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哦!原来痛苦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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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浩的日子仍然是那样古井不波,他一如既往地勤奋学习,在晨曦初露中他在课桌前将头埋下,一抬头已是清凉沉寂的深夜。不过,华浩也学会了解闷,他相信族老及众人会理解他的,毕竟他不是机器,他的心灵需要从这个社会得到安抚。他偶尔会去找找梁征,在周末的时候也会邀邓旺福一块去食堂吃饭,有时候有点无端地烦心,就去找王艳丽聊聊天,无论如何,王艳丽也是个异性,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同样的话,在异性之间说出来抚慰心灵的效果就楞是要好一些,王艳丽也会放一些歌给华浩听,有时候那录音机里哼哼哈哈的声音还真能起些作用。华浩还去北大找过一次堂叔,后来堂叔就去美利坚国了,华浩有时候也想,是不是该去堂姐那了,顺道看看那一老一少两个乞丐,但是一直没有成行。

    有一天,邓旺福来找华浩借一百块钱,说等下个月他家里钱寄来了就还给他。华浩就想,这个邓旺福上学也真不容易,虽然他们都属于家境不好的学生,但是最起码他华浩能一次性拿到一个学期的生活费,而邓旺福家却是一个月一个月地给他寄生活费,听王艳丽说邓旺福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他家里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所以邓旺福每到月底,都会为下月生命的延续问题而担心几天。华浩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给邓旺福。邓旺福说“我只借一百就行了!”华浩说“你先拿着吧,也别过得太紧了,等手头宽裕了再给我就行了!”华浩估计邓旺福就没有手头宽裕的时候,所以这话也就是安慰安慰自己和邓旺福两人。邓旺福这个家伙还挺倔强,好象生怕是******似的,非不接受另一百块钱。华浩也只好随他去了。

