    花少目光一直追随着万小花的小倩影,很想小脚丫子也追随上去,但是一直被刚任命的花村长关注着,实在不便于让他爷爷看懂他的青春年华,所以就按捺住了脚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