    星期天下午,华浩在床头找书去教室学习,发现想温习的那本书还没从王艳丽那里拿回来,于是到五-二楼去找王艳丽,结果王艳丽不在,宿舍倒还有另一个女生,告诉华浩说,西门会议中心里来了几个著名歌星在唱歌,王艳丽去那去了,华浩听那几个著名歌星的名字,一个都没听说,不过说实话,要是连华浩都听说过名字的歌星,那真是著名得一塌糊涂了。华浩着急学习,于是匆忙赶赴西门,途径解剖楼时,顺道扫了一眼东侧的第五教室,发现里边不象往常人头攒动,显得冷冷清清。华浩颇觉奇怪,一般解剖楼两侧的教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属抢占座位的重镇,怎么今天这么寂寥?好奇的华浩干脆从解剖楼东侧门进去沿着一层廊道走,可能是尸体比人多的缘故,华浩直觉得阴森扑鼻、寒气逼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从解剖楼西侧门出去以后就到了西门处的大草坪,华浩往会议中心的正门远远看了一眼,由于被树木遮挡住了视线,只看到黑压压一片,心想,那是什么呀,谁这么缺德,把那么多煤球堆积如山,堵在会议中心门口,让人怎么进去呀?等稍微再走近一点,视野变得开阔了,华浩才发现那都是人的黑头,华浩一开始还不敢相信,揉揉眼睛才确信,心想,好家伙!怪不得解剖楼里只有尸气,原来人气都跑这来了,这怎么回事,难道有小范围地震?看这空前盛况,我要是那解剖楼的尸体,也会按捺不住寂寞就近过来瞅两眼。不过奇怪的是,人团外边不是还有很大空间么,怎么都撅着****踮着脚尖往里拱,那里有那么大的向心力么?带着狐疑,华浩快步走向前,其时天气已冷,可华浩才走到挤做一团的人团外两米范围处,一股被人体摩擦出来的热浪带着人生五味扑面而来,华浩下意识地屏住了一下呼吸,不过迫于生命的需要,不得不打开了鼻门。华浩再挺胸抬头看一眼门里的小厅,天拉,哪里还能叫小厅,应该叫做人民大会堂了,因为里边装的人民估计天安门旁边的那个人民大会堂都装不下。被挤在玻璃门上的脑袋感觉都快变形了。人们手里高举着小本小册子在呼喊着谁的名字。华浩在历史书上见过对暴动场景的描述,难道这儿是要革谁的命吗?华浩只恨手头没有一面旗帜,要不他也要挥挥发泄一下,他心里正郁积着很多火呢!华浩着急找王艳丽,可是眼前是真正的千头万绪,叫他如何清点呢?没有办法,他也只好拼命往人里挤,希望能够突破人墙,进到会议中心礼堂里去,那里边那么大,应该就没问题了!华浩还是有着一股蛮力的,生拉硬扯,不知道挤掉了几个人衣服上的纽扣后,终于进入了小厅,然后他就弄明白了局势,在小厅的中央,人群形成了两个旋涡,两个旋涡的中心各站着一个人,一男一女,不管男女,打扮得超级艳丽,本来简简单单的脑袋,上面描红绘绿、戴金挂银,物品丰富、琳琅满目,直让人觉得我中华大地物华天宝、人寿年丰。不过说句良心话,女的确实长得漂亮,男的确实长得俊。这年头没办法,人长得好,那歌也就有人听了。华浩心想,这个王艳丽也真是的,人家长得这么漂亮就够威风的了,你不去好好学习助长自己的威风,反而到这来助长起她们的威风来,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一瞥眼,发现王艳丽原来正从会议中心大礼堂与小厅之间的门处往这边挤呢,枯涩的脸上却是满头大汗,可能由于沾不了歌星的边,正急得眼泪哗哗地流。华浩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奋力挤到王艳丽旁边,喊了她一声,王艳丽象看到大救星,高兴得手乱舞,把手里的小本递给华浩。华浩问“男的还是女的?”王艳丽说“先男的后女的!”华浩差点气极,恼道“挤一处就行了,你以为我是钢筋铁骨啊?”王艳丽破涕为笑说,“帮个忙,一会请你吃饭。”华浩铁肩担道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艳男旁边两尺开外,把手里的小本从无数双挥舞的手中伸了上去,运气还算好,竟然被艳男接受了,华浩于是一松懈,眼前立马被手挡住了视线,华浩想再去接回时,急得不知道接那本了,看着有一本长得象,便一把扯了过来,结果有一个人大叫,“我的本呢,谁把我的本抢走了?”华浩大窘,想还回给那个人,又怕被骂,得,干脆递给歌星签名,相当于让他帮忙传递一下,于是华浩又吞纳了一口气,身形暴长,小本遥遥领先,到了歌星鼻子底下。这下看清楚了,原来歌星手里正在签名的就是王艳丽那个小本,看来这个歌星名字的笔画不少,应该是所有歌星里头名字最繁杂的了。正好,歌星就近接纳了鼻子底下的小本,华浩则接纳了歌星手里递出的小本。华浩好奇地去看看那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很失望,连正规的汉字笔画都不是,就是一些歪歪斜斜的弧线,就象鬼画符,或者不识字的孩子涂鸦,难道这个歌星刚接受过脱盲教育吗?王艳丽要些这样歪歪斜斜的线条干什么呀?不管了,先把王艳丽从人堆中解救出来再说。华浩掉头,再向艳女方向进发。经历了一番艰难跋涉,终于抵达。这位姑娘虽然看起来妖了点,但是着实长得漂亮,华浩来到近前,不得不被美色吸引了一番,差点忘了自己肩负的重任,直到王艳丽从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喊“你快点,他们就要走了。”果然外边已经有彪形大汉在驱赶人群了。华浩忙收回色线,奋力一挺,想把手头小本从丛林中突破上去,不过这次运气就不好了。姑娘象是被眼影挡住了视线一样,就是不接他华浩的,然后华浩打算奋起余勇,做最后一拼,结果姑娘拒绝再签了,用手挡在面前,扭身往门外走,看来是要打道回府了。人流就随着她往外涌动。华浩没完成任务,懊恼万分,想着王艳丽哭丧的脸,颇觉为难?突然灵机一动,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没摸到,然后就向旁边一个已经签到名正兴高采烈的男生借笔,男生顺从地把笔递给他,华浩迅速打开王艳丽的小本,本想随便象男歌星一样画几条弧线,反正叫啥名字都是几条弧线,王艳丽应该不会怀疑,最终还是为稳妥起见,向那个男生问了女歌星的名字,考虑到王艳丽以后会日夜对着签名把玩赏乐,所以即便华浩知道王艳丽比较粗心,为了确保王艳丽不会看出端倪,还是在本上笔走蛇形、龙飞凤舞。旁边的男生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一辈子可能还没见过自己替歌星给自己签名的人。华浩画好了以后,还笔时对男生笑了笑,道了声谢。就去找心急如焚的王艳丽去了。差不多人都跟着两歌星走到外边去了,所以小厅里松快了很多,不过一转眼,王艳丽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地方了。华浩跑到外边,四处寻找,遍寻不着。两歌星已经上车了,人流还缓缓地跟着车。直到小轿车终于开到西门外的学院路上,人流才在马路边驻足,可能小轿车终于消失在视线中了,人群才陆陆续续从西门外返回,散去。王艳丽就在其中出现了,看起来无精打采,可能没和她亲爱的歌星握上手。

    看到华浩,冲上来,一把夺过华浩手里的小本,迫不及待地翻开,那脸刚才还乌云密布,立刻就晴空万里。由衷地赞叹华浩说“你真行,两个都签上了,太感谢了!”华浩心里稍微惭愧了一下,看王艳丽这么高兴,也就心安理得了。

    王艳丽又恢复了生活常态,对华浩说“你也来追星啊!”

    华浩说“我来追你的!”

    王艳丽说“别戏弄我了!”

    华浩说“我找你拿书的,你不在,我可不就到这来找你了。”

    王艳丽说“周末还看书啊?也不放松一下?对了,你怎么不去看球赛啊?”

    华浩说“看什么球赛?”

    王艳丽说“足球赛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比赛,不过看邓旺福那么来劲,应该是大赛事吧!”

    华浩说“你怎么知道邓旺福来劲了?”

    王艳丽说“他几天前问我借钱来着,我就知道了,不过刚好我身上没现金,就没借给他。”

    华浩心里突然一阵揪心地疼痛。

    他说“你的意思是,邓旺福今天看球赛去了?”

    王艳丽说“是啊,他走的时候我还碰到他呢,肯定没错。”

    华浩陷入了一阵沉默。

    王艳丽说“是不是后悔没去看啊,这个邓旺福,怎么不邀你一块去看啊!”

    华浩对王艳丽说“我要回去了,书我也不拿了。”

    王艳丽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华浩说“不用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王艳丽说“不行,你那么辛苦,你可是帮了我个大忙。”

    华浩活动了一下酸涨的筋骨,说“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改天吧!”

    王艳丽看华浩也不象是客气,只好说“那好吧!改天我去找你!”

    然后华浩回到宿舍,静静地躺在床上,开始生邓旺福的闷气。他心里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他感觉自己很孤独,没有和他共同战斗的同类,他觉得自己象是一个人在荆棘丛生的密林中艰难前行,看不到任何希望。慢慢地,他逐渐产生恨邓旺福不成钢、恨自己难成器的感觉。华浩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个下午。

    晚上,华浩去找邓旺福,邓旺福正好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上无所事事。

    见华浩进来,忙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华浩搬个凳子迎面坐下。

    华浩问“你今天去看球赛了啊?”

    邓旺福答“恩!”

    华浩问“多少钱一张票啊?”

    邓旺福答“一百。”完了还有点遗憾,补充一句,“一百块还只能坐最后排呢!”

    华浩问“你上次借我钱,就是为了去看这场球赛?”

    邓旺福答“是啊!”有点不解地看着华浩。

    华浩淡淡地说“你在犯罪,你知道吗?”

    邓旺福楞了一下,以为华浩在开玩笑,说“浩哥,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有意思!”

    华浩突然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邓旺福吓了一哆嗦,茫然地看着华浩。

    华浩稍微沉默了一会,平静下来,说“你竟然借钱去看球赛!”

    邓旺福以为华浩就因为这个,松了一口气,忙说“吓我一跳!钱过几天就还你了,等我家里钱一到,马上就还你,你放心!”

    华浩说“我把钱给你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让你还。”

    邓旺福还傻呼呼地说“那哪行,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华浩说“你就算不是借我的钱去看的比赛,我今天一样会来骂你!”

    邓旺福满脸疑惑看着华浩。

    华浩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邓旺福答“我跟你说过啊,我家是农村的,我父母是种田的。”

    华浩问“你知道现在家里的稻米卖多少钱一斤吗?”

    邓旺福毕竟农村出身,随口说出“便宜的时候五毛钱一斤也卖。”

    华浩问“一百块钱能买多少斤稻米?”

    邓旺福不说话了。

    华浩说“就按一人一亩地的平均水平算,一亩地产量一千斤,这还只是毛产量,经过晾晒、去灰、筛选、破皮等工序,最后变成稻米,能有八百斤就不错了吧!除了海南岛可种三季稻,南方一般都是双季稻,我想,你我都在一个地区,你们那里不会得天独厚吧!所以,一年种两季,也就是说,辛辛苦苦在泥水汗水里跌爬滚打一年,可以获得一千六百斤的稻米,而这一千六百斤的稻米,可是要用来支撑一个人一年的生命的啊!你倒好,就看那几十个人在草坪上争来抢去,用两个小时随随便便就把你父母八分之一的生命的撂在那了!”

    邓旺福似乎被有所触动,显露出了一点羞愧的样子。

    华浩说“其实我最生气的还不是这个,比如我家境也不好,但是我偶尔花个一百两百的,请你和王艳丽或者其他什么人在成都小吃店吃饭,我一点都不痛心。”

    邓旺福点了点头。

    华浩说“问题的关键是…”华浩突然卖了个关子,停下来了。

    邓旺福翘首以盼。

    华浩说“我干脆给你讲讲穷人为什么穷的道理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买票的钱让谁给赚去了。”

    邓旺福说“俱乐部老板啊,球星们啊,体育馆老板啊,还有国家要抽税啊!”

    华浩说“你不傻啊,不是挺明白的嘛?”

    邓旺福反而被夸傻了,懵懂地看着华浩。

    华浩说“老板和星爷们的钱干什么去了?”

    邓旺福接下来就不懂了。

    华浩叹口气说“其实这个也不能怪你!要是天下可怜人都理解这个道理,可能事情就好办多了!”

    华浩继续说下去“那么老板和星爷们的钱干什么去了呢?很显然嘛,泡美女去了!那美女的钱干什么去了呢?你可能会想,美女是个消费终端,总会把钱还给人民了吧!没错,美女确实是生产—消费—再生产这个经济链条循环进行的决定性因素,但是遗憾的是,美女只是在富人经济圈里穿针引线。不明白了吧?那我给你细细讲,个人的消费无非吃穿住行,美女住什么?住高档小区,住花园别墅,钱给了房地产老板;美女怎么走?开豪华轿车,钱给了汽车老板;美女穿什么?那还用说,美女着雕皮大衣,穿金戴银,身上那珠光宝气,能把你眼睛晃瞎,如果你父母能种钻石,养巨雕,那我今天也就勉强不生气;最后你会说,美女总该吃了吧,这下总该把钱还给我家了吧!小伙啊,你错了,美女为了保持美女形状,以便从老板和星爷那拿到更多的钱,她偏不吃你家种出的米面,她吃什么?她吃鲍鱼,喝琼浆,这些玩意儿不是大老板,谁弄得出来啊?所以你看,美女从老板和星爷那拿到的钱又会还给老板及其所属星爷,借助美女作为消费载体,财富就在老板和星爷之间传来传去,形成一个富人经济圈,永远也到不了穷人手里。这下你可能又不明白了,你可能会问,那人家富人通过美女互相赚彼此的钱,跟咱穷人的穷有什么关系啊,那是咱穷人没本事!当然,你说得没错,本事在没钱没势的人身上是无法形成的,不过我今天不是要告诉你本事是怎么形成的这个道理,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让你明白穷人为什么穷。奥!这里就要提到官老爷了,官老爷怎么就参与了致使穷人更穷的过程了呢?哎,还是老板和美女们惹的祸啊,虽然不同类型的老板通过美女的消费形成一种合作关系,但是同一类型的老板为了有更多的钱泡美女,彼此却是竞争关系,怎么才能竞争获胜呢?傻子都知道,向掌握决定权的官老爷行贿呗!其实官老爷也不容易,那点工资够干嘛使呀?熬成官老爷之前,那个日子过得叫一个清贫,终于等到脱贫致富的机会了,那你们就竞争着给吧,谁给得多,说明谁的竞争力就强,谁就获胜,终于有一方不惜血本驱逐了对方,艰难获胜,那接下来怎么办?本来竞争的目的就是要挣钱,钱还没挣,先甩出去一大笔,这当然不能自己承担啊,怎么办?好办,把给底下干活的人的工钱压缩到维持他生命的程度以便继续供自己驱谴,反正有亿万可怜人哭着喊着要给自己干活,他们是不怕没人干活的,另一方面,再以高不可攀的价格把产品卖出去以继续转嫁行贿成本,反正有人数虽不多但购买力强悍的美女蹦着跳着要去买他们的东西,他们根本不怕东西卖不掉,如此而已,他们的暴利同样轻松生成。你可能还是不太明白,即便他们的财富是这么生成的,那跟可怜人的穷还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啊?哎,我可怜的小伙,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可怜人种出来的米面,美女们为了保持婀娜身姿以成其为美女,没有办法消费,所以挣不到富人的钱,这条挣富人钱的途径没有了,那我出去打工,去给富人干活挣富人的钱总行了吧,可是富人也不容易啊,他送给官老爷的钱不能打了水漂啊,那当然是从广大朋友们那能抠多少是多少,当然无论如何他还是要给大家一点活命钱的,毕竟以后还要仰仗广大朋友们干活呢,可是那点钱用来维持一下生命就没拉,所以你看,这两条路都挣不到钱了,穷人能不穷吗?怎么,还不明白?哎呀,你真是太可怜了!你是不是想问,这只是你穷人没有办法挣到富人的钱而已,怎么能说穷人的穷是富人导致的呢?那我跟你说吧,如果亿万可怜人也不卖他们的米面了,也不去给富人干活拉,也对富人生产出来的产品望洋兴叹、不予理睬了,那么很好,你富人去过你的富日子,我穷人过我的穷日子,真正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那你想得就太对了,穷人的穷跟富人的富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亿万可怜人争先恐后将他们一把汗水一把泪种植出来的米面拿到市场上低价销售,由于卖的人太多,还生怕卖不出去,亿万可怜人争破头皮跪着请富人留下他们干活,而最可怕的是,在这亿万可怜人中还有那么千万不是特别可怜的人或者不知道自己可怜的人,竟然不惜债台高筑去购买富人的产品,于是富人对于自己产品的价格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从而富人的巨大财富就象巨大的磁铁,通过这些人脆弱的抗干扰能力将亿万可怜人的可怜的财产源源不断地吸收进他们的肥腰。亿万可怜人不仅没有办法挣到富人的钱,反而仅有的一点可怜的钱还被富人吸走。我可怜的小伙,你现在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天拉,你想让我吐血而亡啊!我可不想死,我以后还要带着可怜的人们去挣富人的钱呢!得,我累得不行了,跟你直说了吧!比如今天,你竟然在每个月生活费都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而且这些生活费还是你父母的血汗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举债去看球赛,我可以跟你说,那亿万可怜人其实不可怜,你这才是真正的可怜!怎么,低头了,总算明白了吧!我的傻孩子啊,这些有钱人玩的游戏,以后就别去凑热闹了。你放心,你不去看球赛,那些老板们、官老爷们、星爷们、美女们,以及这些人的太太情人、公子小姐们自然会去捧场的,互相捧场本来就是这些有钱人之间的游戏规则,你瞎凑合进去,只不过进去给这种游戏规则塞塞牙缝而已,有人傻呼呼地送上门去给他们补牙缝,他们热烈欢迎你的同时还会在心底暗道一声傻子。我可怜的傻子,我也知道你可能会想,我就是痴迷足球怎么办?哎,对于咱们而言,踢踢足球不过是锻炼一下身体,强筋健骨而已,只有那些有钱有闲、吃饱了饭没事做的人才整日挖空心思去给足球设置那么多花样。咱们连如何让家里人过得不那么艰辛都考虑不过来,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玩那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你非要一步步把自己陷入今天这样的心境,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何拯救你,也是怪我没有及早认识你,要不将倾向扼杀在萌芽状态还是会容易一些的。当然,也许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现在陷入了心理困境。只是基于对我的尊重,而没有打断我的话,那么,抱歉了,就算是我今天对着空气的一番自我反省。我太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

    华浩起身离开了邓旺福宿舍,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邓旺福,很难说,他听懂了,或者他没有听懂,说似懂非懂也不确切,但是最起码,华浩话中的某些内容对他是有触动的,因为虽然他的表情基本上是愕然,但终归还是有些不易察觉的神色波动。不过无论如何,他意识到,他今天见识的浩哥已经远不止紫竹院老乡会那个在他和王艳丽面前侃侃而谈的浩哥了。

    华浩说完那番话,也是心潮起伏,回到宿舍后,他躺下来静静思考回味刚才的话,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从哪里获得的那些感慨,只是在邓旺福面前一打开话匣子,那些话语就象被压缩在香槟酒里的气体,从心底喷涌而出。这些话语当然也带给了华浩一定的伤感,不过之后他反而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日子还是象流水一样的进行,上课、吃饭、自习、睡觉,和史尚乐一起跑步,给李良峰治心理疾患,逗于洪全乐,听陈志飞博士讲道理,看刘芒不停更换女朋友,多次撞见肖莲的亲密时刻,和颜明在上选修课时说笑。

    日子滑到了这一年的圣诞节,华浩再次见到了耿苏。

    这个华浩之前闻所未闻的节日,在北京这样的大地方竟然有如此浓厚的氛围,最绝的是,平安夜的前夜竟然下起了大雪,所以圣诞节那天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给圣诞节烘托出了无穷的气氛。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年轻人的脸上却喜气洋洋,见面就问“节日好!”,要好的朋友彼此互送礼物,校园商店门口摆满了圣诞礼物,校园的某些树上还悬挂着很多纸鹤和彩带,有的孩子气足的在打雪仗、堆雪人,把雪人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校园各处的宣传栏上张贴着圣诞狂欢晚会的通知,上面写的内容异彩纷呈,让人不得不被吸引。尤其是校园情侣,在这一天,两人依偎得更紧,脸上的甜蜜更浓。

    华浩怎么也不明白,耶苏诞生的这一天,情侣们有什么理由更亲密呢?难道是他们也想在那一天通过亲密接触让他们的宝宝象耶苏那样诞生?华浩虽然是想不通,但是这一天校园里浓厚的喜庆气氛让他已经无法安心学习下去了,坐在座位上他就不停地想,端午节的粽子让他高兴,中秋节的月饼让他开心,春节的压岁钱让他兴奋,那么圣诞节的什么会让他怎么样呢?他看自己这么三心二意地学下去也没什么效果,便在心里向族老请了个假,决定到外边走走感受一下喜庆气氛。这个时候是下午的课后,正好是晚饭前的那一段休息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主干道上的大雪块早已被铲除掉,小雪块经过车轮的碾压,也只变成了小雪沫,雪水在道上肆意横流。华浩沿着这些道路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走在了通往南门的路上。就在这条路上,他看到了耿苏,耿苏在他前面走着,华浩是在低头趟雪水的时候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的,耿苏穿着一件漂亮的大衣,裹着她那曼妙的身体,华浩也不知道是衣服本身确实漂亮还是因为衣服穿在耿苏身上才觉得漂亮,反正华浩就是觉得那衣服让他砰然心动,过了这么些日子,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平静,这一刻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就如同石头以为自己很坚硬,等用猛火一烘烤,才发现自己遇水即化,脆弱得不堪一击。华浩此刻就是这种感受,猛然看到他心目中的女神,他的心被兴奋和卑微的感觉轮番攻击,苦不堪言。他象是在走自己的路,也象是在跟随耿苏的脚步,他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是属于哪种情形。

    快靠近南门时,华浩看到一辆轿车停在路边,车门处靠着一个人,华浩觉得身影和面目都很眼熟,想了一会,记起来了,就是那两个殴打保安的恶少中的一个,是那个拿燃着的烟头往保安脸上狠狠掷的那个人,华浩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虽然这个恶少穿金挂银,衣着华贵,但是华浩还是有见到了蛆虫一样的恶心感觉。可能是他拿烟头狠狠掷保安的场景给华浩心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暗影。华浩对别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从来不会有这么刻薄的感觉的,所以当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他心想,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有如此厌恶的感觉,应该也会是最后一次吧!那个恶少猥琐的目光不断地停留在走过的每一个女人的脸上,所以当耿苏在逐渐靠近时,华浩真狠不得上去把耿苏拽到路这边来,让这样狠毒下作的男人看一眼耿苏,那都是对女神一样圣洁的耿苏的亵渎。但是他华浩没有任何资格去阻滞耿苏的步伐和方向,哪怕作为一个老乡,因为他华浩不争气,没有在耿苏头脑里建立起一个老乡的概念,所以耿苏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谁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个龌龊的男人看耿苏一眼!可恶的法律也没有对这种情形做过约定!就让他看吧,回去再慢慢洗刷这个印记。

    朋友们,我们现在真的无能为力来描绘我们的主人公华浩在之后受到的心灵重创,就象那一刻华浩觉得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去阻止恶少看一眼耿苏一样。华浩当时还在想,面容冷傲的耿苏肯定不会忍受那么猥琐的目光,他猜想也许耿苏会瞥一瞥嘴,昂头快步走过去,那样的话就大快人心了。然而,事态好象失去了控制,耿苏倒是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但是恶少却张开了怀抱,而耿苏,华浩心中的女神,看起来象是欢快地扑向了那个怀抱,一抬头,把粉嘟嘟的小嘴迎向那个曾经叼过烟头的嘴巴,发出一声快乐的娇嗔和呻吟,两人在冰天雪地里肆无忌惮地激吻。华浩站在旁边,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呆呆地站在旁边忘情地看着两人激吻,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全然忘记了自己不体面的存在。两个热火朝片的人终于意识到了旁边有个傻子的存在,男的首先移开嘴巴,看到华浩,两眼凶光闪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暗淡下去,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双手放开耿苏,绕到对侧去给耿苏开车门。耿苏倒是表露出了一点羞涩,好奇地瞄了一眼华浩,眼里有一丝惊疑,可能是在想,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啊?不过她很快也绕到对侧,钻进了小轿车。男的给她关上门,再绕过来,瞪了一眼华浩,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砰的关上,小轿车****冒出一股清烟,在华浩眼前缓缓离去。华浩静静地呆立在原地,路过的人无不为其侧目,华浩逐渐感觉到了脚底的麻木,慢慢地,身体才开始感觉到了一点凉意,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手背一股清冷。华浩最终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在路边,此时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身上也就穿了一件粗布棉袄,长时间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倒不是怕冻坏身体,而是太引人关注了,可怜的华浩总算恢复了一点常态,迎着一个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后,为了不妨碍观瞻,华浩缓缓地移动了身形,挪回到宿舍,在宿舍里温暖空气的烘托下,华浩才终于感觉到了身体里那股透心的冰凉。宿舍多么温馨啊,尽管有点黄昏逼近时的昏暗,而且还是那么拥挤、狭小,但是它却用它全部的温暖包裹着华浩,无声无息地抚慰着他,华浩从来没有象此刻一样如此地眷念着这个他栖身的家,他紧紧地抱着他的被子,用脸紧紧地贴着它,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突然,华浩从床上坐起,低头沉思片刻,就毅然决然起身,他做出一个令他自己都吃惊的决定,他要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冒着刺骨的寒风,骑车去寻找天桥上的一老一少两个乞丐,他心理明白这种寻找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想法,他今天必须去,哪怕就是去寻找昨日的印记。

    他到车棚寻找他的自行车,他的自行车好象也害怕外边的严寒似的,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找出来。华浩骑着它上了路,学院路上车流繁盛如昔,路人已十分稀少,偶尔见把自己包得象个肉包子的人骑着自行车仓皇逃奔。华浩没有带手套,手很快就麻木了,一阵寒风吹来,手就变成了冰块,脖子也僵了,脸象被刀切成了好几块,华浩忽视了这一切,两脚拼命蹬着,上下牙齿不自主地互相撞击着,不知道是华浩在咬牙,还是寒冷让牙齿打寒战。但是华浩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在想,如果颜明在他旁边,他又该对颜明说“你为什么不早说?”了,可是想想尽管颜明自诩无所不知,但是他又怎能知道华浩曾经偶然撞见过那个恶少打保安的场景,他又怎能知道这个打保安的恶少就是他口里说的那个大官老爷的儿子,他又怎能知道耿苏交的男朋友就是那个打保安的恶少,他又怎能知道…哦,想串行了,华浩意识到自己逻辑有点错乱了,忙纠正过来,应该是耿苏又怎能知道他这个男朋友在打保安的那会搂着的还是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可是谁又知道耿苏知道不知道呢?也许她本来就知道,只是阔少的女人总得有人来接替,正好她成了个幸运儿!哎,其实去思考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耿苏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现在的事实是,当他华浩这个苦命人遭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顶着零下十几度的凛冽寒风,骑着快冻成冰疙瘩的自行车,去探寻正在冰天雪地里痛苦挣扎的另两个苦命人的时候,在京城的某套豪华住所里,温暖如春,金屋锦床、银窝玉被,那个恶少,正用把燃着的烟头掷在保安脸上的那股狠劲,在耿苏的身体上,狠狠地发泄,而那个华浩曾经那么迷恋的耿苏,则在快乐地呻吟,一如保安那天痛苦地呻吟!想至此,华浩没来得及收回神思,突然砰的一声连人带车载倒在雪地里,由于路滑,华浩甩出去好远,又打了几个滚,才将身体停在泥泞的雪水里,幸亏是自行车道,前后很远都没有人,所以没有给别人和自己造成损害,华浩艰难地从湿滑的路面爬起来,用衣袖抹了一下身上的雪泥,扶起滚在一边的自行车,试了试,没什么大碍,便翻身骑上,继续前行。

    由于下雪路滑,又天寒地冻,等华浩骑车到达上次那个天桥,已是万家***。这一路行程,远比上次去堂姐家所经历过的凶险。华浩将车停在行人道上一棵挂满冰凌的小树下,喘了一口气。然后迈上了登天桥的台阶,台阶太滑,华浩紧紧抓住冰凉的扶手,一步一缓,终于登了上去。天桥上空空荡荡、一片寂静,一些行人扔下的公共汽车车票、废弃的小纸片、小广告、塑料袋随着寒风簌簌发抖,两个乞丐或趴或坐的地方已经被雪片、雪水、雪块无情地洗刷,连个印记都找不着了。华浩心头五味杂呈,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欣慰,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探访,扑了个空,无论如何是该失望的,可是在这样严寒刺骨的世界里,他又怎么能忍心看到一个迟暮老人和一个娇嫩孩童绝望的眼神呢?其实,他华浩今天来,真的是想要看看这一老一少两个乞丐吗?他华浩又怎能说得清楚呢?也许,他原本寻找的就只是一种印记,一种绦涤心灵的印记,一种让灵魂附体的印记,一种用痛苦折磨痛苦的印记,总之,难以尽言。华浩就俯身在天桥上,看着下边车来车往,看车灯涣散出的光影在雪地里幻化出的迷幻世界,想,老爷爷小朋友啊,你们现在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迷幻光影里追寻着温暖呢?我华浩今天来看你们了,但是,我无能带给你们任何东西,唯有祝你们一路走好!

    那天晚上,华浩回到宿舍已是九点多了,校园里节日气氛比白天更加浓厚,各种树梢上彩灯闪烁,远远就能听到跃进厅里歌舞升平的欢乐气息传来,路上成双成对的情侣有依偎着赏雪观灯的,也有就地亲热想****上帝再生个小上帝的,还有那走路比较匆匆的,可能是在各个欢乐场所串场。

    宿舍只有于洪全在,别人可能都去狂欢去了,于洪全还是晃着他胖胖的脑袋,捧着一本小册子,在研究他的各种棋类的技战法。华浩问他为什么不去跃进厅跳舞去,于洪全艰难地摇摇胖脑袋,缓缓地说“你们是体会不到的,动身哪里有动脑快活!”华浩笑道“那当然,身体太沉了,动不起来,只好晃晃脑袋,发现自己还是活的,虽然动得很慢,但是比一点都动不起来的身体还是要快,所以当然感觉动脑要快活了!”于洪全气得七窍生烟,恼道“你别逞口舌之快,有种咱们来杀一盘!”华浩说“你快算了,我连那棋子长得是矮胖还是高瘦都不知道,要是矮胖的话,我一刀杀过去,可能也就伤他点脂肪,我哪杀得过他啊!”于洪全怒极,把书撂下不干了。华浩吓得连连吐舌头,赶忙说“道歉,道歉,晚上允许你打呼噜还不行吗!”这话捅了于洪全的软肋,懊恼万分,不再理华浩。

    这时候史尚乐过来了,问华浩干什么去了,说李良峰满世界找他呢,华浩问“他找我干嘛呀?”史尚乐说“找你去跳舞啊!”华浩说“我哪会跳什么舞啊!”史尚乐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积极地找你!”华浩心想,李良峰可能是学习太辛苦了,趁机要放松一下,可是前提是自己得陪在他旁边,要不他跳起来都不会安心的,心跳会比身跳还快。哎,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可把这个兄弟害苦了。华浩问“那他去了吗?”史尚乐说“后来就不知道了。”华浩心想,我要不要现在去跃进厅找找他,告诉他我哪也不去,就在宿舍呆着,让这个兄弟真正放松一下,他太累了!

    正考虑着,史尚乐问他“你今天跑步了吗?”

    “没有啊,下雪没法跑啊。”

    “到外边去走走吧?”

    “现在?”

    “是啊,就当跑步了!”

    华浩想想也好,就和史尚乐走出来。

    史尚乐打扮得很时尚,衣着光鲜,漂亮的围脖,头发根根竖起,架个金丝眼镜,斜挎一个奇形怪状的肩包。除了走路姿态有点扭捏外,实在是高大英挺,十分抢眼,那行进中的姑娘的目光纷纷为他侧目,华浩走在他旁边,不得不相形见绌,嫉妒得要死,不过有时候有的姑娘可能有斜视,明明视线是对着史尚乐的,可是没把眼睛调整好,眼珠子却似乎朝着他华浩,弄得华浩不知道是莫名兴奋还是心惊肉跳。

    史尚乐一路目不斜视,带着华浩到了南门外那条马路上,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还有厚厚的积雪。两人踩着软绵绵的雪地,聊着天。

    史尚乐说“最近有个女生追我呢,烦死了?”

    华浩说“有女生追你还烦啊,最近我很想让个女生追,烦死了!”

    史尚乐说“不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华浩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啊,我说的也不假。”

    史尚乐说“奇怪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奇怪?”他不知道颜明已经跟华浩说过。

    华浩说“就凭刚才一路上那么多姑娘扫视你,这还需要奇怪吗?”

    史尚乐笑笑,说“追得我四处躲藏,我都快疯了,远远看到她我就浑身筛糠一样。”

    华浩不解了“有人这么喜欢你,你还害怕,有点不近人情吧?”

    史尚乐说“你不懂,她有问题。”

    华浩说“陷入单相思的人都有问题!”华浩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感慨丛生,不过他现在心已经死了,他觉得自己的盲目迷恋十分可笑,他认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

    史尚乐说“你正经点,好不好?”

    史尚乐哪里能理解华浩此刻心中的苦楚,他这经历了如同万箭穿心的痛苦折磨后获得的感悟若还被认为不正经,那就真没有天理了。

    华浩问“她有什么问题呢?”

    史尚乐说“她有把自己看成个男生的倾向!”

    华浩没听懂,瞪着眼睛问史尚乐。

    史尚乐说“你怎么这么愚蠢啊!就是说她对自己的性别识别有障碍。”

    华浩还是没怎么弄明白,好奇地问“我虽然还不知道女人的生殖器官长什么样,但是我想,那肯定很有特征,就象我们在没人的地方一看自己的小鸡鸡,就恍然大悟‘哦,原来我是个男的’一样。怎么还有女人傻到不认识自己的性器官啊?”

    史尚乐恼了,说“怎么还有男人傻到不懂性别识别障碍啊?”

    华浩有点讪讪,听史尚乐继续说,“这种性别识别障碍是心理上的。”

    华浩有点懂了,问“是不是就是说,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器官长啥样,但是她在心理上不喜欢,想长成咱们这个样子的?”

    史尚乐忍俊不禁,琢磨了一会,觉得有点道理,就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还挺聪明的嘛!”

    华浩又纳闷了,问“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女人的性器官没咱们的漂亮,为什么想要长成咱们这样的呢。顺便问一句,你见过女人的性器官吗?”

    史尚乐差点气晕,闹半天华浩就是这么个聪明法。也不做什么解释了,直接说“这么跟你说吧,跟性器官长啥样没关系,她就是把自己当作个男人,心理都是男人的心理,所以行为都是男人的行为。”

    华浩嘻嘻乐道“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绕老绕去的,就是说她除了性器官是个女人,其他都是男人。”

    史尚乐也不敢夸华浩聪明了,还不知道他又会蹦出什么话来呢,就说“你脑子还不算慢,慢慢能跟上。”

    华浩马上又难为情了,说“可是我又不明白了,可是我都不敢说了。”

    史尚乐无奈道“你说吧!”

    华浩鼓起勇气说“既然她只是把自己当作男人,她拥有的是男人的心理,那她来追求你,也就是想和你认个兄弟,你担心啥呀,又不是要和你那个!”

    史尚乐说“你要死!说这样的话。”华浩听史尚乐说话,还真有股娘娘腔。

    华浩说“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想这下我的理解应该不傻吧!”

    史尚乐说“倒也不能怪你愚蠢,因为你不知情。”

    华浩看史尚乐也是在那犹疑不决,说不痛快,就说“还有什么情况,你就说吧,我的头本来就不清爽,不要再给它混乱了。”

    史尚乐豁出去了,咬牙说“问题的关键,是她有把我看成女生的倾向。”

    华浩差点笑岔气,因为有了前边史尚乐教给他的基础知识,所以他就大致明白了史尚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姑娘把自己当男生使,把史尚乐当女生使,这个世道,男追女,还真的是个颠扑不破的道理啊。华浩觉得太有趣了,便设想了一个奇怪的家庭,假定史尚乐也在心理上认为自己是个女生,那这事一样能成,组合成家庭以后,夫妻之实照常存在,以后两人的孩子叫姑娘为爸,叫史尚乐为妈,真是太好玩了!只是不知道男人在心理上认为自己是个女人之后,还会不会使用自己的性器官。这还真是个课题。

    华浩还在胡思乱想,史尚乐见华浩对他下了好大决心才说出的话竟然没有反应,恼了,说“你太迟钝了!”

    华浩自己乐完了,然后问他“那你自己有没有把自己看成女生的倾向?”

    史尚乐骂了句“放屁!”

    华浩不再说话。

    史尚乐突然又补充道“就算我有把自己看成是女生的倾向,那我也只能接受男人啊?”

    华浩猛然醒悟道,哦,刚才自己在那傻乐,原来自己还漏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要想两人的事能成,还必须史尚乐在心理上有把那个姑娘看成男生的倾向,否则,只是那个姑娘自己把自己看成男生,即便有中介机构比如心理诊所认证,史尚乐不肯承认,一切也是白搭。哎,原来心理问题这么复杂,怪不得人一旦陷入心理旋涡,想要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就象他华浩现在和史尚乐嘻嘻哈哈,但是他心理在做什么,是快乐还是悲伤,难道他真的知道吗?

    华浩问史尚乐“那你现在怎么办,她每天都缠你吗?”

    史尚乐说“我要知道怎么办,还找你?”

    华浩说“给他找个心理医生治疗治疗?”

    史尚乐摇摇头,说“这种问题是不可能治好的,不象一般的心理疾病,这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的,不算疾病,只不过不被社会理解而已。”

    华浩说“我还有个主意!”

    史尚乐眼睛一亮。

    华浩说“改变不了她,可以改变你,你想想,为什么你让她觉得你是个女生?”

    史尚乐不解。

    华浩说“那是因为你的言行举止姿态装扮表现得有点女性化。”

    史尚乐有点不悦。

    华浩说“有时候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人有时候还真的需要从别人那了解自己。”

    史尚乐不说话。

    华浩说“所以你现在可以尝试从修改自己的言行举止着手,也许这会帮助你摆脱困境。”

    史尚乐说“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忍无可忍了。小心我给你男人的一拳,让你尝尝男人拳头的滋味。”

    华浩说实话,也认为自己是在胡说八道了,因为史尚乐给人的感觉确实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除了爱吃零食,爱嚷嚷减肥,走路有点扭捏之外。可是这些,不经常接触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呢?那个女生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难道有心理问题的人会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吗?也只能这么想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讲,我们谁又能认清心底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比如,朋友们,你今天可以拍着胸脯,对着观众,发毒誓说“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如果我的判断有误,天打五雷轰!”怎么,不敢了吧!所以说,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一定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当然,时刻反省自己,是更好地认识自己的一种方式。

    比如,史尚乐,在言语上表达了对华浩的不满以后,对华浩提出要求,“你今天侮辱了我,你必须受到惩罚,你现在背着我,在这片雪地里走两圈。”

    而华浩,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处罚。

    于是他背着史尚乐,在黑暗的夜色中,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从马路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马路那头走到这头,两人的欢声笑语洒满了整条街道。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李良峰正好上完自习回来。李良峰因为没有找到华浩,所以没去圣诞狂欢,而是选择去上自习,他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华浩心想,这个可怜的李良峰!而李良峰由于看到华浩和史尚乐出去玩了,并没有去上自习,反而高兴得不行,因为他又拥有了多学习了一天的优势。华浩心想,这个可爱的李良峰!58xs8.com